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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欲则刚-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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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没事老抱着把剑干嘛?”舒齐纨不经意地问,没想到谢燚支支吾吾了半天,俊秀的国字脸微微泛红,最后一甩袖子,“舒大人,我还有事,先走了。。。。。。”
  舒齐纨看着谢燚一闪而逝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我随便问问。。。。。。”
  
  舒齐纨所料不差,李玄诱斩禁军统领于至饶,传视禁军琅琊王首级,众军士见琅琊王失势被杀纷纷倒像皇帝一边。琅琊王世子闻讯后当即于江东起兵,以朝廷枉杀忠臣皇室为名讨伐李玄,镇守南境的抚远将军受命领兵讨伐琅琊王世子。
  
  舒齐纨自宫内搬回舒府养伤,前方战事吃紧,赏赐给舒常侍的名贵药材却从未间断。舒齐纨的伤好了个七七八八,抚远将军辛如意的大军也攻破吴郡,俘虏了琅琊王世子,正浩浩汤汤地班师回朝,听着外间鼓乐震耳,舒齐纨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名贵药材,愤然倒,“我又不开药店,要这些来做什么!”说罢双手一扫,药材纷纷落地。舒齐纨重新铺上一副梁朝疆域图,越看脸色越阴沉,“假使用我之计,又何须劳动抚远将军平定江东之乱,让南齐猖狂如斯!”
  
  梁朝内乱,柔然国主病重,无暇顾及梁朝,南齐趁抚远将军平叛之际北上直下南境两城。柔然之患未绝,已经称藩的南齐卷土重来,假使当日梁朝皇帝听从舒齐纨的建议以琅琊王为质,收押谢燚,对外造成琅琊王仍掌握大局的假象,然后让抚远将军秘密接手防务,以琅琊王名义引军江东,兵不血刃而取江东,南齐又不知辛如意离去。。。。。。
  
  “少爷。”
  舒齐纨松开紧握的拳头,挑眉看向站在门口瑟瑟发抖的管家,“你抖什么?出什么事了?”
  管家抖得更厉害了,“自长安公主下嫁宁怀侯先帝亲临,已经过去二十年了,这次虽是微服私访,天子屈尊而至,老爷若泉下有知。。。。。。”
  舒齐纨忍不住打断他,“你说什么?皇上微服私访?到了这儿?”
  “皇上听说少爷你在卧房养病,亲自吩咐不要打扰少爷,就亲自过来了。少爷你。。。。。。”
  舒齐纨挥挥手不让管家继续说下去,皇上来过却又一声不响的走了,想必听见了自己刚那一番话,舒齐纨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当今皇上清寒还未被立为太子时早早地就被封了藩王,是以舒齐纨幼时虽时常进宫玩耍,却从未见过这个表兄。而在众多皇室子弟中,清寒也不是属于出众的那一个,舒齐纨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个表兄,名唤清寒。
  
  果然傍晚时分便有宫人前来传旨,擢舒齐纨为五品拾遗官,并速速进宫参加特地为南安侯准备得庆功宴。抚远将军辛如意平乱有功,进爵南安侯,除尚书仆射、大司马,除了未加九锡,所有加封琅琊王的封号又转移到了南安侯身上。舒齐纨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又觉得皇上不会这么快就猜忌平乱有功又为南境安宁立下汗马功劳的南安侯。
  
  舒齐纨掀开车帘,静静欣赏着落日余晖,马上就要见到故人了,不知道辛大胡子,是否还如往昔那般豪爽。
  
  舒齐纨按官阶坐在紫极殿最末,方一坐下便瞥见与自己隔得有些距离的老熟人谢燚,谢燚似乎也升官了,从位置看,似乎还升得不小。左右官员遥相敬酒,谢燚却正襟危坐,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舒齐纨忍不住就弯了弯嘴角,这样的人也能够升官?
  
  谢燚也发现了冷冷清清坐在末位的舒齐纨,忽然端了酒杯,遥对这舒齐纨,仰头一饮而尽。
  舒齐纨亦一饮而尽,二人相视一笑,罕见的一次没有一见面就剑拔弩张。
  
  南安侯辛如意坐在皇帝右首位,一脸络腮胡子,与舒齐纨记忆中没有太大的变化,这个大胡子还是一样喜欢大口喝酒,大声说话,一听到皇上准备了歌舞助兴,登时嘴都笑歪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打得南齐偏安一隅称臣来朝。
  
  舒齐纨自斟自饮,只等着酒过三巡后寻个不胜酒力的名目中途离场,结果不及舒齐纨动身,首座的皇上忽然起身离去,紧接着一名宫人忽然跪倒在舒齐纨身边,“舒大人,皇上有请。”
  
  舒齐纨放下杯盏,“皇上有没有说所为何事?”宫人摇了摇头,重复之前的话。舒齐纨不再多问,跟在那宫人之后。路过前面首座时,舒齐纨不自觉地转头,恰好南安侯辛如意也饮闭抬头,二人目光不期而遇,南安侯眼底闪过些许惊讶,随即望着舒齐纨安慰一笑。
  
  领路的宫人悄然退下,舒齐纨停住脚步,眯着眼睛看这那三个大字,风和殿。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是皇上的寝宫。
  “舒齐纨,齐纨,朕听说,这是太后赐的字。”门还未推开,便听见这一道低低的声线,仿佛就在他耳边呢喃。
  
  舒齐纨心一横,推门入内,垂首跪倒之时鼻间闻见点点幽香。
  年轻的皇帝慢慢靠近舒齐纨,烛火摇曳,将他的银子拉长笼罩在舒齐纨身上。
  舒齐纨周身都像是被浸泡在一种诡异的气氛里,连呼吸都变得压抑起来。他死死盯着地面,直至一双紫色金龙绣鞋闯入眼帘,皇帝近在咫尺。
  
  “抬起头来。”
  




4

落花有意(二) 。。。 
 
 
  “抬起头来。”
  
  舒齐纨缓缓抬头,生平第一次看清了梁朝国君的模样,细长的眉,高挺的鼻梁,映着烛火的脸庞有些狰狞。
  忽然之间,冰凉的手指已抚上舒齐纨的脸庞,沿着他眉的轮廓来回抚摸。
  
  “齐纨,告诉朕,当日你为何要替朕挡那一箭?”
  凉腻的指尖逡巡不前,舒齐纨将全身的力气都花在忍耐上,咬牙不答。
  
  “朕原本可以按你说的那三点去做,可是朕等不及了,朕迫不及待地想要琅琊王死。光杀了他一个人,是远远不够的,齐纨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吧。”那只手游离到了舒齐纨脖颈处,清寒忽然俯□子,凑近舒齐纨耳边,“所以,你不会希望,朕将舒家,也连根拔起罢?”
  
  舒齐纨攥紧的拳头松开来,只觉得一切反抗都没有意义,不管是感情上的愤怒还是以行动反抗,舒氏一门的性命压在他肩上,压得他动弹不得。
  
  清寒在他耳边的呼吸仿佛有一种魔力,一股奇异的战栗从他体内燃起。如果奋不顾身挡了那一箭是因,那什么是果?除了谢燚说的日日探视,亲奉汤药之外,还有什么?而舒齐纨至今也无法判断,如果当时没有谢燚在场,自己还会不会去挡那一箭。
  
  “舒氏一门中心可鉴,请陛下开恩。”舒齐纨伏地叩首,额头抵住地板的凉意让他清醒了一些,身体的躁动却像是不在掌握之中。
  
  清寒却顾左右而言他,“朕哺一登基,皇叔便暗地图谋。先帝立太子之时,在朕和汝南王之间摇摆不定,于汝南王百般宠爱,对朕却是百般挑剔,若非汝南王早殇,这皇位说不定还。。。。。。”清寒白玉般的手指探入舒齐纨官服之内,舒齐纨只觉那手明明凉如冰雪,却有肩胛处被灼伤的错觉。
  
  随着两人呼吸声逐渐粗重,舒齐纨猛地想起进殿时闻见的那股幽香,始觉皇上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早有预谋。念此便再也忍不下去,跪着退后两步,避开清寒的手朗声道:“皇上请自重!”
  清寒面无表情,淡淡道:“舒齐纨,舒氏满门性命,你将何置之?”
  
  舒齐纨伏地不语,汗湿重衫。
  清寒迈至舒齐纨跟前,蹲□子拉起舒齐纨,又伸手捧住他的脸,强逼他与自己对视,“朕的宠幸,值得你如此不屑?”
  
  舒齐纨闭上双眼,不去分辨清寒眼眸之中藏着的到底是何种感情。安邦定国、马革裹尸原只是云烟一场,没想到他舒齐纨未能战死沙场,今日反而要以无名无功之身死于这殿上了。
  
  就在舒齐纨怀着必死之心欲赴黄泉之时,寝宫外间喧闹声阵阵,踉踉跄跄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寝宫门被猛地撞开,一团漆黑事物伴着浓郁酒香滚落在地上。
  
  “南安侯,陛下吩咐不可入内。。。。。。”殿外宫人话音尚在。
  舒齐纨待那人自地上摇摇晃晃爬起,借着忽明忽暗的烛火看清他的脸,才知道宫人所言非虚,擅闯皇上寝宫的,正是南安侯辛如意。
  
  一层热汗之上又添了冷汗一重。
  
  南安侯忽然大笑三声,踉跄走过来,边走边说:“这不是宁怀侯家的小舒齐吗?你可还记得我?”说罢还笑嘻嘻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辛大胡子,当年在军中,曾是宁怀侯的副将。你旁边站着的又是谁?瞧着面生。”
  
  舒齐纨强稳住心神,“舒齐纨见过南安侯。侯爷,皇上在此。”
  辛如意不以为意,走到舒齐纨和皇上跟前,“皇上在这你能跟皇上站着说话?你仔细看看,真不认得我了?”
  
  舒齐纨并不答辛如意的话,猛地跪倒在地,“南安侯醉酒无心冒犯皇上,请皇上恕罪。”
  不及皇上发话,辛如意抢先道:“我没醉,谁不知道我辛如意是酒坛子里泡出来的,区区几杯怎么会醉?”说罢转脸向身边站着的皇上道:“你说是吧?”
  舒齐纨脸色发白,脑子里混沌一片,重复道:“请皇上恕罪!”
  
  清寒细眉深蹙,脸色阴沉地望着跪着的舒齐纨,半晌方道:“来人!送南安侯、舒拾遗回府。”
  
  四名宫人分别扶着南安侯和舒齐纨出了寝宫,走在前面的南安侯辛如意忽然停了脚步转过身来,眼神清冽,无半分醉意。
  舒齐纨心头一震,微张了嘴还未开口便听见身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舒齐纨。”
  舒齐纨本能地转身,只见换了墨绿官服的谢燚正快步走来。
  滴酒不沾的谢燚沾了酒之后脸色微微泛红,唇红齿白,面泛桃花,舒齐纨脑子里闪过这两个词,他晃了晃脑袋,不愿再想下去。
  
  “谢大人。”扶着舒齐纨的两名宫人连忙行礼,舒齐纨再回头时,南安侯辛如意已经不知所踪。
  谢燚三言两语打发掉宫人,亲自来扶舒齐纨,谁知方一触及对方身体,两人皆是往后一缩。谢燚只觉得手触之处一片湿热,定睛一看才发现舒齐纨浑身湿透,面若桃花。舒齐纨经谢燚手一碰,竟忍不住战栗,是以死活也不肯再让谢燚扶着走,自己咬着牙汗如雨下地走出了东宣门。
  
  谢燚一路跟随,至东宣门又催着舒齐纨上了自家马车,舒齐纨怕谢燚出手推搡,老实地爬上谢家马车,还没坐稳,抬眼便见谢燚掀开车帘坐了进来,几乎没昏死过去。
  马车为单人设计,内里空间窄小,舒齐纨和谢燚两个身长八尺的大男人挤在里面,马车颠簸之间总免不了身体接触。
  
  “谢意执,你。。。。。。能不能下去?”舒齐纨艰难地把一句话说完。
  谢燚有些诧异舒齐纨以意执相称,却毫不心软地拒绝:“你这副样子,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回去。先送你回府,我再去请大夫来。”
  
  舒齐纨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仿若蚊子哼哼,“大夫。。。。。。不必了。。。。。。”
  谢燚本能地把耳朵送到舒齐纨嘴边,“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舒齐纨眼见泛着桃花的脸颊送到自己嘴边,理智几乎瞬间崩塌,恨不得咬上一口,仰仗着最后一丝清明,舒齐纨吐出两个字:“没事。”
  “哦。”谢燚退回原位。
  
  舒齐纨一口气松到一半,忽然一件软绵绵的东西覆在自己额头上,谢燚的微微泛红的脸在眼前放大。
  “我替你。。。。。。擦擦汗。”
  谢燚话说到一半,忽然之间天旋地转,后脑勺磕在马车壁上咚得一身想,晕乎乎一抬头就看见舒齐纨气势汹汹的盯着自己,那表情是恨不得把自己一口给吞了。
  舒齐纨双手撑在马车壁上,再近些几乎可以挨到谢燚的鼻子。
  
  一滴汗珠从舒齐纨额头顺着脸部轮廓缓缓滑下,最后滴在谢燚墨绿官服上,谢燚看着那汗珠滴落,似是痴了。
  “不用你擦。”说话间舒齐纨亦退回原处。
  
  谢燚隐隐觉得今日的舒齐纨有些不同,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同,在马车内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一路相安无事到了舒府。
  “不要惊动别人。。。。。。”舒齐纨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被谢燚半拖半拽着下了马车,在他耳边吩咐道。
  谢燚扶着舒齐纨,只觉得他周身滚烫,只当他是重病之人,不敢再违拗,便从后门进了舒府。
  
  舒府后院是当年长安公主住的地方,迎面就是一汪荷花池,此时正值暮春,杳无荷花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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