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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州府的人都说,陆三爷只所以一病不起,也是因此事忧心,这才……”叶妈妈接过话头叹息一声。同时望向苏瑾。
方才轻松的气氛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两人瞒目忧虑。
苏瑾端坐好一会儿,才消化了二人的话。难怪他从不提起这些事儿,是怕她害怕?还是不好在背后言说长辈之过?听他说起,他父亲是五六年前亡故的,那时他不过才十四五岁而已……突然心钝钝的疼起来。他现在心性坚韧,思虑周全,与过往的经历是分不开的罢?
“呀,都是奴婢不好,一见面便说这个来!”叶妈妈最先发现她神色不对,连忙在轻轻的拍了下嘴,赔礼又安抚道,“这些都是过去的事儿了,表小姐莫太过忧心。”
苏瑾笑着点头,“我知道。老太爷还有什么话交待?”
叶妈妈笑了笑,“老太爷说,叫小姐写信给姑爷,等春闱之后,他若要回乡祭祖,先到杭州咱们家去,余下的事儿,他替小姐安排妥当。只是……老太爷叫奴婢们带话给表小姐,即嫁了人,便要安生些,抛头露面地事,尽量少做。”
说着她顿了下又道,“老太爷还说,表小姐合该多学学如何为人妇,为人媳,将来回到陆家,虽有老太替表小姐撑腰,行节上也莫叫人捉到错处,叫人家说表小姐不懂事……”
她边说边看苏瑾神色,似是怕她不高兴一般。
苏瑾笑了,“外祖父说的对,我即嫁了人,合该学着些。就劳二位妈妈多多指点。”说着起身行礼。
二人慌忙站起身子还礼。
依旧坐下叙话,苏瑾听着听着,却跑了神,仍旧想着陆仲晗母亲的事儿。叶妈妈见她兴致不高,以为方才说陆家的事儿吓到她了,连忙指着桌上的银子道,“来时,老太爷说,将嫁妆折成银子,一是因路途远路上带着不便,二是因姑爷春闱后便是铨选派官,姑老爷不在家,怕小姐手头没银子,是特特指明了给姑爷派官时打点用的……现如今官多缺少,大老爷和二老爷当年等派官,生生等了一年多,才得一个小小的县丞。”
“老奴自素馨小姐嫁了后,也在大夫人跟前侍候过一阵子。佐贰官苦,什么苦活累活归他干,掌印大堂有错,便叫他背黑锅,自已挣的功劳,却又算到县太爷的头上,生生压制了五六年呢……”
苏瑾笑了,中不中还不晓得呢,不过这话却不敢说出口。便笑道,“多谢外祖父费心。相公派官时要打点的银子,我已备下了。嗯,四月当有消息传来了,到时候,便叫两人带着银子进京找他。”
接着又说了些人员安排住处安置等杂事,因梁小青怀了身子,朱府派来的两个小丫头,一个叫秀儿,一个叫香草,正好给她使唤。
刚说完这些事儿,阮二自仓房院落进来回话,“小姐,今儿市集上有一位自关外归来的客商,去年冬上他因病耽搁了回程,今年便早早自关外回来,带回一批银鼠皮,羊皮,还有獭鼠皮,少量貂皮,想在此处发卖了,兑些货再进草原,我看那些小羊羔皮倒是极是好的,价钱也合适,共值二千多两银子。咱们要不要吃下?”
苏瑾早先计划生皮兑熟皮的生意,因出关的客商最早四月才能返回,因而她手中并没有成品货物,想打个时间差,到时再置买皮子。现今手头有了银子,这笔生意倒也正好。
遂笑着点头,“当然要。嗯,你先将皮子送来些,我看看。”
174章 祁云
又是一日过去,夕阳西沉,祁云带着两个小丫头自街上闲逛回来,抬头望了望西边火一红的天色,心头有些烦躁。
她本是无事逛到忻州府,恰巧遇见苏瑾,先是因故人相见,留了两日。再细想络儿的话也有道理,还没想好问不问孙毓培的事儿,朱家便来了人,现今苏瑾院中事多,无暇陪她,这忻州府又没甚好去处,她无聊至极,便动了离开的念头。
可真要离开时,心头又挂着些什么。
“络儿去给陆夫人回个话儿,就说晚饭我在店中吃,不要她等了。”站在路旁好一会儿,祁云摆摆手,带着另一个丫头进了铺子,挑了个靠窗清静的位子坐下。
此时集市还未散,邸店之中的客商只有少少几人,整个大堂之内倒显得安静。
“祁小姐好,是吃饭还是喝茶?”栓子连忙跑过来,笑呵呵的问道。
“上几样小菜,烫一壶酒来!”祁云自腰间掏出一小块银子,塞给他,“饭钱,余下的归你了。”
栓子连连摆手,“我家小姐说过要好生招待咧,小的可不敢收您的饭钱!”
祁云将银子往他手中又塞了塞,“不是饭钱,算是赏你的,快拿着罢。”
阮二自柜台后面忙移步出来,走近两步,说栓子,“即是祁小姐赏的,你便拿着罢。今儿倒是有上好的卤驴肉,肥嫩的黄羊肉,再配两样新采来的野菜,您看如何?”
“好!谢二掌柜,记得温壶好酒来!”祁云笑应一声,往窗外看。
“小姐,这陆夫人真是热情好客呢……”缨儿在一旁低声笑道。
祁云闻言眉头微皱了下,她对这位陆夫人早先并不熟悉,亦无深交,只不过因性情相投,好感顿生,交往起来甚是舒心而已。可……这一店的伙计掌柜热情得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象是有些刻意讨好之意。可又不象是打着与祁家做生意的主意——自二人见面,她一句这方面的事儿也没提,亦没有丝毫的暗示。
莫非她看起来诸事淡然,实则是个热情好客的人么?
就在祁云思量的功夫,络儿穿过仓房院落,想自小院门去进后院,刚到院门口,正要敲门,突听门内有人在低声说话,声音很近,似乎就在门板后面,“小青姐姐,有件事儿我问问,你可别骂我!”
软侬的江南口音,络儿一听便知是自朱家来的下人,伸出的手在半空僵了一下,又缓缓缩了回去。
“你要问什么事儿,鬼鬼祟祟的?”梁小青声音中含着笑意。
“那个……那个……我听说孙记的大少爷也来了忻州府,对不对?”香草小心的问道。
络儿在门后一惊。
“你听谁说的?”梁小青皱起眉头。
“是大夫人和那些夫人们应酬,听得了一句,不过她们说的并不甚详……”
梁小青蹙着眉头问,“除了这个还听说什么了?”
“还听说……孙家的大少爷是因中意表小姐,这才和孙家二夫人闹翻了脸,说不做家主之类的话……”香草看梁小青面色不好,连忙赔笑道,“小青姐姐你别怪我。是大夫人来时嘱咐我们的,叫问问情况如何,好早日给那边儿去信儿,叫老太爷也好有个应对……”
“妈妈们不好当面问表小姐,就叫我来问问小青姐姐……”
梁小青略有些烦躁,“孙公子是在忻州府,可他是为做生意而来的,可不是为了咱家小姐!罢了,我去回叶妈妈!”
说着她转身向西厢房走去。
小门内的脚步声愈来愈远,不过几句闲话,落在络儿的耳朵里却如晴天霹雳。身子紧紧绷着,即伤心又气愤,心头燃烧起被欺骗的火苗,好一会儿,才缓缓移动身子,虚软靠在院墙上,混身的力气象中被人抽走了一般,停歇了足足又一柱香的功夫,才失魂落魄的往店中走。
“咦,络儿,你怎么了?”
立在祁云身边的侍候的丫头看见她这副恍然模样,连忙跑过去扶她。
“没事儿!”络儿回神,牵强地笑了下。
祁云放下筷子,这两个丫头自小到大一直陪着她,主仆之间再熟悉不过,那脸色,那笑意,分明是有大事儿!
可能有什么大事儿?等她走到桌前才疑惑问道,“到底怎么了?陆夫人家里又出什么事了?”
“不是的,小姐!”络儿脸上笑意刻意扩大,连连摇头,“陆夫人那里无事,奴婢与她说您晚饭不回去吃,她说知道了,叫小姐在店里别掬束……”
祁云眼睛睁得圆圆得,盯着她不说话!
络儿低下头,看看桌上的饭菜,笑了下,“小姐,你自出来也没好好吃一顿饭,咱们换家酒楼如何?看您这些天儿都瘦了呢!”话到最后声音已有些不自然的颤抖。
祁云和缨儿对视一眼,再看络儿仍低着头,她借着掠发的空档儿,在眼角处抹了下,手背上一闪而过的光亮水渍,让祁云眉头紧蹙起来。
扭头扫过在柜台后面忙碌的阮二掌柜以及店中的伙计,她站起身子,“好。走罢!”
主仆三人快步离开邸店,直到将至十字街口,祁云才停下来,转身拧眉,“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络儿仍然垂首摇头,小声道,“没有。”
“没有你会这副样子?!”祁云提高音量,推她的肩膀,络儿的头被迫抬起来,两行清泪显露出来。
“你……与陆夫人祖父家来的丫头拌嘴了?”祁云原以为她是受了些委屈,没成想竟哭成这般模样。一时也怔住,疑惑猜测。
“不是……”络儿忙擦了泪,低下头,小声回道。
眼看祁云神色转黯,正是要发火的前兆,缨儿赶忙扯了络儿,责怪道,“你有什么事儿只管和小姐说嘛,这么遮着掩着做什么?”
络儿吸吸鼻子,摇头,“真的没事,小姐饿了吧,咱们去吃东西……”
日落时分,过往行商开始陆陆续续入店,或者自集市中返回,铜铃声声,清脆悦耳,不时有人回头看街边似是在闹气的主仆三人。
祁云喝斥也不是,不问更不甘,一口气憋在心口,鼓胀胀的难受,缨儿见状赶忙又扯络儿,示意她有话快说,她仍是摇头不语。
祁云举步往回走,恼道,“好好好,你不说我回去问,看看是谁叫受这么大的委屈!”
“小姐!”络儿赶忙转身,焦急地叫了一声,跑过来。
祁云顿住脚,回头,“现在想说了?”
络儿咬着唇,思量半晌,点头。
祁云很奇怪这丫头如此反常,亦想不出她刚刚过去那么一会儿,会受什么天大的委屈。再者,她不过是借住的客人,又非如家中那些朝夕相处的下人们,有直接的利益冲突,即便络儿哪些地方做得不对,也合该担待些才是。陆夫人虽相处不久,也知道她行事一向妥当,不会无缘无故的叫络儿气成这般模样……
一路想着,带着二个丫头进了街角的永平饭庄,这饭庄兼着客栈,临街三层小楼,甚是气派。三人在店小二的带领下,上了二楼,在靠西的窗前坐了。
如血夕阳处西面照来,将她身上的大红衣衫又镀上一抹重彩,红得愈发艳丽。只是原本明快张扬的红色,平白的沾染了些边塞城池特有的悲伤苍茫气息。坐下的一瞬间,祁云伸头瞄了眼窗外,脚下是客栈内院,刚刚投宿的客商们正在后院卸行李……
“说吧,到底什么事儿!”祁云收回目光,看向络儿。
络儿先前听到那二人的对话,心头是乱得没主意,紧接着便是替自家小姐委屈,听那二人的话头,孙公子早就在忻州府,这家人倒好,从上至下都瞒着她们。还有那陆夫人……孙公子竟然……
可到了此时,她也略微平静了些,这件事儿总要让小姐知道的,若不然她岂不是一直在蒙在鼓里?老爷也为小姐看了几门亲事,家家都不比孙家差多少,倒不如以此叫老爷退了亲,给小姐别选旁的好姻缘!
低头嗫嗫几声,咬了咬,猛地抬头,“小姐,那我说了,您……您可千万别动怒。”
“你说了我才知道该不该动怒!”祁云故意笑了一下,催她,“快说吧,什么样的大事,你生生呕了这半天?”
络儿又垂下头,将方才听到的话,缓缓说了一遍儿。
“什么?孙公子早在忻州府?”缨儿气愤惊呼。
“嗯,那个小青是这么说的!”络儿将话说完,心头松了些,抬起头看祁云的神色。
“我说呢,对咱们这么殷勤,原是心中有鬼!”缨儿愈加气愤,咬呀切齿地道,“这是拿咱们当傻子呢!”
络儿连忙扯了下她,看向祁云,小声劝道,“小姐,反正您也不赞成这门亲事,您是咱们祁家的千金小姐,可受不得这样的委屈,咱们回家罢,老爷一向心疼小姐,知道了实情,必定会退了这门亲的。”
祁云放在桌上的手掌紧紧握起来,心头百味杂陈,恼怒酸楚羞愤一齐涌上心头,指甲将掌心扎得生生的疼……现在她想起来了,丁氏所托的成衣铺子开张时,她似是看到个子高高的青年男子,白衣墨竹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