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话刚到这儿,外头有管事的回,“回夫人,有忻州府来的信。”
丁氏神情一振,赶忙直起身子,叫繁星去拿,只是不免有些疑惑,“忻州府的信,莫不是毓培来的?”
明月想了想,猜测道,“当是他。除了他再没旁人了”
丁氏揉着眉尖,无奈地一笑,“他这是心里怪着我呢,这许久不来信只是不知这会儿怎么突的又来信儿呢。”
明月也知是当初苏家小姐突然成亲之事,孙少爷心中略有不快,可是这等事儿,丁氏哪里做得了主?顶多算是个知情不报罢了。遂笑笑,“与夫人何干?是他自己个儿没个那福气罢了再说,便是他在,苏小姐嫁谁不嫁谁,这还是两说呢。”
丁氏早先是有撮合这二人的心思,但她对孙二夫人是深知的,更知苏瑾的性子。她素来不卑不亢,自家穷苦却不自哀,旁人富贵也不眼馋。本本分分,勤勤恳恳地做生意,虽她从未明言过,但丁氏却瞧出来了,那样倔强得不肯无缘无故受人半分恩惠的性子,如何能受得住孙二夫人门户之差的轻视?
在这事儿上,她是偏着苏瑾,真心为她着想,万一事情做成了,倒让她受委屈,故而权衡再三,最终没开口。何况明月说得也是,她那样一个主意正的人,选谁不选谁,旁人还真改变不了什么。
“夫人,真是孙公子的信。”繁星举着信含笑进来,递给丁氏,“他这么长时候不给夫人来信,这会儿是怎么了,莫不是想通了?亦或有什么事求夫人?”
丁氏伸手接来,“他即来信给我,我呀,回信时得好生斥责他一回。已是二十多岁地人了,还和小孩子一般闹别扭,说是恼我,就两年不写一个字儿,到底是不把我放在眼里的……”
她边说边看,刚看了几行,口中的话嘎然而止,神色也慢慢的收敛,变得严肃正重起来。
“夫人,孙公子说了何事?”明月和繁星面面相觑,好奇问道。
孙毓培的信不长,只有两页纸,丁氏不过一瞬的功夫便瞧完了,将信合在手中,沉默不语。这信的内容除了例行的问候,余下的都是在说盛凌风的事儿。
自苏士贞离了忻州府之后,孙毓培和闵晨并宋子言三人虽细心打探,却只打探出他这货也是运往江南,至于是运到哪家,却是不知。且,他扩张铺子的银子是从哪儿来的,也没甚头绪。眼看塞外霜寒,孙毓培急着启程进草原,临行前,便给丁氏发了一封信,将盛凌风在忻州所做之事,这两年故意针对苏记的事儿简略说了一遍儿。
以他的猜测苏瑾必定不肯轻易和丁氏说这些,又因听宋子言说陆夫人临盆在即,现今是陆仲晗暂帮她管着生意。在孙毓培看来,陆仲晗也就是个比林延寿略强那么一点点的书呆子,弱质书生自古百无一用是书生,有他帮着打理生意,生意能到什么好儿上?
虽忻州有宋子言,可这边的事儿,自然还是托丁氏更为稳妥一些。因而让她帮着打听打听,这货物是送到哪家的,这家是不是就是给盛记出资的等等。再者,盛凌风总和丁氏有些关系,这事儿,也该让她知道。
隐隐的,他还有让丁氏帮着苏记解决这个麻烦的意思。
这一层意思其实不用他表述,丁氏看完信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
“夫人?”明月见丁氏不语,神色凝重,隐有怒意,不知发生了何事,忙小心地唤了一声,“到底怎么了?可是孙公子说什么话儿?”
丁氏摇头,突地想起一事来,感慨且叹,“怪不得我与他说孟内监买毯子,问他忻州可有人仿制跟风的时候,他是那样的表情。想来是怕我忧心内疚的缘故,不肯让我知道。”
说得明月和繁星都摸不着头脑,均不是这话是打哪里来,又是说的谁。
“明月,去将曹掌柜找来,我有话吩咐。”丁氏也不理二人,自己闷头思量一回,向明月道。
明月见她这般,知是为了生意上的事儿,便也不再问,匆忙去了。
这些日子海外贩来的货物愈来愈少,曹掌柜近几日都比较清闲,今儿一早到这边儿来,问过丁氏,知道她无旁的事,便和府中的管家在外院里吃酒闲话儿,正说得热闹,见明月匆匆来请,忙跟着出来,奇怪问道,“夫人寻我何事?”
明月摇头,“详情我也不知。不过,她是看了孙公子自忻州来的信,象是被什么事儿给气着了。寻你过去,当还是生意上的事儿。”
曹掌柜听说是孙毓培来信,便没再问,跟着明月进了二门儿,刚要往正院儿走,守门的婆子笑道,“夫人已往书房去了,叫曹掌柜也直接去书房寻她。”
丁氏少有这样的急切,让曹掌柜心中愈发好奇是为了何事。说话间儿二人进了书房院落,明月见繁星在门外廊子下立着,自己便也不进去,只叫曹掌柜一人进去。这是跟丁氏多少年的习惯,素来有什么紧急大事儿商议时,从不叫不相干的人在跟前儿。
曹掌柜自然也知道丁氏这习惯,忙肃了肃面容,进屋给丁氏行了礼,待落座之后,便直言不讳地问了出来。
丁氏将那信推给他,“你瞧瞧罢。我当初本是施好心,倒给瑾儿惹了麻烦。”
曹掌柜听了这话愈发的不解,忙将信接了,几行扫过便明白了。登时又想起早先一桩事儿气道,“早在苏小姐接咱们的成衣铺时,我主瞧出他是个阴毒之人,夫人好心给他们母子正名,又留了祖宅铺子,他竟半分不感激,反而拿着夫人的钱财四处与苏小姐为敌,实是可恶致极”
丁氏并不知早先苏记成衣铺开业时,盛凌风去恭贺的事儿,听曹掌柜提及,不觉拧了眉,脸上神情愈发不悦恼怒,“即有这样的事儿,为何不早与我说?”
“哎,是苏小姐说夫人即离了盛府,就让您清净些,这些小事不说与您知道也罢。何况,当时他只是去说说嘴,并没真的做什么。”
“哼”丁氏心中内疚且恼怒异常,半响冷笑道,“多少年没与人争过气,顶过头了,他莫不是当我这些家业都是运气好才得来的?我即能给他祖宅铺子,也能毁了自今儿起,你就将家里所有的人都给我派到杭州码头去,专听那些船工脚夫的闲话儿,留意过往船只的货物。他要走运河,必在杭州码头下货。先查清是哪家买货”
曹掌柜连连点头。
丁氏又道,“还有杭州城内,跟咱们相识的人家,都去打听打听,问问知不知道这件事儿。”
曹掌柜又忙点头应下。
丁氏顿了一会儿,又道,“悄悄的打探,别弄的满城皆知。陆夫人那里,也先别去和她说。”
曹掌柜还是连连点头。
丁氏说完这几句话,便摆手,“你去忙吧。这事儿办得愈快愈好,哦,对了,自今儿起府中卖货的银子,一分不外借,也不打新货,你先整理出帐目拿来我瞧瞧。”
曹掌柜知道丁氏恼了,如今这情形,就和当年在归宁府和一家商户挣那成衣铺子生意时一模一样,连忙应声去了。
只是,虽有孙毓培的信,知道盛家的货运往江南,可是杭州码头极大,每日往来船只几百艘。就这么没半点线索,如无头苍蝇般乱转,确实不容易打探到什么消息。一连十几日过去,丁府的下人没半点子收获,曹掌柜自丁氏接到孙毓培的信之后,心情一直不大好,心中也急,这日他用过早饭也匆匆赶往码头,一是瞧瞧那些仆从有无偷懒,二来,这没头没绪的,除了来码头,也不知去哪儿打探消息。
在码头上转了一回,见自北边来的货物还是以麦豆居多,南下的依然是茶盐米等物,装作与人客套闲话儿,问了几个刚靠岸的船,运送的都不是什么毯子,又见那些挑夫脚夫聚堆说话儿,也过去打听了一回,人也都说,没见什么毯子下岸。
曹掌柜虽有心理准备,仍是不免失望,立在堤岸上看了一回,正要打道回府,突听身后有人惊讶爽朗笑道,“这位不是曹掌柜么?”
曹掌柜听声音有些耳熟,连忙转身,待看见身后五六步开外立着的蓝衫中年男子,惊喜笑道,“哟,是苏老爷”赶忙上前得去,笑呵呵地拱手见礼,“你这是打哪里来,忻州还是归宁府?”
苏士贞也不想一船便碰到了熟人,心中也十分欢喜,两人拱手客套,热络寒暄。
254章 岁月静好(一)
自陆三夫人来了之后,苏瑾每日除了陪着她叙叙闲话儿之外,其它的事儿再没管过。家中日常事务有常氏和周妈妈两个操持,有些一时决断不下的事儿,也有陆三夫人拿主意,并不要她操半分的心。
外头的事儿,有陆仲晗张罗,自家的铺子也上了轨道,也不须她多虑。如今她除了心底暗暗担忧忻州的生意和苏士贞的归程之外,日子可谓是顺心顺意,恬淡安宁得很。
与之前的日子相比,渐渐的,有一种根扎下去的感觉,自己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心理暗示渐渐的消失了。仿佛生于斯,又长于斯,将来或安老于斯。
这种感觉随着临产日的到来,越来越强烈。这种强烈的感觉也让她心情更加平静,体现在行动上,便是她已能够适应这种慢悠悠的生活节凑,并享受它。
陆三夫人虽不明白她早先整日急匆匆的模样到底是为何,却将这种变化看在眼中,私下和周妈妈悄悄地说过这事儿,周妈妈因早在忻州时见过苏记从那样的小铺子开始,如何的不容易,因笑着道,“大约是因少奶奶家中原先只是小户人家,她又是个好强的。不想叫咱们家的人瞧不起,故而才这么整日家的提着心气做生意呢。如今家业安定了,亲事儿老太太也吐了口,又见了您对她这样的和气,心中便没了烦忧……”
她说这话时,次主院中,陆大人今儿正好无事,并未出门儿,正在书房读一本闲书,透过书房的侧门,瞧见苏瑾惬意地靠在临窗长塌上,微低着头,露出雪白修长的脖颈,乌油头发松散盘在脑后,神态安详,竟是她少有慵懒恬淡模样。手中拿着一副竹制长针,一针一线认真的织着一件婴儿小毛上衣。
不觉笑了,放下手中的书,走出来,缓缓坐在长塌上,笑着也问了一番和陆三夫人相似的话。不过,他问得更为具体些罢了。
“当年为何执意要去忻州呀?”苏瑾笑着放下手中的活计,转头看了看窗外,九月底的江南,秋意尽显,树叶微微变了色,红黄绿相间,色彩斑斓,净澈秋阳洒在上面,比之边塞忻州的肃杀秋色,别有一番闲适意味。
转过头来,看眼前的人,青衫墨发,温润清雅,一双黑眸深若幽潭含笑望着自己,有些往事瞬间涌上心头,在书市的初次相见,在雪中的偶遇,还有在异乡他地的那个雪夜中的炮竹与灯火,以及那一瞬间划过心头的悸动……
咬唇笑道,“你猜”
陆仲晗偏头想了一会儿,微笑着摇头,“猜不着。”
“那你好好猜”苏瑾将手中的活计挪到一边儿,以手支头,斜歪在长塌上,眼含戏谑地看着他。
“可是为了银子?”陆仲晗也回以微笑。
苏瑾没错过他眼角划过的了然光芒,本想说就是为了银子,话到嘴边,却又突然打住了,低头沉默片刻,抬起头来,微笑望着他的双眸,缓缓摇头说道,“不是,是为了你。”
她声音很轻,这话说得毫无预警,以致于陆仲晗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神情一振,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你说什么?”
苏瑾被他的目光逼得微微偏了头,脸上依旧带笑,故作镇定地道,“我说是为了你。”是的,当时想想,确是为了他,即便明着是为了挣银子,为了自己,实则根本缘由就是为了他。
她不会将自己置于卑微的境地,不能忍受门第之差所带来的种种烦扰,不能忍受旁人因此而轻视并责难她。所以,在没有对等的地位之前,所有一切都会深深埋在心底。
如果这门第之差大到她没希望迈过去,她会将这些都埋在心底。
她不是未经世事的小丫头,天真的以为爱情至上,何况那时,或许称不上什么爱情,只是心中的一分悸动,一种深埋在心底的“他是特别的”。这样一种别样的情感罢了。
若当初,他不肯让她去忻州,那亲事,或许就此便打住了。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她看不到她短时间能够与之并肩的希望。
只为这个,她便不能冒险。
可他同意了。尽管忻州之行,充满了未知。但那总是一份她可突破的希望。
抑或,她执意要去忻州,只是为了给自己找借口,找一个自己在努力与之比肩的借口。若在忻州最后失败了,并不能达到她的期望,她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