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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这样,他家本是开门做生意,我去当东西,他如何不接当?但凡有法子,必是要接的。你觉得如何?”
苏瑾去苏士贞那里虽没顾上说生意,生意上大体地事儿,也听梁富贵提了几句。才刚过年,就有几家当铺上门儿问年前那壮桩生意可作数。其中就有广记。想了一会儿道,“即如此,还是趁热打铁,我们这月内也券子印了。反正印这个倒不值什么。”
丁氏点头,二人又推演了一遍将来的情形,都觉虽有风险,当是可控地。在丁府用过饭,苏瑾便去了苏士贞处,与他说和丁氏商议定地事。
丁府已做在前头,苏士贞也没旁的选择,也就应下了。
父女二人议定,当下就叫罗掌柜来家,细细叮嘱他一番,比如广记来兑货时,如何说,如何做等等,这就开始着手制作券子。
不几日街上便有人传,苏记在忻州要扩坊子缺银子,又有人传苏记接了宫中采买的货物,没银子周转;正印券子与人作抵置换银子。
杭州府城的当铺闻风而动,倒都想借机挣一笔。不然银子放在库里,白白放着,也不生利钱。
有寻罗掌柜说话地,也有四处托人要和苏士贞面谈地。那位尚老爷也不知是来探虚实,还是广记已决定要做这笔生意,竟寻到苏瑾这里探口风。
苏瑾因笑,“外头传地话,我不能和你说太透彻至于苏记如何,我只尚老爷说一句话儿,不管如何少不了你地毯子有杨家卖地,便有你卖地”
尚老爷讪讪地笑,“我倒不是怕苏记供不起货,只是听说了生意或有顺,自然要来问候问候。可有要我帮忙的地方。”
苏瑾含笑,“有您这句话儿便够了。若说银子,我家也不至于借不来。只是我一向不喜麻烦亲友,故而能自己想办法地,就自己想办法”
尚老爷笑着连连点头,“是,这话我是知道地。不说贵外亲家,只说您家和杨记和闵记,还有贵亲家程记……这些人就了不得”苏瑾只含笑点头。
尚老爷说了一会子闲话,又试探着问,“年后,我还想安庆府再开一间铺子,不知这毯子能否多供一些?如今我四个府城有铺子,杨家才两个府城,我家的货却与他家一般多……”
“原先坊子小,我们确实思虑不周。您再等两个月,若顺利,日后你要卖多少毯子都有地。”苏瑾把话说得含糊,意思却明白。这是间接承认了苏记在忻州扩坊的事是真。
尚老爷谢了又谢,又说了好些客套话,告辞去了。
过后第三日,苏士贞满面喜色地来陆府,父女两个没说几句话儿,苏士贞就急忙忙地道,“那广记掌柜又来找罗掌柜了。”
苏瑾也是一喜,忙问,“可说了什么?”做了这么多戏,若对方不上钩,也够让人郁闷地。
“倒没详说,只来问问咱们拿券子做抵押可是真的,要押多少银子。罗掌柜按原先说好地,说押十万两。那掌柜倒不显十分吃惊。想来,这些银子,他们是有的?”苏士贞边想边道。
苏瑾低头思量,这广记再有家底儿,周转银子当也不会太多罢。难不成会超三十万两?
觉得不可能,又觉有可能。当铺不是实物买卖,每天银钱流动极大。一进一出就有丰厚利钱
思量好一会儿,和苏士贞道,“等他再来,叫罗掌柜和他说:东家新算出银钱缺口,要押十五万两出来方够。看他如何应对”
苏士贞就叹了一声,“瑾儿,这法子真能行?”
苏瑾笑道,“事到如今,不行也要行。丁姨那里二十万两若全当了,只能换了十六万两出来。一进一出赔进去四万两呢虽将来可赎回,利钱少说也要付一两万银子呢若不做,这银钱岂不是白白亏了?”
苏士贞默了半晌,微微点头,“行,就按你说地办。”
苏瑾就开解他,“爹爹别多想,现在看来,进行倒还顺。咱们忻州的船说话也就到了,只要货一到,广记一瞧咱们的货物充足,说不得就下手了”至于之后,就用丁氏的法子,要兑可以,兑百张只给十张
忻州坊子过年时也只歇了十来日,好在织工都是当地的,也没大碍。又因春秋冬三季是旺季,坊子一向人手充足,宋子言放出给织工配身股的消息,虽有当地商户阻挠,没做成。织工们却有了盼头,和一月多利几钱工钱相比,哪里比得上分一份身股在手,年年得红利强?
是以,暂时的,织工辞工的事儿也渐少了。工坊人手足,原料足,第三批毯子正月二十就出了忻州,二月十三日到了杭州。
此时,广记的掌柜已往苏记跑过三次,只是仍然未表露出要接受苏记券子质押之事,可见这家做生意也是极谨慎地。
苏瑾虽整日挂心,也知该沉得住气。这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谁沉不住气,就要一败涂地。
随着苏记这一批毯子靠岸,以往关注此事地当铺再也坐不住了。有向随船回来地船工打探地,也有向张荀等人问地。
忻州那边儿并不曾作假,羊毛早已提了价儿,比高出原先三成的价儿买货。当然,其中有一半以上的羊毛出自孙闵二人之手,这价儿虽涨了,也相当于左手换右手罢了。余下的一少部分上涨的价钱才计入成本。
另一方面,身股一事,早在忻州府传得沸沸扬扬。
这都说明,苏记要扩坊子是真。
而知内幕的广记,正如苏瑾所料,存心想吞掉苏记,知他羊毛上涨,毯价不涨,原本正价发卖十四两的货物,如今折价儿九两抵出。一张苏记尚还赔二三两银子呢
而他们拿来转手一张便有五两银子的利。
那位广公子年后因此事又来了杭州,听闻这消息,极是意动。原先汪颜善因恨陆苏二人,一直撺掇广记不收苏家的券子,现今见杭州当铺多有动心者,广记不收,苏家也能兑来银子。倒又极力撺掇他收。
与那一帮子酒友朋友,整日的把个广公子奉承地天上少有,地上无双,整个大明景隆朝只此一人地青年才俊。
而与此同时,苏瑾认为时机正适宜,开始在自家铺子正式发售券子。对外发售自然和大客户不同,要价是十四两一张,承诺不管毯子涨到何价儿,一券子可兑一张毯子。
开售当日,就有不少零买地客人来买这券子。——当然其中多数是丁陆苏几家不常出门的家人罢了。
券子开售三日后,罗掌柜带来消息,广记掌柜上门来说,想和苏记谈券子质押地事,条件是一次性将苏记十五万两券子都收在手,苏记不能再向其它当铺抵押。
苏记一听倒笑了,她正愁广记不全收呢
忙去找苏士贞和丁氏商议。
这事儿丁氏悬心了两三个月,如今要有结果,自然高兴。和苏瑾三人又好生议了议,那广记会提什么条件,自家如何应对等。
三人议了一整日,把关关节节都想到了,这才叫罗掌柜和广记传话儿,请广记东家来商议合作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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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梁家巷子 282章 花开烂漫
282章 花开烂漫
广记当家的广至善广老爷来的倒也快,三日后就到了杭州,苏士贞将他迎到自己的宅内商谈生意。
说是商谈,其实不过两下见见面儿,增加双方的印象罢了。
这事儿苏士贞自然也做得来。苏瑾便和她邀请来的丁氏,在偏厅里,叫梁直不时到正厅听些消息。
“小姐,没甚事了,我看老爷与那人这会子一直在说闲话儿”梁直在正厅听了半晌,没什么新鲜地,就来和苏瑾说。
苏瑾看看天色,已将是大半晌午,二人说了也有一个时辰,想来各关节都议得差不多了。
自己担心一个问题,对方竟一直没提。那就是:就广记而言,竟然不担心苏记卖出的券子无法履行合约,即不担心,自然也没提:若券子不能兑换毯子,余下的券子怎么办。
是要苏记原价回购,还是要溢价回购,或折价回购。
她原是怕广记提的,甚至连对策都想好了,谁想竟然没提。
悄和丁氏说了,丁氏微怔,思量一回笑道,“你不说我倒也没想起这茬儿来。想来这生意也算头一份,原先皆是实物买卖,哪有这样地?再或,他若存了吞了你家地心思,因见你家不提,他自不肯提。”
“没得提醒了你们,再开出一个:若钱银凑手,将余下券子悉数回购的条件。到时,他岂不是白看着锅里的肉,吃不得?”
苏瑾笑微微点头,“是了,多是他们推测苏记必定能履行合约,想多挣些银子。”
丁氏点头,“正是。”
苏瑾想了一会儿,笑呵呵地道,“没想到我苏家的招牌如今也有几分含金量,倒也硬气”
丁氏见生意基本谈妥,自然也高兴,因就笑她道,“虽有几分是真。我看还有一半儿是冲着你外亲家,你夫婿家”
苏瑾只是嘿嘿地笑。
又过一刻钟功夫,正厅里人声突然热闹起来,苏瑾凑到窗前一瞧,却是那位广老爷和广公子两个从厅里出来,苏士贞带着罗掌柜在后相送,想来生意是谈妥了。
苏士贞笑呵呵将人送出大门儿,望着马车离去,步履轻松地回到内院,苏瑾从偏厅冲出来,拉他往偏厅坐,边倒茶边急切地问,“爹爹,那广记可说何时拉银子来?”
苏士贞笑道,“说是十日内息数办妥,如今广记分号里有现银几万两,这些明儿就办。”
苏瑾拍掌笑道,“好。这事我挂心几个月了,专等他们拉来银子,咱们好收网”
苏士贞仍旧不太好意思和丁氏同处一室,因笑着附和两句道,“我这再和罗掌柜详细说说……”说罢要走。
苏瑾忙拉住他,笑道,“爹爹好小气,丁姨为了咱们地事,又出银钱又出力又出主意地,难不成一顿饭也不给吃?”
丁氏忙起身笑,“不须客套,我来是因你说自己事到临头有些胆怯,也怕商谈时,对方提什么其它地要求,如今事情顺利谈妥,你就放我回家好生歇歇。”
苏瑾忙舍了苏士贞的胳膊,过去抱着丁氏的胳膊晃,“不吃了饭是不要你走地。”
说着又跑来晃苏士贞,“爹爹你快说句话儿,留丁氏在家吃饭。咱们也该谢谢她”
常氏在一旁瞧自家小姐倒象是小时候,老爷和夫人磨嘴时,两边劝地情境,不觉在一旁又笑,又感叹。悄退出去叫人摆宴。
室内,苏士贞和丁氏两个俱是尴尬地要死,偏苏瑾还在两头撒娇。
苏士贞最先回过神来,连忙喏喏地道,“好,即这样,爹爹去叫人摆饭。”临去时,又瞪苏瑾几眼。
苏瑾嘻嘻地笑着送他出门儿,刚要回头,耳上突地一疼,苏瑾登时大叫起来,“爹爹,丁姨又拧我”
苏士贞方走出二十来步,闻言扭头,臊得丁氏赶忙收手,避隐到室内。
苏士贞见状,也颇觉不好意思,脚下发力,走得飞快,竟似小跑一般,出了院门儿。
“丁姨,你为何又拧我?”苏瑾回头见丁氏板着脸儿坐着吃茶,揉着耳朵发先制人。
丁氏气笑都不是,将茶碗往几上一搁,板着脸儿道,“你可是要撵我走?”
苏瑾忙赔笑,“哪里敢呢。丁姨轻易不登我家地门儿,我好好招待还来不及呢。”已进二月里,阳光融融,外头倒比屋里更暖和些,因又笑道,“趁摆饭还有些时候,咱们去花园里转转?我爹爹这园里没种甚好花,倒是原先的主家种了一小片桃树,想来现在正开得好。”
丁氏懒得与她闲打牙儿,闻言站起身子,率先出了偏厅。
苏瑾向跟在其后的明月繁星眨眨眼儿,三人了然相视一笑,也跟了出去。
二月*光暄暖,多数树木都爆了嫩芽儿,阳光自稀疏的枝桠间静静挥洒而下,有种说不出的静谧,丁氏在头缓缓走着,不出声。苏瑾也不好一直拿玩笑,因也陪着缓缓而行。
苏士贞这园中,有亭无水,人工雕琢痕迹甚少,一是因原先主人家建的就是这类风格,二来,他一个人在家,整日心里只有生意,哪里顾得上来瞧一眼?他不瞧,下人们自然也不甚用心收拾。
虽少了几精致,倒也有些野趣儿。
园中路边,或有几棵桃树,或几簇洁白梨花,或又几丛金黄迎春,又有一棵古老大杜鹃树,上面了满树殷红地花儿。
丁氏在树下站定,迎头看了半晌,方缓缓地笑,“这树花开得倒好。这样大的杜鹃树,或得三五十年方才长成。可惜了,开在这里无人看……”
苏瑾下意识想再接句什么,又怕丁氏臊狠了,在心里转了几转,终是闷死在心里,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