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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只要他将生出劫持铭文的意图行于现实,那么立即就可崩盘。
看着萧泓,再瞄瞄燃着的香,已经将之前吩咐好的策略全部应答转告了萧泓的铭文道:“我们老爷要我转告您,这是看在您是国之栋梁的份上,不得已给您、也给言家最后一份妥协的可能,您要是认为咱们家在和您发狠着闹着玩,那您就不妨走出此院度试瞧。”摆着发尾,铭文跑了。
被威胁了,被彻底得威胁了。
思绪转换千万次的萧泓退回来,没等张口,坐着一直就没动的言家耀辉点着桌面上的笔墨纸砚,“萧公子,请吧。”
第八十三章
话已到此,再推辞就显不诚了,萧泓回身。
看案上笔墨纸砚,再抬眼看向墙上挂着的素琴。虽小居处于偏处,其一方素琴,亦非寻常。
世家公子自有世家的教养,书匣琴囊,本乃士流天性所学。取下素琴,至于案上,伴着一注清香上的红点袅袅青烟徐徐飘摇。
琴音峥嵘,借此显志。萧泓调弦拨音。
这是一古曲平沙落雁。士流多半以《古音正宗》中“借鸿鸪之远志,写逸士之心胸也”为琴意正解。
一曲古曲在急骤声中渐缓,直至止去声息,从意境缠深处跳出,萧泓长舒一声,欣然看向言家耀辉,“多日未成抚琴,今日一曲却不显褪色,琴音如我心,天地可鉴。”
“性不解音,弦徽不具。”言家耀辉扫视着自我陶醉的萧泓,哼,言家子弟忙于市井生计,哪有时间去琢磨音律,品位如此风雅之韵,萧泓找错知音了。
萧泓微笑,言家耀辉此言出自《晋书·陶潜传》,下言则是:“但识琴中趣,何劳弦上声”。
雅趣同心,一点而透。指尖流年,锦色无端,怎敌得浅笑凝眸。面前之人,如何让人不恋慕?
一曲琴音将决意之心转述告知,将素琴挂于墙上,萧泓回转坐下,将挪于一旁的笔墨纸砚铺摆妥当,提笔蘸着言家耀辉研磨好的浓墨,坦然道:“需要我定何笔墨,请自吩咐。”
吩咐不敢,只不过由不得萧泓作主罢了。言家耀辉道:“您放心,违君道、子道的笔墨,言耀辉决不会劳烦……”
“多谢体谅,除此之外,和离一书,我也是决不能写的。”相比于江暮改名换姓入赘杨氏宗谱,目前,已然是占得天大便宜的萧泓坦然且凝重。可想而知,要是他在未婚前被指示预写下“和离书”,他铁定没活路了。言家行事不拘是真,江氏不知轻重则为虚。不拿着这个找茬,算他白活。
拒写“和离书”?看着萧泓,言家三少轻轻一哼,静寂的厢房,烛光随之动荡一下,萧府大公子的心肝儿也随之振荡了一下。
“您想得太多了,该写的时机,我自己会把握。”
萧泓哑然,没错,和离书可不是他写了就算的,是他想得太多了。
那就好,除此之外,其他任何笔墨,皆可斟酌。
那么,言家希望他写下什么墨笔?
“三份谢罪书,一份呈于朝廷,一份于兵部,一份于士族,其外,再写一份‘遗书’,内容您自己斟酌。”
啊?谢罪书?遗书?萧泓看着三少,“王上久不理朝,谢罪书只能在阁部,此时呈递谢罪书,并不适宜。”这几日已经喧闹非常,再搅合其间,并不是明智。
回视劝解着他的萧泓,言耀辉道:“是请您斟酌的谢罪书,用于辅佐我将来有可能呈递公堂之上的和离书,以便衙门老爷判决之用。”
萧泓再次哑然,这么说,还没成亲,他就得斟酌出自己不足处的谢罪书,以作为将来言家耀辉呈递和离书的辅助书证?
“三少,太过分了吧。”
“哦,是吗?将来之事,那个敢定得千秋万载?我保留些自保的筹码,为过分吗?”言家耀辉挑着眉峰,道:“萧公子,您需记住,婚事办得再如何冠冕堂皇,最终承担千万人凛凛之色的是我言耀辉。”
“是我自私了。”萧泓肃然,当即蘸了浓墨,提笔书写言家指定的四封文书,其中‘遗书’用笔最多。大势以显,秋至将至,此去前程漫漫,南蛮边荒暗箭无眼,若得不幸,孤身在京的言家耀辉前程容不得被桎梏。
风动香灭,靠着院门的铭文进了来,言家耀辉将阅览过的四封书信递交于铭文送与父亲细审,不妥处,还得返工。
第八十四章
据以往经验,萧泓行文缜密,想必父亲也不能挑剔出不是。
不等铭文返回,言家耀辉将言家所定的安排和萧泓“商议”,萧泓也识趣得再不敢提出异议,片刻交代完毕,没了话的言家耀辉坐在原位等着铭文折回。
门扉外,半轮月镜随云飘而飘摇,掩映得画窗外芙蓉木影摇摆不宁,端起翠色清茶细品,萧泓借着烛光看向身侧言家耀辉。
感觉到视线,言家耀辉侧目回视。碰触着视线,淡然颔首,继而转目看向门廊外月影。
情不足则多仪。萧泓明晰此个道理,只是自扬州一别,恋恋难舍,忽忽萦绕,再也由不得自身,心意再不收敛,凭心凝望。
目视在纷扰如乱丝中犹自从容的言家耀辉,萧泓心中陡生一番意境,心中有触,伸手将先前摆放一侧的笔墨纸砚取来,铺开宣纸,敛气定神持笔凝神,点蘸徽墨,润泽湖笔,提腕一笔挥就两言。
萧泓定了什么,言家耀辉也懒得去窥探,无非是些风花雪月的词藻罢了。
久久等不得铭文过来,想必父亲欲借细审找茬挑剔的打算遇上了瓶颈,时辰不早了,得着萧泓赶着回去。临行,言家耀辉有话要叮嘱。
“照例,三日后,今日挑起的舆论将至沸点,言家和众位大人们小怨也将和解,此事就此终了,待得时机,自然有大人出面促和。”言家耀辉道:“形势已然渐成定局,你再搅其中,不但与人留有轻浮之想,更连累得言家有妄倖之名,请您明晨速速回大营去。”
看看案上两行字,萧泓欣然点头。当初他急转回京,全是源于风华楼一事,久居京中,他最清楚士林势大骄狂,若不能将其待扬的声息尽快压下,后患无穷。当然,在戒备森严刑部大狱发生鸠杀儒生,则是谁也不曾预料的。借着此事,让他逮着了见缝插针的机会,倒实实在在成全了他。
“明晨,我立即出城回营,不得招,再绝不回京。”萧泓看着意态清冷的言家耀辉,悄悄将案上笔墨轻轻推于耀辉面前,以示鉴赏,偏生言家耀辉抬眼向前就是不看,惹得一心想要讨好的萧泓只得恬着脸道:“有件事,我想再问一回,三少可有喜欢的人?非*凡^txt”
“……”再次听了这句,惹得言家耀辉侧目不已,若他要是有,自塞北归来直接成亲了,就是寻不出一位可以同结连理共御言祸的女杰,才和萧泓叨扰得这般没形。
“在扬州遇见你之前,我也没有。”凝视耀辉,萧泓道:“我从来没有想过,喜欢一个人会喜欢得撕心裂肺。耀辉,能不能将从未曾动过的心,信我一回,与我一回。”
“你莫甜言蜜语,我自有把握。”言家耀辉别开头去,哼了一声。
借着月华,跨过院门的铭文嘟着嘴巴过来了,“老爷吩咐,请萧公子回了吧……哎,还有一张?”传递老爷吩咐的铭文一眼瞧着三少案前还铺着一张纸,白纸上显有墨痕,难道他之前遗漏一张没交与老爷么?连忙探手取了案上白纸,这才注意着其上只有十个字,并非书文。
眼眸一扫而过,铭文随口念了出来:“‘珠藏泽自耀,玉韫山含辉。’……”隔了一下,他恍悟,“噢,你在写我们家三少!”话音未落,嘴快、脚快,手也快极的铭文连忙举着向没寻着短处责备萧公子而正烦恼着老爷告状去。
不想扯坏自己生平得意墨宝,萧泓阻拦不及,眼瞅着铭文一溜烟消失在院门外,心下反生出些感慨来,应该是塞北一行见了不少场面吧,铭文在跑了的过程中居然没发出幸灾乐祸的告状嚷嚷,可算是长大了一点点了。
珠藏泽自耀,玉韫山含辉?
耳畔听得真切,再看一溜烟没有影的铭文,言家耀辉摇摇头,琴书、诗乐双成的萧泓一厢情愿以为他也精通琴棋书画么?真真笑话了。
此次,铭文折返得甚快,在萧泓与言家耀辉告辞跨出门向院门会儿功夫,铭文一溜烟儿折返了回来。
瞧着火撩撩得冲进来的铭文小脸儿上堆满幸灾乐祸的笑意,萧泓情知不妙,立于阶前送行的言家耀辉瞧得都觉得乐。非^凡^
对着萧府大公子呵呵笑了再笑,铭文陡然将手中的素纸展开高举过头,其上有老爷挥毫书写的四个大字--竖子可恶!笔锋苍劲,落笔洒脱,笔意酣畅淋漓。
看着这跃于纸上的四个大字,如言伯父在耳际呵斥,顿生倏然的萧泓狼狈不堪。看着铭文高举的父亲手书的这四个字,再如何持着事不关己的心态,也觉快意,掩了笑意,言家耀辉背转过身去,让声息平缓,这才催促着道:非#凡#“萧公子,您请赶快回吧。”
院门内角芭蕉暗影下,按刀而立的黑虎慢慢压下高举着的纸追着萧泓前头跑的铭文的手臂,夺回折叠起交与了三少。
挨了言家伯父的斥责,萧泓垂头丧气往外去,言伯父对他成见日深,往后需得好生孝敬扭转印象才有得安稳了。
靠着院墙外的江氏侍卫们向安然出了来的萧公子抱拳作着客套,他们对这位来时春风得意,去时沮丧颓然的萧公子深表敬意,想要娶得言家少爷,就得划出天大的辛苦,况且,往后难处多着呢,将来谁后悔,万事还说不定呢。
“送”萧泓离去,言家耀辉和铭文往了父亲暂居处。
总算在最后酣畅得骂出了一句,以疏解心中恼火,言茂精神陡好。
不等吩咐,铭文端来了个入冬所用的熏炭雕花铜炉放置在案下,快手快脚取来火烛,言家父子将案上散落着萧泓的手书点燃,火苗滢滢,没会儿落入铜炉内化作灰烬。
一时之变在瞬息,这几份精心斟酌过的文书算不得筹码。若是当真拿着这些寻事,言家才是自寻作践。况此次给萧泓下套,本意就是借此一窥萧泓进退之功。
言茂将搁置一旁那张写下“珠藏泽自耀,玉韫山含辉”书笔递交于耀辉收了,用噗玉形容小三涵养,算得萧泓有点悟性。
第八十五章
琴音显志,行书显学,萧泓用此暗诉志不在官爵名利,言家父子也领会分明。想也知晓,以萧府家道之兴,辅以萧泓所学,取得功名只是朝夕,全无必要舍近求远,择以性命相博的兵戎之路。
将萧泓所书烧了,也是言家的底气,将来若当真拿着这几份文书行婢妾之事,言家才是自寻作践。此事早已由不得他人,一时之变只是瞬息,何以息谤?无辩就是。和制肘的力量一再相碰触后,先动着的言家安静下来,静候变数。在世为人,太过教条,不知妥协,皆不是做人的道理,后退一步,未尝不是往前进了一步。feifantxt
挨了言家伯父的呵斥,受得些打击的萧泓隐着身影转道出了后侧门。
今夜,不知有多少眼珠子盯着萧府夜宴,萧泓自然不愿留下话柄,绕着路,掩着身形往回走。没曾想,一路遮掩往前,沿途四下里居然没几个人影。
看着最近一直都处在深幽寂静意境中的广巷,萧泓扫视左右,奇怪了,怎么四下里皆没个人影?今儿个还没过,难不成京中有了其他热闹瞧了?
推开预留着没栓的侧门,挨着门边专候着的小厮连忙挑亮了灯芯,侧举着为大公子引路。
和府门外一样,府内也清静得不闻一点喧嚣,萧泓顺口询问道:“客人还在厅间?”
提着灯笼迎着路的小厮连忙回应,“江少爷江少夫人给老爷、夫人和杜夫人行了礼后就回了。夫人在花园子设宴,请众位夫人赏荷。”
萧泓一怔,止步询问道:“几时回的?”
听了大公子发问,小厮驻足复诉道:“进了门行完礼,当即就回了。”
今日为款待贵客,萧府上下无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哪里料得,贵客进了三重门廊,在正堂拜会了老爷夫人后,当下就告辞了,前后不足一盏茶功夫,待得出了门,先前不远不近守着的各府家丁们也随之一哄而散了去。倒是府内应款待的客人来了就走,而“闲暇着”“顺路路过的”赖拜访萧夫人的别家夫人却来了好些位,此刻,都一并请在花园子赏荷。
江暮和言家小六拜会萧府后当即回去,此举不但杜绝失礼的声名,也不沾亲近的讹传,对言家、江家、萧府皆甚为妥当,了悟其中妙处的萧泓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