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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什么事?怎么如此慌张?”萧大人亟不可待,亲切的询问起来。
谁都看出了,萧大人话意之外,打心眼里巴不得要出事呢。
铭文眨着眼睛,看了看厅外,显然,他跑得快了点,后面还有一位没到呢。
会儿萧府一位管事引领下,又来了一位女子。这位前来寻找言老爷有事要转告的女子,就是言家小三的外祖新收的义女,也是京中日渐没落的杜家消隐了二十多年的姑奶奶。
原本铭文是和珍娘一起来的,只是,一路上,根本没人阻拦铭文,以至于,铭文快了一步,没有合拍。
见了珍娘近了,铭文一个窜,避开一脸急切的萧大人,紧挨着自家老爷,嚷嚷着,“老爷,我跟你说,刚才大掌柜从扬州回来,说老太爷病重,请您赶紧回去侍疾呢。”
铭文话音一落,萧大人几乎要跳起来。听话听音,这其中意思,就是言茂要走了?!
噢,言茂要借机脱身了!听话听音,大人们一下子明白了过来,眼睛也一齐亮了起来。不管言家外祖父的病情是不是真的,总之,这不但是言茂脱身的好机会,更是让京中大人们保住颜面的佳机。瞄着地上两箱子的金红,这些,言老爷是想给京中大人们提个醒吧。
铭文已经大致转达了来意,之后,就由珍娘补话了。厅中的大人们基本上都能知道这位的身份,对二十多年前的旧人,也多少有点好奇。看着这位神情端庄,举止娴静,想到眼前这位差之毫厘就成为深宫一员,均暗自感叹,时势弄人。
“老太爷病了?!”言茂仿佛一点点也不知道这是一场戏,认真而急切得询问着珍娘。
第一百一十九章
珍娘为自己唐突而至,向萧大人道了万福,这才转而向言老爷。珍娘面显忧容,轻声回应道:“是啊,老爷,大掌柜说报疾的家信早在月前就通过邮驿递送往京城这边,还连续发了十多封,可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一直没有送到,如今,病情加重,还请老爷尽快赶回去。”
言茂沉默了。
厅内也沉默了。
好会儿,言茂沉默继续,倒是等着言茂接下文的大人们急了。一起看向言茂,对言茂要脱身,京中的大人们绝对都赞同,言老爷万万不需要有顾虑。
“老爷,天色不早了,若是耽搁了,今日可就出不了城了。”珍娘轻轻锁眉,轻声催促道:“义父病重了若多日子,家信又迟来了这么久,若是再不赶回去,失了孝道,只怕有心人会加以诟病,为严氏子弟冠以不孝的骂名啊。”
吴源慢慢拢起了双手,继续保持无声不息。有些了解内情的,都看向吴源,目光中不无同情,当初,为了阻拦言家小三离京,各方权贵联手,其中,监察司负责拦截言家的家信,现在,这件事,显然,成了言家抓着的把柄。忠孝之名,忠君和孝道可都是存的根本。
一直冷眼旁观的薛将军再次凝视这言家父子,不由得,佩服之情,溢出心底。谢事当谢正盛之时,萧府这位亲家老爷果然是位聪明至极的人物。
“你说得没错,只是,婚事在即,若是我这一去,小三的婚事岂不是……”言茂看着溢出箱笼了的金红喜帖,扬起眉:“要不……等孩子外祖病情好转,回头再办?”
“绝对不行!”听了这话,萧大人几乎蹦了起来,厉声拒绝。开玩笑!他一点点也不怀疑,要不是此次促成婚事的时局实在太好,言家未必不想借疾之孝名,和萧府赖上三年五载,然后,来个不了而了。而别说推上三年了,就算拖上三天,对萧府而言,也等不起!
言茂抬眼看着声音忒大了的萧大人,重新垂下眼帘,慢声细语道:“那么,萧大人有什么想法,不妨说来听听。”
萧大人这位亲家老爷太狠了,明摆着刺挠萧大人呢。一旁的大人们均闭着嘴巴,只看着,坚决不惨和。
深呼吸一口气,一点点也不想和言茂发生冲突的萧大人用最大的理智,挤出一点点笑容,道:“亲家老爷,太爷病重,作为晚辈,孝道理所当然一定得守,可也不能耽误了孩子们的婚事,不妨现在就办了,权当为老人家冲喜。”
“只是,如此一来,岂不是太委屈了我家小三。”言茂轻轻皱眉,不舍之情,立即显出。
“为了长辈,就算委屈,也是尽孝。”萧大人连忙道,“亲家老爷,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看了看萧大人,言茂再次轻轻一叹,再次不语,惹得眼巴巴等着言老爷发话的大人们郁闷不已。
“老爷,天色不早了,再耽搁,今天可就出不了城了。”挨着老爷的铭文眨巴着眼睛,抛出了一句,“要不,明天再走?还可以多准备准备……”
扫了扫箱笼内刺眼的金红,再看看云淡风轻的言茂,再一听铭文那句“明天再走……”,厅内气氛立马紧张了起来。
萧大人急了,连忙向一旁的大人们打眼色,他可一点点也不愿意让言茂再留一夜,多几个时辰思量,谁能保证,言家父子不会想出个更折腾人的新主意。
萧大人急,在座某些大人更急。自言家进京起,或许因为林红叶的关系,和监察司走得颇近,很多大人都有着隐忧,很担心言茂会被纳入监察司体系。言家能在京中走到这一步,确实是应和了时势,但决不能否认,这言家对舆论掌控,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不但能顺应民意,还合乎法理,以至于明知道言家在操纵,却又禁制不能,为更让人警戒的是,这等才绝,还深谙变通之道。
通政局,知变通,守进退,这等人物,万万不能被监察司所得!如今,言茂肯借用侍疾之名,愿意退避出京,实在可喜可贺,若一旦言茂不走,那么变数就大了……
“父母高堂皆在,三媒俱全,观礼亲友也都有,”此刻,挨着最末的杜大人起身建议道:feifan論坛
“以孝道为重,事属从权,言老爷当无需羁绊于虚礼才是。”
“既然杜大人这般说了,那么,就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给了杜大人面子,言茂勉为其难得同意了。
尽管知道言茂肯定会同意,可当确切听到言茂松口,厅内的大人们还是都大松了一口气。
看着言伯父终于“勉为其难”的点头同意,和耀辉并立着的萧泓轻轻嘘了一口气,一转首,向一旁的侍女递了个眼色,示意赶紧准备。
严耀辉侧目扫了一眼,萧泓的举动,自然都看在他眼里。
“早点完结,免得出岔子。”伸手紧紧握住近在咫尺的手,萧泓的手掌满是虚汗,沾染了严耀辉的掌心。刚才言伯父一直不给话,萧泓也莫名紧张了,想到适才他还对父亲做不到装聋作哑而无奈,真到了这份上,他也紧张极了。说真的,萧泓的想法 和父亲很相同,要不是这次婚事的时机实在难寻,言家伯父未必不想赖婚。
言家小三皱眉,萧泓的手劲有点大,握痛了他的手了!言家小三眯眼扫了还是不放开他的手的萧泓一眼,转目继续看前方,而脚底下,已经抬了脚,慢慢搭在萧泓的脚面上,然后,高高抬起,狠狠往下跺下。
第一百二十章
一说一抬间,婚事是正式定下了。
萧府的侍女们很机灵,一得了大公子示意,立即拎着裙角,悄然退出厅堂,拎着裙角,往后宅奔去,拜堂所用一应从简,可磕头的垫子可不能少。
“还在傻愣着干什么!”萧大人高声吩咐左右。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赶紧把正事办完,早完结早脱身。
明知这该是言茂脱身的伎俩,在座的大人均无不愿相信,愿意接受,更愿意合作,之外,都不遗余力得积极奉上安慰之语,力求使得言茂脱身得理直气壮,理所当然,无可指责。也是,想要从此事中脱身的不止是言茂,被卷进来的大人们无不想就此为止。
萧府的侍女们穿梭着,正堂的座位被迅速得重新整理着,那摆在厅间正中央的两只箱笼也被小心翼翼合上,再抬起,搬到一旁暂放。当眼前溢满箱笼的金红消失,大人们的心情当即轻快了许多。
偏厢看了听了好会儿的萧大人收敛起哭笑不得的心思,一边整理着妆容,一边吩咐侍女,把萧言两家立即就要办婚事的事情转告给还留在内宅里等着消息的夫人们,若是愿意观礼,不妨请到正堂来。想必,这些位专门来做客的夫人们想必不会错过才是。
话,都往内宅传了。外院花园子里的公子们自然也得了通报,一下子,个个觉得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萧泓和言三的婚事定了?这会儿就办?得到告知,前花园里的公子们不愿意了,他们都把言家小六送过来的“塞北风雪图”准备好着,就等着喝喜酒的时候,当成贺礼,转送给言家小三呢。如今,都折腾到了这份上,言家想这么子悄然就脱身?凭什么啊!也太不地道了吧,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既然已经在萧府了,若是错过,就太可惜了。先看看情况,然后再行打算,他们不信了,这么些人,难道就拿不下言家小三!于是,公子们一起往厅堂去,人数多,也就少了顾忌,进了厅堂,不管认识不认识,见了大人们,都称世叔,讨个人缘,顺便占领住有利位置。非^凡^
正厅正堂的上首,是高堂的位置,已经摆好了四张太师椅,至于等着观礼的大人们都自愿将就,事属从权,这等虚礼,无需在意。
先前得了大公子示意的侍女折返了回来,他们从后宅取来了锦垫,上面用金丝绣着一对凤凰。究竟为萧泓和言三举办一场什么样的婚事,一直以来,萧夫人也一点没有把握,只能,该准备的,都准备好,这对锦垫,是昨日才由府内最出色的绣娘绣出来的。
锦垫摆在厅中间,各式礼器也纷纷托了出来,萧夫人心爱的秋牡丹也搬了出来,摆在厅堂内,瞬间,富贵逼人。
婚事可以仓促进行,却绝不能寒酸。谁敢保证,亲家老爷不会借机找茬?
得了婚事,即将就办的传讯,在后花园等消息的夫人们诧异了,不过,她们来萧府就是为了好奇之心,都到了这份上,若是错过了,那也实在可惜。于是,夫人小姐们也纷纷赶来观礼。当然,夫人、小姐们都被安排在了侧厢,隔着门帘观礼。
隔着薄薄得屏风,看向厅堂。在风华楼义卖的那次,夫人们大半见过言家小三,只是,一月有余的临渊履薄,言家小三儒雅中多了一份不可亵渎的气势。和向来是京中贵妇们心目中的佳婿的萧泓,正在低声和言家小三说着什么,依旧很帅气。至于,被大人们半围着的那位俊雅的翩翩公子,就是传闻中去“乌台”,将言官御史都驳斥得哑口无言的言老爷?得到确定之后,夫人们不由自主得抬手悄然整理了发鬓,端正了姿态,均无不显得娴静端庄起来。
此时,可能是萧府门外太热闹了吧,会儿,陆续来递帖子拜访的人开始络绎不绝起来,而能正巧遇上观礼,无不诧异莫名,旋即,兴奋不已。
婚堂基本成型,萧家夫妇和严密并排坐下,身为言三的“姨母”,珍娘则立于言茂身侧。
一对锦垫摆在当堂,萧泓和言三撩起衣摆,一并跪下,向高堂三拜之后,自个儿站了起来,连司仪都省略了。
目睹着这场奇怪婚事,尚且不知为什么婚事办得如此仓促的后来者和公子们都撇起了嘴,万分不满意。
“你外祖病重,你不能离京返乡侍疾,到底失了孝道。为父不在身边,莫要懈怠了本心,回去后,当要多多诵经,为你外祖父祈福。切莫因为长辈不在身边,失去了作为晚辈的本分,”言茂端着萧泓敬上的茶,慢慢的品,顺便叮咛他家小三两句,“京中人情繁杂,有叫吃酒摆宴的,切莫贪一时之乐,上当受骗,被人拿了把柄,留下不孝的恶名,损了声誉……”
这哪里是教训自家儿子,分明是在话有所指。大人们不善的目光扫视着旁边观礼的公子们,害得一直斜着眼的公子们,瞬间端正了脸色,显出一派正气,以表坦荡荡的心迹。
“父亲放心,耀辉万不敢做出如此不忠不孝的事。”言家小三聆听着父亲的教诲,仿若未出羽翼下的幼雏,温良和无害。当然,这绝对只是表象,若哪个当真将其当成懦弱可欺,那就悲剧了。
“引人为忠,劝人为孝,是我言家子弟在世道存身立命的根本。非凡電子書論壇”言茂循循教导。
言茂训子的这会儿,铭文和珍妮一点不急了,倒是萧大人一个劲盯着外面渐起的晚霞,愁得忧郁难消。
“二公子……”言茂转开视线,把视线定在了萧大人身边的萧二。
亲眼见证了一场戏的开幕和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