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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祁一听他已然服了药睡下了,也就不再停留,又让戴权搜罗了一大堆名贵的药材送到北王府。自己却拉着林如海一道上街,说是要看看如今的太平盛世。
看着街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君祁好不得意,“如今南北安定,国泰民安,我当初立志要实现的,总算开了个好头。”
林如海却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如今眼前之景虽说繁华,你可不要因此而沾沾自喜。”
君祁有些不高兴,“好好的又给我泼冷水,怎么在宫外胆子也大了。”
林如海不语,指着街角一家店铺给他看。君祁举目看去,原来是一个老妇人蹲坐在一家酒楼门口,四周围了好些人,还有几个看似店小二模样的年轻人嘴里叫嚷着要赶人。
君祁心中生气,才刚跟林如海夸口京城治安,这会儿就遇上这样的事,岂不是自大嘴脸,便走过去呵斥,“做什么!你们几个年轻人为何欺凌这个老妇人?”
几个店小二一见来人身着华服,便不敢放肆。领头的那人说道,“这位老爷不明前因后果还是不要插手的好,这疯妇挡在咱家酒楼门口,还有哪个敢进来,岂不坏咱们生意。”
君祁问道,“那这老妇人为何挡在此处?”
一旁有看热闹的说道,“嗨,这位老爷别提了。她就是个疯婆子,隔三差五的跑到这儿来说是找儿子,店家说没有她还不信,非要守在门口等儿子。见着年纪差不多的公子就上前纠缠,非要叫人儿子,谁受得了呢。看着吧,再过一会儿他们家人又该寻来了。哥几个也别难为她了,倒是真该和她家里人说说,有病得治啊,实在不行也该关在家里看住了,怎么总让她跑出来撒病。”
周围的人小声嘀咕开了,君祁一听有些尴尬,差点错怪了这几个小二。
正在此时,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打从酒楼前走过,那疯妇人忽的站起来扑上前去,嘴里念着,“蟠儿,娘的好儿子,你可来了。蟠儿,蟠儿,快让娘看看。”
那年轻人吓得不轻,回过神来立马推搡开了,好容易挣脱了疯妇人,拔腿就跑。周围几个看热闹的哈哈大笑,谁也没有上前把那妇人扶起来。好在街角又过来几个人,见到疯妇人便急忙喊着太太一边就把人扶了起来。领头一个管家打扮的人熟门熟路的跟酒楼的伙计致歉,又赔了些银钱,带着疯妇人回去了。
君祁听到周围有人说什么“好好的薛家竟成了这样”、“听说原来还是皇商呢”、“儿子都没了,再大的家业还不是便宜了外人”,便问如海,“他们说的,可是紫薇舍人之后,金陵薛家?”
林如海道,“大约是,他们家的独子名唤薛蟠,听闻那位薛夫人痛失爱子,有些失常,却没想到成了这幅模样。”
君祁摇摇头,“她那儿子要在,恐怕薛家还不如现在。都是自己欠下的孽债,薛劭的罪名我没有把薛家满门抄斩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
林如海笑道,“若果真要把这些人都满门抄斩,恐怕等整治完,你也该背上个暴君的恶名了。说起这个,我倒是有一件事不明白,怎么王家的事没有牵扯出贾家?”
君祁道,“我倒是想,只是你那位大舅哥虽然昏聩好色,这些事可是半点不沾。贾政也只知道故作清高,倒是懂得趋利避害,早早的就避开了。要说有关联的,也就只剩下贾政的夫人,就是王子腾的妹子。说起来刚才那位疯妇人可不也是王子腾的妹子,竟是不如那位厉害。她可不仅仅跟王子腾有关联,连当初甄家的东西都收了王家少的那点东西估计也在她手里呢,不知道她一个妇道人家要这么多银钱干嘛。”
林如海道,“原来是怕不能斩草除根,只是再等几年他们兄弟二人分了家,要想动大房的爵位,岂不更加难了。”
“说你聪明怎么偏这时候糊涂,我难道就为了一个不值钱的爵位?你也不想想,如今贾赦袭的就是个一等将军,等到了他孙子也就到底了,只要他不犯什么事,一年几百两的俸禄也不是给不起。原是想着他们同各家都有往来,说不得也参与其中,可现在看来竟是没多大关联。看在先皇的面子上,也就不想折腾他们了。”
林如海一想也是,所谓爵位也不过是个虚衔,什么时候要撸下来都行,只是不知道贾家是真的没有牵涉其中还是藏得太深。又想起什么,问道,“那宁国府呢,那位可是顶着郡主的名号嫁进去的,他们就没有什么行动?”
君祁笑道,“这事儿我也奇怪,那贾珍虽说是族长,可有贾老太君在,什么事不都是跟她老人家商量的?偏就秦氏的身份,贾珍全然瞒了下来,恐怕整个贾府,也就他知道秦氏的身份罢了。”
林如海心想,这贾珍和秦氏果然是孽缘,不过如今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倒也称不上。若是秦氏的身份不被贾家知晓,说不得还是件好事,省得多生枝节。
君祁见他又在想事情了,忙道,“好了好了,说好了出来逛逛,怎么又说这些糟心事。这会儿我也饿了,咱们找家酒楼吃些东西吧。”
林如海左右看了看,“这会儿正是人最多的时候,吵得很。这里离我家也不远了,倒不如家去吃。”
君祁一听家去就高兴,连声说好,拽着人就走。
第106章 母逝
“亲家老太太见谅;我家老太太身子不适;小姐日夜侍奉汤药;衣不解带;实在是抽不出身。特备薄礼一份;另有小姐亲手做的鞋袜一套;恭祝老太太千秋。”
贾母因没见到黛玉有些不快;只是唐氏病重;太医日夜守着,她也是知道的,因道;“玉儿有心了,自然是照顾她祖母要紧。你回去同她说,让她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等亲家太太好全乎了,我再接她去。”
丁嬷嬷心知自家小姐不愿与这边多走动,知道这话带与不带都是一个样,面上却还是笑着应承着。
回到林家,丁嬷嬷将贾母的话一说,黛玉果然毫不在意,只让她去歇着,连问都没多问一句就赶着去给唐氏喂汤药。
一月前,唐氏偶感风寒,只以为是小症,谁知拖了好几天也不见好,甚至愈发严重,近几日更是缠绵卧榻,不能起身。太医换了好几个,药方也是流水似的换了,总不见好。还是家里请的那位李大夫说了实话,言道老太太上了年纪,大约要准备准备了。民间的习俗,就是用不着,冲一冲也是好的。
黛玉接过丫鬟手中的汤药,轻声唤着,“祖母,该吃药了。”
唐氏朦胧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一睁眼果然看到黛玉在眼前,很是高兴。只是这汤药实在不耐烦喝,因道,“罢了,再喝多少苦汁子也就这样了,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你叫你父亲不用再白费心思了,那些太医也都让回去吧。我就是年纪到了,凭他什么名贵的药材,硬吊着一口气岂不让我受罪,凡事顺其自然便好。”
黛玉一听这话眼睛又红了,强忍着泪水道,“祖母说的什么话,不过一个风寒,可不是您拖着不肯吃药这才严重些。待吃完了这副药,必然可以痊愈的。知道您怕苦,里头参了上好的冰糖,还准备了一碟子蜜饯,还是上回玉儿吃药时您让她们准备的,吃一颗保管就不苦了。”
唐氏轻笑着说道,“傻孩子,人总有一死,祖母老了,要去陪你祖父了。”
黛玉见她眼神涣散,慌得把汤药扔在地上,大声唤她,“祖母,祖母,您别吓玉儿呀。”
唐氏将手抽出来握着黛玉的手,“玉儿别怕,祖母没事,只是有些累了。你去把你父亲叫来,我有些事要嘱咐他。”
黛玉此时哪敢离开,忙吩咐丫鬟去叫人,自己就守在床边,握着唐氏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生怕眼错不见唐氏就这么去了。
林如海一进来看到唐氏居然靠坐在床上,脸带红光,不喜反忧,心知大约是回光返照,不由得加快脚步走过去。因李大夫所言,这些日子他也不敢出去,除了每日上朝几乎都在家守着。
唐氏见他进来便对黛玉道,“你看,你父亲也来了,你先去歇着吧。昨晚上怕是又没睡,我醒了几回都见你在旁边坐着,瞧这眼睛底下都发黑了。我同你父亲说会儿话,一会儿就好。你去睡着,听话。”
黛玉看了看她林如海,又望了望唐氏,终于还是出去了。只是一到外头就立即吩咐人去把林珩也叫来,他昨夜也守在这里,早起才被她赶回去。
唐氏此刻精气神十足,笑着让林如海坐下,又道,“其实该交代的我也说的差不多了,你是个明白的,对孩子也尽心,我没什么不放心的了。好歹玉儿的亲事已经定下了,虽然外人不知,有皇上做主也不怕他们悔婚。玉儿那里你缓缓的告诉她,姑娘家家的容易害羞,你若实在不方便,就让你那两位表嫂说。只可怜玉儿早早的没了娘,我又挨不到那时候,不然这些话都该我交代她才是。好在她还有东平王妃这么个义母,对她也是极好的,想来日后也会嘱咐到。至于珩儿还有几年,你到时候可要相看的仔细些,别让他像你似的。”
林如海强忍着悲痛道,“母亲放心,儿子都晓得。”
唐氏看他这样便又笑了,“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哭上了,难不成知道我那点家底儿没你的份,伤心了?”
林如海赶紧擦擦眼泪,强笑道,“母亲说笑了。”
唐氏道,“罢哟,我可是说真的,那点东西我已经让人分了,玉儿和珩儿各一份。不是我偏心,玉儿是我从小带大的,又是正经嫡出的小姐,日后嫁妆可不能薄了,嫁到北王府才能压得住下人。你和珩儿说说,我是不信他们姐弟两会为了这事儿争执,只是说明白些省得心里结疙瘩。”
林如海怕一开口就又要哭出来,索性点点头也不出声了。
唐氏停了片刻,喘匀了气儿,又接着道,“其他的琐事我也不说了,横竖家里都交给玉儿管着了,没什么不放心的。这最后一件事,自打我嫁到林家四十多年了,你父亲一直瞒着我,连你也帮着他瞒我。如今我都要入土的人了,到了下面可得好好问问他。至于你所顾虑的很不必担心,从前是我想不通,总觉着林家败落在咱们娘俩手里,对不起列祖列宗。只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早早的抽身也好。你往后是要继续做你的一品大员或是解甲归田,你自己考量吧。只一样,千万不要以身涉险,弄得家破人亡。”
林如海哽咽着说道,“母亲放心,儿子自有分寸。”
唐氏笑了笑,“好了,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林如海心中担心,走到门口悄声吩咐丫鬟一旦有什么事赶紧去叫他。见到等在外头的姐弟两个,便道,“你祖母已经歇下了,你们先回去吧。”
黛玉道,“女儿不放心,还是在外头守着吧。爹爹,祖母她是不是……”
林如海指了指外头,走到廊下才道,“怕是就这一两天的事了,你们也不必惊慌,更不要在你祖母面前表露出来。”
黛玉用帕子遮着脸,小声的哭开了,不一会儿泪水就染湿了整条帕子。林珩也垂着头流泪,到底年纪小,没能忍住。
里头的唐氏却并没有躺下,而是让人取了一身新衣裳换了,又让丫鬟给她净面洗手,理了理头发,这才躺下。
吕嬷嬷跟了唐氏多年,又是经年的老人,知道是时候到了,忍着眼泪让丫鬟照着老太太的喜好打扮好。见她睡下了,这才走到外头,哽咽道,“老爷,您快去看看吧。”
父女三人连忙进去,却见唐氏脸带笑容,安详的睡着,面色透着一股死灰。林如海上前探了探气息,已然去了。
黛玉悲痛欲绝,愣在那里,听到一旁丫鬟的啜泣才回过神来,知道祖母已经走了,扑在唐氏身上开始痛哭。
因一应物什已经预备齐全,只听里头传出信来,从大门至内宅门扇扇大开,一色净白的纸糊了,孝棚高起,大门前的牌楼立时竖起,上下人等皆换上孝服,又命人各处报丧。
林如海报了丁忧,君祁岂有不准之理。又下旨,念及林家世代功勋,唐氏又是一品诰命夫人,谕令礼部主祭,另赏银一千两。
林如海身为独子,自然要守灵,只是外头的事却无人可理,另黛玉姐弟也要守灵,内里一时也无人可照管。好在唐家得了信立马就有人来,唐晏和唐昊带着二位太太,并在京的三个儿子一道,倒是能帮上不少忙。
却说贾母心疼黛玉小小年纪不能张罗,也有心派人去帮忙,无奈自家两个媳妇儿,不是没那个本事就是不管事的,再往下几个孙媳妇里头,凤姐和秦氏倒是好的,可身上担着一府的内务,那里能轻易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