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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无法,也不知身处何地,只得依言跟上。警幻仙姑甩了拂尘,驱散眼前的白雾,往前走了不多会儿,便来至一所在。只见石牌横建,上书“太虚幻境”四个大字。黛玉也不知怎的,竟有似曾相识之感,因此更加放心的随警幻仙姑进去。一时一群仙袂飘飘的侍女从里头鱼贯而出,见了她竟是一脸震惊,纷纷问警幻此乃何人。
警幻笑道,“绛珠妹子才下凡尘十几日,你们怎么就不认识了。”
众仙子惊呼,“竟是绛珠妹妹不成?妹妹,几日不见怎么就变了个模样。”
警幻笑道,“那凡间岂是什么好地方,沾染了俗气自然也就不复前尘的模样。你们还不快将妹妹请进去,难不成就在这里站着说话吗。”
众仙子都笑起来,一面把黛玉让进去,来至一殿阁依次坐下。黛玉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又不认识眼前这些人,便有些坐立不安,强笑着问警幻,“不知此处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诸位又是何人,乞请告知一二。”
警幻想着现在不过是在绛珠梦里,多说几句也无妨,便老实告知,却隐去了许多,“你原是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的一株绛珠草,因缘际会脱却草胎木质,得换人形。因凡心偶炽,下凡造历幻境,才变作了林家小姐,成为红尘俗世中的沧海一粟。当日你在天上时,也曾跟姐妹们玩耍嬉闹,咱们一番情谊,不忍看你久在尘世受苦,便想接你来点化一二,也好助你早日历劫,重返天庭。”
黛玉听她说尘世受苦之话,便忙反驳道,“我在家好好的,哪里受了什么苦。仙姑莫要信口雌黄,恐吓与我,还是快些将我放回去吧。”
警幻眉头一皱,不知发生了何种缘由,这绛珠仙子在凡间应该是寄人篱下,受尽苦楚才是呀,怎的这样说。再仔细一看,她眉宇之间并无愁态,看着单薄却也并无不足之症,忙招来另一位仙姑,嘀咕一番这才明白内情。
黛玉被晾在一边好不尴尬,又怕她们不让她家去,心中忐忑难安,只得一个劲儿的绞着衣角,不发一语。
警幻回过头来笑道,“竟是我弄错了,望仙子海涵。既然如今个人运势已改,却不在我的职责之内了。妹妹只当此一回是游历而已,不必放在心上,同姊妹们玩乐去吧。”
说着便有许多人涌上来,拉着黛玉往殿外逛去。黛玉心想,既来之则安之,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倒不如依了她,倘或一时高兴了,再求了她放人。再则此地景色秀丽,连她曾在江南见过的奇景也难以匹敌,因此倒放下担忧开始欣赏美景。
警幻却拉着才刚那位仙姑嘀咕,“不想久未主意凡间的动静,竟出了这样的差错。如今这林黛玉既然不曾父母双亡,自然也不会寄居贾府,那这灌溉之恩如何得报?她原是为此而下界历劫,若是不能得报,岂不耽误了功德。”
那仙姑却道,“个人自有个人的缘法,那林如海逆天改命也并非无缘无故,此中干系甚大,不是你我可以左右的。绛珠既然不用在尘世受苦,岂不更好。至于那风流孽债,自然有消去的办法,吾等静观其变,只待绛珠功德圆满便是了。”警幻点头,便跟上前去陪黛玉游览。
一亭一阁,一草一木,黛玉都仔细看了,果真有一股亲近之意,一时也忘了要家去。只是行走之间来至一处铜镜前,竟比家里的穿衣镜还大上几倍不止,里头恍惚有人影。警幻心中一惊,原是为了点心绛珠而准备的,此刻却是用不上了,可别惹出了什么祸端才好。因赶忙上前想把绛珠拉走,却见她好似钉在那里一般,如何都不走。
再往镜中看去,一会儿是林如海辞世,一会儿又是大观园葬花,还有几个姑娘家笑作一处,又有一男一女对坐而泣。黛玉心中大惊,这样的场景怎的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使劲想想才发觉竟是同林先生那里求来的画上画的一个样儿。看着看着,不觉便落下泪来。
警幻一着急,实在无法,便硬拉着她说道,“好妹妹,这铜镜没什么好看的,咱们再去别处。”众人也纷纷劝慰,只盼她别迷失了本心。
忽听黛玉说道,“各位姐姐宽心,妹妹不过一时想不开,并不碍什么。妹妹既然已经挂号下界,自然该历经尘世凡劫才能重返幻境,姊妹们不必记挂。世事无常,尤其是天意所能轻易决断的,我还是早日回去,别耽误了才是。”
众人听她这话,分明是悟了,知道了前因后果,因此也不拦着,只一路将她送到门口。
警幻拉着她的手,颇为不舍,“好妹妹,到底是我的疏忽,你这一去千万小心。姐姐们没什么好帮你的,只能略尽绵力。”
黛玉道,“谢过众位姐姐好意,妹妹这就去了。”说完向前一步,走出了环境,眼前复又是一片白雾,很快便没了知觉。
却说绿绮怕小姐蹬了被子,因进去查看,正巧看见黛玉额头发出一阵光芒,一晃眼就不见了。绿绮向来胆子小,还以为碰见了什么脏东西,一个没忍住就叫了出来,惊动了屋里屋外的一干人等。
众人闻声进来,却见黛玉还未醒来,又听绿绮这样说,十分惊奇,仔细看了看黛玉,却又没发觉什么,便道是绿绮晃了神看走眼了。绿绮自己也看了,并未发现什么,又被红袖示意,因此忙道自己困了,一时眼花也未可知。秦氏和凤姐都道虚惊一场,又让人守在里头,复又出来。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黛玉才悠悠转醒,只恍惚记得做了个梦,到底梦见了什么却是记不真切了。几个丫头见她没了睡意,又并无不妥之处,便重新给她换衣裳、梳妆,这才出来到前头贾母处说话。
贾母有心留黛玉多住几日,不过正是正月里头,各家都忙着走亲戚,黛玉原就不得空,再加上本身不愿在贾家多待,便十分推辞,见天色稍晚便要回家。
贾母假意嗔道,“玉儿如今大了也跟我这个老婆子越发不亲近了,你安生在这里多住几日多好,姊妹们一块儿玩闹,也比你一人在家里强。”
黛玉笑着撒娇,“怎么就跟外祖母不亲了,外祖母又冤枉玉儿。只是近来各家走动的多,过几日家里也要办年酒,祖母如今身子不好,只能我多帮衬着些。我自然没有姊妹们的好福气,又是娘亲又是嫂子的,又是个蠢笨的,只能自己可怜着吧。”
凤姐这会儿也出来了,托着大肚嘴上还不肯饶人,“哎哟哟,瞧林妹妹这可怜劲儿,人家还巴不得过过当家人的瘾呢,偏你竟说这是苦差事,每回都要跟嫂子我抱怨也就罢了,如今竟还跟老祖宗抱怨。你哪一回出门几个丫头不都是尽心伺候着,稍有动作便说老太太吩咐了,老爷嘱咐了,那不成都是假的?明明是娇小姐呢,又是个顶聪明的,说这样的话,竟是来怄我的吧。”
秦氏听她这话不像,忙提醒她,却见她并不领情。那边黛玉也冷笑着说道,“嫂子这话何解,好端端的我怎么就成了怄嫂子了。我不过白抱怨一回,半点跟嫂子无关的,你若说不出个一二来,我必定不依的。”
贾母也说道,“很是,凤丫头这张嘴如今越发的厉害了,我倒要听听你怎么掰扯这事儿,可别把玉儿惹哭了,仔细我捶你。”
凤姐笑道,“老祖宗且听我细细道来,必定不会捶我的。妹妹才刚歇息的时候,我可是仔细问了红袖她们,说起来如今林妹妹在家里可威风了,可是说一不二的主子小姐,许多话竟比亲家老太太还管用。亲家老太太见她如此能干,便渐渐的把事儿都交与她来办,也是林妹妹替祖母分担,以尽孝心的意思。想我进了贾家门,跟着爷在外头三年许,便是一个小家都是渐渐地才摸清门道,及至掌了阖府事宜,更是小心谨慎,半点不敢行差踏错。饶是这样,还有许多不服的,摆不平的。林妹妹如今反倒自谦起来,岂不是愈发显得我这样的破落户上不得台面了吗。我才刚想向妹妹请教几招,她又说并不曾管了多少事情,自己也是一知半解的,如今又急着家去,岂不是明摆着看不上我这破落户。”
众人仔细听了,都笑起来,说凤姐无理,怪得太牵强,又夸赞了黛玉一番。唯独席上有几个人听出了其中的真意,有心里偷着乐的,有面上不显心中暗恨的。秦氏又在凤姐后背拍了两下,让她适可而止。好在凤姐惯会看人眼色,只是如今有了身孕,又有这么个时机,不吐不快罢了。如今既然都说出来了,也不再掰扯。顺着贾母的话又扯开去。
一时黛玉也回过味来,笑道,“凤姐姐好计谋,竟是借着这个拖着我不让我家去呢。只是实在明日已经定下来要出门的,再不回去家里该打发人来接了。”
一语毕,果真有婆子进来,回说,“前头姑老爷遣人来问林姑娘,何时回家,若是即刻便去就一同走。”
凤姐道,“看看,可不是娇养着的大小姐,姑父也是,这么一会儿子也不让留。好妹妹,赶紧收拾收拾家去吧,可有大事等着你呢。”
众人撑不住又笑了一回,黛玉红着脸辞别众人,穿戴整齐就往外走。却说宝玉才刚被贾政叫到前头陪客,听姑父要走,知道林妹妹必定也要走的,便忙进来想让老祖宗把人留下。只是有贾政拘着,不敢动作。贾政见他坐立难安,今日又着实给他涨了脸,因此也不为难他,开口让他进去伺候老祖宗。宝玉恭敬的告退,一出门就撒丫子跑开了,却还是晚了一步,黛玉已然上了小轿往外头去了。
另一边林如海上了轿子,却并没有回家,而是径直往宫里去了。自行宫回来以后,君祁也不知是怎么了,每回见他的时候都吞吞吐吐的,连留他的次数也少了。虽说正月里忙是正常的,可往年也没见他这样过。林如海心里担忧,又问不出口,只能这样拖着。而这回进宫,却是因为刚刚从贾家得到了些消息。
要说贾珍和贾琏,虽然如一般的纨绔子弟一样,不学无术,兼之好色下流,却也是难得的明白人。大约是甄家的事让他们警觉起来,再加上贾琏到底是在朝为官的,又有沈家帮扶,大约已经揣测到了皇上的意图。因此早些时候,贾琏就曾向他提起过一些事,甚至后来引着贾珍到过林府。而这一回,事情确实有点急。
君祁听说林如海求见,这心里是又喜又悲,戴权轻声提醒了两回,他才回过神让林如海进来。
林如海照常进来请安,也不等君祁问便主动道明来意,“我今儿往宁国府吃年酒去了,得了个消息。那甄家,曾经往荣国府送了两箱东西,却不是走的官中,而是交给贾政之妻王氏保管起来,里头是什么东西也不得而知。”
君祁道,“左不过一些偷着藏下来的金银珠宝,我看也不多,就随他去了,贾家我还没打算动。不过你是从哪里得知的?”
林如海道,“是荣国府的贾琏,今日酒席上偷偷跟我说的。”
君祁递过一个手炉给他,冷笑道,“哼,他倒是识时务,借着你进了理藩院,想来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想给自己留条后路了。”
林如海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又说不出来,索性不管他,说道,“他可不是借着我的名头,他娘舅是沈含章,你难道忘了不成?不过若是他能为你所用,岂不省事?这样的人家,果真要查起来,里头有多少旧账,外人看不明白,他们自己却是熟知的。且这贾琏做官以前在家里帮着跑腿,许多机密要事虽说不是十分清楚,也明白八分了。还有宁国府的贾珍,看他的意思,大约也是要投到你这边。”
君祁笑道,“什么投到我这边,倒是投靠你才是真的。宁国府到比荣国府强些,只是两府具为一脉,断不能除了一府留下另一府。不过他好歹也算是我的侄女婿,若果真是个识时务的有脑子的,到时候放他一马也不是什么难事。”
林如海恍然,才想起一件事来,“对了,你不是说要为义忠亲王老千岁正名吗,那那位郡主你认是不认?”
君祁笑道,“可是呆了不成,我便是有心要认,其中牵扯这么多人,且她如今又是这样的身份,不知要扯出多少麻烦事来。横竖已经嫁为人妇了,也不能为大哥延续血脉,倒不如就这样让她平平顺顺的过完一辈子多好。”
林如海嗤笑一声,说道,“才刚还算计着宁荣两府呢,这会儿又说让她平平顺顺的话,到底哪个才是真的呢。不过听闻贾珍对这位夫人宠爱非常,她又是个能干的,在贾家颇有威信,连我们家玉儿都对她夸赞不已。”
君祁叹道,“她过的好我也就放心了,总算没有十分对不起大哥。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我也只能说尽力保全她,不让她受连累。可若果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