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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辈江湖只此方-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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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五宝满腔热意被这一个还字给浇得冰凉,自家猛把手抽出,冷声道:“你我之间,用得还么?金小猫,你果然是商户,处处都要公平交易么?”
  金小猫把头偏过一边,也不说话。
  虞五宝把轮椅转向,推着就往院里走。
  院里寒风乍起,吹动满院梅香。
  虞五宝负手而立,身姿俊雅。
  金小猫垂眸拢袖,一派静默。
  良久,虞五宝转身在金小猫身前蹲下,伏在金小猫双膝之上,闷声道:“我以为我们与旁人不同,想不到还是与别人一样。金小猫,你心好狠。是不是皇室中人,都没有真情相交的……”
  金小猫伸手抚摸虞五宝秀发,闻言忽的一顿。停了许久,才在虞五宝背上拍了拍:“小猫从不敢……奢望……”
  虞五宝呼吸忽停了几下,暗自咬了咬牙,重又问道:“金小猫,你敢说,你不欢喜与我一处么?你敢不敢说!”
  金小猫轻轻俯身,在虞五宝头顶轻轻一叹:“我以为我很欢喜……可我……却不是我以为的那么欢喜……”
  虞五宝猛然起身,几下便纵上屋顶,连院门外的马匹也顾不上了。
  金小猫抬头看着他的去向,忽然眼眶一红,口中喃喃:“是小猫对不住你,五宝……”
  “爹爹……”奶声奶气的靖哥儿醒来,见是自家熟悉的旧地,心中一下子便想起爹爹来,真真又高兴又兴奋,喊将起来,在这开合居里显得分外清透。
  金小猫一怔,忽然抿唇一笑,摧动轮椅进了房间。
  小儿揉着眼坐在床上,一见金小猫,张手便要抱:“爹爹抱……”
  金小猫含笑点头,张开手臂。靖哥儿一下子冲过来,抱住金小猫腰身,抬头用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望着他甜甜喊他:“爹爹……”
  金小猫在靖哥儿额头上轻轻一吻:“乖乖,睡吧。”
  靖哥儿却抬起手,在金小猫脸上一抹:“爹爹,莫哭……靖哥儿乖……”
  金小猫顺着小儿小手一摸,果然面上冰凉,竟是落了泪了。
  “爹爹没有哭,只是看见靖哥儿很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  小虐,小猫的心思你别猜。





☆、第四十回:姜侯二斗虞五宝

    在外头奔了一夜,虞五宝卯时才回来医馆。这心头郁郁,就叫人把支在方方食的摊子收了。这坐馆的郎中心道,自家这位主子怎的这么容易改主意,前几日才得了效验,凡欲东京从军的子弟皆知道方方食这出,外来的也是十有七八都愿意在这里一径办完事体,看诊银子也收的不少,怎的又要搬回去!
  虞季菊恰来接班,也来问,虞五宝沉着一张脸,咬牙道:“收!怎的不收!难不成还要与人家摊位租金?!”
  虞季菊连连摇头,笑道:“旁人或会如此,金七官人不会!五宝莫非与七官人斗气,欺负人家了吧!这面孔挂不住,才这么躲着啊?”
  虞五宝先头压了一晚的委屈怒气陡然发作,扭头就拎着医馆一个小学徒往外走:“你们不去,五爷自己去收!”
  刚到方方食,虞五宝一眼就看见左门外头长几边有个衣饰华美的小官人,正是安北侯姜文忠,这位姜小侯一手执扇,一手运笔如飞,竟是在闹市里头习字。见虞五宝面色冰寒,气汹汹直往里头进,不由弯眼浅笑:“虞五宝,五官人,你可想好了……本侯这里军医帐子的名额,只剩一名了!”
  虞五宝也不理他,把袍袖一甩,迈步进了方方食。
  小二子一见虞五宝,喜滋滋迎上来,躬身为礼:“虞小官人来得甚早。我们七爷还未到呢!可先用了朝食?”
  虞五宝如今最听不得金小猫之名,也听不得个“七”字,现下被小二子提了个七爷,不由气上心头,当下冷笑道:“五爷可不敢踏了你家七爷的宝地!也不敢用你家七爷的朝食!”
  小二子不解,偷偷抬眼看虞五宝脸色,不禁吓了一大跳——这等面罩冷霜,竟是自家七爷昏迷时也未见过!自家七爷不是与这小官人最要好的么!
  那学徒唏唏嗦嗦地收拾,虞五宝立在一边看着,神色幽冷,生人勿近。
  姜文忠不知为何,见着虞五宝闷气就觉得快活,非要上去逗弄他一番。此刻也踱进大堂,挨着虞五宝立着,笑盈盈地把折扇一展,轻悠悠地扇了两下:“哦?虞五宝,一日不见,怎地就被贵宝友给扫地出门了?”
  虞五宝大怒,侧身抬手就是一掌,喝道:“少管闲事!”
  姜文忠亦把身子一侧,折扇顺手插在腰间,往后一倒化解攻势,又同时出来一拳抵住虞五宝这一掌。姜文忠毕竟军伍出身,力气又是出名的大,这一拳击出,就把虞五宝逼退了六七步。
  虞五宝立时眼红,把昨晚那股子戾气都爆出来,也没有手法招式,一通乱打。
  姜文忠边接招便笑:“这等功夫,本侯只见过女人使出,虞五宝,虞五爷,你是得了哪家真传?”
  虞五宝闷声乱打,姜文忠见招拆招,一时间方方食堂里用朝食的都不吃了,围作一圈看双美争胜,不时为着精美招数喝彩。虞五宝心烦气躁,自然频频出错,姜文忠却是拳似蛟龙,游刃有余。
  这一通子打斗,饶是大掌柜雁八愗,都看得忘了数银子。
  虞五宝很打了一通,浑身冒汗,头发顶上都是腾出的白雾,末了,实在累得紧了,往圈外一跳,气吁吁喘道:“五爷打不过你,五爷不打了!”
  姜文忠把折扇拿在手里摇摇,凤眼一眯:“今日却是老实。本侯很喜欢。”
  虞五宝瞪了一眼姜文忠,见那小学徒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冷着脸就要走。姜文忠含笑把人挡住:“虞五宝,本侯听说你这人最不爱服输,如今怎么这等颓唐样子?”
  虞五宝不答,只往左一迈步,姜文忠身形便往左一晃,虞五宝往右一步,姜文忠就往右一动,把个虞五宝的归路挡个严严实实。
  虞五宝气急,桃花脸上一片通红,喝道:“你这猴子要作甚!”
  姜文忠笑道:“逗一条傻鱼……”
  虞五宝狠狠咬牙,暗自把手里掏出一把迷药,借着袖风一扬,这香粉如雾,粘人肌肤,逢窍便入。姜文忠心知不好,只来得及唔了一声,登时眼前就是一恍,身子也微微一晃,勉勉强强才撑住站好。
  虞五宝冷眼伸手往姜文忠胸口一戳,冰冰凉凉吐出一句:“还不倒!”
  姜文忠本就末力难支,这一指,正似千钧之力,把个武功卓绝俊美无双的当红小侯爷,轻飘飘推倒。
  虞五宝举步自姜文忠身上迈过,到了门外,回眸四下打量了一番方方食,心头一阵酸痛,只觉自家浑身冷意,连这冬日都无从暖和得起来,猛一回头,翻身上马,自顾自一阵风去远了。
  雁八愗追出门外,见那小学徒一脸茫然,直盯盯望着虞五宝去向,便照人肩头一拍:“虞小官人这是……”
  小学徒回神,见面前黑塔似的一个人物,面相却是忠厚,一张脸黑得分外滋润。不由蹙眉道:“我家五爷他……生气了吧……”
  不说虞五宝气走,这边金小猫却在家里看靖哥儿。
  靖哥儿白日清醒,一见金小猫坐着轮椅,立时悲愤大哭:“爹爹你怎么了……”
  金小猫叫靖哥儿站过来,摸着头浅浅一笑:“靖哥儿莫怕,爹爹不过病了,些许时候就会好。”
  靖哥儿两眼都是泪,一听这话,止住嚎啕,伸手在金小猫腿上摸来摸去,最后抱住腰身抽噎:“别丢靖哥儿一个……”
  金小猫轻轻抚着靖哥儿的背,良久才沉声道:“爹爹不会。”
  靖哥儿抬头歪着脑袋看金小猫,一脸探究,那神色认真,竟不似一个三四岁的小儿:“爹爹说话要算!”
  金小猫被看得脸上一热,任谁被个孩子用专注澄澈的眼光盯着,都会觉得不好意思。金小猫不禁垂眸,唇角微微一翘:“嗯,算话,靖哥儿,可愿跟着爹爹习字?”
  靖哥儿站正身子,两只小手一抱,像模像样往上一拱手:“爹爹,靖哥儿要习字。”
  金小猫被这小儿趣味逗得噗嗤一笑,心道唯有稚童无忧无虑,才叫人跟着心生欢喜。
  金小猫摧动轮椅来至书几,见六二早铺好了宣纸,正用一对儿玉石雕的荷叶金鱼儿纸镇压住,更往几边放了放笔山,墨盒打开,取了墨条轻轻放在墨台上,又在水丞里注了清水,真是事事体贴。
  金小猫含笑把六二看看,学着他的口气夸了一句:“今日六二最好,最最好。”
  六二素日最爱金小猫夸他好,此时脸上一阵羞红,不由自主伸手就在头上挠挠。见靖哥儿满脸好奇也在看他,更加羞上一层,低头一把抱过靖哥儿站在矮凳上,叫金小猫揽住他,自家匆匆告退,扭头就到了院子里,对着那两株梅树哈哈直笑:“今日七爷又夸我啦!”
  金小猫淡淡一笑,在砚台里添了水,不缓不急地磨起墨来。素手松墨,优雅淡然,似将一切都脱于身外,再无有一些牵系。
  靖哥儿背靠着金小猫,见墨色渐生渐浓,不觉看得出神。
  待墨研好,真是幽香溢出,颜色润亮。金小猫自笔山上取过一支湖笔,略一思忖,落笔写了日月星辰四字。
  “靖哥儿,你可学着写。”
  靖哥儿听话点头,也拿了一支笔,学着金小猫在砚台里蘸了墨,歪歪斜斜照着写起来。
  真真这两人,温馨一室。
  与此同时,正对着开合居院门,乐至堂的屋檐之上,站着两人,一人远远看着窗前这一对萍水相逢的父子,忽然幽幽一叹:“此景甚妙,本侯却是……实在舍不得下手啊!”
  另一人却是错后而立,淡声道:“侯爷何须如此。自古世间美好,总不会长久,再做挽留感惜,那便着相了。”
  “正是正是!”前一人击节赞道,“不过,人若不狠,哪能做事,如今这两个,都交与你解决吧,切勿再优柔寡断,坏了大事!”说罢,飞身几步跃过屋脊,不见影踪。
  “是!”后一人立刻低头肃声回应,再不复刚才的慵懒。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一回:庆生辰小猫微醉

    过了上元,正月二十日,恰是金小猫十九诞辰,金大郎特地邀了刘长荆赵破虏几个晚间来,一道与金小猫庆生。也把帖子与了虞家,虞五宝称病未来,倒是安北侯姜文忠因和赵破虏有旧,待把军医帐的事儿了了,也笑眯眯带了礼物过来。
  金大郎十分畅快,虽说金小猫如今只能凭借轮椅出行,到底精神好上太多,因此,这筵席里的头菜就由着他自家来做。
  金小猫也是许多日子没摸到锅勺,现下一进厨间,嘴角就忍不住翘起来,把个昔日里日日看得熟透的地界一如新到似的打量一遍。
  麻厨子早在里面恭迎,一见金小猫,立时抱拳:“七爷,今日做些甚菜?”
  金小猫示意麻厨子上前,轻声说道:“如今七爷我臂力不足,做不得热菜,只可凉碟儿。老麻,你去寻些粉皮子发了,今日做个酸辣粉皮,正好下酒。”
  麻厨子点头直笑:“七爷好偷懒,头菜哪有凉的,都是热热火火的才对。”
  金小猫伸手拧住麻厨子肥耳:“笨!你做热菜上去就成,七爷做的,过后再上。”
  麻厨子捂着耳朵挣开,嘴巴一咧:“七爷,您说了算!”又把耳朵好生揉揉,哭笑不得,“七爷这是见好,拧人耳朵都比前几日疼些。”
  金小猫闻言,笑骂道:“混说!先去做菜吧,且有你累的!”
  这厢麻厨子去拾捯食材,那厢金小猫转到自家屋里叫马氏把靖哥儿也抱到大动舍。
  这大动堂,乃是金小猫自家题的匾额,取自“食指大动”之意,正是金宅的餐堂。
  诸人说得正是热闹,一见抱紧来个玉雪团子,都觉得眼前一亮,这小儿怎生得这么俊呐!都争着抱争着逗。
  靖哥儿也不怯生,刚一放到地下,就抱着小胖手团团作揖:“靖哥儿,问大家好!”
  姜文忠尤其喜欢这位惹人喜欢的靖哥儿,一把就抢到怀里抱着,爱不释手。
  靖哥儿也喜欢这个相貌俊美的伯伯,在姜文忠怀里乖乖待着,小手扯着姜小侯的秀发玩儿。
  姜文忠就低头看靖哥儿,靖哥儿也抬头看他。姜文忠越看越觉得这豆丁长得好,整个儿都透出十分的喜气,尤其那双眼睛,就如水银一般闪亮灵动。特别是眉眼一弯时,更是灿若星辰。
  姜文忠更爱看这小儿笑了,就逗他:“伯伯问靖哥儿,你是哪家的呀?”
  靖哥儿把嘴角一扬,小眉毛也是一扬,眼里透着骄傲:“靖哥儿是爹爹家的!”
  姜文忠又问:“谁是你家爹爹呀?”
  靖哥儿指着门外:“爹爹一会儿来!”
  姜文忠哦了一声,在靖哥儿腮上亲了一口:“乖乖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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