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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路大财主锱铢必较，怎么可能放过一个如此大的漏洞和槽点，“以身相许？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林晓曦听得颤颤巍巍，诚惶诚恐，干巴巴地回道：“不好不好，一点都不好，我身无半两肉，都不够您一口的，万一一个不注意尴尬了，还会塞牙缝，多有损您高大威猛的形象啊，是不是？”
路梵愉悦地看着她表情苦不堪言的表情，露出了浅浅的笑意，“我可以将就将就。”
将就？她林晓曦就是个将就的水准？好歹也说句“我觉得挺好”这样的话来安慰安慰她脆弱的小心脏吧！
想到这，又是一阵不言而喻的苦大仇深。她索性也就装作没听到，低头不理他了，径自吃起了眼前的面。
她这厢哧溜哧溜了好一会才发现：他不是也没吃饭吗，怎么没给自己也来一份，难不成真的是宁愿饿肚子也不要吃这么恶俗的东西？
“你不是也没吃嘛，要不，我分你一点？”她林晓曦知恩图报，才不像他一样小气巴拉的。
路梵还真的朝她的碗里看了一眼，但看到那团乱七八糟的面条和混沌的面汤时，还是淡定地摇了摇头，“林秘书，还是你自己吃吧。”
她砸吧砸吧嘴，悻悻地把让出去一些的碗又拢了回来，她一边嚼着面条，一边含糊不清地问道：“你为什么喜欢叫我林秘书？”
他一直盯着林晓曦的吃相看，盯得她怪不好意思的，只能没话找话，来转移一下重心。
路梵身子往前倾了倾，双手上下打着抵着下巴，姿态很轻松，“那我应该叫你什么，晓曦？”
他这一声晓曦叫得那个酥麻啊，麻得林晓曦一口面条哽在了喉咙里，硬是反复吞咽了几下才吞下去，满身的鸡皮疙瘩爆得老高，爆得真心是相当叹为观止。
“别，你还是叫我林秘书吧，我喜欢这个称呼，显得很职业很气质，比晓曦好听多了，话说我从小就不喜欢这个名字，晓曦，晓曦，跟小明小红一个班辈吗，叫着一点气质底蕴都没有。我妈还说什么是因为我早上出生，初晓晨曦，多好的寓意，那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叫初晨，配上我那还算有古典风范的姓氏，林初晨，要文艺有文艺范儿，要女神有女神腔，这么好的名字不要，却偏偏要叫林晓曦，难听就算了，还笔画多，我就是传说中那种小时候写自己名字写到哭鼻子的苦逼孩子，39划啊有没有，真是越想越恨人……”
听着她滔滔不绝地申诉抱怨，路梵在心里很不厚道地笑了，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因为林晓曦现在壮志雄雄的，还是不要再添把火的好。
晓曦，这个名字在他看来，其实很缱绻缠绵，也很容易让人亲近，没什么不好的地方，这大概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意思吧。
“嗝……”
林晓曦趟了趟肚子，总算不再是瘪得差不多算凹下去的样子了，对于这一碗泡面，她还算满意，便也决定不计前嫌，对给她做了这一碗面的路大财主有了笑脸了。如此看来，她真是个深明大义息事宁人的好姑娘。
“我去洗碗。”她对他笑了笑，随即乖巧地捧起碗筷就要起身，哪知屁股才刚刚离开凳子，就听他路大财主又发话了：“我去洗，我不想家里有人被洗洁精毒死。”
“……”
她有那么一无是处嘛，这点小事她都做不来？
“我去洗，我去洗，你要对我有信心嘛，你都已经做饭了，这碗当然要我洗了，不然多不公平是不是……”
路梵皱着眉看她一眼，也不管她的废话，端着碗筷就往厨房去了，林晓曦瞬间有些尴尬，却也没什么对策。
路大财主如此热爱劳动，她倒乐得清闲。想到这，便也没那么闹心了，她清了清喉咙，就跟着他进了厨房。不能在洗碗上做出贡献，那就陪他聊天解闷吧。
林晓曦目测了一下距离，确定了自己的位置不会妨碍他动作，也方便谈话，这才开口：“你……今天跟夏家姑娘谈工程的事了？”
她其实心里有数，他们跟夏颖所在公司的合作案一直都是路梵、她还有严冬一起跟进的，他没道理一个人去见她，就算是为了这事要去见她，也决计不会在咖啡厅里见面。这些她都清楚，但她不能表现出来，那样太咄咄逼人了，而她，没有咄咄逼人的资本。
路梵侧过头瞄了她一眼，手上的动作倒是没停，“嗯。”
林晓曦心里有一瞬间的失望，他骗自己了，她以为他万万不会这么欲盖弥彰的，但是，他还是做了。
她定定地看着他的侧脸，一直到他把碗洗好放好，她仍在看。她的表情有些沮丧，看起来很是单薄可怜，路梵抿了抿嘴唇，问：“怎么了？”
“没什么。”她摇了摇头。
是的时候点头，不是的时候摇头，这是她的习惯，不管这习惯使她现在看来有多么的落寞，就像一只被抛弃的动物。
路梵当然看出了她脸色的不对劲，但他到底低估了女人在情事上面高超的逻辑能力，“那就好。”
他说那就好，意思就是她没发现就好，还是她没事就好？或者这两个本来就是同样的意思？
“我困了，去睡了。”
她不愿意深究了，撂下这么一句话，蹬蹬蹬就跑上了楼，可一直到躺在床上，她仍是止不住的心酸。
林晓曦，你真是是脆弱，真是丢人，真是……太可悲了。
她就抱着这样消极的想法睡着了，她寻寻觅觅寻寻觅觅才得到的灯塔，这一刻，轰然倒塌。信念，原本真的是这么不可靠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路大财主太不解风情了。。太不解风情了！！
☆、第三十八章 我可能不会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觉~~我好喜欢严冬昂~~多好的小同志啊~~
路家的早餐桌上，气氛有点剑拔弩张，林晓曦脸色有些阴沉，路家奶奶和林妈妈心知肚明地交换了眼色，却是隔了好一会才听路奶奶开口：“晓曦啊，昨晚雨下得大，没吵着你睡觉吧？”
林晓曦此刻正无精打采地嚼着油条，听了奶奶的话，勉强挤出了一个干巴巴的笑容，“没有，睡得挺好的。”
睡得好，骗谁啊？眼下那么明显的乌青，眼球里全是血丝，面色也有些发黄，怎么看都是睡眠不足的精神萎靡样。
路梵闻言也看了她一眼，确实，奶奶的问法还是颇有些门道的，她今早的脸色真的是非同一般的差。他昨晚是跟她一起睡的，夜里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凑到他怀里，这大概就是唯一的区别了。
但其实，这个唯一的区别也就是林晓曦脸色不好的原因，她昨晚非常不愿意搂着他睡，可是偏偏又一睡着就会自动凑过去，所以她就只能不停地睡了醒醒了睡，如此反复，整整折腾了自己一夜。
“你看起来很累，身体不舒服？”路梵转头看向她，问出了这么一句。
林晓曦不知道他是出于真的关心，还是碍于奶奶和林妈妈在场，所以听到这么一句问候的时候，心情不算太好。
“没有。”
路奶奶和林妈妈又默契地交换了眼色，这次换上林家妈妈出场，“晓曦啊，你是不是生病了啊？”说着，她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到了那林晓曦的旁边，伸手探上女儿的额头。
她这一摸本来也就是例行公事一般随便比划一下，却不曾想真摸出问题来了，“这，你怎么发烧了？身体是不是很不舒服？”
林晓曦被说得一愣一愣的，半天也没说话，看得路奶奶都跟着一起着急了，也紧随林妈妈的脚步偎到了她旁边，“晓曦啊，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啊？”
她仰头看了看两个着急的长辈，“不舒服？也没有什么不舒服，就是没什么力气，然后头有点晕……”
路梵一阵无语，这还不叫不舒服？神经都粗成非洲巨蟒了吧。他的眼神在她的脸上又绕了一圈，才说：“你别上班了今天，在家休息吧。”
她听着那口气还算得上是温和，想着病号大概也就是这样的福利了，不用上班而且还有路大财主的好言好语，这么说来，生病倒还是一件不错的事了。
路奶奶听自己孙子说这话，顿时就觉得不满意了，“不上班是肯定的了，你也别上班，带晓曦去医院看看。”
路梵没有开口，却是转头看了看林晓曦。她看着他的样子，突然打从心里头生出一股无力来，“你去上班吧，我没事，吃个感冒药睡睡觉就行了，估计就是昨晚没睡好。”
路家奶奶好像还想说什么，却被她抢白了：“奶奶，我没事，我不想去医院，那里有不好的回忆。”
是的，不好的回忆，就是从医院醒来，让她的人生变得乱七八糟的回忆。
听到这里，在场的其他三人都突然沉默了，他们当然不懂她的意思，在他们听来，她指的不好回忆就是车祸后在医院里昏睡了四个月，更深一步想，就是因为路梵的关系，她发生了车祸。
想到这，路奶奶和林妈妈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他。他的表情很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当然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他杯子外洒落的牛奶。
林妈妈看一时气氛很凝重，便干笑两声顺了顺自家女儿的头发，朝着路梵说：“你去上班吧，晓曦有妈和奶奶照顾，不用担心的。”
他认真地看了看林晓曦，过了几秒说：“嗯。”
从昨晚开始，她有点怕他看自己，也许是因为心虚，可是她不懂自己又心虚个什么劲，或者，看得太透彻的人，容易让人惧怕。
路梵走了以后，林晓曦听话地回到了床上，接过林妈妈递来的药和热水，一言不发地灌进了肚子里。
林妈妈看着她面无表情的样子，非常着急担心，叹了好几口气，才决定坐到床边和她谈谈，她当然看出了妈妈的担心，于是靠着枕头先开了口，“妈妈，你觉得以前的我和现在的我，哪个比较好？”
林妈妈被她这么个没头没脑的问题问懵了，眨巴着双眼看了她一会，才又反问：“以前的你和现在的你？还有几个你啊，不是一样的吗？”
听到这一番话，林晓曦心里暗暗地失落，连自己的妈妈都没有意识到她的改变，那她的存在到底又有什么意义呢？
林妈妈看她的眼神忽而暗淡下去，心里一急，问：“你是不是想说失忆前和失忆后？”
“嗯。”在他们看来，更正确的说法的确是失忆前和失忆后。
“我觉得都好，你什么样子都好。”
林晓曦闻言抬头往林妈妈看去，她语气平平淡淡的，脸上没有什么大的表情，如果非要说有的话，大概就是一些的不好意思，大约是觉得这话太肉麻了。但是她不知道，她扭捏了一番才说出的这句别扭话，却倏然让自己另一时空的女儿有了希望。
林妈妈不是没有发现区别，只是坦然地接受了而已。
她觉得又开始眼眶发热鼻头发酸了，于是赶紧钻进被窝里，把头一蒙，“我困了，要睡了。”
林妈妈看了看盖得严实的被子，最终还是忍不住多嘴了两句，“晓曦啊，别因为跟路梵吵架折腾自己，女人还是要多疼疼自己，不然以后肯定要后悔的，我也不知道你是因为跟他言语不和还是因为什么，总之夫妻之间，讲究的是细水长流，如果有感情，就能过得下去，哪对夫妻还没有个磕磕绊绊的啊，你看大部分不也过得好好的嘛，棱角倒刺什么的，磨合磨合就会好了，相处起来，也就没那么辛苦了……”
林晓曦听着这话，眼睛睁得大大的，茫然地看着被子里一片的黑暗，没有出声。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病，也不知道为什么难过，就只知道她突然很累，累得一丝力气都没有。
林妈妈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忧心忡忡地虚望了被子里的她一眼，就轻手轻脚地走了。
外面还下着雨，窗边的树被雨洗得郁郁葱葱，叶片上的绿讨喜地就好像要溢出来一样，让人烦躁的心都跟着沉静了下来，滴答滴答，淅沥淅沥，就像下在人的心头似的。
林妈妈走后很久她也没有睡着，她把头从被子里伸出来，只露出一双眼睛，视线飘飘摇摇地落在窗口，眼里却没有焦距。
以前的林晓曦，你让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让她来到这里，又为什么要让她过得这么无助这么茫然？
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在这里活下去，可事实证明，她太懦弱了，她根本什么都做不到，她只会莫名其妙地感到委屈，然后默默地对自己发脾气，最后再默默地躲着舔伤口，她是一个弱者，一个输家，她有着一颗温室中成长的玻璃心，遇到问题时，她真的一无是处。
想着想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她咬着下唇，眼泪前赴后继地从眼眶滑落，最后汇成一流横亘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