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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上雪作者:匿名君(完结)-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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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太婆,两宋民间对祖母的一种称呼。
太乙神庆丸是明朝《万氏济世良方》中提到的丸药,我提早用了,看官不要计较^_^
…………………………
郁闷啊,存稿箱出了问题,到时间没吐稿子= =
我那美好的更新时间啊T T 就这么断了T T
咬牙,今天改晚上22:22:22发文,为表歉意,明天加更一章,一章中午11:11:11,一章晚上22:2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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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对手(中) 。。。 
 
 
  奚吾叩头道:“大人所说的衣衫,草民确是有一件,但是,”他停了停,续道,“草民的衣衫,五月初被火难,下摆处烧了一个大洞,送去南城李家衣铺织补,至今不曾取回。草民怎可能穿了去杀人,还被撕掉一块布?”
  
  这一番话如石破天惊。
  
  上到太守严正,下到黎民百姓,个个都认定那件腊梅闹春的衫子是奚吾所有,也正是由这件衫子,才引出官府去搜一苇堂,找到梅树下的珍珠。衫子和珍珠两个物证并在一处,才令官府出了缉捕文书,捉奚吾到案。
  
  此时他忽然这样说,便是将此案从头推翻。
  
  严正的眉头蹙得紧紧的,吩咐差役去南城找这个李家衣铺。未过多久,差役们带着李家坐店的主管匆匆赶到。
  
  那主管五短身材,一团和气,怀中抱着个包裹,望上禀道:“主家店铺中确实有这样一件衫子,是五月初我经手收进来的,蜀锦料,肩上绣了几枝红梅,下摆处烧掉一大块,送来小店织补。因烧掉面积甚大,织补起来为难,那位客官不肯等,预交了一半钱款,只说有空来取,却到现在都不见人来。”
  
  说罢摊开包裹,露出里面一件月白色长衫和一本账簿。
  
  账簿上清楚明白地记着,五月初三,收月白色蜀锦长衫,右下摆烧洞径六寸,同色织补,钱五十,已付钱二十五。墨迹不新,绝不是近日补上去的。
  
  长衫抖开,月白色蜀锦缎交领春衫,柔滑软垂,肩上几枝红梅盛开,色泽艳丽,华美逼人。
  
  严正宣了个官办绣坊的老绣娘来验,回道,下摆处有织补迹,肩上完整,梅花处无补缺痕迹。
  
  那绣娘还道:“这件衫子是裁好成衣之后再绣的花样,用了大量的晕针,花影交错,质感分明,极是逼真,正是地道的蜀绣。本地多用苏绣,少人学蜀绣,何况这衫子的技法高明,通江宁府无人能及,只怕要到汴京左近才能寻到这等能人。”
  
  严正问那主管道:“你且细细观瞧,送衫子来的人,现如今可在这堂上?”
  
  那主管直起身,满堂环视了一周,目光掠过奚吾的时候定住,认真看了又看,大声道:“就是这位小哥!”
  
  奚吾应道:“是,正是草民送过去的,约好半月后取衣,付余款,可惜之后不久城中便起了时疫,草民疲于应诊,没能如约,还请见谅。”
  
  忽听严正问道:“本府听说,你亡母是蜀地人,未嫁之前,一手好绣艺在当地也是闻名的,且,你?也?会?绣。莫非是你苦心积虑,早备了一件同样的衫子在别处?”
  
  “大人明察。草民的确会一点点,但亡母生前得了疯癫,所以草民并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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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真正习得,只是仿着亡母遗物,随便绣几下而已,决计达不到那件衫子的水平。何况草民若真是凶手,发现死者手中抓有我衣上碎布,为何不即刻取下来消灭罪证,反而巴巴地去另做一件衫子?”
  
  “谁晓得你当初补做是否另有别图?至于你说的只会随便绣几下?只怕更是未必。”严正微微一笑,接过旁边差役手中一个匣子,扬手丢了下来,“这,可是出自你手?”
  
  匣子落在奚吾面前,盖子摔开,掉出一条米白素缎发带,一丛雪后苍松绣得极是精致,居然是那年送给子文的生辰礼物!
  
  这发带,何时到了严正手中?
  
  严正冷笑道:“韦大夫不要只管东想西想,本府既然拿得到这条发带,自然是知道些甚么,你且如实招来,及早坦白,本府或可酌情宽免。”
  
  “这条发带确实出自草民之手,是前些年大官人生辰,草民赠与大官人的礼物。”
  
  “很好。”严正挥手,叫下面侍立的老绣娘上前,“你仔细验看,这条发带可也是蜀绣?”
  
  那老绣娘接过奚吾手中的发带,对着光细细瞧了半晌,回道:“松枝处也用了晕针,技法与那件衫子相类。”
  
  严正目光如电,牢牢锁住奚吾,正要开口,那老绣娘忽然又道:“只是,二者并非出自一人之手。”
  
  严正当真怔住了。
  
  那老绣娘续道:“文有文风,曲有曲风,这绣也有绣风。不同的人,即便用同一花样,同一绣法,出来的绣品也是截然不同的。方才那件衫子,技法娴熟,用针老练,非浸淫蜀绣多年之人绣不出。这条发带则不然,很多地方都有挑线重绣的痕迹,虽然最终看起来很是精细漂亮,但我等行内之人一看便知,定是出自另一人之手。”
  
  奚吾暗暗松了一口气,心中大定。
  
  幸好他早生防范,怕平安郎会利用那件衫子做甚么手脚,所以提早绣了一件相类的,自家烧去一个大洞,送李家衣铺织补。
  
  幸好他晓得自家绣技平平,当真验看起来,立出纰漏,因此暗地里描了样子,注明针法,寄去汴京如意绣坊,请她们照样绣了一件。本来早就可以去取,却始终没能抽身,手边也无有一个可信赖的得力小厮。
  
  幸好他留了个心思,将取衣服的凭证藏在子文一件滚金边满绣的夹袍之中,那件袍子,去年秋天西郊赏菊的时候被枯枝挂了个小口,虽补好了,那处绣的梅花却没能补成原样,子文不喜,从此丢在箱底再也不穿。
  
  補,鋪,衣外有金,心中另有乾坤。拆掉金线,夹袍的夹层分开,端端正正便是那去如意绣坊取衣服的凭证和李家衣铺的收据,这件袍子,压在子文房中的箱底,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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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这一番苦心没有白费,幸好子文明白了自家的意思,当真偷梁换柱,将绣坊的精品送入李家衣铺,换了他那件伪劣的仿制出来。
  
  幸好李家的主管只注意了下摆处的大洞,没有细看肩上梅花的技法如何。
  
  这其中但凡有一个环节出了纰漏,只怕今日便逃脱不得。
  
  他正在暗自庆幸,忽听严正问道:“这件衫子,你从何处得来?”
  
  奚吾一怔,回道:“回大人,这件衫子是施家大官人赠与草民的。”
  
  他话一出口已晓得不好,只怕这严正是要想法子攀上子文,拉他下水。
  
  果然严正追问道:“你可知,施家大官人手中有几件这样的衫子,他又是自何处得来?”
  
  “草民只听大官人说,是购自一个蜀地行商之手。施家刘管事负责采买,问他便知端的。不过大官人送草民的物事,倒一向是颇新奇的,从不曾在别处见过第二个。”
  
  严正脸一沉:“你委身于男子身下,由此获赠财帛,竟然还如此沾沾自喜,简直有辱斯文!”
  
  他在堂上义正词严地斥责,奚吾跪在下面脸色苍白地听着,欲待解释,终于按捺了下来。
  
  那些话无非污了自家名声,却与本案无关,没必要在堂上争辩,分辨不清不说,更把视线引向了子文,于事无补反有害。
  
  说话间,施府管事刘丰已然带到,年过半百,身形倒还硬朗,跪下叩过头,腰身笔直,目光中颇带着些蔑视:“小的刘丰,施府管事,主家的各项物事都是经我之手采买。这件腊梅闹春的衫子是开春时小的自行商樊大郎手中购得,乃成都府神针尹清涵亲手所绣,樊大郎不识宝货,只要价十四贯。大人可以细看,那梅花枝干隐约成个“尹”字,正是尹清涵惯用的手法。至于尹清涵所出的绣品会不会有重样的,想来也不用小的多说。”
  
  还侍立在一旁的老绣娘忽然面色潮红,呼吸急促,抢过严正面前的那件衫子,颤抖着手指反复摩挲细看,含泪道:“果然是尹清涵,果然是尹清涵!大人,这尹清涵年事已高,一月也未必能出一件绣品,早已多年不曾绣过这样大的花样,绝无可能一口气绣出两件一模一样的衫子来!”
  
  “她不绣,未必她的门人弟子也不绣。”
  
  老绣娘摇头道:“她的技法一向密不外传,并无甚么门人弟子。”
  
  严正本拟抛出发带这个有力物证,奚吾便无可辩驳,事情居然最终发展到如此地步,他也是大出意料之外。
  
  奚吾的衫子只有一件,而如今这衫子肩上红梅完好无损,则乌梅手中的碎布并非取自奚吾衣上。那碎布固然最大可能是属于凶手的,可凶手,却未必是奚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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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奚吾药局梅树下的珍珠,也没有甚么有力的证据证明非他所埋。那么奚吾与乌梅通奸偷盗还是颇有可能,既通奸,则他与乌梅之死当不会全无干系。
  
  他或许当真为人所害。
  
  或许实是杀人凶手。
  
  还要经过进一步的调查,找到更多的证据,否则无法定罪。
  
  而且,还要再找那人详细问个清楚,他居然交来个无用的物证,害得本府当庭出丑!
  
  审案至此已成僵局,何况天将申正,堂上堂下诸人自清早升堂,至今茶饭未进,早已乏了,严正按捺心中忿怒,拟先退堂,择日再审,正在与幕友小声商议时,忽听府衙大门口传来一阵“咚咚咚咚”急促的击鼓声!
  
  有人鸣冤! 

作者有话要说:蜀绣在宋代并不出名,我出于情节需要,把这种技法的名声扩大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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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对手(下) 。。。 
 
 
  严正有些不耐烦,起身便要退堂:“让那人改日再来。”
  
  门子报到:“大人,鸣冤的人自称施存义,他说他的案子与现今堂上在审的案子有关。”
  
  “哦?”严正抖抖衣衫又坐下了,“宣他进来。”
  
  转眼间一个花白头发的胖子扑了进来,跪下就死命叩头,口中哭道:“大人救命呐!”
  
  “不要只管哭,你说你的案子与堂上之案有关,到底是甚么关系?”严正双眉紧蹙,满脸掩不住的疲惫厌倦。
  
  那人哭道:“草民施存义,本地人氏。我表妹盈莲嫁与前怀化大将军施存孝做填房,自大将军故后,他家人从不准我表妹归省,也不准我家人去探望,同住一城,十余年来却只偶有书信来往,从来见不到她一面。而最近半年更是无有她只言片语,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草民……”他用手背抹了一把脸,续道,“盈莲自小父母双亡,未嫁时一直住在草民家,是我夫妻一手抚养长大,与草民感情深厚,明为兄妹,情同父女。草民家中原本人口众多,近年来迭遭不幸,只剩下我两兄妹相依为命。他家出了命案,草民还得不到盈莲消息,实在慌张,故今日让我浑家前去探望她。施府家人拦门不纳,我浑家忧心盈莲安危,一路闯进去,最后被拦在了她门外,吵嚷中,听得房内盈莲一声大喊:‘帕子!’就此无声无息。我浑家还要再问,却被他家人不由分说赶了出来。依草民想来,定是那个韦奚吾与乌梅通奸,为盈莲所发,施家大官人宠他,便欲合谋杀了盈莲灭口!我表妹此刻只怕凶多吉少,求大人做主,救盈莲一命!”
  
  严正上下打量了一通施存义,见他眼含热泪,表情悲怆,似是忧心,说话却有条有理半分不乱,不似当真急等救命之人。他来这么一出击鼓鸣冤,看来别有图谋,究竟在谋甚么,现在还看不出,但若能提供些许物证助力倒是大佳。
  
  “口说无凭,你有甚么证据?”
  
  施存义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高高举起:“这是年初盈莲在信中夹带出来的一块帕子,只说是在乌梅枕下偷出来的,交予我藏好。彼时草民还不晓得是甚么意思,现如今才知道,这帕子分明是他韦奚吾与乌梅通奸的证据,盈莲交予我保存,正是防备她万一被害,便可藉此为她伸冤!”
  
  幕友下来取了那块帕子,仔细翻看了一番,便呈到严正面前。
  
  那帕子是白纱的,极薄,轻飘飘地似风吹得起。正面题了一首王右军的《墨梅》,右下角画了一枝梅花,花瓣上隐有墨痕,背后是达摩一苇渡江图,正反面全不相干,看起来颇不伦不类。
  
  严正紧皱着眉头,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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