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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玉流风-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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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卿,歇业!”兰漱风白了楚陌寒一眼,甩开他的手,起身向书房走去。
  老管家向跟在主人后面的楚陌寒弯腰行礼,走到前厅把门拴上。
  * * * * *
  楚陌寒细细的打量着古朴的书房。阳光透过推开的窗子,照亮了空气中的浮尘。泛黄的古书堆满了一排雕花的书柜,一小盆兰草在干净的书桌上舒展着绿意。旁边的架子上,一只精琢的香炉散出冉冉的幽香;下面几层,一些不知装着什么药物的容器整齐的摆放着。
  “不愧是神医,走到哪里都有藏书万卷。”楚陌寒在书柜前走动,浏览着错综复杂的书名。
  “那是书商才对吧。”兰漱风坐在木椅上,接过老管家倒的茶,放在右手侧的茶几上面,示意他退下。
  “《毒行天下》?这是讲毒药的么?”楚陌寒盯着一本破旧的古书。
  “哦,那一本是骗人的啦,很多方子根本不起作用。”
  “《毒药事典》……《黄帝毒经》……《神农百毒书》……”楚陌寒皱着眉头,“毒药的书不少啊。”
  “你正好站在毒药部分而已,而且你念的几本都是民间的土方子,大部分我都尝过,”兰漱风波澜不惊的答道,“恶作剧还好,杀人是没有用的。”
  “尝过……”楚陌寒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万一有用怎么办?”
  “哼,等你尝的药多了,只闻味道就能知道药效。”
  “兰大夫吃过很多药么?”楚陌寒关切的问道。
  “小时候身体不好而已。”兰漱风闭着眼睛,仰躺在椅子上。
  楚陌寒继续沿着书架移动,目光落在另一排古书上。
  “《以蛊留魂》?不是失传了么?”他拿起一本快要散开的书卷,“我和先父南征蛮族时听说过这本书,据说有很多杀人的蛊术。”
  “你竟然知道这本书?”兰漱风抬抬眼皮,“这个写书的就是个变态!失传了才好。”
  “怎么?也是骗人的么?”楚陌寒一笑,随手翻开一页,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写道:
  蠱術第三十七。碎琉璃。將養成的腐尸蟲放入琉璃盞中'腐尸蟲飼養方法見第六十九頁',以真氣餵食七十七日,待尸蟲長至三尺,尸蟲成琉璃色,極兇殘,刀槍不入,捕食七十七人后碎裂而亡,故名碎琉璃。
  “好像很厉害么,只不过用真气喂食七十七日,未免也太耗费了。而且三尺长的巨虫,很不易控制吧。”
  “碎琉璃么?”兰漱风怪异的一笑,“接着看啊。”
  楚陌寒继续看去,只见一行更小的字写在下面:
  注:碎琉璃蟲死後七十七日,施術者亦將氣絕而亡,尸如碎琉璃狀。故請控制尸蟲的進食量在七十七人之內。
  注贰:經過試驗,碎琉璃蟲最多可保持七日不進食而不碎裂,故施術者最多可有七乘以七十七再加上七十七,共六百一十六日陽壽。
  楚陌寒只觉一阵阴风吹过,讪笑道:“怪不得不见蛮族人用这种虫作战……”
  蠱術第三十八。血沉殤。將施術者的鮮血注入密椋У娜萜鳎裨诜忾'空間的七處方位'方位如圖三十所示',灌注真氣三日,可發動血沉殤之術。施術者可用自己的鮮血作為武器,從該密椋Э臻g內各方位襲敵。
  注:若施術者飲下劇毒,功力加倍。注貳:請計算好出血量,以免施術中血盡而亡。注叁……
  楚陌寒啪的一声合上书本,塞回原处。
  “所以说嘛,”兰漱风淡淡的端起茶几上的杯子,“尽信书不如无书。”
  “呵……”楚陌寒摇摇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兰大夫在江湖上行走,想必见过不少怪事吧。”
  “没错,最怪的事就是有人在我身后追这么久,怎么赶都赶不走。我现在很想在他身上试一试新调制的毒药。”
  兰漱风面无表情的看着楚陌寒,楚陌寒微笑的回看过去,温柔的道:“而楚某所见到最怪的事,是有人嘴上一直咒我死,却总还忍不住出手相助。”
  兰漱风一翻白眼,低头喝茶。然而要去端起茶盅的手被轻轻按下,楚陌寒的身影横在眼前,黑色的眸子里流转着深邃的夜色,“随然你说自己不会武功,但这么多种毒药,你若是真想赶我走,楚某早就死过几千遍了。”
  低垂的睫毛微微颤动,兰漱风使劲抽回右手,冷冷的道:“楚将军过奖了,小生还想在榆州多开几日医馆呢,怎敢和州牧作对?”
  楚陌寒却紧紧的捉着他的手不放,低沉的声音贴近兰漱风的耳畔:“将军、州牧,在你眼中不过是个名号吧。叫我的名字就好。”
  “‘楚陌寒’在我眼中也不过是个名号。”兰漱风目光如水,透出无限的冷峻,“我只知道,如果将军再不采取行动,恐怕连这个名号也留不下了。”
  楚陌寒怔怔的凝视着那双寒彻心扉的眸子,那一泓清澈的流水,将燃起的火星冻结。他轻叹一声,放开那似乎能被轻易折断的手,背身走回弥散着墨香的书架。
    
    ☆、第一十五回 天下大势

  楚陌寒在古色古香的书房中徘徊,阳光倾洒,摔碎一地苍白。他望向窗外的流云,悠悠的道:“荠城之乱,六皇子声称要讨伐梧州姬留雁,却意在楚某和柯无忧。而梧州周围,从东自西被梅州、榆州、株州、樟州合围。樟州自州牧许故良在旻都之乱中战死后,一直处于混乱状况。六皇子的势力起自樟州,而若其真有意讨伐梧州姬留雁,联合株、榆、梅方是上策。”
  “没错,”兰漱风捧着茶盅,“荠城之乱中,梧州没有任何动静,却也没有趁火打劫。因此,暗中支持六皇子的并不是姬留雁本人,而是有人想要借此一举,试探株榆联军的实力罢了。”
  “可是,六皇子此举,并不像是远虑之人所为。”
  “所以,六皇子,只是一枚舍弃的棋子罢了。首先,卒子探路,破坏株州境内的安定。株州本来就是兵力薄弱之地,此乱一兴,必然人人自危。其次,引蛇出洞,锁定下一个需要清除的目标。如果楚陌寒临阵脱逃,说明他不过是碌碌之辈,无需多虑;然而楚将军此次荡剑横眉,反将一军,更有江湖异士相助,出奇制胜,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做,已经很明白了吧。”
  “这么说,不只是六皇子盯上楚某,幕后更有大人物?”楚陌寒嘴角一挑,冷笑道,“的确是大人物,大到可以把六皇子作为弃子。因此,他手中必然还有一枚毫不逊色的棋子。”
  兰漱风点头,“除了六皇子,还有二皇子和八皇子尚无消息。早就相传姬留雁找到了二皇子,然而他却并不急于推二皇子登基,可以预见二皇子并不在姬留雁手中,而在这个看好他的大人物那里。”
  “那么,这个大人物掌握着二皇子,并且在樟州有一定的势力,却要依附于姬留雁,看来他并没有足够的兵力。姬留雁树敌很多,肯与此人合作,至少他不是先朝党争时期的老臣。”楚陌寒皱眉,“难道此个操纵荠城之乱的人,也涉足先朝的党争么?”
  “然也。先朝党争,在朝野主要分为两派。一派是老臣为主的五皇子党,在先帝死后,也立即推举五皇子辉云登基。而另一派就是姬留雁代表的三皇子党,在旻都之乱时逼得五皇子自缢,举三皇子明云登基。然而姬留雁为主的武将派四处树敌,派刺客杀死三皇子的,也许并不一定是五皇子的旧党,而是想要浑水摸鱼的其他势力。”
  “也有可能是这位‘大人物’了?”
  “很有可能。”
  “能在重重兵甲中杀死皇子,功力必然非同小可。江湖上略有些传言,推测可能是暗杀组织‘夜雨’所为。然而‘夜雨’神出鬼没,根本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
  “杀手只是棋子,”兰漱风幽幽的道,“更重要的是下棋之人。”
  “嗯,”楚陌寒来回踱步,沉吟道,“除了三皇子和五皇子,二皇子本来也有一些旧臣拥护。但先帝在世时,就曾说其优柔寡断不足为君,因此拥护者也日渐微薄。六皇子性情乖戾,八皇子多病懦弱,皆非大器之材。也就是说,这个人很可能并不想拥立皇子,而是想要挟皇子以令天下,然后自立为君?”
  “而阁下正处在刘皇叔的位置,”兰漱风微微扬起嘴角,“只可惜是一个不想回复汉室的刘皇叔,没办法哭得天下了。”
  “那么,兰公子愿做我的孔明么?”楚陌寒转过身来,温和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暖意。
  兰漱风却毫不领情的摔过一个白眼,道:“想让在下前往江东,舌战群儒么?恕在下拒绝一切对外事务。”
  “呵,自然不会。”楚陌寒干笑两声,继续回到正题,“那么相对而言,榉州屠素葛,就是江东孙氏了?”
  “正是。屠素葛正式的名分是榉州州牧,并未参与旻都之乱。然而柑州牧死于旻都之乱后,他又混水摸鱼,出兵柑州,扶植亲信吴仕渺为柑州牧,而实际上仍是在他的治下。长子屠容彬在槟州带兵,虽然有传言道其父子失和,但若与敌相持,亦是阋于墙而外御其侮。”
  “最后剩下西南角的樨州,”楚陌寒点头道,“我与先父曾带兵于斯。樨州多为蛮荒之地,并且被柑州、榉州合围,所以一旦得到柑、榉二州,樨州自然也就纳入囊中。”
  “因此,一旦姬留雁与那个暗中行棋的‘大人物’联合起来,能与他们相持的力量,只有占据南方四州的屠素葛。”
  “兰公子的意思,”楚陌寒若有所悟,“那个觊觎天下之位,暗中联合姬留雁,想要取楚某性命之人,难道是……”
  清朗的声音在室中响起:“正是你的邻居——梅州牧,陆无言。”
  楚陌寒忆及往昔,一条贯穿始终的暗线从浓雾中清晰的显现出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在屋中踱开几步,笑道,“兰公子一言,有如拨青云而见白日。那么,如果姬留雁和陆无言联手,兵戎相对,楚某该如何是好?可有什么制敌良策?”
  兰漱风慢条斯理的呷了一口清茶,弯起的眉眼带着几分淡然: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第一十六回 闲敲棋子

  和煦的柳风轻抚着窗棂,天气渐暖,头疼脑热的病人少了,兰漱风的医馆也清闲了许多。
  “本来就很清闲吧……”老管家挂上“暂时歇业”的牌子,无奈的看了一眼再度沉浸在棋局中的小少爷。
  “歇业歇业,偏要歇业时打扰的小鬼来了。”青衣女子趾高气昂的拍开医馆的门,走了进来。老管家呆立半晌,终于认出是辰冰清第一次来找兰漱风时的扮相。
  “车五平六。”辰冰清好奇的站在兰漱风身旁,也一头扎进棋局里。
  “嗯,好棋。”兰漱风不禁赞道。忽又回过神来,瞥了辰冰清一眼,道:“观棋不语真君子。”
  “哼,宁做真小人,不当伪君子。”辰冰清不客气的拉过一把椅子,大喇喇的坐上去,“马肆退叁。”
  兰漱风看着他,微微一笑。
  不一会儿,一盘棋子已所剩无几。“将军!那边赢了哦!”辰冰清像小孩子一样欢乐的叫道。
  “辰……姑娘今天心情不错么,”兰漱风收拾着棋子,微笑道,“有什么好事那么高兴?”
  “嘿嘿,昨天你是不是给那只笨狼出什么难题了?”辰冰清眉开眼笑的说道,“他回到军营后就一直眉头不展,真是大快人心!”
  “呵呵。”兰漱风也忍俊不禁,虽然楚陌寒明白不战而逃是损失最小的方案,但被人这么直接的说出来,恐怕他一时也无法接受吧。兰漱风又看了看心情大好的辰冰清,问道:“你不怕凌少将也眉头不展茶饭不思么?”
  一提起心病,辰冰清顿时蔫了下来,她趴在桌子上,一副被打击的样子,“小子墨说三天不理我,让我反省……”
  “你不要指望我帮你出主意啊,”兰漱风同情道,“不过如果凌少将来到这里,我会找机会劝劝他的。”
  “兰公子你是好人……”辰冰清两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头上的金步摇徐徐的摆动着。
  兰漱风干咳一声,“辰公子,你伤心的时候就会扮成女装么?”
  “也不一定,如果子墨想看我穿女装,我随时都很乐意的哦。可惜他一点都不想……”辰冰清抱着胳膊趴在桌子上,缩了缩脖子,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轱辘辘的转着,“哎?兰公子怎么知道我的性别的?我自认为扮的很像啊。”
  “我可是医生哦,”兰漱风笑道,“望闻问切嘛。”
  “嘿嘿,第一次见面真是对不起了,”辰冰清吐吐舌头,“不过兰公子,你当真不会武功么?”
  “行走江湖,有一项技能就足够了。辰公子的武功是你的长辈相传吧?”
  “嗯,是家父以及他的朋友所传。”
  “小生的父亲就是一名行走江湖的郎中,不会什么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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