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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座的本地领导大都知道这段故事,因为当年余浩的妈妈整夏桐的时候,谁家没个孩子或亲戚在梅县一中念书?这件事情当时已经传遍了整个县城,只是没有人敢当面跟余大敏说起这些。
在座的都是人精,很快便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关系,慕斯年虽然是一个小小的副县长,可人家是上面派下来的,才三十不到,年轻有为,而余市长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也是同样得罪不起的,只好装憨。
席间的气氛一下冷下来,县委书记冲李主任使个眼色,李主任只好拿起酒瓶,陪笑说:“来来,大家别光说话不喝酒,我这手里的酒卖不出去是要挨罚的。”
“就是来来,几位贵客来到我们梅县,真是令我们梅县蓬荜生辉,我代表我们梅县人民,先敬远道来的贵客。”县委书记站起来提议说。
“你们梅县可要抓住这次机会,争取今年的经济增长再上一个台阶,彻底甩掉贫困县的帽子。”市委书记说。
“那就全靠慕副县长的魄力了。”县委书记笑着说。
“不敢,我一个小小的副县长,可不敢担此大任,梅县的经济增长还得仰仗在座的各位领导。”慕斯年淡淡一笑。
酒桌上开始推杯换盏,如同打太极一样,虚虚实实实实虚虚的,慕斯年和程毓倒也没有揪着余大敏不放。
余大敏回到家里后,拿出那张夏桐的专辑,问余浩的妈妈当年到底对夏桐做过什么。
“好好的怎么突然提起了夏桐?”刘女士问。
“你先把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不许有遗漏。”余大敏板起了脸。
刘女士见丈夫生气了,不敢有所隐瞒,把当年的事情合盘托出。
“糊涂,你背着我究竟做了多少这样的事情?”余大敏没想到平日里温婉贤淑的妻子背着他在外面居然如此跋扈,失望之余十分痛心。
刘女士见丈夫生气,忙上前抚摸余大敏的胸口,“老公,别气,没有了,真的没有了,只有这一个夏桐,我早就后悔了,我已经跟她道过歉,以后互不牵扯。”
余大敏见妻子认错的态度良好,鉴于她也是护儿心切,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责怪她也是于事无补,于是拉着她的手,跟她说起今天酒桌上的事情,并把这张专辑样本给她看。
“我上次在北京时,好像听夏桐的同学说过,夏桐的男朋友家里是一个高干,只是这京城慕家也不是普通的高干,不要说夏桐,那样的人家,我们这样家庭出身的孩子都攀不上。再说了,我仿佛听说对方是经商的,怎么又突然变成从政的了?”刘女士实在想不明白,连她都嫌弃的夏桐慕家怎么会接受呢?
正文 第三百五十六章 、罗水莲开口
慕斯年和程毓在酒桌上挤兑余浩的爸爸时,夏桐正和婆婆在校园里散步,说起五一要去台湾的事情。
“桐桐,那个台湾不是老蒋的天下吗?怎么现在又可以随便去了?”罗水莲突然问。
“婆婆,你那是什么年代的老黄历了?早就可以去台湾了,我上次去香港,我还认识了一个台湾的朋友,跟我特别好,我们总在网上聊天,她现在去美国念书了,正好我七月份去美国的时候能见到她。”
“美国?你七月份还要去美国?”罗水莲有些意外。
“啊,我没告诉你吗?我怎么也糊涂了,以为自己跟你说过。”
罗水莲看着远处苍茫的夜色,良久才问:“桐桐,美国大吗?”
“大,不过比我们国家小一点,婆婆,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我想让你去美国帮我找一个人。”罗水莲犹豫了一会,才说出了这句话。
夏桐一听惊呆了,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看着罗水莲轻声问:“婆婆,你要找谁?”
“你不认识,她姓吴,叫什么明伊,有一个儿子,叫吴怀,也有可能是在台湾,你要是有机会替婆婆想法找到她,我想见见她。”
夏桐听了没做声,原来婆婆什么都知道,她在心里藏了多少年,不然怎么会对这两个名字如此熟悉,想必在心里默念了很多年,婆婆,我可怜的婆婆,夏桐不敢放声大哭,只是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任眼泪喷薄而出。
罗水莲没有听到夏桐的回答,想了想,接着说:“还是不见吧,要是遇到了这两个人。就说,你爷爷有东西要留给他们。”
夏桐不敢出声,怕露出了哭声,罗水莲半天没听到夏桐的回答,自然也觉出了反常,这才仔细看了一眼夏桐。发现夏桐居然在哭。
“孩子,你哭什么?婆婆不是好好的?”
夏桐只是摇头,半天才哽咽出了一句话,“婆婆,你太苦了。”
罗水莲摸着夏桐的头。说:“孩子,婆婆有你和小樟,不苦了。婆婆呀,也没有别的念想了,只盼着你和小樟能好好的,还有小年,也不晓得你们能不能成?”
“婆婆放心,我们一定能成的。”这一刻的夏桐,下了一个决心,就算为了婆婆。她也要跟慕斯年走下去,大不了不进慕家,只要慕斯年能娶她。她也不在乎进不进慕家了,因为慕斯年许诺过,要给夏桐开创一个豪门。
“对了。婆婆,爷爷有什么东西留给他们?”夏桐翻遍了爷爷的东西,想知道哪些是要给吴家的。
“一张房契,上海花园洋房的房契。”
“不对呀,婆婆,我翻过爷爷的东西,并没有看到什么房契?”
“我怕丢了,单放好了。”
“婆婆,爷爷的东西为什么要给他们?”夏桐才想起来自己最关键的问题没有问,很容易引起婆婆的怀疑。
“小孩子别问这么多,我想来想去,没准上次来祭拜你爷爷的就是他们那一股的人,后来你老舅公也说起过,他在村子里看到一个年轻人闲逛,好像是对你爷爷的事情有点兴趣,他说事后他想起来,那个年轻人的眉眼跟你爷爷有些像,没想到这么多年,他们还是找上来了。”
“婆婆,你上次不是说,也有可能是老姑姑家的孩子吗?老爷爷家难道没有一个后人吗?”
“如果是他们,应该会来见我一面的吧?也不对,他们不晓得我有了孩子,没准以为我改嫁了,也兴许是他们?会是谁呢?为什么不愿来见我?”罗水莲思维混乱了,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婆婆,别着急,别想了,不管是谁,没准会再来的,你把当年的事情告诉我,我才好去找人家,比如说这个吴明伊和吴怀,他们是谁,有多大年纪等,也许他们是名人,从电脑里可以搜索出来的。”夏桐慢慢地诱导罗水莲把往事说出来,这样她也能轻松一些。
罗水莲略微思忖了一会,便说:“这个吴明伊,原来是你爷爷的同学,大学时跟你爷爷好上了,只是没毕业便去了什么美国,也有可能去了台湾。那个吴怀,应该是你爷爷的儿子,现在有五十多了,吴明伊,差不多七十多岁,别的我也不知道。当时,你爷爷只交代了我这么多。”
“爷爷跟你讲这些是什么时候,结婚前吗?还是他出事时?”
“结婚前,你爷爷是一个坦荡的人,他跟我说了这么多年不结婚的理由,可是那个时候,他不能随随便便去美国和台湾找他们,他等了十多年也没有能出去。”罗水莲幽幽一叹。
后面的事情夏桐大概也猜出来,罗水莲看了夏世轩的身体,在那样封闭的农村,夏世轩只能娶了罗水莲,可是夏世轩心里有另一个人,等了十多年都没有机会出去,也许是累了,也许是绝望了,所以他征求了罗水莲的意见,罗水莲也许是心疼也许是爱,总之,罗水莲接受了夏世轩。只是,两人在一起并没有生活多久,文革便来了。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你爷爷便走了,我知道这些事情,你们都想知道,这些年来来回回地问我,今天,我就跟你说了吧,要是找到了他们,早晚我也是要给他们一个交代,走吧,回家,回家我再跟你讲。”
罗水莲似乎有些累了,本来,她想把这件事情放在心里一辈子,可是既然那边的人找来了,她不能不给人家说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与其面对陌生人说起这一切,还不如跟自己的孙女讲清楚了,是非对错留给夏桐去思考,让夏桐去跟别人说清楚。
回到了家里,罗水莲见慕斯年没有回来,便坐在了沙发上,让夏桐给她倒了一杯水,抱着水杯,罗水莲终于把那次上海之行说了出来。
罗水莲那年跟夏世轩结婚后没多久,夏世轩便去了上海,罗水莲在家等了一个多月没有回来,这时听别人说,文化大革命开始了,外面正在清算走资派和臭老九,尤其是有海外关系的人,不是叛徒就是间谍。
罗家一听这些吓坏了,忙让罗水莲去一趟上海,罗水莲心里也是又慌又怕,只得拿了上海的地址,辗转来到了上海。
那时的夏家,已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所以早偷偷地把贵重东西藏了起来,随时等待机会好出去。
也是赶巧,罗水莲到的时候,夏家已经定好了机票,名义上是去香港参加一项学术会议,实际是打算取道香港去英国,可是罗水莲的到来打乱了夏家的安排,因为夏家原本没有安排罗水莲同行,不光是罗水莲,连夏世兰一家子这次也没有打算同行,怕目标太大。
夏世轩只得跟罗水莲说,让她回去重新找一个人好好嫁了,好好过日子,罗水莲哭着不肯,说她已经有了夏世轩的骨肉。
夏世轩听了面如死灰,只得同意留下,他去找父亲商量,夏宁远听了不同意,他觉得儿子留下来只能是死路一条,因为那时已经有不少起悲剧事件发生了。
可是罗水莲不懂这些,她只是一个大字不识的农村女人,对毛爷爷有着最真最纯的绝对信任与忠诚,所以她觉得夏家的举动脱离了正确的轨道,是走向了人民的反面,她要帮助夏家回归到正路上来,于是,单纯的罗水莲做了这一辈子唯一一件后悔的事情,向上门来的造反派告发了夏家要出国的打算。
夏家顷刻间被洗劫一空,冲突时,抱着孩子的夏世兰从楼梯上被造反派推搡下来,惊魂未定的夏世兰正好看到了从阳台上落下来的一团鲜血的夏世轩,夏世轩是为了护着罗水莲以及罗水莲肚子里的孩子混乱中被造反派从阳台上推了下去,正好脑袋先落地,等疯了似的罗水莲冲到夏世轩身边时,夏世轩只来得及交代几句后事。
“那些邮票和字画留给了我,如果孩子能生下来,取名叫夏念,房契给吴怀,这是你爷爷最后的几句话。这么多年一直不敢说这些,是我害死了他,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这样,我不晓得怎么会这样,那些人,那些人太疯了,根本不听人解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抢走了,还烧了很多的书,这么多年过去,我面前总是你爷爷一身是血躺在地上的模样,对我说,他不怪我。可是,我怪我自己。后来,你爸也走了,我晓得是老天爷在惩罚我,因为我的罪孽太重了。”罗水莲说到后面泣不成声。
夏世兰当时就疯了,夏世轩的妈妈精神也不太正常,夏宁远以带妻子女儿出去治病为由把她们带到香港去了,而罗水莲为了让夏家人走的安心,只得谎称自己并没有怀孕。而夏宁远也心灰意冷,做梦也没有想到,当初满怀一腔热忱回到国内,把自己的资产都捐了出去支援国家的建设,而得到的回报就是这个?这让他情何以堪?所以,他发誓,有生之年,他不打算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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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五十七章 、指点
罗水莲不得已把当年的事情说了出来,可是又觉得难以面对夏桐,为自己当年的行径羞愧与悔恨,她怕夏桐因此怨恨或看不起她,这也是这么多年,她不想跟任何人提起这些的原因。
如果不是夏桐说要去台湾去美国,如果不是有人看见吴仁越来祭拜夏世轩,如果不是那张房契压在她心上,她至死也不会说出这些往事来的,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罗水莲强求的结果是夏家人一死二疯,虽然这里面有特定的历史原因,但是罗水莲总觉得如果不是自己的告密,事情也许不至于这么惨。
三十年后,夏念的强求再次让关家一死一疯,甚至也赔上了夏念自己的生命,所以罗水莲坚决不让夏桐再走他们的老路,这也是为什么罗水莲一开始不接受慕斯年的理由。
世间的事情总是出人意料,谁也没有办法去操控,罗水莲的希望再次落了空,夏桐带回来一个慕斯年,而慕斯年又一心放下身段来讨好她,甚至隐瞒自己的身世,罗水莲眼看着夏桐脸上越来越多的笑容,也不忍心再过多地苛责夏桐,一切只能再看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