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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当武林盟主之职。」
林春近仿佛被打了一个耳光似的,愣了半晌,才说:「不可能的。怎么会呢?我的武功不高,何德何能——又、又怎么服众呢?」
谢秋临却道:「你是铁盟主的爱徒,怎么会不服众呢?而且你在武林盟中一早有了贤德的声望。再说了,师父已经交待了我,叫我好好习武,将来在武力上辅助你,做你的刀剑,做你的盾牌。」
「我的刀剑、我的盾牌?」林春近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魁梧而英气的男人,他腰间一把令众人梦寐以求的宝刀名碎玉,他双手可力敌千钧——这样的刀客,原来是自己的刀剑与盾牌吗?
林春近的嘴唇勾出嘲弄的弧度:「师兄,你分明是说笑了!」
谢秋临说道:「我没有说笑!师父确实对你寄予厚望,我也是!我一直把你当成未来的盟主看待!」
谢秋临一直以来对于林春近确实是关照有加。但是谢秋临对任何一名师弟都是很关爱的,在林春近看来,谢秋临就是一个十足的伪君子,装作喜欢所有人的样子,其实只是想要被所有人都喜欢——或者说,林春近本人才是这样的?
「师兄太言重。」林春近抚摸着断水剑的剑柄,「我……不敢当。」
「春近师弟,你告诉我,你有没有勾结妖人?」谢秋临认真地盯着林春近的眼睛,「你为什么会学的那种妖里妖气的身法与手法?你最近为什么每个深夜都不在房中?请你回答我!」
林春近心马上悬了起来——他都监视着我!
「谢秋临!」林春近冷然道,「你没资格管我!你既然是师父最喜欢的弟子,是大家最爱戴的英雄豪杰,又何须理会我这个不成气候的狗熊?你若觉得我是与妖人勾结的败类,何不一刀把我杀了?」
「因为我不相信!」谢秋临猛然吼道,「我不相信,你告诉我实情,告诉我你有什么苦衷吧!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吗?」
林春近的身体犹如快要抖落一般地颤抖着:「我……」
(7鲜币)第二十四章 烽烟在即
这个春天,来得还算挺早的,去的却很迟。乍暖还寒的,迟迟没拖到那炎炎夏日。又或者是,这个万艳谷的气候本就怪异些呢?杨逸凤害怕走火入魔,在《玄金宝典》上半途而废了。不过他的体质并没有因此而变坏,也尚算是个好消息。他本就不求成为武功天下第一,只要平安康乐,那便是大福气了。
秋意云推门而入,总是会在看到杨逸凤的时候露出笑容。而杨逸凤也喜欢在听到开门声之后看到秋意云的笑容。杨逸凤向秋意云招招手,笑道:「云儿,你且过来。」
秋意云便走了过去,笑问:「什么事呀?」
杨逸凤便答道:「我到林春近房中四处摸索,便发现那房间其实是连着地下冰窖的。」
「哦?」
「我发现了一个物什,我说你猜一百次也猜不中是什么。」
秋意云听了,眉目带笑地说:「既然云儿是猜一百次也猜不中的,你还要我猜么?」
杨逸凤便轻轻一笑,说:「我只是要拿出来,生怕吓着你了。」
秋意云便道:「世上还有什么能吓着我的事?除非你跟我说『秋紫儿是男人』,那我恐怕真的会吓得肝胆俱裂。」
「哪有人像你这样老拿自己母亲开玩笑的。」杨逸凤叹了口气,将一个木匣子拿出来,「它本身放在冰窖里的一个铁匣子里的,我用了点手法将它开了,偷龙转凤换了出来。」
秋意云笑道:「什么『手法』?原来义父也会开锁?」
杨逸凤便道:「虽然这话听着有点老套,但我还是得说,我在江湖上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可别轻易看低了我。」
秋意云便笑道:「那是自然,我从不会看低义父的。」
杨逸凤对嬉皮笑脸的秋意云没什么办法,只能叹道:「你看这是什么。」
秋意云将木匣子打开,一阵冰冻过的血腥味便迎面扑来,他微微眯起眼睛,便看到匣子里放着一个人头。秋意云先是一愣,然后笑道:「我还当是什么。」
杨逸凤便说道:「难道你一早知道匣子里放的是人头?」
秋意云答道:「义父既然说了这物是在冰窖找到的,那便只能是生果肉类之流了。但义父又说此物让人吃惊,那么我想在冰窖里有什么肉会让人吃惊呢?恐怕也就只有是死人一类了。」
杨逸凤听了竟有几分不痛快:「倒是我看低了云儿的才智。」
「这哪里是什么才智?」秋意云笑道,「义父正人君子,不似我满脑子那么多杀人越货的主意。」
杨逸凤便道:「确实,云儿脑子里头不正经的主意太多了。」
秋意云听了竟笑了:「难道义父不喜欢云儿的不正经?」
杨逸凤脸上一红,便答道:「还是先说正经事吧。你可认得这是谁人?」
秋意云答道:「分明是武林盟那失踪了的盟主。」
杨逸凤惊讶地说:「那么说,居然是林春近杀死了盟主?」
「可能性并不大。铁盟主的武功十分高强。林春近的武功也只能说是平平。」秋意云顿了顿,又道,「而且地窖连着房间,应该是木药的安排。怕且是木药杀了铁盟主。到底是为什么杀的、怎么杀的,我们不知道,但肯定和林春近脱不了干系。」
杨逸凤便道:「料不到那平日谦和的林春近竟也是个无良心的坏蛋。」
「这也是武林盟的事,犯不着我们操心。」秋意云笑道,「我看啊,现在武林确实是乱得紧啊,我们只需放一点星火,便能让四周烽烟四起,完全不必太过操心。」
杨逸凤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四处点火,真的可以置身事外吗?」
秋意云笑道:「并不是我们的过错,难道铁盟主是我们杀的?难道林春近的背叛是我们鼓动的?难道木药练邪功是我们害的?他们本就是如此,即使没了我们,武林大战恐怕也在即,我们只是让他提早了些罢了。」
杨逸凤听了便说:「你说得很有意思。」
秋意云也只微笑,不再劝了。
(7鲜币)第二十五章 刀光剑心
林春近却不知冰窖里被藏的人头已经被拿走了。这人头本是要放到谢秋临的房间里去诬陷谢秋临的。可当他拿起铁匣子的时候,却发现铁匣子轻了许多,他将匣子打开,发现里头空空如也。他的心本是沉甸甸的,可看了这空空如也的铁匣子,仿佛他的心也骤然清空了不少烦恼——既然这人头被盗取了,那就无法诬陷谢秋临了。
最近好几天,林春近都一直想起许多之前的事,比如说,他突然想起,铁盟主对他,并没有他想得那么坏。从前的他总是有份偏激在心头,尽管表面上感激服从,但内里头总是在扭曲铁盟主对他的好意。他甚至记起很久之前的事件——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孩子,还在练基本功的阶段。有天下雪了,铁盟主让他进屋里吃热羹汤。林春近好奇地问道:「那么今天不用扎马了吗?」
「不用了,或许等雪停了吧。」铁盟主笑了笑。
此时铁盟主的妻子盛了一碗热汤来给林春近喝。林春近喝了几口,抬头往窗外望去,却见到谢秋临在庭前扎马,身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雪花,将眉毛都打得有些发白了,仍犹如雕塑般的一动不动。林春近拿汤的手蓦地一顿,说道:「他为什么要扎马?」
铁盟主呵呵笑着说:「他要,你不用。」
林春近好奇地问:「他犯错了吗?」
铁盟主答道:「并没有,他本该如此。」
本该如此——林春近心里无由来地升起一阵妒意。从入门伊始,他就感觉到谢秋临的光芒,当然了,门下弟子没有人不把谢秋临当新星看待。谢秋临在铁盟主的照耀下,俨然是一颗即将升起的武林之星。弟子们总爱围着他,跟他聊天说笑,言谈间、神色间总是对他流露出敬佩的神色。当然,弟子们对林春近也并不坏,只是言谈间仍不免流露出同情的神色。同情林春近体弱,同情林春近家贫,同情林春近一无所有。他们对林春近好,就好像对一只路边的受伤野猫一样——在林春近看来,便是如此。
这热肉羹本是十分美味的,但此刻却变得有些难以下咽了。林春近一腔的妒火,又如何能细心品味肉羹的美味与其中的温情呢?铁盟主的妻子一边往炉火添炭,一边问他:「怎么不多吃一点?」
林春近压下妒忌的神色,温和地说:「我只是……呃,只是想留一些给秋临师兄。」
铁盟主听了便笑:「这孩子倒是挺有心的。」
林春近随口撒了这个谎,但仍要把谎话圆了。因此在谢秋临扎马过后,他便拿了肉羹去探望他。谢秋临蹲在门外的矮檐下,捧着热辣辣的羹汤,露出了十分可爱的笑容,活像得到骨头的小狗。林春近挺直着背站在他身边,也唯有这个时候,是他比谢秋临高大的。
他低头看着谢秋临,问:「怎么不进屋?里头有炭火。」
谢秋临答道:「我现在浑身都是雪,进屋里去容易弄脏里头。」
「是吗?我倒没想到。」林春近心想:这习性还真像一条狗。
谢秋临笑眯眯地对林春近说:「谢谢你,春近师弟。」
林春近的心蓦然一窒。
在他们两个长大成人后,铁盟主各送了他们一样兵器。林春近得到的是『断水剑』。这把剑的剑鞘、剑柄锻造技艺高超,上头雕刻的繁复的花纹,还镶嵌了蓝色的宝石,看着十分华贵。林春近心里本是高兴的,只是他将剑抽出,却发现这剑锋芒内敛,并没有神剑的气势。他其后试了剑,却发现这剑拿来砍柴也比斧头好用不了多少。林春近看了平庸的剑身和华丽的剑鞘,心中不禁愤然:师父的意思是我是华而不实之人,只配用这华而不实之剑?
他不禁仔细留意谢秋临得到的礼物。铁盟主所赠的是『碎玉刀』。这刀看着十分平实,并没有令人眼前一亮之处,然而,将刀拔出,便觉霸气凛然,令观者不禁肃然。
林春近越发的不忿:难道在师父心中,我是个华而不实的绣花枕头,唯有谢秋临才是真正的武林王者吗?
(9鲜币)第二十六章 铁秦氏
那么多年来,林春近与谢秋临依旧维持着兄友弟恭的师兄弟关系。他们不但师出同门,而且也都是以孤儿之身入屋,将铁盟主当师父、也当养父,因此彼此算得上是继兄弟——至少,谢秋临是这么以为。
谢秋临并不细心也不敏感,但他也始终感觉到林春近的情绪是十年如一日的阴郁。可是,他内心也确实是太过开朗了,只当林春近他是因为身世以及体质而不快,并不知道林春近的阴暗与残酷。
林春近自小体弱多病,大抵是被父母遗弃时冻坏了,落下了病根。林春近虽然是叫『春近』,但其实他被遗弃的时候,离『春』其实并不算很『近』。父母丢弃他的时候,是在隆冬时节,那天还下着雪。铁盟主的妻子秦氏路过了,将他拾回,如果不是铁秦氏,他一早就死去了。林春近虽然对武林盟抱有微妙的敌意,但对铁秦氏却始终是心怀敬爱和感激。
铁秦氏并不是武林中人,是出身小康之家的一个少女。尽管嫁给了武林中人,但她依然坚持着三从四德的那一套。她自嫁人后,便不提及自己的名字,让别人叫她『秦氏』,或者『铁秦氏』。如果是江湖儿女的话,女侠成婚后可不会抹杀自己的名字——不会抹杀自己的任何一切。铁秦氏却没有了棱角,没有了自我,一直为这个家庭而奉献着,很可惜,她一直没能生下孩子。
铁秦氏对捡回来的林春近和谢秋临都分外宠溺,当成自己孩子一样对待。也唯有铁秦氏的母性能让林春近稍微感到温暖。很可惜,铁秦氏却很早死去了。至于铁秦氏是因何而死的,只有林春近知道。那一年冬天,林春近照旧躲了起来不想见人,静悄悄地钻到一口大箱子里。他本想静静地躺着,过了这一天他所谓的『生辰』——铁秦氏说要把捡到他的那天当成他的生辰,并且要每年庆祝。如果这天林春近不躲起来,就会遇到各个围上来祝他『生辰快乐』的师兄弟,他可不想被这样团团围住,更不想被人笑着反复提起被抛弃的事实。
他本想静静地躺着,一直躲到晚间见铁秦氏。他要躲着师兄弟,却不会躲铁秦氏。他还是会接受铁秦氏为他下的长寿面的。然而,这天在箱子里,他却听到了铁秦氏与铁盟主的争执。
「你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去找别人呢?既然如此,你何不纳妾算了。那倒算堂堂正正。其实……其实你纳妾我也没关系的。」
「你胡说什么?」
「我已知道了,对方还是个男人。」
「你即已知道,还劝我纳妾?纳妾在武林中本就不是常事,更何况纳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