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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大侠发现自己看人看呆了，干笑了两声，脸上刚褪却的红晕又飘了上来，没说话，又继续向城里走。
还能隐约记得自己住的那家客栈在哪儿，杨大侠进了客栈没要饭菜没要房间，匆忙跑去问掌柜的：“老板，地号丙间你又租出去没？”
“这位爷挺眼熟啊。”掌柜看了眼杨大侠，又瞥了眼凌霜，脸上挂着暧昧的笑容，不过他一天见那么多人，哪有功夫记二十天前出现的杨大侠，像是自言自语地说着，旁边算账的小姑娘赶紧提醒他。
“张叔，那是之前那位杨大侠。”
“哎哟，杨大侠啊。”掌柜的一拍大腿，想起来了，“你是付了半个月的房钱结果只住了两天的那位杨大侠是吧？放心，房间我留了半个月见您也没来，东西也不好给您收拾，还好这武林大会也完了，客人也少了，您那间房也没用上，就没再租给别人。”
杨大侠看着天色也不早了，给掌柜的道了声谢，“前些天有急事去朋友家了，也没捞着给你打个招呼，银票我都放在楼上了，等会儿给你把房钱都结了，我再住一晚。”
“哪用呢，之前您不是才住了两天。住吧住吧就别跟我客气了。”掌柜的也是好说话的人，说完了继续和老板娘打情骂俏任杨大侠怎么说也不答应再收房钱。
杨大侠客套两句也就不再执着了，带着凌霜上了楼，进了房间直奔那张大床，凌霜以为他准备好好睡一觉休息休息，结果却发现一直没精打采的杨大侠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掀开上面的一块床板，夹在两块床板中间的显然是……杨大侠平日里装大额银票的小布袋。
“你要出去？”凌霜看着杨大侠抽了张面额较小的先用茶杯压在桌上，换了套自己的衣服，又把银票装好在身上，问。
“是我们要出去。”杨大侠打了个哈欠，明显精神不好，但是有些事就要趁早做，看样子董承的力量应该都集中在浦城，他打算明早就动身，苏杭一带也定然留了董承的人守着，他打算去西部游玩几月，避过了风头再说。
凌霜眸子一亮，下一秒整个人都挂在杨大侠身上了：“是要去茗满天买茶糕还是去春来富买青丝白雪糕？”
“去给你买几身衣服，在买点路上用的东西逃命去。”杨大侠淡定地把凌霜缠着自己肩膀的手臂打下去，弯下腰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衣服，顺带惊讶地发现茶壶里还有茶水，倒了杯茶水喝下去后才反应过来这水已经变味儿了。
脸色微变地带着凌霜出门，打算回来顺便去趟药馆——顺便买点治腹泻的药。
武林大会已过，武林人士都三三两两结伴走得差不多了，街上的人没之前逛街那次那么多。不过浦城本来就是北方第一大城，街上还是热闹得很。
一路上给凌霜买了各种小吃，什么酒酿饼松玉糕玉米烙吃了一路。当凌霜嚷嚷着要吃梅花饼的时候杨大侠爆发了。
“梅花饼？”杨大侠指着小贩篮子里的饼，“梅花早就凋谢了好吗？这花瓣难不成是你两个月前摘下的？”
小贩委屈地不敢说话，看大侠的打扮就像江湖人，虽然没佩剑，那气势逼人的样子看起来就不好惹，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冲自己发火，但是看到他拉着穿着粗布衣服的少年离开，他忽然觉得自己比起少年还不是那么可怜——至少自己挨骂一顿就完了，少年啊，愿我佛保佑你。
脑袋挂在腰间过日子并不容易，之前在密室里还只是担忧，现在想起那段日子心里真是后怕得很——虽然这并不全是杨大侠暴躁的全部原因，还有一部分说不清道不明，就是平白想生气了。
凌霜却盯着杨大侠看，嘴上还嘿嘿笑着，笑得杨大侠以为他疯了。
“没东西吃了还那么开心？”
晚风吹得人很舒服，也吹得杨大侠心情平静，想到自己刚才那么无礼的举动，微微有些尴尬。
“我还是第二次看到你暴躁呢。”凌霜说完又嘿嘿笑起来，‘第二次’三个字用了重音，显然是想杨大侠回想一下第一次。
“第一次是什么时候？”杨大侠疑惑地挑眉，确实是想不起来什么时候那么生气过了，自从在谷底那三年磨练过来，他的性子即使算不上最好，也是少有的和气了——至少是面上。
“是你把我磨成铁片那次，你望着冻肿的手把你师父族谱念了一遍。”凌霜很认真地在说，可惜眼角眉梢没藏住的笑意告诉杨大侠他是故意提当年的丑事。
“你记性还真好。”杨大侠抿着唇，嘴角也微微上翘，显然对此毫不介意，却忽然想到一件事。
凌霜是妖，通过他之前说的话，不难推测出他已经存在至少万年，可是自己人生一世却不过了了百年，在千万年的光阴中，在他的生命中，只能留下一小段剪影。
“杨大侠，到了。”凌霜拽拽杨大侠的衣袖，分明是到了布铺，杨大侠却还在往前走，显然是愣神呢。
“啊，我没看见。”杨大侠笑笑，把思绪甩到脑后，替凌霜买下了几身衣服。
大抵是对之前的剑鞘感情太深，凌霜挑的衣服都是黑底金花的，穿在普通人身上可能显得俗气，却和他那股子浑然天成的气质般配得很。
“好看吗？”凌霜在杨大侠眼前转了转，因为急着要走，所以买的是店里的成品，有两件尺寸刚好，穿在凌霜身上这件却有点儿大，衣摆托在地上像裙子。
杨大侠老老实实说出自己的观点：“像裙子。”
凌霜撇了撇嘴，店主眼尖，怕他不想要了，赶紧补上一句：“穿在您身上好看得很，衣服长些也有长些的好处。”
凌霜显然是忘记了穿杨大侠中衣时被绊倒的种种经历，哼哼了两声，“那我就穿上了。”
杨大侠知道自己劝不下来，为自己的荷包默哀了一下，付了钱包上另外两身衣服，还有凌霜换下来那身跟着他一起出门。
反正现在被绊几次长了记性，总比在逃亡的时候牵扯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来得好。
杨大侠是真心这样想的，可惜凌霜早就吸取了在密室里的教训，走路的时候脚抬得很高，虽然走起来不方便，却没被绊倒过一次，杨大侠看在眼里哭笑不得。
又去买了些吃的，这次带的量比上次多得多，换了个大些的水囊，然后两个人才一齐去药店。
不仅是因为不小心喝了变质的水，这次不知道要在野外过多久，如果受伤了自己还有金创药，生病了的话就束手无策了，所以怎么也得带些常用的药。
“公子，你的药。”药店老板娘看着杨大侠长得俊，忍不住撇下老板把杨大侠要的药顺手给他送去，顺带摸了摸人家的手，吃吃豆腐。
杨大侠额角抽搐着接过药，却感觉手腕被老板娘一下子反握住，疑惑地抬起头，见老板娘一脸严肃也不好甩开人家，只问了一句：“有什么事儿吗？”
“公子，你被下蛊了。”老板娘原本轻佻的表情郑重起来，放下捏住杨大侠手腕的手指，煞有介事地说。
杨大侠一时不知说什么，蛊毒他知道，南疆人擅长用蛊，蛊虫可以帮人续命治病，又可以夺人性命，控人心神。他却不知自己被下了什么蛊。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公子你右臂上应该有伤口吧。”老板娘的语气是肯定的，边说边转身找着什么，“那蛊虫只要闻到下蛊人带着的一种人闻不到的熏香，就会蚕食伤口，让伤口疼痛难忍，虽然蛊虫在被下蛊七七四十九天后会死掉，但是看样子公子是走江湖的，怕是多有不便。”
老板娘说完，拿出一盒茶叶样的东西，香味很浓，“这香叶能让蛊虫昏睡，就是再闻到熏香也不会醒来，公子带些在身上吧。”
杨大侠道了谢，头皮一阵发麻，如果不是这老板娘恰巧感觉到自己身体异样，真不知道自己会吃上什么亏，又表示要付给她钱，在被再三拒绝后才和凌霜一同出了店。
“媳妇，你又看上人家了是不。”药店老板可怜兮兮地凑过去，被老板娘用钥匙砸了一下头。
“猪，那蛊虫只有南疆卫家才有，你忘了我们家族是和他们势不两立的？就是那人丑得像你一样我也会帮他的。”
杨大侠和凌霜回了客栈天已经黑透了，客栈大堂里就一个小二等着时辰到了好打烊，顺带给杨大侠之类晚归的人开门。
到了屋里才发现两个人只有一张床，见杨大侠有意再开一间，凌霜赶紧说：“我又不睡何必浪费银子。”
杨大侠一愣，他没觉得凌霜像是会省钱的人，不过也是，两人都是男的也就没什么不方便，之前在密室里连床都没有也照样是过了。
凌霜看着杨大侠沾着枕头很快睡熟，呼吸平稳下来，有些犹豫地凑过去。床不小，杨大侠躺上去后还有一部分空着，凌霜小心翼翼地躺上去。幸亏杨大侠是累极了睡熟了，要是平常感觉有人近了他的身定然下意识就挥出去一掌。
作者有话要说：…3…不好意思今天挺忙的，到傍晚才开始写，更得晚了些
爱你们！MUA！
17
17、四处漂泊的日子（二） 。。。
第二天杨大侠醒来发现身边有人下意识地想拔剑，想起来自己的剑变成了人之后挥出一掌，一掌落空之后又发现躺在自己身边的人正是自己的那把剑——变成的人。
凌霜显然一点困意都没有，昨夜里也没睡觉，不过原本就是特殊的体质，饥渴困倦什么对他来说都是不存在的，那双眼睛还是亮亮地盯着大侠。
“我们出城吧。”
杨大侠刚睡醒还有些不太清醒，不过听到凌霜这么说也隐隐觉得不太对劲，除了对甜点，他似乎好像还没发现有什么事能让凌霜用这么热切的语气说出来。
虽然觉得自己似乎忘记做什么事儿了，不过看看收拾得满满的包裹，杨大侠还是下床简单梳洗一下，换了身衣服就喊着凌霜出门。
凌霜身上穿的还是昨天买的那件大了一号的衣服，夜里头睡不着也不想睡，在床上仅有的空间里辗转反侧，衣服早就乱了，这么倚在床柱上，外衣里衣都挂在肩上，露出好大一块白皙的皮肤，回头看那一眼时杨大侠有种错觉，他想起自己以前做过的梦。
人不轻狂枉年少，杨大侠也做过扬鞭策马美人相伴的梦，那段日子虽然没做出什么荒唐事，却也暗暗对几家千金示好，虽然最后都不了了之。
但是他记得那段日子里自己最常幻想的一副画面，仗剑天涯游走江湖中，某一个黎明他起来洗漱，回过头却发现自己的妻正侧着脑袋对他纯真地笑。
平常总要嘟囔一百遍给我买东西吃给我买东西吃才肯出门的凌霜今天不知是犯了什么抽，利利索索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就从床上爬起来，甚至在催促了一下正在门口发呆的杨大侠。
杨大侠脸色一红，讷讷地不知说什么，干脆也不说话了，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在黎明的街道上走着。
天还没大亮，路上人不多，偶尔有挑粪去灌田或者早起去郊外运菜来城里卖的农民路过，或许身形佝偻却脚步利索，在世界的最底层为生活忙碌。
凌霜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们，却也没像往常那般问东问西，杨大侠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却在出了城后转头看见凌霜脸上那抹窃喜才想起自己忘了什么。
他忘记买把剑了。在密室里他有和凌霜商量出来后要买把什么剑，毕竟他用剑用惯了，学的也都是剑法，然而凌霜却好像不太开心似的，愣是没搭理他。
昨晚在街上凌霜就额外缠人，还以为他是被困久了想甜点了，联系今早这么匆匆忙忙赶着离开，八成就是要让自己忘记佩剑。
“我要回去买把剑。”杨大侠无奈地冲凌霜笑，他不清楚凌霜为什么不想自己买剑，不过看样子提到买剑凌霜又得发脾气，所以他尽量放缓了语气。
凌霜听了果真脸色一变，窃喜的表情立马变成了显然的不甘，“有我在你要剑干嘛！”
“我知道你很厉害。”杨大侠为凌霜设身处地地想了想，觉得凌霜大概是觉得自己买剑是瞧不起他的本事，“可是你不是还不能掌握好能量吗？”是脑袋重要还是逞强重要啊。
当然后面那句杨大侠没敢说出来，他估计他要是说出来，凌霜能气得挥出一个能量球把城门炸平——如果能量偏差不是十分大的话。
“你……”凌霜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反对，干脆转身直直向郊外走，“要去你去好了。”
脑袋重要还是凌霜重要？杨大侠看了眼凌霜，又看了眼城门，默默叹了口气跟上去。
其实凌霜心里很乱，他走了没几步路就后悔了，可是硬是扯不下脸面回去，一边想着会不会就那么和杨大侠分道扬镳了一边给自己打气不会的不会的杨大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