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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娇娇被尼服带到了一辆宽敞的马车内,而她在登上马车的那一刻,却听到孤独宸绝冰冷得声音,似乎在训斥尼曼,而尼曼则是恭敬的低垂着脑袋,连连应声。慕容娇娇装作无意的睥睨了一眼,只见尼曼面色铁青难看,可见孤独宸绝训斥得没留半点情面。
尼服也看到了这一幕,但他似已经习惯了一般,对她道:“七哥为人粗莽,办事草率,三哥很不喜欢他,但是他却也不安分,总会跟过来,上一次还差点伤了你,也难怪三哥要教训他。”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慕容娇娇坐上马车,淡淡的问道。
尼服为她将马车的垂帘扎紧,防止风沙吹进去,他道:“七哥说他听说巴达邑在这一带沙漠出没,所以担心我和三哥,便连夜赶过来了。”
慕容娇娇目光一眯,心头却更为确定他和巴达邑早已勾结。不过,下蒙汗药的事情,绝非是巴达邑能够想得出来的,应该也是巴达邑的主意,而他离开之后又回来,只怕也是前往巴达邑的驻扎地中禀报了没有找到她的消息,又受了巴达邑的指使,找了个借口回来查探究竟。
巴达邑,此人性情阴沉,居然连尼曼这样的庶出王子都能够利用,并且听命于他,看来,他的本事的确不小,最关键的是,从这件事上也能够看出,西域的分化已经相当了严重了,四大家族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还算和气,实际上早就已经暗潮汹涌,战事一触即发。只是,现在谁都不清楚对方的实力,所以都不敢冒然出兵而已。
太阳临近西斜的时候,孤独宸绝下令出发,他没有与她同坐一辆马车,而是骑马在她的马车前面走着。尼服与尼曼二人各骑一匹马,率领军队朝南方迁移。
南方,是西域的大草原,也是生长在大漠西域人唯一的归宿之地,据说,那里也有连绵不断的雪山和大片青绿的草原,无数的牛羊烈马,还有无数信奉这片大漠绿洲之上的真神的西域民众。西域是游牧民族,秋至入冬,储备过冬的粮食和预防天灾是最关键的事情,因为天气陡然的寒冷和储备干草不足,都会冻死或者饿死大批的牛羊,而这样巨大的损失,也会让很多人因为没有食物,而熬不过一整个冬天。
离开大漠,前往西域,慕容娇娇心里已经有了这个认知,不过,她却并不以为自己真的能够踏上西域的青葱肥沃的草原,所以,她第一次没有反抗的温顺待在马车中。
孤独宸绝对她突然的温顺流露出疑惑的神情,即便隔着一层厚厚的遮挡风沙的垂帘,但慕容娇娇依旧能够看到他的背影多少次回身望向她的马车。马车在沙地上艰难的行走着,而慕容娇娇的目光却是冰冷的凝视着前方的尼曼,目光阴沉清透。
天色很快就黑透了,在大漠中深夜行走是大忌,因为很容易迷失方向,所以兵马很快就停歇下来,找了一片张满了柱形仙人掌的地方停车搭起帐篷,而帐篷内依旧是简单的陈设,不过,慕容娇娇所居住的地方还是摆设的十分干净,黄沙地上堆积起来厚厚的木板,木板上又铺设了一张张雪白的寒羊皮毛,装满的银炭的铜炉也送了进来,暖上了火,驱散了大漠深夜的寒冷。
孤独宸绝安置好了一切,便踏进了慕容娇娇的营帐中,他满身风尘,取下斗篷几乎可以抖下一层厚厚的沙粒,他将斗篷挂在一旁的屏风中,走到慕容娇娇身侧,与她一同取暖。慕容娇娇虽然没有看他,但却也感觉得到他的凝视,但却始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你很少这么乖巧”孤独宸绝凝视了她半晌,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粗哑。
而这时,尼服却从大帐外走了进来,他手中捧着很多食物,见孤独宸绝和慕容娇娇坐在一起时,略有些愣怔,似乎不敢相信他们两个人竟然能够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一般,但随后,他走进来将食物放下,就离开了。
大漠上的食物,依旧是干硬的饼、煮熟的肉和加了一些盐巴的水,这个地方很荒僻,能吃到这些就已经很不错了。慕容娇娇亲眼看到那些士兵吃的东西,他们都是喝着洒了盐巴的水,干嚼着那些难以下咽的饼,有时孤独宸绝会下令犒赏他们每人一块拳头大的肉,而他们都似乎吃到了人世间最好的美味一般,一边欢呼,一边就那样捧在手里撕咬,津津有味的咀嚼。
孤独宸绝抽出了腰间的佩刀,将一块瘦肉全部切成了一片片,然,慕容娇娇再看到他手中那柄闪烁着宝石光滑的匕首时,却愣住了,她惊诧的道:“这把匕首……”
那把匕首慕容娇娇再熟悉不过了,虽然也曾巴达邑身上见过,不过她却能确定这一把,就是她当初拿走的那一柄,但是他怎么会……
孤独宸绝将肉片放在一个空盘子里,推到了慕容娇娇的面前,他知道她的疑惑,一边把玩着匕首上那在牛角灯着炉火下闪烁着光华的宝石,一边用干净的棉布将刀刃擦拭干净,随后取出匕首鞘合上,修长而冰冷的手握住她的素手,将匕首放进她手中,目光深邃的凝视她,道:“我回大漠时,去过终南山的行宫,想找一些关于你过去的线索,结果,在那里发现的它。”
慕容娇娇怔怔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匕首,这是一柄把似凤尾形状的弯刀,刀柄是赤铜色,雕浮着复杂的纹路,她的指腹不由得抚上了两侧镶着一红一缕的通透宝石,目光停留在匕首鞘上那两枚红纹石中间的狰狞瑞兽,这把刀,当真和她在巴达邑身上看到的拿一把一模一样,几乎就是一把,于是她便问道:“这是什么,西域王族的至宝?”
孤独宸绝似乎并没有将这一把贵重的匕首放在心上,他握着慕容娇娇的手,在她想要摆脱挣扎时,缓缓的道:“这是我的父汗为了我的母亲和母亲的妹妹能够化解仇怨而请专人打造的,这样的匕首,整个天下只有两柄,现在,一柄在我手里,一柄在赫赫族的首领巴达邑手中。”
慕容娇娇眉心微动,许是她没有想到孤独宸绝竟然会这样坦诚的告诉她这一切,但随后,她便又淡然了,因为尼服自所以敢在大漠上告诉她,关于巴达邑和她母亲的故事,那么多少也是孤独宸绝应允的,于是她垂下眼睑,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又道:“为什么给我?”
“男人给女人东西,在你们中原有很多的意义,如果你愿意用中原人的方式去想,我会很高兴,但是你如果不愿意,那么,这把匕首就是我给你防身用的。”孤独宸绝说的很坦然,几乎一句话就已经将慕容娇娇所有拒绝的借口都堵了回去。
慕容娇娇沉默了,她不由得有些佩服孤独宸绝通透人心的本事,她的确很想拒绝他给予的一切,不过,听了他的最后一句话,却又觉得,她的确是应该有一把匕首防身,无论是对孤独宸绝还是尼曼和巴达邑。
“谢谢”慕容娇娇将匕首塞进了靴子里,那把匕首极为轻盈小巧,放在靴子里很是合适。
孤独宸绝有些诧异慕容娇娇的做法,但目光沉了沉,却没有说什么。
87凤舞大漠(二),离间
整整赶了三天的路,好在队伍行整出发并不是很急,每日清早要到太阳高升时才拔营,而傍晚太阳下山之前必然驻扎,所以,即便走了三天的路,却没有多少行程,但是,就因为孤独宸绝这不紧不慢的速度,却让慕容娇娇产生了怀疑,也许,他的目的并不在于要立刻赶回西域,而是别有目的。
又是一个夜晚,慕容娇娇被尼服从马车上扶下来,径自在洒照着夕阳,漫山遍野的苍茫之中都布遍猩红刺目光辉的大漠上慢慢的走着。也许是这里已经离终南山有一定的距离了,所以孤独宸绝和尼服也都对她放松了戒备,不认为她还有本事独自踏出大漠。而慕容娇娇这段时间也做出了一副百无聊赖的摸样,但是心思却全部放在了尼曼的身上。
这三日来,慕容娇娇除了坐在马车上随着行军赶路,就是独自一人在营帐内休息,所以与尼曼碰面的次数并不多,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时时能够感受得到身后凝聚的芒刺一般的目光,而她心里很清楚那来自于哪里。
夕阳中的大漠很美,漫天黄沙几乎都被染成的金红色,飞起的飞沙粒粒闪烁着红晕。慕容娇娇今日身着青绿色的短袄,袖口和衣襟领口皆用金丝和珍珠、绣成了繁杂神秘而又尊贵的花纹,在夕阳的如火一般的霞光下,闪烁着刺目的光芒,那敝膝的短裙和戎靴更衬托出慕容娇娇的英气和妩媚,头上的雪狐裘帽和那些密布贴合在肌肤上的孔雀石流苏更在阳光下流光溢彩。
慕容娇娇慢慢的走出了驻扎营地,清冷的目扫视了一眼忙碌着驻扎的士兵,便找了一片大漠的丘地上,站在那里凝视着天空。西方,天空中漂浮的白云似被霞光燃烧起来一般,红得透着炙热,细细密密的猩红光芒从中间透出来,几乎如同一枚晶莹剔透的血玉一般,然,看到这样的美景,慕容娇娇想到的却并非‘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美景,而是李商隐的‘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西域的各族部落之间的斗争已经渐渐的显现出来,身为统治者的西域大王孤独一族似乎也渐渐有了无法掌控局面的情势,这样下去,只怕突厥、胡骑和西凉随时都有可能会策反,但是这一切,孤独宸绝却似已经察觉了,但却又故意放任着。尼曼跟随来到这里,他既然已经敢在他们的水中下蒙汗药,那么,他和巴达邑必然已经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但他的目的难道只是针对她?
慕容娇娇秀眉微动,猩红色的夕阳笼罩下,那张娇艳的面容透着嫣红,目光却晶亮。然,当她察觉到有人接近之时,立刻警惕的扫向声源处时,却见尼曼一步一步的跟随着自己踏在沙地上极浅的脚印,正朝她走过来。慕容娇娇眼底陡然升起一抹厌恶,她很讨厌尼曼,但尼曼却已经走向前来,带着笑意看着她,那张刚毅的国字脸上浓密的眉宇轻扬,口气十分低沉的对她道:“听尼服说,你姓玥,我可以称呼你为玥姑娘吗?”
慕容娇娇红唇勾起,妩媚的面容带着几分潋滟的娇艳,但那笑却不曾在眼底留下分毫,她淡淡的扫视了他一眼,在碰撞到他眼中的阴沉之时,慢慢的转身朝沙丘下走去,道:“随便。”
尼曼目光一凛,似乎没有想到慕容娇娇竟然这么不给他面子一般,他立刻追上前去,道:“曾经在终南山的关口,我多有得罪,但是,那时我并不知道可汗也喜欢你,如果玥姑娘愿意的话,尼曼愿意向姑娘致歉,聊表歉意
慕容娇娇停住脚步,瞥向他,淡淡的道:“不敢当,我现在也不是你们可汗的女人。”
尼曼愣了一下,而慕容娇娇则是转步就走回了营地。驻扎营地中的帐篷都已经被扎好了,慕容娇娇掀开帐子回了自己的帐篷,准备梳洗休息,连日的赶路,马车的颠簸比自己骑马更令人觉得疲惫。然,她刚在两名西域女子的侍奉下净手洗脸,就见尼服走了进来,他手里捧着干净的水,放在了帐篷内的一张矮几上。
这三日的行程,尼服和孤独宸绝都十分警惕,甚至每天晚上饮用的水,都是由尼服亲自送来的,想来应该都检查了发现没有问题。慕容娇娇知道这其中的玄机,但却没有点破,只是缓缓的道:“这些事情何须你亲自做,你如果有空,可以为你的三哥分忧,这两日来,他的眉宇似乎都没有舒展过。
这三天来,就算慕容娇娇再怎么不在意孤独宸绝,但每天晚上他来看自己的时候,她却还是发现了他眉宇间的紧蹙,他看起来甚是烦躁,只是,他从未在她面前表现出来。
尼服一笑,尽量掩饰着,但是那浓郁的担忧却差点就掩藏不住,尼服也是担心的,因为三日前水中被下了蒙汗药的事情到现在都没有一点线索,更是无踪迹可查,动手脚的人更是干净利落,不着一丝痕迹。没有线索,就代表着这支行军的队伍中每一个人都有怀疑,甚至包括慕容娇娇,那一日,事情一发生孤独宸绝就冲进她的营帐查看,其实不仅仅是要确定她无事,也是想要查探这是否是她动的手。但是,她还在营帐内安稳的待着,而他又审问了那两名洗后她的西域女子,结果才排除了她的嫌疑。
“不碍事,这几天三哥忙,没有空闲照顾你,但又怕这些下人照顾不周全,所以特地吩咐我照看”尼服很是圆滑的将话转了个弯,随后看着慕容娇娇已经梳洗完毕了,便又道:“连日赶路,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明天再行一天,我们就可以到达前面不远处的一片绿洲,那里虽然不大,但却可以找到很多东西,你也不必每天都吃煮肉和饼了。”
慕容娇娇对尼服轻轻的笑了笑,而尼曼见她这个样子,也放心的转身踏出了营帐。
“我累了,你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