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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成了肉中刺眼中沙,让人心烦却又无法抹杀消灭,只能一日日的看着,然后厌恶他漠视他鄙弃他!
因为只要看到他,延帝就无时无刻不被提醒着,纵使你能掌握一切,可是你也免不了被人算计被人蒙蔽!
你看,那就是最好的证明!
裴瑾自此成了延帝心上的一个毒瘤!爱不得,又去不得!
真正难受!
……
想到他们母子俩一模一样温和的眉目,延帝便更加心烦意乱,于是便也再难躺着。想要支起身坐起,可是力不从心,头晕目眩之下,他伸手扶住了床榻边的木栏。
木栏雕花绣漆,很是精美,可是在内侧,应该是光滑无误的,所以当延帝摸到那凹凸不平甚至有点扎手时,眉头微微一皱,然后他便低下头,去看上面到底有些什么。
灯火下,那个被遮掩的角落阴暗模糊,可是似乎刻着一些小字。延帝凑过去仔细查看,而当他看清这上面究竟写着什么的时候,哗的一下,心上那颗毒瘤炸开了。
――杀我与太子者,裴瑾!
皇后的字!纵使歪歪扭扭,但确实是皇后的字!
延帝细细摸过去,然后纷繁复杂的往事轰隆隆的一下袭来,皇后的死,太子的死,甚至十月初六之事以及中秋刺杀之事,一件件,一桩桩,全然浮现在了他的脑海!而当突然间想起裴璋死前说的那句“这么多年,你隐藏的真深啊”时,他的心一下颤抖了!
他被算计了!
所有的一切,他都被算计了!
……
很久很久之后,延帝的目光,又闪现出了灼热的,疯狂的光芒!
……
大延国,在经历了混乱之后,终于开始恢复平静,人们都在等着延帝下圣旨,同时也在有意无意的向裴瑾示好,而裴瑾依然如之前一样,有事进宫请安,无事宅居王府。
而这一天,当延帝在下午派人前来宣裴瑾进宫时,王府上下神情都有些复杂,有些激动,有些兴奋,他们想,也许这是延帝做下了最后的决断。
裴瑾收到旨意后便回屋更换衣裳,颜世宁将孩子交给小乙后,便跟着他进了屏风后。
“你说,陛下现在召你进宫是要做什么?”颜世宁一边给裴瑾理着衣襟一边问道。
裴瑾一笑道:“不管是什么,兵来将来,水来土掩。”说着低头亲了亲她的唇,道,“不用担心。”
颜世宁咬了他一下,瞪眼道:“快去快回!”
裴瑾舔了下嘴唇,然后喜滋滋的走开了。
……
此时再进宫,感觉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每个人看着他的目光都有了变化,每个人的笑容都带着些讨好的意味,裴瑾看着,心却岿然不动。
他要做的,只是一如既往的恬淡从容。
只不过,在内心深处,裴瑾还是悸动的。
自那夜之后,延帝并没有单独召见过他,而这一次,想来会是父子之间的一次前所未有的对话。他会说什么呢?会试探?还是会坦诚?或者……其他?裴瑾眯起眼,无比想知道这答案。
从前一个高高在上,一个低入尘埃,而今他们,已算是能平起平坐了。
推开门,书房里静悄悄。延帝坐在位置上看着奏折,神容平淡,而他的边上,却还多着一个人。
小十三看到裴瑾进来,抬起了头,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然后他站起身,施了个礼,喊了声“九哥”。
裴瑾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小十三也在。
延帝看了一眼裴瑾,示意他坐下,然后又对着小十三道:“这字练得怎么样了?”
小十三忙苦下脸道:“回父皇,还有一些。”
延帝点点头,道:“那就继续练吧。”
小十三应了下,然后继续坐下练字。
自从小十三会说话后,延帝便开始督促他的学业,有时候还会让他在书房练字。裴瑾早有耳闻,只是亲眼所见时,心里还是触动了一下,因为他想起了死去的太子裴琳――在裴琳小的时候,延帝也是让他在书房练字学习的!
而他,却从未有过这种待遇!
过了一会,延帝似乎看完了奏折,这才抬起头看着裴瑾道:“老九,以后这大延国就交给你了。”
裴瑾闻言,抬起了眼皮。他没想到延帝会这么直接。当然,他也一直在等着延帝说这句话,并且想好了无数应对的方式,只是当真的听到时,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延帝见他沉默一副愕然的样子,眼睛一眯,道:“难道你不愿意吗?”
裴瑾瞬间回神,低下头道:“儿臣无能,恐难胜任!”
延帝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大的笑话般,嘴角溢出了一丝笑意,“如今,不是你,还能有谁?”
裴瑾听着这话,心蓦地寒了一下。他很想抬起头看清延帝此刻的表情,可是这会儿,他不能动!他不能抬头不能直视,因为现在,他只是一个心生怯意的贤王!
父皇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延帝盯了他一会,叹了口气,道:“老九,朕老了,时日无多了。”想到什么,他又看着一旁的小十三道,“朕如今只剩下你们这两个儿子了,十三还小,以后,你跟世宁多照应着些。朕知道,你们是当真把他当兄弟的。”
延帝语气怅然而悲伤,像是在临终遗言,裴瑾听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沉吟了一会,他道:“儿臣遵旨!”
延帝轻轻一笑,又对着小十三道:“十三,给你九哥敬一杯茶吧,以后,你要好好听你九哥的话。”
裴瑾听着这话,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今天的父皇太反常了,他何曾有过这么温情慈善的一面?是连受创伤之后看淡了一切,还是人之将死其心善?
裴瑾思绪翻滚,未曾在意小十三在听到这句话时一下变了的脸色。
而当延帝将茶杯倒满递到他手上时,小十三的手更是颤了一下。他想起了中午之时听到的那句话了。
那时候,他吃过午膳,便拿着颜世宁给他做的球在殿内玩耍,一不小心,球滚进了内室。内室是延帝的地方,平常不允许人进入,小十三本不敢进,可是心念着那球,见四下无人,便蹑手蹑脚的溜了进去。而当他听到外面传来延帝的声音时,一惊之下,赶紧钻到了屏风后的柜子底下,然后抱着球趴着。
延帝进来了,又让所有人退下。小十三不知道延帝什么时候走,就只好安安静静的趴着。趴着趴着他有了困意,眼皮子就开始打架。而就在他要睡着的时候,延帝开口了,他被惊醒了。
延帝说:“老九,朕不会放过你的!”
小十三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听着延帝的口气,他想应该是不太好的,所以当他听到外边传来细微的瓷器碰撞声时,他便偷偷的从柜子底下爬了出来,然后绕道屏风处探出了头去看。
而这一看,他疑惑了。只见延帝拿出一个小瓶,然后将里面的东西倒入一个茶壶,并道:“你杀了你的兄弟,那么,朕便让你的兄弟再杀了你!呵,朕剩下的儿子不仅仅只有你一个!”
这话很深奥,却也很简单,小十三不明白,却也明白了。
这是父皇要让他杀九哥!可是父皇为什么要杀九哥!他又怎么杀九哥!
小十三很疑惑,很忧虑,所以当后来他被唤进书房又去练字时有些坐立难安,等到看到九哥进来时更是全身紧张!而现在,再看到手中的茶杯,他的心彻底揪紧了!
这茶杯里的水,是从中午时候父皇拿着的那个茶壶里面倒出来的!而那个茶壶里面,被放了不知道什么东西!
在这一刻,小十三只觉手中的杯子千斤重了。
他年少无知,却也知道,九哥喝下这杯茶,也许就死了!可是他该怎么办?一边是父皇,一边是九哥……
小十三托着杯子,一步步的向裴瑾走近,步沉心重。他盯着裴瑾,目光闪动。
裴瑾看着小十三的样子,觉得有些古怪,只不过却未作多想。等到小十三走到跟前时,他也是下意识的就接过了杯子,然后便想喝一口,再说些什么。
而看到裴瑾端起茶杯就要饮下,小十三的心已经快跳到喉咙口了,焦急之下,他无力开口,只是睁大眼睛,热泪盈眶。
滚滚泪水滴落,掉至地砖,裴瑾低垂的目光又恰巧看到。疑惑之下抬起头,却瞬间愣住了,因为小十三的脸上已是泪流满面。
那一刻,裴瑾终于觉察到了异常,然后一松,手中杯子坠下,摔了个粉碎,而当茶水落至地面时,嗤的一声,黑烟起。
穿肠之药,剧毒无比!
裴瑾看着这一变故,骇然了,然后他霍然抬头,看向延帝,目若寒冰。
当延帝听到杯子破碎的声音时,知道他的计划落空了,而再看到裴瑾眼神时,他的心猛然一抽,那是深刻到了骨髓的怨恨!
可是这一刻,谁不恨!
“是你!是你杀了他们!是你!”稳下心神后的延帝厉声道。
裴瑾闻言,抿紧了唇,他知道,延帝知道了真相!
“裴瑾,你真正是隐藏的太深!朕千防万防,防不住你狼子野心丧尽天良!你害死了你的兄弟,消除了一个个障碍,可是你踏着你兄弟的尸骨坐上这个位置你能安心么!你个孽畜!朕当初就该杀了你!杀了你!”说到这,延帝气急攻心,猛烈咳嗽。
小十三吓得哭了出来,可是不敢发出声,只死死抿着嘴滚着泪,而裴瑾看着,心却慢慢沉静下来。
他挺起了背脊,目光凉薄而悲伤,他看着弯着腰咳嗽的延帝,淡淡道:“父皇,您踏着您兄弟尸骨坐了三十年这个位置,可安心过?”
这一问,犹如一把尖刀,狠狠的□了延帝的心脏。他的瞳孔一瞬收紧,脸色变得苍白。
裴瑾看着他,无悲不喜的说道:“父皇,您坐了三十年的这个位置,其实不是您的吧。当年,是您篡改了圣旨吧!父皇,您说我害死了我的兄弟,可是你的手上难道就没有沾着皇叔的血?父皇,在这一件事上,您没有资格教训我。”
“你!”被这般驳斥,延帝直觉脸上被狠狠抽了几个耳光,可是他无言以对,因为裴瑾说的字字是真句句为实!
“所以,你是要给他报仇么!”半晌后,延帝咬紧了牙关,狠狠道,他想起当年镇南王与裴瑾是多么亲近了,“别忘了,朕才是你的父皇!”
可是裴瑾却笑了,“父皇?呵,我一直将您当做我的父皇,可您何曾把我当过您的儿子?”
说着他捡起地上的碎片,轻轻道:“您刚才,可都是要置我于死地啊!父皇,您这样,是将我当成一个儿子么?”
延帝看着他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颤了,而后他又狠戾的说道:“那是你该死!你杀了老十!杀了皇后!你还设计杀了老七!你为了你的野心,将所有的人都算计了!你该死!你真的该死!”
裴瑾听着他的咆哮,心荒凉如暮秋的荒原,“所以,为了您爱的老十,您就可以将我这个儿子毒死吗?您是为了给老十报仇,还是因为你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强大,其实一直在被人玩弄于掌心,接受不了,所以才想将超出你控制的那个人除干净呢?”
延帝手撑着桌案,目光淬毒。
“父皇,不公平啊!”裴瑾仰起头,看着虚无的上空,叹道,“同样是您的儿子,您为什么就一点都不愿疼我呢?”
说完,裴瑾低下头,定定的看着延帝,一字一顿的问道:“父皇,您为什么就不爱我呢?”
延帝看着裴瑾的目光,怔住了,那里面,蓄满了失落与悲哀,还有无助。
他为什么不爱他,是因为他是那个卑贱女人算计他的成果!是因为每次看到他,看到他的那双眼睛,他都能想起那个女人当初是怎么算计他的,然后就会下意识的去想那个女人生下的儿子会不会同样那么卑贱同样来算计他!
而当他越来越长大,性格越来越让人看不透时,那种念头就越来越强烈!他看不透他,所以他更加厌恶他!
更何况,他还跟那个一直让他心生不安的弟弟走得那么近!
想到这些,延帝的内心更加震动,喉咙里的腥味也越来越重!
裴瑾见延帝沉默不答,只用着厌恶的眼神看着他,心越来越冷了,他叹了口气,挪开视线,道:“老十是自己离开皇宫的,那些刺客是他自己派来的,他厌倦了宫廷争斗,只想远远离开这牢笼。而我,不过是知道后将他关了起来。我没有杀老十,老十是自己厌倦了这一切,自杀的。至于七哥……呵,如果你心无邪念,又如何能跳进我这个陷阱?他想害我死无葬身之地,而结果,只不过是我比他技高一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