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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我叫倪米米,我住的地方,是远离皇城的一个普通小镇,叫月溪镇。
七岁那年,我的爹娘像其他爹娘一样将我送往镇子上唯一的学堂,三日后我便被先生提着耳朵丢到了家门口。
原因无他,只不过我上茅房没带纸,看先生桌子上那么多书,就撕了两张借用一下,我没有想到先生发了那么大的火。第一次看见一个头发胡子雪白的老人可以双目圆瞪健步如飞的追赶我,说实话,我心中觉得无比喜悦。
八岁那年,我的爹娘又像另外一批爹娘那样将我送往了镇子上唯一的武行。这次武行师傅只是捏了我几下,看了我一眼,就将我推回给我的爹娘。
文不成,武不就。就跟着爹娘一起学做包子继承家族事业吧。
于是跟在爹娘屁股后面帮忙帮了五年。面对已经十三岁的我还会每天打翻面粉盆,弄熄蒸包子的柴火,算错铜钱后,爹娘终于放弃了。
于是,我只能每天乐呵呵的看着愁眉苦脸的爹娘,不明白他们两人究竟在想什么。
其实爹娘不知道,在我幼小的心灵中,早已有一个我认为我适合的职业。
这个职业既不需要有文,也不需要有武,更不需要有经商的头脑。
这个职业就是——男宠。
为何我想要做男宠?
这一切,还得从我们隔壁家的阿花开始说。
那日我跟隔壁家的阿花一起在门口戳蚂蚁洞,突然一顶黑底红龙的轿子停在了阿花家门口,于是阿花停止了戳蚂蚁洞的举动,直愣愣的望着自家门口。周围的大人也都聚了过来,远远望着那轿子。
轿子是顶八人大轿,旁边还直挺挺的立着一堆服装整齐干净的人。
于是我也停止了手中戳蚂蚁洞的举动,与阿花一样直愣愣的看着那一群人。
在我幼小且贫困的世界中从未见过这样的大排场,轿中的男人下来,还有人弯腰垫脚并且红布铺地。
于是我看到阿花眼中出现了一丝惊恐。
然后我再看见那个让人弯腰垫脚的人一脸怪异笑容的将阿花那美艳的爹爹抱上了轿子。
阿花的娘亲跟在后面跑着哭着,然后被那群服装整齐干净的人拦下。
那抱着阿花爹爹的男人看着阿花的娘亲,说了一个我听不懂的字。
就看见那群服装整齐干净的人伸出手中的棍子打了下去。阿花的爹爹虽然被抱在怀里,可是一个劲拼命的哭拼命的叫,白皙的脸蛋哭成了一片艳红。
最后,阿花的娘亲倒在血泊里再也没有起来,而阿花的爹爹也哭晕了过去被男人抱走。
于是一群人走了。
还不到四岁的阿花被我紧紧攥住手用惊恐的眼神看着这一切发生。
当时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紧紧拉住阿花,我只感觉到,如果我不拉住阿花,他就会跟他娘一样的下场。
我家爹娘将阿花认作自己的儿子,于是阿花也跟我一起被送入了学堂,然后好好上完了少学,然后阿花同我一起跟着爹娘帮忙,于是他学会了我家做包子七八成的手艺,而我只会打翻面粉盆。
但是同样十三岁那年,也就是我爹娘彻底放弃我准备好好培养阿花的那年,闹了一个饥荒。然后阿花的叔叔和婶婶便出现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要将阿花接回家去养,说他们家现在就阿花一个男丁了,不能做了别人的儿子。
我爹娘听着,虽然不舍,但还是将阿花还给了他的叔叔婶婶。
可是谁知道,我爹娘前脚才将阿花还过去,他的叔叔婶婶后脚就将阿花卖入了篷香茶楼。
不要以为篷香茶楼是个饭馆。
整个月溪镇的人都知道篷香茶楼是花街里最有名的小倌馆。
我爹娘听说阿花被卖入了小倌馆,每天哭着闹着去篷香茶楼要人。可是那茶楼主人得了这么一块宝,当然是不会再吐出来了。
哦,我忘记说了,阿花的爹是方圆百里出了名的美人,而阿花,比起他爹有过之而无不及。
于是阿花也只能含泪别了我爹娘,从此进入了篷香茶楼再也没有出来。
什么?我还没有说我为什么要做男宠?我这不是马上就要说嘛,你这么急做什么。
阿花在我们家住了快十年,好歹也算得上是我的弟弟,弟弟进了一个回不了家的地方,好歹我做哥哥的也要去打听打听吧。于是我就偷偷跑到花街门口的集市上偷听三姑六婆们聊天。
“阿花这孩子,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哎,听说他爹就是给人家做宠的,主子寻来了,家里才沦落成这样。”
“我看阿花他爹文不成武不就又不会做生意,每日就靠阿花他娘赚点钱,阿花他娘啊,这一生就这么毁在那个男人手里了,如今阿花也因为这个给害了。”
“这阿花进了花街,以后也只能落得个给人做宠的命啊。”
??
于是我听着这一堆讨论,却又听不明白,只得抬起脸大胆问了一声。
“各位姨,什么是做宠啊?”
“做宠还不知道,女的给人做宠就叫妾,男的给人做宠就是男宠,就是给那王公贵人们陪床??哎呀,你这小孩子,怎么问这些混话,看我不去告诉你娘给你板子吃。”
话还没说完,那群女人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突然惊讶的收了声,拿起手中的莴苣就要打我。
我也一惊,连忙往家里跑去。
文不成武不就生意也不会做??
男宠??
陪床??
于是,我得知了这三条宝贵的信息,立下了做男宠的伟大理想。
但是就在我十八岁,阿花做了两年篷香茶楼的头牌,然后被月溪镇第一大富绿柳庄庄主包回家做了男宠的那年,我认识到了一个残酷的现实。
那就是,这辈子,我都没有做男宠的可能。
我一直以为,做男宠只需要文不成武不就生意也不行的人就可以当上,后来,我看到被八人大喜轿接回绿柳山庄的阿花和他身边的小童后,我才清晰的认识到,原来做男宠,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外表。
我在溪边对着溪水照了好久。
普通的脸蛋,普通的眉眼,普通的鼻子,普通的嘴巴。
虽然我长的也不是歪瓜劣枣走出门会吓死人的样貌,但是我长的真是跟集市上长家大哥李家小弟一样没有任何特色,平平庸庸的小老百姓脸。
脑海中浮现出阿花的脸。
白皙细腻的皮肤,婀娜妖娆的身段,还有那张越大越精致美丽的脸。
不要说男宠了,我连男宠身边的小童都做不了。
“哎??”
“米米你怎么了?”
问话的是隔壁烧饼摊的烧饼大哥。
“没??没什么??”
“米米啊,有不高兴的就跟姨说,姨帮你出头。”
答腔的是另一边隔壁的酸梅汤大婶。
哦,我又忘了说,在残酷并清晰的认识到我无法做男宠后,我只的乖乖继承了家里的包子摊,每日坐在花街外的集市上辛辛苦苦的卖着包子。
虽然说整个天羽镇只有我们这一家包子摊,可是自从我接手后,生意是一天差过一天。
原本娘还每日来陪我卖包子,那样我就不会算错帐弄错钱,可是最近娘又怀了一个宝宝,所以我只能自己独挑大梁跑来卖包子。
还好有隔壁的烧饼大哥和酸梅汤大婶帮忙,不然我这算账的能力,恐怕不但赚不了钱,每日还会亏钱。
“果然,我只有做男宠这一条路啊??”
“米米,你又在说什么混话呢。”
隔壁的酸梅汤大婶敲了我的脑袋一下。这月溪镇整条集市上的人都知道,我倪米米一心想成为男宠,但是大家也只不过当我无知小孩说说混话,谁也没有当真。
“小哥,来几个包子。”
就在我还在为自己伟大的男宠之路感叹并且愤恨的啃着自家包子的时候,头顶响起一个温柔的男音。
抬头,眯眼。对视
哎呀我的娘啊!
一声惊呼差点就被我叫出口。
我曾经看过绿柳庄主,虽然说长得不是俊帅无比,但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那身贵气得打扮也让人到中年的绿柳庄主显得仪表堂堂。
眼前这个人不同。有什么不同呢?他跟绿柳山庄一样一身贵气打扮。那衣料,那折扇,就连那头上的发带,肯定也要花不少银子。最主要,这个人年轻。不但年轻,还长了一张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俊帅脸皮。
原本兴趣淡淡不想卖包子的我在看见这个人后,立刻换上了职业笑容,打开旁边的蒸笼,陪笑的出声。
“这位爷,要几个?”
“嗯,来四个吧。”
这位俊帅的爷似乎是看到我变脸速度太快,愣了一下,然后继续着那温柔的笑容。
人帅连笑容也温柔,全身上下笼罩着一片平易近人的感觉,不像那绿柳庄主,永远高高在上不拿正眼瞧人,更不用说会来我这里买包子了。
就因为这一点,我对眼前这位俊帅的爷产生了好感。
“这位爷是来探亲访友啊,还是游玩啊?”
一边装着包子,一边打听一下有钱人群的八卦。月溪镇方圆百里的人都知道我倪米米想做男宠想做疯了,所以有些喜欢新鲜的大户人家就是对我有一点点兴趣也因为我这样疯狂的执念打消了念头,所以我特别小心,就怕吓着面前这个人。
“呵呵,寻人。”
“寻人?”
将包好的包子递给那人,我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难不成我们这偏僻的月溪镇除了绿柳庄主,还有人认识这样的大人物?
“呵呵!”
俊帅的爷继续温柔的笑着,也不答我的话,然后随手递给我了一锭银子,说了句不用找了,就转身进入了花街外的玉仙酒楼。
这玉仙酒楼就开在花街的牌坊外,属于绿柳山庄的产业,同时也是我们月溪镇最大最豪华的酒楼。
看他前脚进去,没多久,绿柳山庄那带着绿色顶篷的轿子就到了酒楼门口。
看此,我一阵失望,原来这位俊帅爷所说的寻人还是绿柳庄主啊。
原本我还以为他是要寻什么流落民间的小老百姓,这月溪镇上上下下包括绿柳山庄家里打杂的小哥们,可没有我倪米米不认识的。想着若是这位爷寻的人我认识,说不定可以用这个机会套套近乎,做不了这位爷的男宠,就是做这位爷家里管家的男宠也不错。
绿柳庄主下轿,脸色却不好。
紧接着我看到随着到来的是一顶暗红色的轿子,我知道,这个是阿花的轿子。哦,我还忘了说了,阿花进了篷香茶楼后就不叫阿花了,叫花滟。
于是阿花从那顶暗红色的轿子里下来,转过头瞟了我一眼,又面无表情的移开了眼神。
自从阿花进入篷香茶楼后,我就再也没有看到他笑过。我知道他不愿意去做小倌男宠,因为他从小就想要踏踏实实的做一个小本生意娶一个本分的媳妇然后生一堆胖小子大闺女。
阿花想过的生活,我现在过着。
但是这是阿花想要的生活,并不是我想要的。
所以我和阿花都不快乐。
平时绿柳庄主带阿花出门,总是将阿花紧紧搂在怀里,这次不知为何,竟然像山庄里面的佣人一样跟在阿花的身后进入了玉仙酒楼。
“烧饼大哥,帮我看一下包子摊。”
我喊了一声,就一溜烟跑到玉仙酒楼的门口。
原本想进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玉仙酒楼今日被包了下来,门口站着好些个魁梧并且面无表情的人,所以我只能一边啃我的包子一边蹲在门口向里面看去,完全不顾烧饼大哥气急败坏的在那边喊我。
酒楼里有乐器班子在表演。
那个买了我包子的俊帅爷吃着我的包子,看也不看绿柳山庄,只是将眼神放在了花滟身上。
我心中一阵失落。
花滟果然是美艳无方,这位爷看来也被花滟迷倒了,眼睛都不眨一下。
正想要回去我的包子摊,突然看见那位爷的目光越过花滟瞟到了我的身上,刚刚还是一片凝重的表情,突然展开一个温柔的笑容,对我招了招手。
我环顾左右,然后又指了指自己,一脸惊讶状看着他。
他再次指了指我,然后又招了招手,我这才慢慢走了进去。
花滟和绿柳庄主对于那位爷突然的改变有些诧异,于是也转过头来看我,然后我看见花滟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欧阳堡主,花滟是你要寻之人吗?”
绿柳山庄不认识我,于是转过头询问那位爷。
原来这位爷叫欧阳堡主,我在心中思索着,就看那位欧阳堡主对身边的人吩咐了几句之后,那人走过来将我领到一旁,给了我一些小菜,意思是让我乖乖坐这别说话。
玉仙酒楼可不是我这种穷老百姓能随便吃吃的地方,更何况这几个菜一看就价值不菲,我连忙拿起筷子准备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