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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这几日,朝上众臣是越吵越凶,表面上是为了黄河水患一事,实则是太后外戚那一派,和拥立新帝的托孤大臣在角力。
早些年,他还是太子的时候,母后趁着父皇抱病之时极力扩张外戚的势力,如今已在朝廷裡扎了根,想拔除没那么容易。若不是父皇临终前任命几位重臣辅佐他,又留下遗旨给几个掌管兵权的将军,他这皇位恐怕早就拱手让人……
只是每每想到此事,沐毅琛就心痛如绞。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是骨肉亲,母后为什么就是不待见他坐这个皇位?
难道真的要他让位给皇弟,顺了母后的意,她才肯罢休吗?
越想头越痛,沐毅琛甩了甩头,叫了声,「来人啊,上茶。」
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动静,他又叫了一句,「小风子,上茶。」
依然没有反应。
「风挽秋,给朕下来!」沐毅琛又大吼一声。
「来了,有什么事吗?」风挽秋从屋顶的横樑上翻身落地,又轻鬆自在的拍了拍身上沾的灰尘。
照例,皇帝早朝,除了身边的总管之外,其馀宦官一律不得跟随,因此风挽秋总是趁这时候去后宫逛逛、打听妹妹下落。他也是在沐毅琛下朝前不久才刚回来,正想窝在横樑上打个盹,就被叫下来了。
「朕刚才叫你,你怎么不回话?」
「这裡又没有人叫小风子,我为什么要回话。」掏了掏耳朵,耸了耸肩,风挽秋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说到这个,他就有气,自从那日交易达成,皇上就给他起了这么一个难听的名字。小风子,小风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叫小疯子,他要应声就是笨蛋!
听到这话,沐毅琛忍不住启唇一笑,还是佯怒道:「记住,你就是小风子,这是朕的旨意,你敢抗旨?」
其实那日他只是随意叫的,没想到风挽秋反应这么大,让他觉得有趣极了,就从此不改口了。三天两头这样逗逗这傢伙,他也觉得挺好玩的。
「喂喂喂,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就算你是皇帝,也不能说改就改啊!」风挽秋听他这么说,可不乐意了,噘着嘴抗议。
「你……」沐毅琛觉得好笑。他说出的话就是圣旨,就算开玩笑,那些大臣们也都是诚惶诚恐的当真,哪有像这样和人拌嘴的机会。
他正想再说些什么,突然,一位十二、三岁模样的少年不顾门外宫人的阻拦,冲入殿内。这少年头束金冠、唇红齿白,讨喜得紧,眨着晶亮的星眸,一见他就嚷道:「皇兄、皇兄。」
「宣皇弟,何事。」望向来人,沐毅琛脸上的笑意便消失殆尽,搬出了帝王的威仪。
「皇兄,母后不让我习武。」
「不让就不让,前些日子你不是才弄伤了自己,母后是担心你,你就听她的。」
「不管,皇兄,我要习武,我才不会再弄伤自己。」沐毅宣见连皇兄都不站在自己这边,耍起脾气吵闹不休,一点皇子的模样都没有。
风挽秋在旁看了大皱眉头。这几日他在宫裡走动,也听说了一些关于这位皇子的事情。
照理来讲,新皇登基,其他皇子都得出宫,住到他处去。但太后向来疼宠二儿子,皇上是个孝子,加上宣王尚未成年,才破例允许他留在宫中。
见沐毅宣拉着沐毅琛的袍袖吵嚷着要习武,就像个讨不到糖吃的孩子似的。想到那夜沐毅琛酒醉时说的话,风挽秋不由得皱眉。看宣王这副模样,怎么可能担得起一国之主这个重任?弄不好,幼主即位,最后还是太后垂帘听政,那天下岂不是大乱?
希望皇上那日是真的酒醉失言,不是真的想让位才好。
「够了!这裡是御书房,不是给你耍性子的地方!母后要你不许学武就不许学,还不快退下去!」沐毅琛也被弄得心烦意乱,龙颜大怒,厉声大喝,吓得沐毅宣不敢再开口。
这时,门外突然有太监通报道:「太后驾到。」
「宣儿。」随后,一名身着金红交织的华丽宫装,头戴纯银后冠的貌美妇人缓缓步入御书房。
满屋子的人立刻跪下。风挽秋从底下偷瞄这位太后。听说她原本并非先皇的元配,是在前任皇后过世后,才从妃子扶正的。以年岁算来,她如今也应该有四十多岁,但却保养得像三十出头,当年豔冠后宫的姿色并未稍减。
见是母后驾到,沐毅琛也领着弟弟向太后请安。
但太后却对满屋子跪着的人,包括皇帝沐毅琛视而不见,只是上前对沐毅宣说话。
「宣儿,你这孩子怎么如此顽皮,不是母后不让你习武,你看看,才练了几天,身上到处是伤,母后这是心疼你啊。」她摸着二儿子的脸,眼中满是疼惜。
「这裡是御书房,是皇上议事的地方,以后不可以来胡闹了,知道吗?来吧,跟母后回宫去。」
「知道了,母后。」沐毅宣偷偷瞧了一眼仍低着头行礼的皇兄,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嚥了回去,乖巧的点点头,和太后一同离去。
待太后离去,沐毅琛这才抬起头来,面色阴沉,扫了眼满屋子跪着的奴才,不悦地挥了挥手,「都给朕起来,出去,没朕的旨意谁都不许进来。」
一干宫女太监知道主子在气头上,一句话也不敢吭,迅速退了出去。
回头坐回软榻上生着闷气,沐毅琛一撇眼,就见到风挽秋仍站在一旁,口气不善地问:「你怎么还不出去,没听见朕说的话吗?」
「反正你说的那些人裡,肯定不包括我。」风挽秋笑嘻嘻的回了一句,而后迳自拿起茶壶茶杯,给沐毅琛倒了杯茶,「呐,喝口茶,消消气。」
伸手握着温热的茶杯,啜了口茶,再看看眼前人爽朗的笑容,沐毅琛顿觉刚才的委屈和心烦消散了一些。
这人倒挺有意思的,完全不把他这个皇上放在眼中,不过看着他这自由自在的模样,心裡倒也舒爽,沐毅琛也就不计较风挽秋的没大没小。
他正想开口说些什么,风挽秋却自顾自的在御榻的另一边坐下,也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我说啊,你这皇帝当得可真够辛苦,人家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我看你这帝王家才真是深得不见底呢。」
分明都是亲骨肉,太后对待宣王的态度,和对皇上的态度用天差地别来形容都不为过。
沐毅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说出一句,「……当了皇帝,就是这样的。」
风挽秋瞥了他一眼,见他落寞的表情,就像个讨不了母亲欢心的孩子,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一脸委屈得让人想好好疼惜。这模样他也只在那日皇上酒醉时见过,平时他总端着帝王威严,谁知道他心裡有多寂寞。
他那些后宫嫔妃每日争宠夺权,后宫势力分佈,俨然也是个小朝廷,皇上朝堂上看那些大臣斗法,下了朝回到后宫,还得应付那些娘娘的心机,哪有人陪他说些心裡话。也难怪皇上年纪比自己还小,就一副老成模样。
想到这裡,风挽秋就忍不住伸手去摸摸少年皇帝的头。
可是才摸两下,就被沐毅琛一把拍开,「你干什么!」皇帝的头岂是随便谁都可以摸的?
但风挽秋却觉得没有什么不妥,被挥开了手也不恼,嘻皮笑脸的道:「安慰你喽。」
听他这么一说,看着他暖阳似的笑容,沐毅琛不由得痴了。
「皇帝也是人,总有心烦的时候嘛,你要是心裡闷了,想找人说说心裡话,儘管找我,我口风紧、记性又不好,什么事情听过就忘了,你就不用怕你说给我听,我会再去向别人说啦。」
看着风挽秋用灿烂的笑容说着这番话,沐毅琛觉得心裡暖暖的,像有股暖流流过一般,又觉得甜。
他有多久没被人安慰过了?自从堂哥离开了之后,还有谁会关心他闷不闷、受委屈了没?更没有人会陪他说说心裡话。而这个刚入宫没多久的太监,竟说他愿意陪他说心裡话解闷。
「不说这些了,你找到你妹妹了吗?」挥了挥手,沐毅琛觉得心情好了点,也就不想再继续这话题。
之前他派人查过风挽秋的说词,知道他的确有个妹妹被选入宫做了宫女,这人没有骗他。
「没有。」一说到自己的妹妹,风挽秋的脸马上垮了下来,「皇宫裡宫女这么多,每天见着的都是不同的面孔,那么简单就找得到才怪。」
见他一脸失望,沐毅琛本想安慰他两句,但他马上又瞪圆明亮的眼睛,兴奋的问:「不过今天,那个什么什么……啊啊!叫宋美人的,她说只要知道入宫年份和姓名,就可以去掖庭查看看当初是分到哪个娘娘的宫裡。」
「宋美人?你到后宫去找她说话了?」沐毅琛皱了眉,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的声音裡多了几分不悦。
「没有,是她自己来找我的,我不过就顺口问了一下。」风挽秋自然也没发现不对,自顾自的喝着茶。
「她找你做什么?」
「还不就是那档子事。」说到这个,风挽秋眯起了眼,笑得跟狐狸似的,用手肘推了推他,笑得一脸暧昧,「她来找我说情,要你有空关注关注她。说真的,我看她挺不错,长相标致,而且屁股圆,看起来就像会生儿子。」
原本就对从风挽秋口裡听到别的女人的事不高兴,这时听他称讚起宋美人,沐毅琛更是怒上心头,勐地起身,低喝道:「朕的后宫家事、宠幸哪个嫔妃与你何干,不许再说这事了!」
莫名其妙碰了个钉子,风挽秋只能摸摸鼻子自认倒楣。皇上对后宫那些女人最是烦心,这几天他在御前服侍时也见识过,也不能怪他对自己发脾气。
「不说就不说,发那么大火干么……」咕哝了两句,风挽秋又转回了正题,「咱们说点正经事,我趁你还没下朝的时候去了趟掖庭,但裡面的人说没有行文或旨意,说什么都不让查,你能不能给我道旨意什么的,让我去查一查啊。」
本来宋美人的事就是件小事,沐毅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生起气来,正有些懊恼自己的不成熟,这时听风挽秋有事相求,思索片刻,便从腰带上解下一枚玉玦,递到他面前。
「这个你拿去。」
「给我这个干什么?」风挽秋伸手接过,翻来覆去的看。此玦质地上乘,又是皇上的随身物,肯定价值不菲。
「你拿朕的随身玉玦去,见玦如见朕,掖庭便不敢拦你,你爱怎么查就怎么查。」
「那就多谢了,我借用一阵子,等寻到妹妹便还你。」风挽秋喜上眉梢,将玉玦贴身收好。
看着他灵动的眼裡闪着笑意,沐毅琛也不自觉地心情愉快起来。
有玉玦在手,掖庭自然再不敢拦他,连忙调出历年入宫的宫人名册,供风挽秋查找。
一查到妹妹被分到德妃宫裡,他便又转向德妃宫中打听。奇怪的是,所有人都说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叫做宛儿的宫女。
他多方查探,才从一个老宫人口中打听到,有个宫女奉德妃之命给太后送点心过去,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她,那宫女似乎就叫宛儿。
事情牵扯到太后,风挽秋不敢妄动,只好找些无足轻重的小宫女打听,但说也奇怪,那些宫人一听到他是要找宛儿,全都神色大变,匆匆回答不知道,便急忙离去。
这些人的态度让他心生不详的预感。难道是宛儿得罪了太后,被太后杀了?
越想越心惊,他的手心不停的冒着冷汗,连沐毅琛下了朝,走进御书房都没有察觉。
「风挽秋,你怎么了?」见他一个人愣愣的出神,沐毅琛走到他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没什么……」回过神来,他连忙想掩饰,但那惨白的脸色早就透露出他的异常。
「还说没事,你的脸都白了。」上午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变成这副模样,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皇上,有件事我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风挽秋迟疑着,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在禁宫裡,一个小小宫女算得了什么,贵妃们一个不高兴任意打打骂骂是常有的事,何况贵为太后,杀个小宫女,更没人会在意……
但那是他唯一的胞妹啊!若真是如此,难道他要将太后也杀了报仇吗?
要是他杀了太后,他可以亡命天涯,但爹娘怎么办?
越想越多,他的脑子都快炸开了,却依旧想不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有话直说。」
「我找到妹妹的下落了,只是……」
「那是好事啊,你怎么好像不开心。」沐毅琛笑逐颜开。找到妹妹是好事,他怎么这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只是线索突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