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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天气很好。天朗气清,暖暖的春风拂面而来使人神清气爽。符君烈靠在小傻子半路为自己特意准备的小软榻上,惬意观望着谷中景色。
眼下正值春季,谷中满谷□。谷处崖底,四周崖壁上生长着不知名的植物。经过前些日子的春雨滋润,红情绿意的倒也让人赏心悦目。侧耳倾听放目视之,更有莺歌燕舞。春意盎然,使人扬眉吐气。
“傻子,过来。”符君烈对着那个正着对着一株不知名的苗儿自言自语的人喊道。
半路伸手去擦了擦额前的汗,一脸惘然地问:“五味子,你可是叫我?”
不是叫你难道这里还有别人?每每这时,符君烈都真的认为眼前这人就是一傻子!虽然符君烈没回答,那边的半路已小跑了过来。等站定了身子,掻头沉思了片刻又提着衣摆向屋子里跑去。
这半个月以来符君烈已经习惯这傻子总做出些让人无语的事情来,因此也不理他由着他去。大概过了半刻钟,半路手里拿着东西跑了回来。把手中的东西放在符君烈的小榻边上,原来是一张白纸和一支笔及一方墨。
半路埋首研好了墨,跪趴在榻前握笔写了起来。不大一会儿白纸上出现了两个与半路一样纤纤瘦瘦的字体,虽然不算十分好看倒也工工整整。
“那,五味子你瞧这就是我的名字。我叫半路,不叫傻子。虽然你受了重伤,得了遗忘之症。可是如此健忘,终究不好。如今我把我的名字写下来,你就收好它。若是你有事要叫我,又不记得我的名字你就拿此纸出来看上一看就不会再叫错我的名字了!”半路叨叨地说着,并把纸张放到嘴边去吹干上面的墨迹。
符君烈不动声色地看着一心专于吹干墨水的半路,这些天相处发现这傻子虽然有点迟钝,但也是性子较纯所致。若有心于事,必会仔细待之。性子看似温和,实质却比他人要倔。
“咦?五味子你为何不言?你可是嫌我这字写得不够好?可是我已经非常努力了,只是我向来有点愚钝。不过父亲说这已经很好了,爹爹写的字都没我写的一半好看呢。只是父亲他不知道,我能有今日全靠这些年爹爹执鞭督之。虽然被爹爹打了手掌会痛,但是每每看到父亲因为我有所长进露出愉悦神色,我就会觉得再痛也值了。”半路说着把白皙的手掌伸了出来,只是上面除了一些细细的茧之外也没见有其它伤痕。
大概半路也想起了离爹爹鞭打自己的时日已长,伤痕已愈合。怕眼前之人不信,于是解释道:“是真的,我没骗你。爹爹真的有鞭打过我的,只是我皮粗肉厚一般来说只肿胀一个夜里,白日红肿处就会消除的。你若是不信,你可以鞭打我试试看。你若是不信……”
“闭嘴。”果然不能对这傻子有太高期望,若是思维正常之人谁会为了让别人听信自己而让人鞭打自己呢?
刚刚还一脸兴奋的脸上,此时却有言不出的气馁。莫名的符君烈不大想见到如此的半路,只觉得虽然半路那笑起来有点傻,却让人心情跟着欢愉。于是转话题问道:“此地处处悬崖绝壁,不通外界,你们为何要居于此地?”
想了想,又补充道:“如今是我问你话,你大可以畅所欲言。”
好不容易见符君烈让自己开口了,半路顿时喜上眉梢眼眉弯弯。也不纠结刚刚眼前之人让自己闭嘴之事,张口就说:“五味子你错了,这里虽然看似与外界不通,其实在南面的峭壁上有一山洞是直通上面的……啊!糟糕!父亲说不能将此道说与外人听的……不过……五味子你不是外人,但是你知道即可千万莫要说与他人听。否则父亲说了若是他人知道此道,必会使谷中清静不再,甚至我们也会大祸临头的!”
说到这半路一脸担忧地望着符君烈,直到符君烈颔首表示不会说出去,笑容又回到了半路那纯净的脸上。
“至于为什么我们会居于此处,我也不知道。只听说父亲与爹爹是为了避世而来到此处,至于我……我则是幼时因身中剧毒被亲生父母遗弃在半途的孩子。机缘巧合之下,被心慈的爹爹捡了回来与父亲一起拉扯长大。”
虽然平日里对很多事情都懵懂不知,但说到自己的身世半路还是难以掩盖脸上的忧伤。他是个没人要的孩子,若不是父亲与爹爹他早就命丧于途中。
符君烈十三岁挂帅西征,会排兵、点将、布阵,向来心思敏捷的他独独不会安慰一个失落之人。因此一时之间唯有沉默。
幸而半路乐天达观,这闷闷不乐也只是瞬间。不时又一副无事般的模样,一脸的满足地说:“幸好遇到了爹爹与父亲,我觉得……觉得很……好很好!”平时脑子不聪慧,学识不精。书到用时方恨少,此时已找不到评语来形容这种幸福感。
“你父亲与爹爹可是与人有仇,否则为何要避世?”半路不纠结于他的身世,让符君烈松了口气。
半路大眼怒瞪了一下,咬了咬双唇不满于符君烈如此说双亲。辩驳道:“才不是呢,父亲与爹爹都是这世上最好的好人,怎能会与人有仇呢?只是父亲与爹爹在风都国颇具名声,另外总有卑鄙小人心怀不善,总想攫取父亲的神药方子以及爹爹的酿酒方子。”
风都国颇有盛名的医者与酒酿人,而又值得世人伺机而夺取这两种方子。若是没估计错误的话,应该是那俩人了,世人称之为妙手神医的孤霜沐念与酒酿真人无名也。
于是问:“他们可是妙手神医孤霜沐念与酒酿真人无名?”
半路歪着脑子想了想,说:“我不知道父亲与爹爹是否就是你口中所说的妙手神医与酒酿真人,但是我父亲就叫孤霜沐念,无名就是我爹爹。我父亲确实医术高明,无名爹爹的仙人醉更是一绝,连天上的仙都耐不住那味下凡来讨呢!那日星君下凡来说,喝了爹爹酿的酒连喝天上那百花仙子的百花酿也觉得不是个味!”
说到这半路满脸止不住的自豪,爹爹的酒真的很有名。只是他生性愚笨学不来这仙人醉的手艺,只学到了其它一些酿酒的法子,这于爹爹来说皮毛都不是。
这会说到酿酒半路话比往时更多了,喋喋不休地跟符君烈说起他跟爹爹学酿酒时一些趣事。也有很多时候因为自己的手脚不灵活,打破爹爹好多个一心烧制出来的酒瓶子,被爹爹拿着棍子追着满谷跑。最后还是父亲从中拦截,半路才没屁股开了花……
看着说得眼眉带笑的半路,符君烈突然想到有个话唠在身边也能解乏,因此也没阻止他说下去,甚至有时候到了兴致上还插上两句。这一说一听之间,其乐融融!
不时到了日中,半路又到药房里找了些药煮了些药粥。这相处下来半个月,对于半路吃完必须把碗里的米汁都舔个干净,或者掉一粒米在桌上都要捡起来吃了的性子已然习惯。只是每次听这傻子乖巧地说着什么父亲说了,战火未歇又或天灾人祸国民多有吃不饱不可浪费之类的话,就会莫名地感到心酸。
这天下之大,不饱之众大在。又如何是你一个小孩子节省那一颗半粒粱米能挽救得了?那些贪官污吏每日鱼肉了多少百姓的米粱,那些达官显贵时时大铺浪费。这傻子每顿饭后的舔碗之举,就如沧海一粟根本就不值一提。只是为何看到这傻子此举会让人感触颇深呢?
曾经作为一个未来的统治者,自认为把侵略者赶出国界就能使国泰民安。如今这傻子的举行让符君烈有了新的想法,那些宫廷夺权之争,那些只把侵略者击败的想法还未够丰满,要真正让国民生活好起来,还得另谋想法啊!
吃了午膳,俩人回房中小恬了片刻。待到符君烈醒来,发现另一边小榻上的人已不见人影。符君烈走出里屋,果然看到那孩子头带着大大的笠帽在药田间劳作。半路还未够十六,还是个孩子身子也没长开,人娇娇小小的。那大大的笠帽已罩住了他的大半个脸,使人看上去更加的娇小。不过这样看来,挺讨喜的。
大概感受到了这边符君烈的视线,半路抬起头来一只手抓住那笠沿不让其掉下,一只手擦了擦额间的汗水。对上符君烈的眼眸,不吝啬地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神色间掩藏不住的喜悦,声音也带着笑意朝符君烈喊道:“哎,五味子你醒了。你先在那小榻上坐会,我把这几株白蔹挖了就过来陪你。”
孩子声音本来细细软软,这么一高声大喊清清脆脆地调皮之间也是另一种韵味。符君烈在小榻上坐下,远目望向那忙碌着的小身影,侧耳倾听那孩子嘀咕着“得赶紧弄好了过去陪五味子,不能让五味子无趣了去。”不自觉地嘴角上扬。
不大一会儿,半路手里捧着个簸箕肩上扛着把小锄头快步走了过来。走到屋檐下,把手中的簸箕放了下来,扛着小锄头跑进了灶间。不一会儿就拿着一把菜刀,和一个干净的簸箕跑了出来。把东西放下之后,又从屋子前面的那口水井打了一桶水提了过来。
准备好这些,半路就地而坐用刀把看象山薯的植物割去细茎与根须,剩下一块根用清水洗了之后就放到干净地簸箕上去。一个不经意抬头看到符君烈盯着自己手中的白蔹看,就解释着说:“这叫白蔹,入药用的。味苦,可以下火治疮毒温疟很见效。父亲说若与其它药物配用可毒可药,这可说不准。”
一会又说了:“父亲种的药苗是世间最好的药苗,这野生的未必能好过父亲所种。你看,这白蔹个个根块肥大,切开内里淡红色泽均匀,粉沫十足,此乃上等之品呢!”
半路一边叨叨絮絮地说着一些关于这白蔹的药用方子,一边手不停地清洗着白蔹。突然空中传来声声雕声,俩人抬头望去一个足有三四岁小孩大的白雕由空中俯冲而下。
符君烈一脸紧张地抓起旁边的短刀,正想把半路拉到身边来。却看到半路咧着嘴白牙由地上站了起来张开双手,对着白雕叫嚷着:“小白,是小白!”
白雕扑到半路怀里,半路一个不觉脚步踉跄几步一人一雕就滚在了地上。这时由空中传来几声朗朗笑声,一个哄亮的声音立即传了下来:“哈哈哈,路儿这些日子肯定又偷懒不练功了不是?否则区区小白如何能扑倒你呢?”
音落人现,一蓝一白两道身影如从天降。
半路推开白雕向白衣男子飞奔扑去,脸上笑意无限嘴上却不饶:“哎,父亲您看爹爹真讨厌!一回来就要冤枉我,您快快说说爹爹。我这些时日没练功,那是因为……哎爹爹!”
撒娇未完,眼看爹爹对着榻上的符君烈出掌,半路想也未想飞身扑过去挡在了符君烈身前。身后的符君烈冷汗即下,天下谁人不知无名真人酿的酒连神仙都垂涎,一身无名神功更是出神入化来无影去无踪。若在平时自己都不知能接下几招,更何况现在带伤在身。
而另一个令符君烈惊讶的是,看似不会武的半路居然能瞬间挡在自己面前脸不改色地接下无名真人的那一掌!这些天难道这孩子与自己叨叨念念,是在装傻的么?
☆、第四章:夜谈
“爹爹,你不可以伤五味子!他是我救回来的,他的名字也是我给他取的,你可不要伤他。”半路身子虽不高,但仰起的脸上满脸是坚决。
无名棱角分明的脸上,幽黑的眸子间让人看不出其真实神情来。只见他听了半路这话,笑却不达眼说:“呵呵,五味子?敢问火都国太子何时也改了名,换了姓了?”
虽然未见过无名与孤霜沐念,但俩人的名字在火都国与风都国皆是声名远扬,父王曾派人寻找此俩人,想求为已用。只可惜这俩人向来视名利为粪土,也自由自在惯了。终年隐于世,不理世外之事。
想到此,符君烈从半路身后走了出来,深深一作辑说道:“君烈见过二位前辈。”
一袭白衣的孤霜沐念,眼眉之间透露着温和神色。轻轻对符君烈颔了颔首柔声说道:“太子有礼了。”
符君烈自嘲一笑,说道:“我现今已不再是火都国太子,前辈如不介意叫我君烈就好。”
“前段日子听闻火都国换太子,任风都质子为太傅。难道这消息竟然是真的?为何你又在我谷中出现?”
早已身经百战的符君烈,虽然面对的是无名近似乎咄咄逼人的质疑,还是做到一脸坦然地答道:“父王病疾缠身,又遭他国要挟才做出除君烈太子位之举。君烈相信等父王病有好转,定会回心转意的。君烈不信区区八岁的风都新王敢公然干涉我火都国内政,因此想前往风都国探查清楚。不想到了此处,却遭到奸人埋伏。君烈三人寡不敌众,最终中箭被逼跳入这深崖之中。”
无名扫了符君烈一眼,说道:“哦,大王子难道不知这谷乃属于风都国界内,你公然把要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