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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鸾拍翅而起,在湖面上不断盘旋,似是犹豫着要不要钻进水里,只听几声微微地破风响,水里弹出细小的物事,正中红鸾的腹部,将它打得惨叫一声,摔在岸边动弹不得。
璇玑急忙上前相救,只听湖中心有人轻声笑着,很熟悉地声音,跟着水面哗啦一声响,有人从水里一跃而出,御剑高高飞在半空中,居高临下看着他们。那二人都穿着黑衣短打,腰间悬挂白铁环。
璇玑一看清那二人的脸,登时如同被天雷劈中,再也动不了一根手指。若玉!钟敏言!
他二人低头看了一会,若玉忽然笑道:“半年不见,璇玑厉害了很多呀。巴蛇可是副堂主地灵兽。本是带来吓吓你们地,结果没看守好,让你们给杀了。”
璇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怔怔地看着钟敏言。他垂着头,谁也不看,朦胧的月光映在他面上,那是前所未有地冷漠的表情,犹如罩了一层冰霜。
禹司凤惊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敏言!若玉!”
钟敏言别过头,一言不发。若玉轻笑两声,又道:“对不住,伤了你们的红鸾。它太不客气,我只好先发制人了。司凤,你的伤怎么样?你可真是命大福大,那一剑居然也没能把你给杀了。”
禹司凤眉头紧皱,并不说话。璇玑嘴唇动了动,终于说道:“六……六师兄,你回来吧!”
钟敏言如同不闻。若玉柔声道:“这种蠢话说一次就够了。我们来,是打个招呼,顺便给副堂主带话,他问你,玲珑可醒过来了吗?他上次好像一个不小心弄错了瓶子,给错了魂魄。如果玲珑还没救回来,他欢迎你和司凤再去不周山一趟。”这是完完全全的挑衅。璇玑死死捏着拳头,指甲嵌进掌心里,似乎也不觉得疼了。这种时候,要怎么做呢?质问哀求都是无效的,双方动手更是比打在自己身上还疼。
沉默,除了沉默,她什么也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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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这样勤奋的亲妈,很少见的。脸红……
第四卷华梦骤裂 第十一章 魂魄(三)
“既然到了如此地步,闲话也没什么可说的了。”禹司凤抽出佩剑,剑尖微抬,直指二人,低声道:“拔剑吧!”
璇玑吃了一惊,“司凤!”
他冷道:“璇玑,抢人不是用嘴皮子的。”
若玉轻笑一声,道:“副堂主没交代要和你们动手,抱歉,今天不能作陪。”
“岂是你能决定的!”禹司凤纵身一跳,剑光如电,直取他的面门。这一剑来势汹汹,若玉侧身让过,禹司凤招式一换,变刺为斩,他只得御剑飞开,道:“这可不是离泽宫的剑法。”
禹司凤并不答话,虚晃一招,将若玉逼开,反手一把抓住钟敏言的领口,厉声道:“敏言!跟我走!”
钟敏言被他一扯,整个人往前跌了一步,还是不动,半晌,才低声道:“你……学会了瑶华剑法。”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学!”禹司凤把剑架在他脖子上,“跟我走!否则我宁可在这里杀了你!”
若玉冷道:“只怕未必!”他身形如鬼魅,陡然拔高,袖袍展开,像一双翅膀。禹司凤听得而后风声嘶嘶,知道他发了暗器,若玉的暗器之精准毒辣,离泽宫有名。他不敢托大,正要转身相抗,却见璇玑蹂身而上,崩玉微闪,一阵叮叮当当,暗器为她全部扫开。
“你刺了司凤一剑,我还没找你算账!”璇玑对若玉可没那么客气,他那一剑刺得禹司凤差点死掉,到如今想起来都心悸。她捏了个剑诀,崩玉上火光乍亮。热力逼人。若玉对她很是顾忌,退了两步,似是要逃。璇玑一剑挥上。绝了他的去路,暗夜里。只见崩玉化作漫天的火光,一反少阳派稳重扎实的风格,竟是轻灵无比。
她也学了离泽宫的剑法!若玉吃了一惊,然而只有一瞬。毕竟他从小就在离泽宫长大,和师兄弟拆招早已拆得熟练无比。。当下拔剑抵住,谁知璇玑手上地崩玉带着三昧真火,铿地一声,竟将他的剑斩成两截。
若玉急急后退,连弹数枚铁弹珠,趁她躲闪的时候,一个翻身从剑上跳下,落进水里,竟再也没浮起。璇玑猛力将崩玉投掷下去。湖水一接触到崩玉,立即发出滋滋地声音,白烟腾起。也不知有没有扎中他。她跟着也要跳下去,忽听钟敏言在后面说道:“用瑶华剑法来对付我。未免太小瞧我。跟着是剑刃交接的金属声。禹司凤那剑抵在他脖子上,本来也没有真要杀他地意思。被他一格便格开了。两人见他也要跳下去,不由纷纷叫道:“等一下!”
钟敏言顿了一顿,低声道:“替我好好照顾玲珑!我……总有一天……”话说到后来竟有些哽咽,终于还是咬牙跳进了湖水里。璇玑急叫:“六师兄!爹爹说他从来没吩咐过你什么!你被骗了!”
然而还是迟了,也不知他有没有听到,湖面上的涟漪渐平,过得一会,失去了三昧真火的崩玉从水底浮了上来。璇玑二人在上面怔了良久,才缓缓落地,只觉今日一场相逢像梦一样。
袖手旁观的腾蛇走到岸边,看了看,笑道:“不错嘛,用的是遁水地法术,施法的人很熟练。能催动这么大的湖,蛮厉害的。”
璇玑已经没力气堵他的风凉话了,在岸边站了良久,终于叹了一口气,仰面朝后栽倒,喃喃道:“他自己不肯,这样的话,我们能怎么办呢?”
禹司凤也躺了下来,陪她一起仰头看天,良久,才道:“他是被骗的。不知是谁假扮你爹爹,吩咐他做卧底,居然骗得他当真。”
他那种性格,岂是做卧底的料,在战场上当前锋还差不多。而且本身大张旗鼓做卧底这件事就很蠢,只有他会当真,再也没见过比他更天真的人。
禹司凤想到小时候和他一起在鹿台山捉妖地情形,他那种火爆的脾气到今天都没改,说生气就生气,说和好立即就晴空万里。想到这里,他心中忽然一酸,不知是该怪钟敏言的木头脑袋,还是怪自己太没用。
钟敏言地事情还好说,他最搞不清楚的是若玉。他到底是受了谁地指示?那天在离泽宫,宫主地反应明显不知道此事,难道,是副宫主安排的?
想不明白,这样复杂地事情。还是小时候好,无忧无虑的,世上只有好人和坏人,两个立场,那么简单。“接下来怎么办?”璇玑低声问他。
禹司凤呆了半天,才道:“算了,先去少阳派吧。不要让你爹娘担心。”
他撑着草地坐直身体,怀中忽然掉出一个东西,落在地上,亮闪闪的。他捞起来一看,却是一个透明的瓶子,里面有两三簇淡蓝的火焰,灼灼跳跃,甚是欢快。
“这是什么?”璇玑也凑过去看,把瓶子拿起来轻轻晃了两下,里面的火焰仿佛有知觉一般,也跟着转两圈。
禹司凤摇头道:“不知道……突然就在我衣服里了。”
腾蛇突然过来,一把抢过那个瓶子,对着月光看了一会,道:“这是魂魄嘛!人的魂魄。喏,你们死了以后,魂魄也是这样的。”
两人都是大吃一惊,忽然福至心灵,齐声道:“玲珑的!”
“啊?什么玲珑……”腾蛇一句话还没说完,瓶子就被璇玑狠狠抢了回去,“你别碰!弄坏了怎么办!”
腾蛇又是大怒,但见璇玑脸色苍白,呼吸急促,知道她心神激荡,于是闭嘴不和她吵。
“刚才他们来,是为了送玲珑的魂魄?”璇玑紧紧将那个瓶子抱在怀里,像是失而复得的宝贝。
禹司凤回想方才的情形,怎么也想不起是什么时候被人往怀里塞了这东西。和他有近身接触的只有钟敏言,难道是他趁人不注意偷偷给他的?想到这里,他又是一惊,瞬间明白了钟敏言的意思,当即低声道:“是敏言!他发现了乌童给的是假魂魄……我猜他是把玲珑的魂魄偷了出来,然后找了个借过来见我们,偷偷将魂魄还给我们。”
所以他才说要替他照顾好玲珑……所以他说到后来才会那么难过。他也知道对方是在利用自己,却毫无办法。
“他……他……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肯回来?”璇玑还是不明白。
禹司凤摇头道:“敏言被人骗了啊。他那么尊重师父的一个人,你爹爹有什么交代,他岂会不听从?这次偷出玲珑的魂魄,想必是瞒着他们的,如果被人知道,还不知他会如何被处罚……”
璇玑思前想后,终于也明白了来龙去脉。她将玲珑的魂魄小心放回胸口,只觉那瓶子温暖跳动,像一颗小小的心脏。啊,真的是玲珑……她眷恋地摸了摸,这种熟悉的感觉,一定没错,真的是她。走,我们回少阳派。”她从湖里捞出崩玉,装回剑鞘,只觉浑身充满了勇气。“回去告诉爹爹,六师兄不是叛徒。等把玲珑救活,柳大哥的伤也治好之后,咱们就去不周山!”
禹司凤笑了笑,也起身道:“若是能查出到底是谁假扮你爹爹欺骗敏言,抓了去当证据,那就最好。”
“没错!”璇玑恶狠狠地掰着手指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找出来,把他五马分尸!”
旁边的腾蛇打个寒颤,低声道:“没一点女人样啊……”
“你说什么?”璇玑回头瞪圆了眼睛问他。
腾蛇咳了两声,道:“没……我是问,玲珑是谁?魂魄又是怎么回事?有人愿意说给我听吗?”
第四卷华梦骤裂 第十二章 魂魄(四)
本来璇玑以为,自己这次下山历练,过不了几天就会想家,谁知一出来就是快一年,经历了那么多事,开始的时候还会想想爹娘,想念在少阳派无忧无虑的生活,不过越到后来,这种念头也慢慢地消失了。
旧地重游,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景色没有任何变化,山还是那个山,水还是那个水,演武场依然有很多师兄弟勤奋地练功。变的,只有人的心境。
璇玑站在山脚下,静静看着少阳派壮丽宏伟的大门,忍不住从心底发出感慨,轻声道:“司凤,我现在……好像能明白为什么爹爹豁出命去,也要保护少阳派了。”
正如她想要守护心中一片乐土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最珍惜的物事,值得用生命去捍卫。褚磊身为掌门人,在他心中,整个少阳派从上到下,这个整体才是最珍贵的,他的责任感与负担,不是当初还是小孩子的她所能理解。
腾蛇对这里的景色嗤之以鼻,哼道:“破烂货!天上随便一个偏门都比这里好看多了。”
璇玑白他一眼:“天上那么好你还不是下来了!”
“你要搞清楚被人赶下来和自己偷偷溜出来是完全不一样的!”涉及神兽的尊严,他立即暴跳出来捍卫,“你,是被赶出来。而我,是自己下来!足以证明你我的档次不同!”
“没错,我是主人,你是灵兽。我俩档次确实不同。”
璇玑懒洋洋,懒得搭理他的大叫大嚷,和禹司凤二人一步一步走上台阶。腾蛇骂了半天。见没人理他,也只得无趣地跟上去。
守门弟子早早就见到了璇玑,欣喜地迎过来。嘘寒问暖。虽然守在这里的人她大部分都不认识,但一见到他们身上熟悉的服饰。打心眼里就觉得温暖。回家的感觉,真好。
上到少阳峰,褚磊与何丹萍早已等在门口,其他几个分堂长老也都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璇玑一见到爹娘,忍不住热泪盈眶。叫了一声:“爹爹,娘!”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何丹萍乍见爱女无恙归来,也是喜得泪流满面,顾不得外人在场,将她抱进怀中,好生爱抚。璇玑这番出去历练,身量长高了不少,几乎与她平头,面上稚气更是大减。看上去稳重了不少。何丹萍又是欣慰又是心酸,细细抚摸她地脸蛋,哽咽道:“瘦了好多。在外面过得苦吧?”
璇玑抱着她的脖子,哭得说不出话来。褚磊摸了摸她的脑袋。温言道:“到家了。怎么突然伤感起来。各位师伯师叔都在呢。”
璇玑这才止住眼泪,抹了抹脸。有些不好意思,从何丹萍怀里刚出来,就扑进了早已等在后面地楚影红的怀里,依恋地叫了一声:“红姑姑楚影红笑吟吟地摸着她地脑袋,“半年多没见,小璇玑又长高了呢。过个两年,就要比红姑姑高了。”
璇玑红着脸,和其他几个长老行礼问好,各自都说了好些勉励关怀的话。和阳见禹司凤站在后面,便走过去,关心地问道:“如何,伤势大好了吧?”
禹司凤认出他是当初悉心照料自己的和阳长老,立即抱拳行礼,道:“前辈救命之恩,晚辈感激不尽!”
和阳笑道:“什么恩情!我于药石一事稍通,救命更是谈不上。。眼下你大好,并非我的功劳,是你自己身体强健,恢复的快。”
禹司凤微微一笑,想起自己在危急之时,迫不得已解开了两个印,这位和阳长老一定知道,却并不过问,真真是一位至诚君子,心下对他更是钦佩,想着或许应当找个机会,将秘密说给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