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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就该有皇家的威严。”
他突然想起这句小时候母后一直挂在嘴边的话。皇家?生在皇家到底是他的幸运还是不幸呢?思绪的思绪仿佛一下子穿透了许多的岁月,回到了自己的童年——
季曦的母亲是季之晃的皇后,或者说她根本就是季之晃唯一的一个妃子。据说在季之晃刚刚登基之时,还因此受到了很大的压力,不过他还是终其一生都没有再娶第二个女人。
按理说唯一的妃子往往就意味着后宫的专宠,可惜事实却不尽然。
对于童年,季曦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清冷的宫殿中母后那双忧伤的眼睛和她那握得死紧的拳头。
皇帝不喜欢皇后,这几乎是在荆国后宫中人尽皆知的事。所以皇后虽然拥有了荆国最尊贵女人的头衔,却也免不了被人轻慢。
而后宫中最热闹的地方就要数晓公主的云泽殿,这句话的真正意思季曦一直到很久之后才明白。
季曦有两个姑姑,她们是一对双生子,长得几乎一摸一样。虽然就相貌上来说,小小的季曦从来无法区分她们,不过他却从来都没有认错过。
暄姑母时常来探望母后,或者说她的爱好其实是用嘲讽的言语来激怒这个并不得宠的皇后。暄姑母简直就像是专程来挑刺的,季曦愤愤地想。她嘲笑着母后的衣着打扮,嘲笑着父皇对母后的毫不在意,甚至嘲笑他们居住的宫殿的位置,因为这座精美的宫殿和皇帝所在的未央宫几乎就是南辕北辙。
季曦曾经不止一次见过母后和暄姑母争锋相对,也曾经见过暄姑母走后母后大发雷霆的样子,以及她在那之后脸上的迷茫和悲伤。
暄姑母真是一个非常讨厌的人,因为在季曦的印象中,每次只要她出现母后对自己的教导都会严苛上不止一倍。
相对的,晓姑母来的次数很少,往往只有在逢年过节之前才会来例行请安。她的眼神比她的姐姐可要柔和得多。这个美丽的女人声音像泉水一样好听,身上也总是带着一股恬静安宁的气息,即使和母后的对话最后总是以相对无言结束,季曦还是很喜欢这个姑母。
每次晓姑母一来,他总是躲在柱子后面偷看。晓姑母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柔美漂亮,他常常看得连眼睛都忘记了眨。晓姑母发现季曦的时候,总是露出稍稍一愕的表情,然后招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季曦可以感觉到,其实他的母后也是很期待晓姑母的到来的。大概是因为晓姑母一旦陷入了无话可说的状态后不久那个难得可以见到一面的男人就急匆匆地会出现?
季曦并不喜欢他的父皇,在心里他从来就是用那个人来称呼他。
其实每次毕恭毕敬地给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下跪时,季曦心里都是有些不甘心的。那个人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自己,只会在重大的家宴中会随意问一句自己的功课,随后就嗯了一声不置可否。母后总是是让他用自己的出色争取那个人的注意力,不过即使是年幼的季曦也能感觉到,那个人是真的丝毫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不可能因为自己的努力而另眼相看。
也许他心里早已没有地方可以放下一个小小的自己?在很多年后,季曦自嘲地想,只是那时候他也早就不需要这个父亲的重视与关怀了。
知道暄姑母要远嫁楚国的时候,季曦是兴奋的。
暄公主偷偷打扮成晓公主的样子和皇帝开玩笑,却被重重地责骂了一顿。这就是季曦从宫女口中偷听到的消息,他的心情一下子雀跃起来,不过在听说另一则消息的时候却又突然转成了愤怒!
有大批的补药被送去了云泽殿,暄公主被责罚了之后竟然去刺伤了晓公主泄愤?而皇帝陛下在雷霆一怒之下,将她赐婚给了北方那个刚刚建立起国家的流寇头目……
怎么可以?!那个恶毒的姑母竟然做出了这种事!
季曦飞奔着回去,打算问一问母后有没有机会去探望一下晓姑母。
回去的时候看到了公主的御轿,季曦下意识地顿住脚步。认出那是暄姑母的记号,他立即把脚步放轻了,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我们都是可怜的女人,他的心思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落在我们身上……”
季曦从来没有见过暄姑母有这样的表情,隔着老远他仿佛都还能感觉到一股深切的哀伤。
“怎么会是这样?陛下怎么可以……”
母后的脸上满是震惊,她仿佛受了巨大的刺激,抓住了暄姑母的袖子嘶喊。
季曦不知道那天暄姑母到底和母后说了些什么,他只知道在那之后他所有珍藏起来的晓姑母送给他的东西在一夜之间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在试探了一句母后的口风之后,他明白这些东西只怕是一辈子都找不回来了。
晓姑母要离开皇宫了,父皇把她许配给了新任的五军大将军。
季曦知道这个消息后有些闷闷不乐。不过他的母后却显然乐在其中,一手操办着公主的大婚。他们的宫殿也突然热闹起来,母亲几乎事无巨细地准备着婚礼的每一个环节。父皇也会偶尔过来,不过在母亲一而再地提起婚礼细节的时候,他总是坐在一边皱着眉,淡淡地说一句按最高的标准就又甩了甩衣袖离开了。
直到有一天,季曦在早晨起来的时候惊讶地发现母亲的眼睛是红肿的,而半边脸颊竟然高高肿起!到底有谁竟敢打荆国的一国之母?!
季曦感觉到母后对自己的功课要求得越来越严苛了。她再也没有提要引起父皇注意之类的话,这让季曦松了一口气。虽然觉得母后暗中结交朝臣似乎有些逾越了,不过季曦却隐隐觉得母后这样做是为了自己在谋划着什么。
有一天,季曦突然得知自己有了一个弟弟。那虽然是晓姑母的孩子,和自己不是亲兄弟,不过在这个从来就只有一个小孩的后宫中,也许时常进宫的他可以成为自己的玩伴?季曦满心期待地想。
只可惜每次那个软绵绵的婴儿被抱来的时候,那个人必然陪在身边。畏惧皇帝的威严,季曦十分遗憾地在远处偷偷看着父皇和晓姑母逗着那个小小的婴儿。从来都没有看过父皇这样的柔和的表情呢,季曦有些惊愕地想。
不过父皇竟然因为有一次他走得太近被发现了而惩罚他跪了一夜?季曦突然觉得这个堂弟在父皇心中和自己是不同的。
小孩子果然长得很快,季曦每次都惊喜地发现那个小小的堂弟又有了新的变化,对他的喜欢也与日俱增着。直到有一天,他看到父皇拿着那块荆国最宝贵的石头和那个睡眼朦胧的小堂弟说笑的时候,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那时候就连晓姑母的眼泪似乎也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季曦抿了抿唇,那块石头,荆国的传国玉玺……那应该是属于他的啊!
仔细想来,母后在听自己转述了这件事之后应该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了吧?季曦突然觉得,那一天似乎就是一切的开端?
只不过没想到那么多年后,最终这枚玉玺竟然是由自己亲手又交还给了他……
对于季空晴的感情里混杂着羡慕、嫉妒、仇恨和喜欢,每一种都是那么刻骨铭心。只是如此复杂的心情又如何会有好结果呢?季曦自嘲地哼了一声,可笑一心做戏的人最后却入戏太深……难道说自己还真是应了季家百余年来的诅咒,每一个嫡系的子孙最后都会爱上自己的至亲?可惜这个诅咒在季空晴身上却没有灵验。
荆国已经不存在了,自己的性命却用一种屈辱的方式保留了下来。
季曦想起他的皇后,那个在宣读自己罪状的时候突然冲过来,一头撞死在御阶上的女子。说什么要一命换一命,让新皇宽恕自己的罪……
季曦的嘴角浮起一个笑容,景烮的女儿果然不是寻常人。听完那一条条十恶不赦的罪状后,他却知道自己断然是不会被赐死的,起码在天下初定的时候不会。然而这个女人却用上了这么决绝的方式保全自己,她心里到底又有几分是想要在让季空晴和景明叡之间埋下一根刺,最终引起他们反目的呢?
可惜了……
景明叡就跟自己想象中一样狡诈。他抱起姐姐的尸体满脸哀伤,说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自己的命,这完全是一个误会。
“既然大错已经铸成,本想将他贬为庶民,如今便把姐姐的封号赐予他,封罪人季曦为西襄王罢。”
景明叡一声令下,自己就成了一个闲散王爷,还得了一座不错的宅邸。只不过这个王爷大概是天下最没有地位最不得自由的王爷了吧?
季曦叹了一口气,丢得空空如也的酒坛。他抽出自己的宝剑,从剑锋上看着自己的倒影。
母后已经疯了,她再也保持不住雍容华贵的摸样,时而满口污言秽语地叫着想要报仇雪恨,时而忘记了自己已经不再是皇太后对着空气颐指气使。
报仇?
听着外面喧天的鞭炮声,季曦笑了。在天下人都为他们的结合而欢欣鼓舞的时候,他一个没权没势的王爷又能做什么呢?
看着掌中的宝剑,季曦有些迟疑。只要放在脖子上轻轻一抹,便可以从此再无烦恼……
可是……
胆小也罢,不甘心也好,他还是很想看看季空晴最后到底会如何收场呢。
帝王的爱有多么复杂难测,他自己最清楚不过。他季曦当年下不了决心,那个景明叡又能好到哪里去?他会真心愿意和一个不知道被自己玩弄过多少次的男人共享好不容易得来的天下吗?季曦恶意地猜测,答案一定不会让空晴满意吧。
“陛下万万不可!”
悦耳的女声带着几分焦急,响起在季曦耳边。他转过头,发现那是一个他并不认识的女子,一只袖子空空地垂下来,似乎少了一条胳膊。
“你是……?”
“呀,我都忘记了,陛下好像还没有见过我呢!我倒是从杰哥密室中收藏的画像中有幸一睹陛下的真颜。”
“杰……蓝思杰!你是!”季曦微微瞪大了眼睛。
他还记得那幅画,蓝思杰亲手绘制的画,画的是他第一次和蓝思杰相遇时的情景。老实说蓝思杰作画的功底可不怎么好,季曦看过之后并不太喜欢,于是本想把画挂在外面的蓝思杰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也不知他把画收藏到哪里去了。
这么说来这个女人很可能是他的妻子,白……白什么来着?季曦只是依稀记得蓝家的那条漏网之鱼应该就是江湖中早已没落了的妙罗宗的宗主。他原本不想斩尽杀绝,可是考虑到蓝思杰知道了他太多的秘密,当初还是不得不对蓝思杰的妻小痛下了死手。在他们死后一定要赐予最高的荣光,他当时连补偿的决心都已经下了。
“你来是想要……?”季曦皱着眉头问。
“我当然是专程为了阻止陛下寻短见而来了。你要是就这么死了又怎么对得起我专门为你准备的好东西呢?”百念音甜美地笑了笑,“陛下放心,皇太后那边我已经用上了恶鬼魔音,先一步送她上路了。等她一觉醒来就会觉得饥饿难忍,可是吃什么又都不会饱,最后饿得实在受不了就会选择把自己吃掉!”
“……!”
“至于陛下嘛……”百念音从腰间取出一个小小的竹筒,“这是杰哥想出来的困心锁,我可是炼制了足足半年才侥幸成功的。只要被它咬上一口,便永远沉迷在自己最害怕的梦境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相信陛下一定会喜欢吧?”
季曦的在看到那条嘴上长着倒钩的小蛇的时候,瞳孔不由收缩了一下。他只感觉到颈上一痛,再次睁开眼却看到了笑容满面的季之晃正站在自己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这一章不咋欢快,某银还是要祝大家兔年快乐,胃口大开(^o^)/
第九十二章
码头上卷起狂风,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眼看就要落下。
路人们都按住头上的帽子,低着头顶着大风匆匆往可以避雨的地方走去。船上的水手们急忙在货物上铺上防水的油布,用粗大的绳索固定住甲板上所有可能移动的东西。
只有两个白衣人还傲然站在风中,仿佛丝毫不为所动。
硕大的雨点骤然砸了下来,四周都是劈啪作响的水声。然而若有人仔细看就会惊奇地发现,明明站在雨中的两人竟连衣服都没有被沾湿。
在略微高大一些的白衣人周围隐约可以分辨出一个圆弧形的气场,降下的雨水就好像落在实物上一样被轻易弹开。另一个人用轻纱蒙着脸看不清长相。他的衣领很高,袖子很长,全身上下被遮得严严实实。他身上浮着一股犹如实质的淡红色雾气,但凡沾上了雾气的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