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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艺子等人早就在西厢外候着了,这会儿见齐悦来,立刻跪道:“给娘娘请安。”
齐悦扬了扬手,见小艺子虽是脸上带笑,却都是沉着脸。
突地,房内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齐悦惊地一跳,却是心里又痛又急,开门就要进去。
小艺子拦了拦,“娘娘还是别进去了,里面血腥。”说着,小艺子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会儿屋子里传来女子的轻声安慰,听得众人都心潮涌起,喉头哽咽。
“听着,锁儿。我是三小姐,将这布咬下,我为你接骨,一定要忍着。”
“小姐,我不要接了,好痛!你给我药吧,让我一吃就晕过去的药,快给我药吧,呜呜。”锁儿的声音充满恐惧和痛,何姑姑抹了抹眼泪,见齐悦眉头深凝,便说道:“锁儿不会有事的。”
齐悦只是胡乱点了点头,这会儿门打开,太医院小童端了个盆子出来,只见铜盆子里一片血色,看的齐悦倒退了两步,震惊地无以复加。
何姑姑还想拦着,齐悦挣扎了起来,手不受控制抬起,顿时空气中传来一声清脆的啪,一时间齐悦愣了下,何姑姑却是低头跪了下来,“奴婢知道娘娘心中难过,奴婢不能让娘娘去看啊,锁儿交代了,宁死也不让娘娘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小艺子怔怔看着何姑姑红肿的侧脸,却是也跟着哽咽了起来,“奴才也请娘娘回屋,奴才定会好好照顾锁儿。”
“啊!”屋内一声尖叫,几人都提心吊胆,恨不得直接冲了进去。
陡然,空气中静了,唯有北风萧索,红烛映雪。
门开了,齐悦朝那看去,门上出现了两人的身影。雪白的衣裙翻飞,她高举衣袂,额头上沁出了点点薄汗,脸上却带着一抹苦笑。
“刘冶,送锁儿出宫。”
身后的刘冶应了声是。
齐悦身子猛地一颤,陡然虚地靠在了何姑姑的怀里。
她掩住自己的嘴,却是呜咽地哭了出来,双眼不敢置信看着念青。
念青也红着眼,一种无力感袭上心头,她的胸口堵着石头似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抿了下唇,无力道:“姐姐,对不起。”
她不是万能的,她以为自己可以救回所有的人,然而,她终究不是万能的。
两个太监入了屋,抬了个担架出来,白布翻盖,女子一脸苍白,血色染红了白布,她拧紧的眉头依然锁着,一如她的名字。
齐悦鼻头一酸,心痛地陡然大喝了起来:“锁儿!”喉头猛然一阵腥甜,她两眼一番,只觉得黑暗袭来。
念青见姐姐倒了,忙让小艺子送了回去。
何姑姑帮着料理锁儿的身后事,才几日光景,永福宫就萧条地毫无人烟。
齐悦躺在床上,怔怔地看着帷帐,一旁念青端了药,扶起了齐悦,齐悦却是刷地将碗筷摔了出去,“还喝药作甚!”
念青却是眯起了眼,耐着性子,“何姑姑,再来一碗。”
然而,第二碗依然被摔在地上,屋子里顿时充斥着浓重的药味。
念青缓缓站了起来,却是将何姑姑送来的第三碗药也丢在了地上。
齐悦顿了下,却不敢看念青的神色。
“我端木念青的姐姐从来不是这般自甘堕落之人,她曾经告诉我,告诉我要让世家为我们颤抖,她是这个世上不俗的女子,从来不输给任何人!从来不是躺在床上乱发脾气的女子,锁儿会难过的,她说过,为你的傲然折服,为你的旷达而心甘情愿,你呢?对得起她吗?”
你的骄傲去哪儿了!
念青说得双目通红,她不能让姐姐这般下去了。如果权力能救得了姐姐,那就去夺权力,她念青从不是那般清高之人,她要的,从来都是自私的。
娘的幸福,姐姐的幸福!
“你现在还有我,还有娘,还有何姑姑,还有永福宫上下忠心的奴仆,还有凌云王府。你真的不打算管我们了吗?任由着皇后践踏着我们的尊严,任由六宫嘲笑着我们?”念青咬了咬牙,见齐悦握紧了床单,她不再多说,只是留下何姑姑照看着,自己独自一人出了主屋,心下一片恍然。
“母后皇太后驾到!”
“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
念青朝拱门看去,正见一缕红衣,立即跪了下来,“给母后皇太后请安。”
端木丽华叹了口气,却又是恨铁不成钢,凌云王府出来的女儿怎得这般经不起打击,她若是再不过来,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呢?
想着,端木丽华直接越过了念青,入了主屋。
门砰地一声关上。那门上的兽头颤了下,便又不动了。
念青回了自己的屋,不想刚回头,就见紫檀木桌上放着一叠东西,她眉头一蹙,打开那叠东西,却见一封信掉了出来。
信下有一些药罐子,银子。
打开信,里头却是搁着几个字,简单却又深刻。
“若是他日让我听说你这般作弄自己身子,定会强了你去。”笔锋苍劲,笔力入魂,落款竟然是一个玉扳指的画像,她轻笑,细细地抚摸着纸上的笔记,神色已经不若初时那般沉重,她决定了,不日就要离宫而去,不过,那个时候她必须让姐姐有了斗志。
将那些药瓶子打开,香气顿时袭来,她深吸了一口气,笑了笑,将之抹在青紫交加的膝盖上,舒缓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叹出一口气,不一会儿,一股倦意袭来,她沉沉睡去。
而主屋的方向,端木丽华摒弃左右,屋内仅有她和齐悦两人。
齐悦正要下床行礼,端木丽华已经摆了摆手,拉着她冰凉的手叹道:“姑妈也不是逼你,你这般失宠,姑妈也替你难过,但你我都是身系凌云王府荣辱兴衰之人,云姨娘得天花之事虽然瞒得细致,但我也是清楚的,你只有得宠了,才能改变她的命运,也才能改变你的命运。”
齐悦听得一震,天花之事竟然传了出去?素来得天花要首先禀告,从不给治理,这瞒着就等于是欺君了,若真是传到皇上耳朵,天啊,她完全不敢想象。
“若是你还想为自己赢一次,为你娘赢一次,就听我的。”端木丽华看了眼门外,压低了身子细声说了起来。
今日是皇上寿诞之日,皇宫上下喜气洋洋,圣母皇太后更是呵着笑,皇后按着往年的安排请了王公大臣来宫中一聚。
盛况更是胜过了年夜。
永福宫,这几日一少前段日子的忧闷之气,自丽妃娘娘喝了中药后,身子一日好过一日,永福宫又有了主心骨,这日,齐悦一番打扮,更是艳丽无边。
何姑姑按着齐悦的吩咐去给念青上了妆,念青一身酒红色可心魅惑,她一出来,顿时永福宫上下蓦然都是一片惊艳目光。
眉间一点朱砂,粉黛下,红唇如花儿般开放,红润饱满,黑发束起,她细白的脖颈一览无遗。
齐悦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就拉了念青上了轿辇。
念青不知当日母后皇太后与姐姐说了什么,但是她却是替姐姐高兴,今日赴会,姐姐定能够重新获得新生。
齐悦的手却是握紧了帕子,脸色却是紧了些,她心里却是犹豫了起来,她眼角细细瞄了念青一眼,心里有个称摇摆不定。
轿辇一路走到永隽殿前停了下来。
永隽殿已然人满为患,此番,齐悦是故意迟到了些,待公公尖刻的声音传入殿内,皇上的脸色微微发了沉,皇后愣了下,这丽妃年夜那天晚上都还未来,今日怎么来了?
殿内的主角倒是都到了,皇上之下左侧的宰相岳常辉,岳达,岳韧宣。右侧凌云王端木骏业,荣郡王,荣郡王世子慕容泽,安平侯,石将军也都落座。
玉妮笑着和其他妃嫔打了个眼色,这些日子,她将宰相府送来的钱财一一分散在皇宫各个要点,这些妃嫔最低也是个常在,少不得要在皇上面前为她美言几句,皇上这几日来又春宫的次数倒是多了,虽说有几次是去见彩月,但总归在外头面子上是足了,如此下去,怀上龙嗣也是指日可待的。
殿前帘子卷起,两道秀丽的景色浮动,几十道目光刷地看了过去,一一惊叹不已。
皇上眯起了眼,细细看着那头戴凤头步摇的女子,女子低眉顺首,白净的手上染上了粉色云蔻,走动时细腰暗浮,曲线明了,他心头一动,不免多看了齐悦两眼。
念青入殿,更是引得众人眼前一亮。
“给皇上请安,给皇后请安,皇上皇后万福金安。”
齐悦低头,待皇上说了平身后才站了起来。
落座后,四周窃窃私语之声不绝于耳。
念青自己不知,此刻的自己已经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
安平侯手中的太极球停止了运动,被端放在桌上,那双黑曜般的双眼半眯着,却是将皇上所有的表情收入眼底,他深深看了齐悦一眼,再转头看向身侧的慕容泽。
慕容泽此刻嘴唇带着微醺的笑意,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温暖的气息和春风的味道。他迷人的桃花眼却是怔怔地看着对面的人儿。
安平侯陡然眯起了眼,危险的锋芒顿时露了出来。
齐悦站了起来,对着皇上微笑道:“臣妾祝皇上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皇上呵呵一笑,拿起酒杯喝了起来。
皇后见齐悦如此,此刻握着酒杯的手一顿,低垂着饮了口茶,眼眸却是转动了起来。
“丽妃这几日身子可是好些了?本来前些日子,皇上是想许了妹妹协理六宫之职,但是妹妹却因那犯错之人病至此地,真真是令本宫失望了。”皇后挑眉轻笑,回首看向皇上,见皇上唇角的笑淡了,她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齐悦倒是垂首道:“倒是谢谢皇后给提了个醒,前些日子皇后送来的流烟犯错,奴婢也伤心了些日子,终究是心软了些,不该为这些没心没肺的奴仆多操心了。”
皇后脸色一凛,只是笑了笑却没有回话。
皇上回头,深看了眼齐悦,暗想皇后那日所送之人偷盗,连累了齐悦,齐悦不仅不怨,还这般心善,不免对她又多了几分怜惜。又见今日齐悦更是出落地妖娆晶莹,更是让自己都看得痴了。
想起前些日子,她站在冰湖上欲飞仙而去,他的心一颤,心下生了不舍。
皇后顺着皇上的目光看去,正见念青这会儿提着酒壶站起来为齐悦斟酒,不由得心生警惕,难道皇上看上了端木念青?
她狠戾的目光扫了眼念青两姐妹,暗恨了起来,真真就是祸害!
“咳咳……”
本有些安静的殿堂,因着荣郡王的一声猝然咳嗽而突地闹了起来。
慕容泽一脸担心地送上了水,荣郡王的咳嗽却未因此而停了下来,更是喘地厉害,一张脸刷地赤红一片。
皇上看得一颤,一时间几个御医都上前把脉。
刘冶跟在众太医身后,早听闻荣郡王身子亏损厉害,这般咳嗽怕是比传言有过之而无不及。
安平侯虽是坐着,脸色却是凝重着。
念青水眸一转,见荣郡王身子骨比前些日子瘦了些,抬眼却是看了端木骏业一眼。或许她可以救荣郡王,不过,她有条件!
待荣郡王咳嗽停了下来,众人的脑海已然百转千回。
太医们耷拉着脑袋,不知该不该在皇上大寿之日,将荣郡王的身子状况按实禀告。
皇上却是紧张地问了起来,“荣郡王怎这般咳?”
方太医诊了会儿,知道荣郡王这身子的确也是在刀口上了,若是再拖着不说,别说是太医院院首的位置,就算是脑袋,怕也是保不住了。
“禀皇上,荣郡王身子亏损厉害,怕是熬不过半年。”方太医额角突突,不敢多看皇上一眼。
安平侯却是刷地看向荣郡王,荣郡王转头对着安平侯一笑,却又沉沉地靠在了椅背上。
皇上震怒,“怎么会只剩下半年?你们太医院是做什么吃的!”
太医院上下无人敢应答,皇上更是气地甩手丢下酒杯,“统统给我拉出去!”
侍卫们上前,方太医惊地大叫,“皇上饶命啊。”
几个太医都哭喊了起来,“皇上饶命。”
刘冶被一侍卫长负手押着,念青看得握紧了手,抬手就说:“慢着。”
齐悦深吸一口气,却是紧张地拉着念青的手,今日可不能撞在皇上的刀口上,这事还是关系着荣郡王,念青这般出去,定会莽撞的。
念青深吸一口气,却是拉开齐悦的手,抬眼迎接皇上如刀似剑的目光。她红唇轻启,“荣郡王还活着,皇上就想砍了这么多人去陪葬了吗?臣女还真是怀疑皇上对荣郡王的兄弟情到底是否像外界所言那般了!”早就因着锁儿之事对皇上生了怨念,此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