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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小小的插曲过后,那些士兵还没从见到长官的毕恭毕敬中恢复欺压弱小的本性,杨过已经驾着车走到了城门下。
“喂,停车!”一个队长模样的士兵叫道。
杨过“吁”了一声,停住了马车。那队长拿着一幅画像走过来,对着他的脸看了看,登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说:“啊……你!你……”杨过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说:“没错,我就是那个——通缉犯!”“犯”字一出口,那队长被他当胸踹了一脚,“哇”地一声口吐鲜血倒飞了出去!
所有人大吃一惊,围将上来。杨过一甩马鞭,挥退他们,狠狠地一抽马屁股:“驾!”四匹马儿掀起十六条腿一齐发力奔跑,不管前面是士兵还是栅栏,鲤跃龙门似的跃过去,直冲得人仰马翻!
“驾!”杨过使劲扬鞭,一出城门,城墙上密如飞蝗的羽箭便飞射而下,“叮叮当当”地戳到马车顶上,却伤不到他们分毫,杨过得意地大笑。那些士兵大叫大嚷着骑马追出,掀起浓尘滚滚。
杨过一口气赶出几十里,背后的马蹄声不仅没有响远,反而越来越近,越来越多。杨过知蒙古人骑的都是蒙古马,速度快,耐疲劳,再跑下去吃亏的只能是他们,不由得皱眉道:“这些蒙古人真是讨厌,就像……”他本想说像“苍蝇”一样,但一想到那样说岂不是连自己也骂了,马上改口道:“就像蜜蜂一样。”
车内的张无忌噗嗤一声笑了,问:“为什么像蜜蜂一样?”杨过道:“只有蜜蜂才会围着花转啊。”张无忌奇道:“谁是花?”杨过哈哈笑道:“当然是你咯!我们家无忌啊,貌美如花!”张无忌被他说笑得多了,也不气恼,反而笑道:“那你也是花。”杨过奇道:“我是什么花?”张无忌一本正经地道:“情花。”“哈哈哈哈!”杨过纵声大笑,笑声穿云裂帛,笑得背后那些士兵面面相觑:前面的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啊?!
张无忌在车内听着杨过的笑声,虽然后面追着豺狼虎豹,前方道路不明,但较之以前与忽必烈共乘一车时那种担惊受怕、朝不保夕的感觉,实在是天壤之别,心里很踏实,很安定。
杨过笑过之后,说:“无忌,后面那些人太讨厌了,我去料理一下!”张无忌一愣:“可是……”“吁——”杨过停下马车,张无忌走出来,关切地问:“你真的要去?”杨过让他坐在车头,将鞭子交给他说:“看好马车。”张无忌接过鞭子道:“你自己小心。”杨过亲了亲他的额头,笑道:“放心,他们还不能把我怎么样。照顾好自己。”张无忌微笑,眼神很明亮,说:“好。”
张无忌的保证总是有能让人安定心神的作用,杨过一身轻松地跳上马车,落到马车后面。对面那群蒙古士兵纷纷勒马,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杨过定定地站在那里,抬头冷眼环视,虽然比那些骑马的士兵低了不止一个头,但依然是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我今天,”杨过缓缓地开口,“就杀了你们,帮陆大夫他的妻儿报仇!”
凛冽的北风啸过,带来地狱般令人战栗的寒意。
当忽必烈接到波尔不铎的八百里加急时,大吃一惊——阿里不哥在哈拉和林有异动,旭烈兀请求他立刻动身回开平!
看着那封语义恳切的信,忽必烈正在沉思,突然属下来报:这几天通缉的犯人已经出现,并冲破了城门的警戒,此时已逃到五十里外,与追上去的人马发生了激战!
可恶,杨过!
忽必烈不自觉地将信揉成了一团,踱着步子在大厅里来来回回走了三圈。波尔不铎忍不住道:“王爷,请您尽快定夺!”忽必烈是个做大事的人,深明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道理,一停步,击掌道:“来人啊,给我再点齐五千精兵!我要亲自去拿杨过!”
车轮大战
城门大开,号声响起,忽必烈带着浩浩荡荡的大军,沿着杨过他们出逃的路线追出。一路上烟尘蔽日,马蹄声震,惊起不少飞禽走兽。
赶出几十里后,空气里渐渐漫过一层血腥味,愈往前,愈发浓重。
渐渐地,路边的残枪破旗多了,尸体堆积,伤者呻吟遍地。
忽必烈脸色铁青,更加用力地抽打马匹:“驾!”
听到渐渐清晰的喊杀声,前方的局势也初现端倪:几百人的队伍只剩下小半,围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圈子,圈子中央惨叫声不断。一些士兵因为畏惧居然悄悄退到一旁观望,看见自己的主帅来了,他们愣了一下,有些羞愧又有些惶恐,但士气一振,都纷纷欢呼起来。
杨过也看到了蒙古军的后援军队,但他的目光与忽必烈的目光匆匆一对视,马上便被身边那些缠人的打斗逼得扭开了去。
见他的招式毫无慌乱,倒视他千军为无物,忽必烈脸一沉,倒没有急着马上下令增援,而是与波尔不铎等几个心腹纵马上了旁边的一个小土坡。
登高一望,下面的景象尽收眼底,果然马上就找到了另外那个人——张无忌坐在马车上,眉头轻皱,正担忧地看着被重重包围的杨过。而之前那些士兵,竟然没一个能突破杨过的防守,冲到张无忌身前去。
“拿箭来!”忽必烈冷声道。
波尔不铎给他递上质地精良的弓和箭,忽必烈弯弓搭箭,对准坡下的人。
坡上银光跳动,有股凌厉的杀气慑制了全场!很多人仰头注意到那闪烁的箭簇,映着阳光耀眼得刺痛了人的眼睛。
张无忌仰脸——忽必烈竟然将箭对准了他!
杨过这时也注意到了,正觉诧异他没有对准自己,突然就想到了忽必烈的目的,不禁嘴角勾起一笑。
张无忌还没来得及完全将诧异展现在脸上,“嗖”!那支箭带着忽必烈隐含的怒气飞射下来!
“啪”!张无忌马鞭扬起,干脆利落地打掉了那支箭。忽必烈一击不中,接连又是两箭、三箭、四箭……箭术虽精,但这样的箭,根本伤不了张无忌!
噼噼啪啪地打完那些箭,张无忌凝眸盯着忽必烈。忽必烈却在看杨过的反应,而杨过的反应是——没反应!该出招的还是出招,该躲避的还是躲避,连眉毛都没抬一下看向这边。
忽必烈略显诧异——本来就知道伤不了张无忌,只想分分杨过的心,哪怕只有一点点,就足以让他血溅当场,但是他居然那么相信张无忌……
忽必烈眯起眼眸,望着坡下的张无忌。后者一双清澈的眼睛仰视着,还是没有什么憎恨之情。想着这个少年,无论自己对他做过什么,他的眸子始终是平淡的,理解的,甚至,怜悯的。他,好像天生就不会恨人。忽必烈忽然一阵恼怒,挥手高喊道:“能取杨过首级者,封侯爵,赏金万两!”
五千将士得到命令,哄然相应,如潮水般一拥而上,杀声震天!
张无忌脸色大变,瞪着忽必烈,眼眸中闪过复杂的情绪。转头看杨过,他早已被蒙古士兵包围,围得严严实实,看不到一点情况!
杨大哥!张无忌心中又急又痛,仰脸望向忽必烈,那眼神已经变了:是着急,是恼怒,甚至是怨恨!
看到他的变化,忽必烈心中真不知是喜是怒。
擒贼先擒王!
张无忌打定主意,一甩马鞭,地上的羽箭“嗖嗖嗖”地拔地而起,直直往忽必烈面门上射去!
“保护王爷!”忽必烈身边的人大喊着,挺身先前,举着兵刃将那些箭打掉。蓦地里一个身影腾空而起,瞬时间已经扑上坡来,阳刚的内力带着凛冽的寒风,迫得人透不过气来!
张无忌,你终是为了别人才会跟我动手!忽必烈冷眼看着扑到跟前的人,居然半分也不躲避。
所有人大吃一惊,还是波尔不铎反应最快,“嗖嗖嗖”地三箭射去。
张无忌扬鞭打箭,九阳神功对上波尔不铎的神力,前者虽然略胜一筹,打掉铁箭,但前扑之力已难再续,张无忌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下掉落——要是这样落地,腿上的伤非要裂开不可!
张无忌一咬牙,扔掉马鞭,竟在空中翻转身子,双手往下向地上落去。那些士兵见有机可趁,举着明晃晃的长枪向他戳去。张无忌双手下拍,内力一催,九阳真气喷薄而出,笼罩在兵刃上,那些士兵手上酸痛,胸口一重,气都吸不上来,“呼啦啦”一下兵刃全撒了手!
张无忌立马变拍为抓,“呼”地一下把那些兵刃全缴了,重重地往地上一顿,将下坠之力都移到兵刃上,自己则轻轻巧巧地落了地。
刚落地,耳畔风声骤起,波尔不铎的铁箭“嗤嗤”射来,张无忌闪身腾挪,倒跃纵开。地方狭隘,敌兵众多,张无忌左腿负伤,只能把主要力量集中在右腿,许多动作便做不到灵活流畅。
波尔不铎看准了他的弱点,一路把他逼到山坡边上,待要再补一箭,把他逼下坡去,一摸背后的箭——居然射完了!波尔不铎一怔,张无忌看准时机,纵身前跃,在一支入地过半的铁箭上一踏,接着弹起之力迅捷无比地向忽必烈扑去。
没有人来得及赶回救援!而仅凭忽必烈自己根本不可能躲得过!
好个忽必烈!即使全身都笼罩在九阳真气的巨大压力之下,神情依旧不见慌乱,双腿一夹马腹,双手提缰,那匹极具灵性的坐骑居然嘶鸣着人立起来,一双前蹄往前一踹,张无忌大吃一惊,急忙收手挡在胸前。
“呯”地一下,马的力量是多么蛮横和强大,张无忌即使有九阳神功护体也震得手臂和胸口剧痛,“啊”地一声被踢下坡去!
这坡大概有两三丈高!
“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响起,张无忌的真气被刚才的一踢变得紊乱,半空中也找不到任何着力点!
反正这么点高也摔不死!张无忌闭上眼睛等着后背砸到地上的疼痛,突然腰间一股柔力托来,然后一股熟悉的气息席卷而来,抱住了他的身子!
“杨大哥!”张无忌惊喜地睁开眼。
杨过帮张无忌把跌飞出去的力道往斜地里一卸,两人飘然落地,却马上陷入了五千人的围剿之中!
杨过暗地苦笑:刚才见张无忌情急,硬是冲出重围,身上已有几处挂了彩。但是……抱在张无忌腰上的手紧了紧——幸好他没事!
两人还没来得及询问对方的情况,五千精兵已经蜂拥而上!满头满脸的刀光剑影!
“啪啪啪”,杨过没有右臂,张无忌很自然地闪身站到他右边,瞬时替他架掉刺来的几柄长枪。张无忌左腿受伤,杨过也正想站到他左边守护。两人心意相通,身子都微斜,护住对方的后背和薄弱部位,这么一来,两人的手脚居然就正好互补了!
这种巨型车轮大战,两人都知道不宜进攻,只是严守。天下一流的身手,就这么在场中站着,守得滴水不漏,天衣无缝,宛如铜浇铁铸的围墙一般!
五千对二!
这是怎样悬殊的数量对比!蒙古士兵气势如虹,再加上忽必烈的悬赏,他们更是杀得兴起,双目赤红,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紧接着扑到,前赴后继,不计生死!
看着下面喊杀震天,杨过和张无忌都快被淹没,忽必烈心情复杂:是怒——这么多人攻了这么久也没杀死他们!是惊——这两人一旦逃脱,绝对是蒙古的大患!是恨——为什么张无忌在这种时候偏偏跟他作对?!是急——刀剑无眼,难道自己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张无忌在自己面前被杀死?但如果不杀,千军面前如何又立威?!
时间仿佛在喊杀声中过得异常缓慢,忽必烈紧揪缰绳的双手居然出了一手的冷汗——下面杨过和张无忌的动作渐渐慢了,照这样下去,被五千人吞没是迟早的事……张无忌啊张无忌,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我势必不能为了你,毁了自己整盘棋!
天降神兵
杨过和张无忌只觉得挡之不尽的刀枪剑戟,响之不绝的喊杀阵阵,脸上、手上、身上,全是黏糊糊的血,浓烈得令人作呕!
此战之烈,尤胜光明顶!不过……
张无忌看了一眼始终离自己不足一步之遥的杨过,嘴角竟是噙了一丝微笑:就算这样死了,也不错……自从明白自己的心思之后,自己竟是一刻也不舍得与他分开,这便是爱么?只可惜,好像明白得太迟了呵……
就这么微微走了一下神,“嗤”地一下,一柄长枪差点刺断了他一条手臂!
杨过脸色一变,斥道:“无忌!”张无忌反应过来,急忙收敛心神,“砰砰砰”地挡掉前面刺来的长枪。那边的杨过却一声闷哼,一柄锋利的长枪终于刺中了他的小腹!
那个小兵眼见自己得手,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欢呼,却已经被杨过反手一掌给震死!
“嗤”地一下,杨过将那柄长枪取了出来,飞出一连串的血珠,张无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