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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姻首选嫡长子,这还用说吗?!天经地义的事!”
何怀卿语气轻慢:“哼!晚我一刻钟出生的嫡长兄!思卿带着你们这帮废物,没抢到人,还怪我了?”
墨竹惊诧,不由得冷汗涔涔。她似乎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何怀卿的确是何家的人,但他是嫡是庶,排行老几,她全没问过。她犯了一个‘想当然’的错误。这汉子跟何怀卿都提起了一个叫何思卿的人,貌似他才是何家嫡长子。
她嘴巴微张,愣怔半晌,此时听车外又传来兵戈的碰撞声,忙卷起车帘观望,见两人打的难解难分。不过明显何怀卿更厉害,又过了几招,那汉子肋骨处挨了一击,哇啊一声跌下马去了。何怀卿便勒着马缰,在他身边绕圈冷笑道:“我和思卿的事,哪里轮得到你来插手。”
“事关何家荣辱,怎么不干我的事?”何敬光啐了口血沫,大声道:“你就算先抢了袁氏,你也别做梦能娶到她!长幼有序,轮不到你头上!”
这正是何怀卿耿耿于怀的,双生子中分明是他先降世的,可他却是弟弟。因为按照他们的说辞,长幼有序,他先出世,说明在母亲肚子里他处在下方,而后出生的思卿则在上,所以他是尊,是长,他只能退居次位。
凭什么?思卿处处不如他。这种不满在得知高门嫡女会下嫁后,愈加强烈。如果他什么都不做的话,好事肯定会落到所谓的嫡长子思卿头上。所以半个月前,在他们磨磨蹭蹭商量要不要抢亲的时候,他何怀卿已经决定付诸行动,先行出击去抢袁氏嫡女了。事实证明,他做的非常正确,袁墨竹现在是他的人了,何思卿只能干瞪眼。
墨竹听的清楚,那句‘长幼有序,轮不到你头上’再次印证了何怀卿不是嫡长子这点。意味着如果真正联姻,她的丈夫可能并不是何怀卿,而是另有其人。难怪他急吼吼的要成事,原来另有目的。对了,他一直以来口口声声的都是“嫁给何家”,从没明确说过一句‘嫁给他’。直到他俩欢好,有了洞房的许诺,他才改口。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恼然震怒,死死抓着车帘,侧耳听车外的争执。
此时忽闻更多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把好听的声音道:“怀卿,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别生敬光的气,饶过他罢。”
何怀卿道:“他是你差遣来找我要说法的,我怎么会和他计较。”
墨竹从缝隙中,见一俊秀的男子,身着与何怀卿一样的铠甲,侧颜亦有几分相似之处,但也仅有几分而已,他与何怀卿长的并不一样。她推断他就是何家嫡长子何思卿了。
这时,何怀卿很明确的告诉对方:“你朝我要人,我是不会给你的。”
何思卿很淡然的道:“我现在不与你争,回去让父亲大人做定夺。”
“不用父亲做决断,现在咱们就问问袁小姐,她愿意跟谁走!”何怀卿踌躇满志的道,他有十足的自信,不用那么麻烦,只要问问墨竹的意思,一切迎刃而解。他跃下马,来到车窗下,道:“袁小姐,你想跟谁走?”
“……”墨竹正因为何怀卿的算计,气的七窍生烟,此时听到他的声音,恨的心痒。语调冰冷的道:“我要随何思卿走!”
“啊?”何怀卿怎料想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他撩开车帘,探头进去:“你说什么?”
墨竹就喜欢看阴谋家,阴谋破产后,震惊纠结的样子。
☆、第十六章
何御榛死死捏着手中的茶盏,因用力,手上青筋毕现,看得一旁的续弦罗氏暗暗替下面跪着的孪生子担心。
他们的生|母难产而死,何御榛怀念亡妻,故分别用‘思卿’‘怀卿’缅怀心中所爱。老爷历来宝贝这对孪生子,长这么大,只动手打过他们一次。四年前,何御榛误中敌军埋伏,是他们带五百精壮铁骑杀入乱军,把父亲救了回来。事后,何御榛各打了两人一巴掌,之后又搂住儿子们抱头痛哭。
罗氏有预感,今天这对孪生子可能要再度挨打了。此时就听咔嚓一声,她惊慌间一看,何御榛已气的捏碎了手中的薄胎茶盏,血水和茶水淋了一衣摆。罗氏忙起身掏帕子给丈夫擦:“老爷,您息怒,别气坏了身子。”
何御榛推开罗氏,大步上前,照准跪地的长子思卿就是一巴掌:“叫你磨蹭,抢亲扑了个空!”说罢,反掌又甩给次子怀卿一耳光:“你哥哥的东西也敢抢?!”
怀卿随即尝到了口中的血腥味,他试了下嘴角,果然见血了。他抬眸看了父亲震怒的脸,默默的引袖擦了擦,继续挺直腰杆笔挺的跪好。
这巴掌打得狠戾,思卿头昏眼花,好一会才支吾出声:“不是我去晚了,是某些人去的太早了。”
怀卿不屑的冷笑:“都是何家的人,谁先去不一样?”
此时站在一旁的何敬光大声道:“哼,二公子你分明是想捷足先登!”
何御榛正教训儿子,忽然听人插话,登时把火气撒到敬光身上:“让他们自己说!你出去!”他原配夫人只给他生了这么一对孪生子,之后他在军营摸爬滚打,等稳定下来,另娶续弦,纳了数位姬妾,罗氏和其他妾室虽然又都给他生了子嗣,但都年纪尚小。何家并非大族,可用之人并不多。所以从军营中挑选人才收为继子,成了协助他壮大实力的办法。除了敬光外,他还有十数位养子。
何敬光拱手作揖:“是,父帅!”
罗氏见何敬光插嘴,让老爷更生气了,怕他再动手打人,小声道:“二公子这么做,肯定有他自己的理由,老爷先别动怒,先听听二公子解释。”说完,朝怀卿皱了皱眉,督促他赶紧说清楚。
何御榛背着手,站在儿子面前,居高临下的冷声道:“你小子说说看,我看你能不能说出花来。”
“……是爹没说清楚选我们中的哪一个娶袁氏。我见哥哥迟迟不动,以为他不要了。便去看看能不能捡个便宜。”怀卿理直气壮的道。
“一派胡言。”何思卿无奈的叹气:“连爹你也敢骗。”
何御榛憋着一口恶气,隐忍片刻,还是没忍住,乱圆胳膊照着次子便扇了一巴掌:“连你爹也敢骗!”吼完了,反手又朝长子来了一下:“他敢抢你的人,都是你平日里让着他,惯出他这般大的胆子!”
思卿只觉得鼻腔一热,低头见地上落了几滴嫣红的血迹,胡乱的摸了一下道:“我是兄长,理应让着弟弟,不能让外人看笑话。况且,袁小姐最后也愿意随我走了。爹,这件事我我们都得到教训了,您就饶了我们罢。”
“她愿意跟你走,是因为生我的气!”怀卿冷笑道。他坚信一点,墨竹是在跟他置气,那天才愿意跟思卿走的。否则她没道理选择除了他之外的另一个男人托付终身。
何御榛一听,觉得不对劲儿,袁女是被掳劫来的,怎么听着好像跟次子的关系很是亲近。再看怀卿间或露出的自信眼神,何御榛越发奇怪了。盯着次子吩咐道:“思卿,你先出去,我有话跟你弟弟说。”然后扫视了一圈屋内:“你们统统出去。”
罗氏一边随着思卿往外走,一边对怀卿使眼色,示意他别惹父亲生气。
等众人走净了,何御榛绕到儿子身后,质问道:“你跟爹说实话,你有没有对袁氏做过什么?”
怀卿这才发觉自己失言了:“……没有。”
“那你方才说她是因为生你的气,才随思卿走,是什么意思?”
“……她一直以为要嫁的人是我,与我很是谈得来。等思卿来了,她便觉得自己受骗了。”
何御榛脸上闪过一丝愠怒,但也仅仅是一闪而过。他能理解次子的郁闷,若是岁数确实有差异的兄弟便也算了,可他跟思卿前后不过相差一刻钟,便决定了谁是嫡长子。况且这怀卿更像年轻时的自己,不觉较之长子有几分偏袒。他蹲身,视线与儿子齐平,语重心长的道:“你就此收手,跟你哥陪个不是,他向来宽厚,你们以后仍是好兄弟。等你哥哥娶了袁氏,抬了门楣,爹再与你谋个更好的婚事,不就是望族之女么,能娶一个,便能再领进门一位。”
一个尚且没娶到手,另一个更是遥遥无期了。怀卿不是三岁小孩,怎能被几句轻飘飘的话给蒙骗了,再者他确实钟意袁墨竹,再娶别人,绝不甘心。
“爹……您仍要让哥哥娶袁氏么?”
何御榛道:“他是嫡长子,理所应当要让他先成婚。”见儿子一脸不服气的模样,他绷起脸,冷声道:“婚姻大事,不是儿戏,还轮不到你做主!袁氏再好,以后也是你嫂子。”
“爹……”
“不要再说了!夜长梦多,择个吉日,让他们完婚。你闲着没事,想想如何应对朝廷讨|伐的事。府内外军营里还有许多事要做,把没用的小心思收一收罢!”
怀卿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朝父亲拱手叩拜:“孩儿退下了。”
他本希望袁墨竹能够主动选择他,但直到进了云州城入住了何家府邸,她仍旧一个字都吐露。这样下去,他真的要失去她了。
—
晚春的夜间,凉意掀起她的被角钻进来。墨竹下意识的掖了掖被子,慵懒的翻了个身,这时忽隐忽现的听外面传来嘈杂的人声。她住在府邸里一处打扫干净的院落中,抽派了十数个奴婢侍候她。虽是抢来的人,但人人都晓得此处住的女子了不得。连府里正经夫人罗氏没经袁氏允许,都不敢靠前,更别提的别的丫鬟了。是谁,半夜大声喧哗?
“来人——来人——”
她的声音穿透层层幔帐直达前厅,带来的是一阵无声的黯哑。
吵闹声越来越大,大到她没法忽视的地步。墨竹赶紧赤脚下地勾起衣架上的襦衣,手忙脚乱的系着绊带。在穿襦裙的时候,就见一盏明灯走进,视线不由得被吸引过去,手上的动作慢下来:“发生了什么事?”
灯光忽明忽暗,看不清那人的面容,来人语气带着一丝笑意:“快穿衣裳,随我走!”
是何怀卿。她用力系好裙带,斥责道:“大半夜的,我不和你走!”脚则去试探鞋子的位置,踢上鞋子后,她有点想通他的打算了。便道:“你回去罢,别闹了,我明天和夫人说,我要嫁给你,只嫁给你,行不行?!”
何怀卿喜道:“太好了,想嫁给我的话,快随我走!”说罢,牵起她的说完,向外大步走。墨竹不从,嚷道:“你快放开我,我要生气了!”可力气与他差的太多,抻了几下,便觉得胳膊要脱臼了,只得跟着他的步子往外走。
一路畅行无阻,能拦住何怀卿的只有他爹何御榛,而他现在并不在场。墨竹深一脚浅一脚的随他到了一处宽敞的空地,那里有个兵丁牵着一片马,何怀卿把墨竹放上去,自己亦翻身上去,勒起缰绳,哒哒的向府外奔去。
没出小院的时候,她又喊又闹的都没让他打消主意,此时已经上马了,更没改变他主意的可能了。墨竹索性拭目以待,看他究竟想做什么。轮到何怀卿纳闷了,行了一会,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哼!”偏不问你想干什么,憋死你。
到了一处宅院前,何怀卿先下马,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她抱下来。墨竹见这处府邸虽然不如何家本宅气派,可也不遑多让,她推断是何怀卿的外宅。她冷笑道:“想金屋藏娇?”何怀卿不说话,直扯着她往府里走,宅院里悬着大红灯笼,照着的庭院红彤彤一片,极是喜庆。走到正厅时,便见门口立了个婆子,见她来了,喜气洋洋的走过来,将一件大红礼服罩到她身上,未等她反应过来,一方纱巾亦盖在她头上。
厅堂里龙凤蜡烛燃的正旺,加上给她的这身大红的打扮,墨竹明白何怀卿想做什么了:“你疯了!我才不跟你拜堂!”
奈何不是何怀卿的对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墨竹与他拉扯了一会,败下阵来。让何怀卿抱着推着进了大堂,他先按她跪下,自个又跪下:“咱们先拜天地。”
墨竹气道:“没父母在场,光拜天地,不作数的罢。”
何怀卿则道:“难道不在今晚拜堂,你的父母兄长就能在场吗?”
这问愣了她,可不是么,何家是抢婚,就算何家准备了婚礼,她的父母长兄也不在场。何怀卿今夜跟他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