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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生一剑知-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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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是求之不得,肯雪中送炭的,寥寥无几。无奈之下,他只能日夜兼程披星戴月的赶回平沙,马都没下,直直的冲进了朱红色的宫门高墙。韩舸带着谢安逸,也跟着回来了,不过顾忌着谢安逸的身体吃不消长途跋涉,两人落在后面,谢长安先行回都城。
  谢长安冲进御书房的时候,赵频正在提着毛笔蘸着朱红色的砂泥批阅奏折,他这几日偶感风寒,咳嗽的厉害,正要端起手边的雪梨汤润润不停发痒的嗓子,门口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大门哐当一声被人踢开,这下可好,他连猜都不用猜,就知道是谢长安那混小子回来了。他抬起头,正要戏谑一句你小子怎么舍得死回来,目光扫到谢长安那一脸天都塌陷的沉痛表情和消瘦许多的憔悴面庞,就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便收了玩笑,和蔼的笑着正色道:“长安,回来啦。”
  赵频真的变了许多,他以前张狂不羁唯我独尊,自从一统天下后,却平和内敛起来,越发深不可测,那个将他改变的温润男子,没有留在他身边坐拥天下,天大地大不知去了何方,或许隐在哪条不为人知的深深巷子,做了一名平凡的教书的先生。赵频也不刻意去找,年复一年的等,等那人放下心结,等那人忘记恩怨,算来如今已经是第五个年头了。
  韩舸离开后,引导他学武读书为人处事的,除了怀叔,就是赵频。赵频是个实在皇帝,不爱整虚礼数,时常打破常规,视各条律例为狗屁,太师年纪大了,他在朝堂给他安置了把椅子坐着上朝,谁来上书不妥不妥,他一概不听,后来就这么办了,眼见着元老越老越多,金銮殿的梨花木椅,也是一把接着一把;再就是年少的谢长安经常大呼小叫,赵频赵频的喊,他也不介意,笑哈哈的追着这臭小子一通狂揍,没长大的孩子一样。敢这么干的皇上,至今为止他是第一个,李蕴说的没错,他会成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帝王,而对于谢长安来说,他不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间帝王,而是半个父亲,谢长安对他很依赖。
  他一见着赵频长辈似笑着说了句回来了,心里头翻江倒海的担忧,尽数都化成了委屈,他眼眶一热,不能自己的脱口而出:“皇上,望昭他不见了。”
  赵频放下茶盏,朝他招了招手,等谢长安走过去站住了,才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将他拍了个东倒西歪,嗤笑道:“长安哪,你至于吗,这点小事就要流马尿,秦望昭又不是瓷娃娃,一碰就碎,相信他,他比你想的,还要厉害。诺,自己去搬个椅子过来,然后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赵频是天生的帝王,身上有种森然的沉着气势,天塌下来,有他顶着,呆在他旁边,好像那股惊忧,都被奇异的压制下去似的。谢长安嗯了一声,搬了个椅子坐到他旁边,将自己入江湖之后的见闻和经历,全部都说给赵频听。一说就是半宿,赵频让他放宽心,他明日就下诏全国搜捕,谢长安一路奔波困得紧,现在倾诉了一番放松下来,直接在御书房的休塌上倒头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他回西平王府,怀叔没接到消息说他要回来,在院子口碰见他,跟见了鬼似的惊讶,笑吟吟的迎上来,却发现谢长安低落的厉害,什么都没问,只是拍了拍他肩膀让他去歇息。小王爷回来了,婢女们都很高兴,可最高兴的,还是王妃贺冉冉,只不过谢长安心事重重,少见的沉默寡言,应答她都是敷衍了事,还整日往宫里头跑,贺冉冉心里有些不悦,倒是没彪悍的发出火来。
  又过两日韩舸和谢安逸到了都城,也是直接进了宫。赵频和韩舸足有五年没见,两人是多年的生死兄弟,是韩舸甚至可以在金銮殿将赵频破口大骂的过命硬交情,一碰面都有些情不自己,张开双臂将对方抱住,互相问了一句这些年可好,轻飘飘的一句话,只有两人知道其中的艰辛血泪。
  见到谢安逸,赵频张了张嘴,最后却笑着骂祸害遗千年你小子回来了,谢安逸知道他是想问李蕴的消息,可遗憾的是,他也不知道。天大地大,表哥带着谢敏之,如今,在哪里呢?
  作者有话要说:快结文了嘤嘤嘤~~~
    
    ☆、第 92 章

    打着天牢里的重犯逃脱的幌子,举国的搜捕毫无进展,容颂语就像世间一抹微风,拂过即不见。
  谢长安最开始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颗心肝热油里炸过似的坐立不安,整日整夜不睡觉,一双招子熬得红通通,哪里有风吹草动,他立刻受惊的兔子一样,满心期待的奔过去,再死气沉沉的溜回来,消瘦的厉害。到了后来,就真的变成了他在碧墓山装出的冷淡模样,一天到晚也说不出几个字来。他知道秦望昭厉害是一回事,可担不担心却由不了他,特别是捉走他的人容颂语,他心里就更没底,生怕他一个发疯给秦望昭吃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蛊虫毒药,就像曾经的谢安逸,他不是韩舸,他等不了五年。
  谢安逸虽然也担忧,却不像谢长安那般明显的瞎子都能看见,一来他相信秦望昭,有能力化险为夷;二来,作为老子,总要比儿子多些高深沉稳,才震得过去场面。形势陷入了死循环,虽说普天之大莫非王土,可王土之上,更多的却是人迹罕至的穷山恶水,藏几个人,还是江湖高手,简直是轻而易举,要上哪里去找。
  江湖也再度陷入沉寂,可人心却惶惶,没有领头羊,将武林上下拧成绳一条,十二楼一旦大举发难,后果可能会不堪设想。能折腾的江湖武林,不知在哪个人才的带领下,整出一桩大事,说是要召开武林大会,然后群雄奋起响应,当下敲定要选个德高望重的武林盟主,率领大伙一致抗击十二楼,便紧锣密鼓的张罗起来。
  谢安逸得了消息,怒极了摔了手上的茶盏,然后被这群愚不可及的江湖人气笑了,对着韩舸皮笑肉不笑,直说这些人简直是在求速死,容颂语没动静,那是求之不得的局面,他们却自作聪明的非要刺激他,呵,指不定会出现什么不可收拾的后果,只盼望昭能顺利脱身,其他的,他也不想管。
  谢长安不想守株待兔,他想着这么大的盛事,十二楼应该会闹出点什么,韩舸和谢安逸还有些琐事要处理,说是稍后过去,谢长安便收拾了包袱,连夜策马走了。他回来的时候失魂落魄,回来之后又火急火燎的记挂着人,急的嘴角都是燎泡,便将之前和秦望昭商量过的要贺冉冉休了他的话头忘在了身后,一直拖到后来,险些让他和秦望昭的重逢,多出好多年。
  他走的时候是傍晚,贺冉冉凉了心,没有出门送他,只是默默的开了对门的窗子,目光一路远送,直到那人背影再不可见,眼角泪如雨下,糊花了脸颊上动人的胭脂。她从清晨一直站到了傍晚,看着谢长安翻身上马,然后在马蹄的颠簸里越行越远,捂脸痛哭失声,知道从这一刻起,这个本来就不属于她的男人,连之前施舍的一席之地,也要收回去了。她是个好女子,言行举止也从无过错,只是所爱非良人,强求不来,最后就只能自食苦果,亲近之人如他大哥,也只能长叹气一口,道声早知如此何,又必当初。
  秦望昭的前半生,阅历算得丰富,住过深宫,踏过疆场,穷山恶水他也走过,留下的满身伤,将他曾经的绝境逢生一一刻下。他享过人间荣华富贵,也熬过世间极致痛楚,却从来没有想过生不如死。可如今,他脑海里瞬间掠过这个词,随即将牙板咬的更死,堵住一声涌上喉咙的□,只发出一阵低沉破碎的闷哼,一股血渍沿着紧闭的嘴角淌下,沿着下巴滴到冰凉的石板上,在这死寂的牢房里回荡起微弱的回音,滴滴答答。
  秦望昭觉得自己全身每一处筋骨,都在剧烈的散发着揪心的痛意,被撕碎血肉打散筋骨似的,疼的他眼前一阵一阵的泛黑,他身上明明没有外伤,骨头里却翻江倒海,有毒物,在他体内作祟。身体上的痛苦消磨着精气,疼的他晕厥无数次,咬烂了嘴唇憋哑了嗓子,他素来性情坚韧,这些并不足以叫他生出绝望,真正叫他心寒的,却是越来越模糊的神智,这几日,他清醒的知道自己还是秦望昭的时辰,越来越短了,这具躯体的支配权,就快要不属于他了。到时,他会成为别人手里一个迷失自我的工具,而容颂语,要用他来做什么……
  从他被容颂语捉来,已经快两个月了,最初他本来以为容颂语会拿他来要挟容颂辞束手就擒,乖乖跟他回寄语岛,可他偏偏没有。捉来的第一天,容颂辞带着被点了穴的自己,躲到了蜀中某座山上的寺庙里,就连这里的和尚,也都是十二楼门下的人,他不由惊心,十二楼的势力,到底多广多繁杂,赵频,有没有意识到。   
  最开始几天,容颂语将他丢在柴房里,什么也没做,成天就是披着件艳红色的大麾,在柴房外头的院子里晒太阳,一坐就是一天,不吃不喝也不动,直到西下的日头余光都不见了,才晃晃悠悠的推门回房,隔日日上三竿的时候才起来。他这样清闲,一点也不像势力庞杂的十二楼楼主,倒像个了此残生的八旬老丈。
  也没人短了秦望昭的伙食,一日三餐的照料着,除了素些,和外头的假和尚一样待遇。秦望昭就更加不解,容颂语费力捉了自己,现在却当块柴火似的屯在柴房里,不劈不砍也不生火,那他捉自己来是要做什么,浪费粮食?
  秦望昭冲不开穴道动不了,嘴巴却还是自由的,这么一直被关下去也不是办法,谢长安估计急疯了。第五天的正午,他朝着院子小憩似的里的容颂语问道:“容颂语,你捉我来,是想做什么?”
  容颂辞瘫在树下的躺椅里,闻言翘了翘嘴角懒洋洋的笑了下,广袖一甩,破落不堪的古老木门被劲力冲开,嘭嘭两声各自砸在两边的墙壁上,震下灰尘簌簌的落。
  容颂语不发癫的时候,看着倒是和容颂辞很像,他现在很平静,也很好说话,秦望昭直呼他名字,他也不在意,像是被古寺的幽静洗礼了一般,好脾气的浅笑道:“我其实没打算捉你,也不想捉那个姓谢的小子,只是你扑过去的神情哪……看着太像当年的颂辞了,他那时,也是那么看着我的,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我本来以为,我们会在一起一生一世……可后来,一切都变了,陆易沉把他抢走了,他就不再看着我了……我啊,说实话,有些羡慕,那个叫谢长安,你愿意为了他舍身相救。你说他,当不当得起,你这样的付出……”
  秦望昭看着这个人人口里的疯子失心人,这一刻却十分清醒而理智,他有可恨之处,却也是个可怜人,他的人生,是一场惨烈的悲剧,从母亲的抛弃开始,以爱上一个永远都不该爱的人结束,说他生性残暴无良,他半是被环境所逼,可他过的再悲惨,也不足以叫人原谅他的所作所为。秦望昭掷地有声的答道:“他当得起……”,突然他想起什么似的追问:“其实,你没想过八十年前,事情会发展到那个地步,对么?”
  容颂语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几日没洗漱,有些灰头土脸的秦望昭,他形容有些不整,可气势依旧犀利而清晰。容颂语心道,呵,你倒是小半个知己。他疑着一张面孔浅笑着问道:“哦,你怎么会这么想?”
  秦望昭实话实说:“直觉罢了。你在这里一动不动的晒了几天太阳,安逸也喜欢这样干,他懒得要死,除非形势所迫,他恨不得坐吃等死。”
  容颂语突然对这人生出些兴趣来,他抬起眼,望着头顶那一簇簇怒放的合欢,恰有一朵离了枝头飘摇着落到他眼前,他摊开手,任那抹胭脂水色无声定住。那瞬间,他不知为何就想说一说当年,从未向人吐露过的所思所想,他说:“沈佳期痴迷于陆易沉,可他二人,都觉得这女子无伤大雅,不清不楚的拖着。呵,等到婚期将近,相爷千金果然手腕通天,居然找到我这里来了,提出要和我做交易,成了,陆易沉归他,颂辞归我……你瞧,多划算的买卖,我什么代价都不用花,只需要和她睡一觉,可能醒来,多年的美梦就能成真,你说说,我有什么理由不答应……”
  “可我爱颂辞呀,他皱皱眉头我都受不了,恨不得给他抹平了,只让他安安顺顺。我想着,若是陆易沉真爱颂辞,我可以帮他们将沈佳期处理掉,让他二人去归隐江湖,让他二人去白头偕老,而我,就老死在寄语岛,一生都不出岛…可陆易沉叫我失望了,我也没想过,过了这么多年,我居然还不死……”
  “呵……你问我捉你来作甚,我也不太清楚。其实啊,我想捉的是颂语,可我捉不住他,我这次去见他,手里本来捏着一道蛊,有很动人的名字,叫‘失心’,种在他身上,他就会忘了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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