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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渐渐的他就发现,久别后的相见,欢欣雀跃的也只有自己而已。无论自己是如何欢喜,甚至激动地话都说不很利索,手指也没出息的微微有些发颤,楚昂却始终都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样子,始终都是远远的,缥缈的让人抓不住、也猜不透。
赵宣王的神色渐渐的冷了下去,话语也不似先前那般的哝软了,他的心一点点的下沉,以致后面说出的话冰硬威严,又恢复了帝王的姿态。
楚昂在边陲时曾要了敌国一名容色倾城的伶倌入寝耍玩了些时日,这种事他早就接到了禀报。他相信楚昂,相信他的远溪不是滥情之人,更不是薄情之人,他毫无保留的相信着那个人。
“将军可有什么要说的?”赵宣王森然泛寒的目光紧盯着楚昂抿的绷直的双唇,威严的气场无不彰显他帝王的身份。
“臣想问,臣之前留给皇上的那名副官怎样了。”楚昂的声音清冷,和他克制肃穆的面容一样疏离、不容靠近。他并不看着坐在上首的那人,只一双沉谧的眼眸目视前方,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似的,一个人静静地看得很认真。虽然两人共处一室,相隔不过几步远,楚昂这种专注的姿态直接把自己与赵宣王划拨开了。
闻言至此,看到楚昂疏离抗拒的意思,赵宣王的呼吸猛然一窒,如炬的瞳孔骤然收缩,紧紧握住扶椅上的龙头,生生把怒气给压了下去。
远溪留给自己的那名副官已经被他凌迟处死了,远溪是为那名屈死的副官讨说法来了。倒并非是,,只是那人不得不死,不得不用那般惨烈的方式处死他。
那人就同楚昂说的一样,性子耿直,头脑却不笨。文武兼备,若是扔到边疆去打磨一番,日后必定能大展羽翼,闯出一片天来。楚昂怜惜他,把那人留下来护他周全,他却将那人给杀了。
“以下犯上,已经赐死了。”赵宣王冷硬的言语中有委屈和不甘,还有压抑的怒气。
“哦?”楚昂这次却是转过头来看他了,似笑而非的眼眸微微眯起,赵宣王见不得他这副疏远虚伪的假笑。
“不知是怎么个以下犯上法?”楚昂依旧是笑意吟吟的问道,沉稳的声线中没有丝毫的温度。
赵宣王再次愤怒的抓紧了扶椅上那颗雕刻的栩栩如生的龙头,生气地抿着唇角不说话。要怎么说,说他的那名副官对自己有了淫邪的心思,被人抓了把柄,中了圈套,差点没把自己给奸污了!?说他堂堂一国之君在数多禁卫军面前,衣冠不整的被自己的近身侍卫抱在怀里欲行不轨!?
赵宣王依旧目光如炬地愤懑的盯着楚昂,恨得咬牙切齿,只能听到自己磨牙的声音。楚昂也同样目光灼灼的回应他,不一会儿便移开了视线,慵懒的回答:“既是如此,臣不再多问。那副官是难得的可造之才,精心打磨后必是国之瑰宝。”
楚昂只听闻自己的那名副官被赐凌迟处死,却不知是什么原因。那名副官他是知道的,虽说脾气倔傲了一点,但绝不会有忤逆之心。那是他发掘的一块原石,尚未打磨彻底。那原是要送给赵宣王的一柄宝剑,助他安枕无忧,却不想早早地就被折断了。他的小麟儿总不会无缘由地赐死谁就是了,不想说便罢了吧,自己也未必会想知道原由,只是可惜了一位不可多得的将才,可惜了如斯瑰宝。
☆、39。
“你就没有别的话要对我说!”赵宣王有些怨怒的质问楚昂,眼眸里的意思在明显不过,那是深思的眷恋。
楚昂也看到了,也看明白了,却不打算回应。这算什么呢,相聚在一起便是如胶似漆,相隔得远了便又是各白世人。那样蚀骨噬髓的苦楚仅一次就够了,再有一次,他没有信心能承受得住。不,他是必然会疯狂地。这毒,不如再不沾染。
“臣不便打扰圣上龙安。臣告退。”楚昂起身行礼,等皇上吩咐他离开。
几声急切的骚乱后,那双绣着九龙戏珠的明黄色靴子出现在楚昂低垂的视线里。
“不在朕的寝宫陪着朕,你想到哪里去!”赵宣王微微抬着下颌仰视着身量较高、恭敬垂首行礼的楚昂。
楚昂依旧低垂着眼眸,静默不语。
这样安静的氛围刺得赵宣王暴躁不宁。他愤怒的抓过楚昂行顿首礼节的手,用力拉扯几下都没能让那根木头移动分毫。赵宣王又往前迈了一步,紧紧地贴着楚昂的身子,抬起下颌怒视着依旧神色沉稳肃穆的楚昂,俩人彼此僵峙着。
许久,都不见楚昂有什么动作,赵宣王冷哼一声,抓扯着楚昂的那只手牵引着,探向自己的下身,却被楚昂避开挣脱了。赵宣王微微有些惊异,有那么一瞬,他的脑中是空白的。在他的记忆里,楚昂很好煽动,单只是些微含义隐晦的动作,楚昂就会卖力的让他尽享鱼欢。
“这是命令!”赵宣王不满的哼说,已经沾染了情欲的眸光灼烈的盯锁住楚昂。后者却依旧不为所动,神色泰然的回复:“皇上乃一国之君,这般荒唐的举动实属不宜。恕臣难以从命。”
见楚昂一副漠然告罪的模样,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行了标准地顿首礼节。赵宣王又是不满的轻哼一声,傲然开口说道:“将军这是要违背圣令?”
“皇上恕罪。”楚昂依旧是纹丝不乱的模样,心里却微微有些酸楚,续而声音沉缓的慢慢说道:“微臣是活生生的一个人,有血肉心骨。还望皇上成全。”
听出楚昂话语中有几分决裂的意味,赵宣王有些慌乱不安的抱住身前依旧是肃穆克制模样的楚昂,却还是硬嘴娇蛮嗔嚷:“这天下都是朕的,更莫说是你了!”
楚昂张开双臂用力回拥住赵宣王,有些贪恋的吸吮着怀里人的气息,他低叹一声,无不感慨的说道:“是啊,这天下都是皇上的。皇上肩负的责任比谁都重。”
所以,就更不应该胡闹了。
听出楚昂言语间依旧没有丝毫的松动,意识到楚昂是决心要断了两人间的关系,赵宣王不安的抓住、紧紧的攥着楚昂的衣袍,惊慌失措不知要说什么才好。只是任性的抓着身前的人,不准他离开半步。
楚昂无奈的叹息,松开赵宣王的身子,无不悲凉的劝说:“皇上,臣该告退了。”
“朕不准!”赵宣王把整张脸都埋进了楚昂的胸膛里,所以楚昂看不到他双目泪光盈眶。
听到轻若不闻、疑似委屈的哽咽声,楚昂抬手轻轻安抚着完全趴进自己怀中的赵宣王。赵宣王等了他好久,都等不到楚昂的只言片语,也不见身前人对自己的挽留有丁点的回应。
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为什么会变这样,他们不应该相拥相依,尽情弥补离别之苦吗。
赵宣王放开楚昂急切的走进内室,都顾不得蹬掉软靴,撩开衣袍的下摆整个人分开双腿坐在床榻上,还怕楚昂看不真切,特地将双腿大咧地张的更开了些。
“过来!”赵宣王有些羞愤的命令。
楚昂被赵宣王的这番动作刺激的身体僵顿,感觉有东西顺着自己的脊椎快速地蹿进大脑然后炸开了。他的思维有片刻的断层,差点就不受控制走了过去,只一瞬,便又清醒过来。
“臣告退!”楚昂低垂下眼眸将万般情愫都遮掩下去,行过顿首礼不等赵宣王发话,就急匆匆的阔步离开了。
赵宣王望着楚昂离去的方向,空荡荡地如同他的心一样,灌满了冷冽的空气。被泪水熏得微红的眼眸艳若桃李,温湿的眸子里满是委屈与失措。
这些招式对他都没有用了,他不再受自己的蛊惑了,他不再愿意和自己一起了。他的心不在我这里的。
☆、40。
国公府。
“大半夜的,你跑我这里来乱腾什么。”楚相笑骂一句,也提了衣袍在弟弟身边坐下。
“爹爹睡了?”醉酒后,楚昂的声音有些黯哑。
“不然呢?”大哥笑吟吟的反问一句,“父亲若是醒着,你还能坐在府宅的后墙上耍疯?”
大哥始终温笑着,伸手拎了一坛清酒打开,继续笑骂:“都到家了也不去看父亲一眼,连我这个大哥都不见。你的小麟儿未免也过分了些吧。”
楚昂苦笑一声,过分吗?嗯,是过分了些。明明清楚他的心意,却要这般的耍弄,让他患得患失不得安宁。
楚昂因为是家中的老小,并不像大哥那样被百般严厉苛刻的要求,国公府上下对他颇是娇宠。在无外人的情况下,撒个娇卖个萌,这样的事情也不稀奇。
楚昂对自家的大哥格外依仗,有些事情并不瞒着大哥。比如说他当年为什么要远去边塞,他爱慕的人是名男子,他多年挂慕不忘的小麟儿就是当今圣上。但也并非全盘脱出,他和小麟儿进展如何,会做些什么,这就属于俩人的私内的事情了,即便是大哥也不能越界。
楚相也清楚这点,从不过多干涉。就好比现在,他知道弟弟烦闷苦楚必然是因为宫中的那位,却不问他是为了什么。他的这个弟弟呀,在情事上就是一根筋的性子,明明什么都不懂却偏偏能耐得住性子,打碎了牙也要往肚里咽,什么都要自己一人扛着。也不知这样的脾气是像谁。
“既然回来了,就好生歇着吧。”楚相疼惜地对弟弟说,知道不消几日后,凯旋归来的弟弟又会被卷到事端中。因为早已知晓,却不能避免,心里才会格外的痛。
“嗯,是该回家了。”楚昂醉的迷昏乎乎的呢语,“我累了。”
说完这句话后,楚昂双手一松,尚未饮完的那坛酒因为重力作用自由落体。同时,楚昂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整个人后倒就从墙垣上落了下去。几乎同一时间,穿着素白衣袍的楚相如闪电般翻身接住了自家的幼弟,抱着熟醉的弟弟稳妥的落在地面。
这小子。楚相看在自己怀中睡熟的幼弟无奈摇头苦笑。
外戚的势力愈发的嚣张,年前宫中悄悄处理的大批人,自那以后圣上就总有些忧心过重,以致使他也要跟着一块瞻前顾后,凭白流失了好些机会。宫闱中的传言他多少有些耳闻,虽不能确认,但若,,楚相垂眸看着幼弟在熟睡中也会露出疲乏的眉目,阴柔中带着些许刚毅的线条愈发衬得神色坚定。但若有哪个不长眼的胆敢把那些龌蹉的主意打到他们家老幺身上,就算把天捅破倾乱朝野,他也必要那人付出代价!
次日黄昏,楚昂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国公府自己的寝卧里。楚昂在国公府里的别院,即便人离开了也是时常有人打扫的,就如他不曾离开过那样,就连门厅里的花草也是按着楚昂的喜好时常更换的。
这一觉醒来,楚昂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像是放空了一般,空荡荡的,就连思考也是不能了。同样的,不能思考,也就无心纠结了。楚昂从怀中掏出那枚织着兰花图纹的锦囊来,放在鼻下狠狠地嗅了嗅,又放至唇边吻了吻。然后就将那锦囊按至心口,空荡的眼目迷离的望着头顶上方的素锦床幔。他的心已经死在了西北沙漠,掩在了那片漫无边际的黄沙之中。自此再也没了爱情,他这一世的恋慕都只给了一个人,那人却不懂得珍惜。
接连几日楚昂都是住在国公府,没心没肺的嬉笑。有时还会像年幼时那般黏在老国公膝下,没脸没皮撒娇卖萌,气得老国公直吹胡子瞪眼睛,直呼:“孽子!”却始终不舍得下手打一下。
(尼玛,我肿么能对自己这样狠。。=v=。。我的远溪啊。。T…T。。话说,刚才险些就把老国公的妻子,就是楚昂他妈给写成男人了。生子情节啊。。。好惊悚,少女的接受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快。。=v=。。)
楚相日日披星戴月,没空陪着楚昂胡闹。回到家后,听伺候盥洗的小丫头们碎嘴说‘今儿个,二公子又怎么怎么怎么了’,楚相也能乐的笑骂出声。
大哥不在家,没关系,他还有老爹老娘,还有一对尚未长成的小侄和侄女。楚昂若不粘着双亲,就是带着大哥的一双小儿女在国公府的院子里漫天回忆。告诉他们,哪年哪天他在这个树下挖蚂蚁,结果挖出一条蛇,吓得自己哇哇地哭嚎起来。当时正在练剑的大哥匆忙赶来,被自己的剑给误伤了。至今大哥仙逸的脸颊上,那道伤疤隐约可见。
还有蒙学那些年,因为羡慕大哥沉稳又不失洒脱的气度,楚昂日日故作深沉,闹了好些笑话出来。再者就是指点这俩小娃娃念念书,练练拳脚什么的。
☆、41。
到了第四日的时候,楚昂正悠闲地躺在藤椅上,不时地往嘴里丢着葡萄,指点小侄子练习弩射。这时国公府的老管家走了过来,再距楚昂不远处停下来站稳定,态度恭谦却松弛有度,还带着些许老者对孙孩的疼惜。
“二公子,福公公来了。”
这个福公公自然是贴身伺候皇上的福安公公,这会子必然是代替皇上传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