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椋匆恢闭也坏绞被騍坦白。原想着万一自己有去无回,就用这种方式忏悔吧。此外还存着一封写给S的遗言。
那遗言很短。G本来写了不少未曾说出口的情话,转念一想又都删了。死都死了,又何必徒增牵挂。最后剩下的只是寥寥数语,请S忘了过去,照顾好自己。他怕S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又加了一句:“迄今为止做过的每一件事,都是出于我自愿,我很感激能和你相遇,直到最后也没留下任何后悔或遗憾。”
那当然是一句谎话。
怎么可能没有后悔呢?他太后悔自己不够强大,没能保护好S;甚至不够成熟,带给S的永远是痛苦多于快乐。在迈进那间地狱般的病房的那一刻,他比任何时候都恨自己的平凡与无能。如果当时死了,或许还有几分壮烈,如今这又算什么?自告奋勇去救人,人倒是救出了,却是从耻辱的泥潭里爬出来的……
更可怕的是,还被S听到了全过程。
G情绪激荡,望着S萧索的剪影,一时间竟提不起勇气出声唤他。过了许久G才惊觉,S仍在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从头到尾,他丝毫没有移动过,也不知道保持着这个姿势坐了多久了。
心头涌起了一丝不安,G张了张嘴:“S。”
S没有反应,恍若未闻。
G的心一沉,提高了音量又唤了一声“S?”
这次S终于动了动,极缓慢地回过头来,动作僵硬得如同生了锈的机器。借着手机的光,G看清了他的脸。S牵了牵唇角,像是试图挤出一个微笑,却没有成功。
G猛然坐起,挣扎着下床扑到他身前,劈手夺过那只手机。S的手冷得骇人,G将他揽向自己,但觉他整个人都是冷的,好似从里到外都冻僵了。G抖着手将手机伸到他面前:“删掉了,你看,已经删掉了……”
S直挺挺地坐着,半晌,将耳朵贴到G的胸口,轻轻吁了口气。
G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他像哄孩子那样轻拍着S的后背,四周安静得只听见彼此的呼吸。S慢慢抬手推他:“回床上去躺着,别着凉了。”
“这话该我来说。”G俯身搀起他,“一起上来。”
他们面对面地躺在被窝里,G仍是抱着S,感觉到对方在自己怀中渐渐回暖。直到此时,他还没有风波已经过去的真切感受。也不知是为了安慰对方还是自己,G低下头去吻上S的双唇,轻柔地摩挲着。S的呼吸乱了几分,却迟迟没做出回应。G睁开眼睛,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不知怎地,他能想象出S紧闭的双眼。胸口刚刚一热,转瞬又冷了下来。他松开S,低声说:“对不起。”
S没作声。
“对不起,”G又重复了一遍,心中煎熬,“弄得这么狼狈,还害你担心了。J小姐也……”
S依旧没回答,却翻了个身,拿背脊对着他。
G愣了一下。这是S第一次对他表现出类似于不满的情绪。虽然他一直隐隐期待S能对自己坦诚些,但现在显然不是最佳时机。一边猜测着S生气的理由,思绪却不受控制地转开,回忆起了那个腥风血雨的电话。S的那些话语,有几分真心?
“我……我知道我做错了很多事。”G看着S模糊的背影,认真做检讨,“如果一开始就跟你商量,也许能想出更稳妥的计划。我不自量力,还一厢情愿地想把你隔离在危险之外,其实是低估了你……”
“……”
S动了一下,似乎是要开口,然而当G凝神去听,他又沉默了。G等了片刻,忍不住又道:“你骂我几句,好不好?这样憋着会憋坏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G错愕地睁大眼,他第一次见识到有人发火都发得如此踌躇。S的声音分明是隐含怒气的,却被不知名的枷锁牢牢困在体内,不得出路。这副模样,就好像他早已忘了如何发泄情绪,甚至是发表观点。G一阵心酸:“想到什么就直接抛出来,我全都接受。”
S叹了口气:“……明天再说吧。”
G只得妥协。并不宽大的病床,两人各睡一边,气氛消沉。
******
“你姐夫跟上司开过会了。对方背后的势力太大,不能抓也不能审,只能在病房里调查。”
翌日一早,过来探伤的G姐姐开门见山地说。
“反正以他现在的状况也出不了病房了,你姐夫会守在那里,一直‘调查’到他咽下最后一口气的。你们只要别再自己送上门,就不会有危险。”
“我明白了。”
“真明白了?”
“……”
姐姐铁青着脸剜了他一眼:“臭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这次算你命大,还没褪一层皮就逃出来了。再敢寻思什么报复,老娘先打断你的腿!”
“我不会做蠢事的。”
“脑子里想也不行!”
“……知道了。”
G自知理亏,说得低声下气,“姐,多亏你了。”
“哼。”
G又朝左右望了望。姐姐将他魂不守舍的样子看在眼里,一语点穿:“S去看那位人质了。”
“哦……”G垂下眼,“J小姐的情况怎么样了?”
“没有大碍。但是暂时不想见你。”
G苦笑着点点头,只怕不是‘暂时’,是‘再也’。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问出口:“她会不会刚好——”
“不会。她在安全期。”
“哦。”
姐姐叹了口气:“这事不能怨你。我们替她找了专门的心理医生,但愿能起点作用。说起来,你这次也算是鬼门关里趟了一圈,最好也找个心理医生倾述倾述。要不要我帮你联系?”
G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太多的隐秘,太多的内情,怎么能全盘倒给一个陌生人?“不用了,我自己想办法吧。”
说到学心理的——他倒是认识一位熟人。
******
“哈尼!!!好久不见,有没有特别想我呀?”
美少年的笑脸占了电脑大半屏幕,背景里充斥着嘈杂的人声和音乐声。没等G回答,视频通话的窗口里又挤进一张脸来,金发碧眼的男生狐疑地问; “Did you just call him ‘honey’?”
“Hey Brian; say hi to my ex;”小A揽着男生的腰亲了他一下。
男生明显已经喝得半醉,闻言举了举手中的啤酒瓶; “Hi ex!”
“他说你好。”小A做着同声传译。
“……你好。”G说。
“He says hi back;”小A说。
“Hi;”男生傻笑着又说了一遍,“Thank you for dumping him。”
“他说谢谢你甩了我。”
“…You are wele。”
“He says you are wele!”
“Honey; he said that in English。”
小A嬉笑着从男生手中抢过啤酒瓶,举着手机走开了。G看着他身后晃过的男男女女:“你在酒吧?不方便的话我先挂了。”
“方便方便,公寓里开的派对而已。”小A转进一个房间,反手关上房门,将噪音隔在了外面,“这样就可以了。”他在一张书桌前坐下,G看清了他T恤胸口处印的字——“Stop Reading”。
G笑了笑:“看来你在美国过得不错。”
小A还在T大的时候就是风头人物,没想到换了个主场照样如鱼得水。他出国之后,两人只通过几次邮件,倒也没失去联系。他们间原本就是定期打炮的战友情,小A心高气傲又从不缺追求者,那层关系自然是断得干净利索。说也奇怪,之前忙着滚床单时来不及了解对方,现在分开了反而有了发展友谊的余地。按照小A的话说,这叫买卖不成仁义在。
“过得也就那样,平时忙着渣学术,一周出来玩一次。”
“刚才那位是你男朋友?”
“哈哈哈……”小A边笑边呷着抢来的啤酒,“我男朋友长在他腿中间。”
这种话由别人说来是猥琐不堪,但小A纤细漂亮,笑起来自带三分嚣张,无论什么字眼从他那两片薄唇间蹦出来都跟唱歌似的。G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劝道:“别怪我多嘴,你要是能收收心,找个人安定下来过日子……”
小A啧了一声:“擅自脱团的家伙还好意思说我。你倒是替我也找个温柔体贴的前辈来呀。”他眨眨眼,“说起来,你跟你的前辈进展到哪一步了?修成正果没?”
“……算是吧。”
“嗯——?”小A拖长了音调。G被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心中的犹豫又升了起来。他原本有许多问题想问,但事到临头,又开始怀疑这样做是否正确。真的应该把那些事说出来,而不是带进棺材吗?任由胸口翻腾的那些情绪与疑问积攒挤压直至溃烂,或是将它们袒露给一个局外人,究竟哪种更危险?
“哎,心里有事干干脆脆讲出来不就好了。”小A催促道。
“……”G低下头,“还是等你清醒些的时候再说吧。”
小A扬了扬手中的酒瓶:“我就喝了这么多。你是想说等你自己清醒些的时候吧?”
看见G的表情,他挑挑眉,“你的压力都写在脸上呢。放心,哥们口风严得很。”
G苦笑了一下。跟S相处久了,他几乎忘了世上还有这么直截了当的说话方式。“你能保证吗?”
“什么?”
“保密。即使是跟最亲近的人也不能说。”
“那当然。慢着,”小A眯了眯眼,“哈尼,你没有卷进什么奇怪的非法活动吧?”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一点还真的无法反驳。
“G?”小A的语气一沉,“你犯罪了?”
“没有。”
“那是你的前辈犯罪了?”
“没有。”G吸了口气,“还是从头说起吧。”
他从自己和S躲进宾馆开始,把这几天发生的事简要地讲了一遍。
小A丝毫没显出惊讶的样子,还听得十分入神,甚至不时询问些诸如“S的哥哥说那句话时是什么表情”之类的诡异细节。原本简略的叙述在这些追问下,逐渐变得无比详尽。明明是这辈子都不愿回想的情景,却被迫一遍遍地倒带重播,那感觉就像刚出油锅却又跳回锅里滚了一遭。G开始后悔来找小A了,然而起头的是自己,如今又不能半途而废。
“然后我就从窗户跳了出去,落在了气垫上。后来的事我就没什么记忆了,等到再醒来时已经是半夜了。”他终于硬着头皮讲完了,胸口的滞重感似乎随之减轻了些。“抱歉,让你听这种故事。”
小A点点头:“J小姐现在的精神状态还好吗?”
“请了心理医生,据说状态稳定,但不愿意见我。”
“那S呢?”
G皱了皱眉,事实上这正是他最担心的地方,然而要靠外人来给建议,他又有些不甘心。
见他不吭声,小A自顾自地说道:“让我猜猜,他是不是表现得很抵触又很困惑,而且拒绝交流?”
G微微扬起眉。
“看样子是猜对了。”小A笑笑,“那你呢?你现在是什么心情?”
“……我不知道。”
各种各样的情绪混在一起,像打碎了染缸最终翻搅成一团浓黑,让他一整天都处于莫名的恍惚中,看什么都像隔了层雾气。
“你知道的。说嘛,什么心情?”
“我真的不知道。”
“那就好好分析一下。再回忆回忆当时的景象,想想那支针筒的颜色,想想J小姐看你的眼神……”
G的眼色冷了几分:“算了。”
“想想你落在气垫上抬头看那扇窗口时的感觉——”
“我说算了!”
喊出这一声后G愣了愣,他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那么大。“抱歉,不是针对你……”他看向小A,意外地发现对方神情冷静。小A放缓了一点语气:“没关系,接着想。用吼的也行,把你的心情统统说出来。”
G突然明白了对方在干什么。他深吸一口气,逼着自己拨开那层雾气,朝里看去。
“我……很生气。”
“为什么?”
“因为……该杀的人却不能杀。”他慢慢地说,“我认为他根本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我认为他没资格平静地死于疾病……我想亲手杀了他。”
“为什么?”
“因为他该死!他手上欠了那么多条人命,折磨了S那么多年,自以为是地将人踩在脚底,最后却能逃过惩罚,这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小A没理会他的反问,而是继续追问道:“你认为自己被踩在脚底了吗?”
“是的。我觉得很屈辱。”
“为什么?”
“被枪指着、被脱光衣服、被拳打脚踢、被注射药物、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那种事……”
“哪种事?”
“……像动物一样……”G咬紧牙关,又松开,“像动物一样毫无尊严地交媾。而且对象是S最好的朋友,我敬重的前辈。”
“你觉得屈辱是因为这行为本身,还是行为的对象?”
“都是。”
“为什么行为的对象会让你觉得屈辱?”小A不依不饶。
“因为……J小姐也许一辈子都无法原谅我,而S即使不说,总是会为此介怀的,谁能不介怀呢?”G又咬了咬牙,“但发生这种事却不是我能够控制的。我很愧疚……但我并不是主动加害于人!”
“你很愧疚?”
“是的。”
“即使这件事并不是你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