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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算叮喽闾确实在艰难地喘息,身体还在微微颤抖。G摸索到床头灯的开关,旋开了一点。灯光流泻下来,在男人脸上打出薄薄的晕影。S牙关紧咬,眉心紧紧纠结成了一团。那是一个他在清醒的时候绝不会露出的悲伤表情。
情知对方也在做噩梦,G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S。”
S的身体松弛了一瞬,随即却更剧烈地抖动起来,似乎陷在梦魇中无法自拔。G看得不忍,握住他的肩用力摇了摇:“S!”
紧闭的眼睛睁开的瞬间,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从眼角滑入鬓角,一时间竟然止不住。S面无表情,双目失神地看着G,又像是什么都没看见。G安抚地笑笑:“梦见什么了?”
S没出声。G见他的手垂在身侧,五指蜷曲着,便伸出手去握住了。原以为对方依旧不会有反应,没想到S突然攥紧了他的手。G眨眨眼,若有所悟:“你梦到的是我?”他笑了,“我干了什么事啊,这么严重?”
S重又闭上眼吁了口气:“我梦到你……跳下去……”
无需多言,G心里已经一片雪亮。
过了这么久,经历了这么多事,到头来还会被当做别人。G心中难免委屈,安慰的话到嘴边又转了回去。沉默半晌,终于问出了困扰自己多时的问题:“我跟他到底哪里像了?”
S此时渐渐回过神来,闻言无力地笑了一下:“其实不像。”
“别骗我。”
“没有骗你,从来都……”S摇摇头,“那孩子很任性,喜欢撒娇。高兴也好,生气也好,全都写在脸上,好像永远长不大。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明白……”
一丝恍惚而缅怀的笑意浮现在他的脸上。G颇感不是滋味,握住他的手也松开了。
S却望着彼此刚才交握的手,露出一点迷惑的神情:“大概是因为暖和吧?不管多冷的天,他的手心总是热的,眼神也是热乎乎的。大概是因为太暖和了,才会不自觉地以为你们像吧……”
G默然。
“我对他说不要来,他还是来了。后来,我对他说不要去,他又自顾自地去了。”S依旧恍惚地说着,似乎并不在意G能不能听懂。“那孩子脾气那样倔,从来不知道自己会遇到什么。我对他说没关系,好好控制的话,还是能活很久的。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他活下去就足够了……”他的笑意未变,“我说的话,他一次都没有听过,可是那一次,他很认真地答应了。”
寂静如酷刑般持续着。
“第二天我回到家时,他正站在窗台上……”
“别说了。”G一把抓起刚才放开的手,十指牢牢相扣。S顺从地住了口。G想想不对,又加上一句:“也不要想了。”
S低笑起来:“好。”
G自然没法真的勘察S的思维运转。就连他自己在说完那句话之后,也不由自主地又想了一会儿。
犹豫了一下,G还是自行破了戒:“知道吗,以前听到小F的事情时,我很看不起他。无论有什么样的理由,都不该对自己的生命那么轻贱,还随随便便就抛下深爱的人。可是现在,认真考虑的话,我有点明白他的感受了。”他没有看见S听到这话时变化的面色,“我曾经觉得,他那么做完全是因为忍受不了屈辱和慢慢等死的痛苦。但设身处地想象一下,只要活着,就要时刻担心着传染给你,还要让你分担日渐累加的绝望和惶恐。见识过那个男人的手段,他已经发现自己让你暴露在了怎样的危险中。即使能躲躲藏藏地活下去,相伴的时间越长,最后的别离就越痛苦……”
他边说边思索,讲到此处却笑了笑,“现在的我能理解他了。但如果换做我,我绝不会那样做。”
“小G……”
“哪怕还剩一口气,也不会选择死。”G觉得从来没有看得这么清楚过,“自杀或者报仇,只是重压之下贪图一时的痛快解脱,掩盖不了自私的本质。只有活着陪在你身边,一切才有意义。”
他微笑地看着对方,“我不是他,也不是其他任何人。没什么好怕的——只要你相信这一点。”
******
软组织损伤恢复起来很慢,G的全身都留着青青紫紫的伤痕。好在随着几场秋雨连续降温,T城的人已经纷纷换上了保暖的衣服。几天之后在《Z》的录音棚里,G一身的套衫长裤,将脸和手以外的部位都遮了个严实。
他之前请假的理由是感冒,此时重归岗位,制作组的人免不了要围上来嘘寒问暖一番。G连声着道谢,余光一扫,倏地一闪身不见了。众人愕然转头,却看见他正站在角落里扶着S。
S已经拆了石膏,开始练习杵拐走路。坐了许久的轮椅,腿部肌肉有些萎缩,刚开始走路颤颤巍巍十分辛苦。G在家的时候扶他扶习惯了,刚才余光里看见他趔趄了一下,当即条件反射地跑了过来。S在G赶到前已经稳住了身形,一抬眼就看见年轻人一脸的关切。他笑了笑,公众场合也不便多做表示,只淡淡道了声谢。
这时其他同事又纷纷凑过来表示关心,前簇后拥地把S请进了录音室。G一个不防被挤了开去,不禁讪讪。他那副样子活像被迫与人分享心爱玩具的小孩子,偏偏还不自知。S远远瞧见了,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翘。
随着高潮临近,《Z》的剧情节奏不断加快。X等人从地牢中逃脱之后,立即赶回军队总部汇报了自己取得的情报。与此同时他们得知,在那座偏远小镇韬光养晦了数十年的O,终于带领叛军展开了全面的攻击。
战争开始了。吸血鬼叛军迅速拉长战线,国境内战火四起,人心惶惶。之前数量稀少的吸血鬼一旦大批出动,战斗力远在人类之上。而他们既不设总部也不加驻守,神出鬼没地混迹于人类平民之中,仿佛除了破坏之外别无目的,更让政府无法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镇压。越来越多的人类被同化,之前屈服于人类的吸血鬼也尽数加入他们的队伍。政府束手无策,百年来不可动摇的强权高塔,眨眼间竟已根基动摇。
由于之前的调查和对吸血鬼的了解,X成了这场战事的特别顾问。他一边与O短兵相接,一边试图找出对方的弱点。在这一集里,镜头在X与O之间不断切换,调查、分析、运筹帷幄,决绝的命令声层层下达,斑斓的棋盘风起云涌,火势燎原。
“一定有什么,一定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被忽略了。”
“看起来,已经快要发现了吗?”
“那么多物资不可能凭空冒出来,他们的供给源在哪里?又是怎么绕过所有侦查的?”
“想要切断供给路线么。虽然方向错了,不过如果这样查下去的话……”
“只要有所求,就必然有软肋。如果这样布局是为了让我们分散兵力,那么他的真正目标在哪里?”
“太慢了,X。找不到动力可就不好办了,你觉得呢?”
“乌鸦——!!!”
“上尉,麋鹿小姐她……牺牲了!”
……
摘下耳机,G微微舒了口气。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原以为自己的状态会受影响,想不到一番配音下来,感觉反而比以前上了一个台阶,情感的表达也愈加收放自如。他望向S,果然对方也正朝自己露出微笑。
两人一同走出录音棚,S对G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他们接下来的工作在不同地方,就此暂时分开了。G摸摸鼻子,虽然一直没机会说上话,但这种无言的默契也别有乐趣。想到从前那段漫长的单恋,对比之下G顿觉人生圆满,步履轻快。
声优们都离去了,落在最后的工作人员才悄悄开口:“诶,你觉不觉得今天有哪里不太一样?”
“什么不一样啊?”
“唔……我也说不好。总觉得空气中有什么在闪闪发亮,眼睛都要被闪瞎了。”
“那一定是谁的镜片吧。”
“是吗?大概吧。”
……
唯一的遗憾是,以前总会三五不时前来督阵的J小姐,这次完全没了消息。
此时的他们还未能预见,多年之后,刚刚录制的这一集动画被无数粉丝一遍又一遍地重温,甚至刻成CD赠送珍藏。
******
这天临近下班的时候,G给S发去一条短信:“我去接你回家吧。”
过了一会,S回复道:“不用了,我坐地铁回去。”
G皱了皱眉:“你还杵着拐,搭地铁不方便。”
“没关系的。”S的回复很简短。G情知他是为了避嫌,无奈地笑笑。S入行这么多年从未泄露过一星半点私人信息,平时做事当然是小心至极的。
G删了短信,独自开车回家,顺路买了些菜。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打算小露一手厨艺。一个人生活了这些年,平时工作忙,进厨房也只是为了好歹填饱肚子。现在做出来的饭菜变成了两个人吃,自然而然就多花了些心思。
S到家的时候,便看见高挑英挺的男人腰上系着围裙,正在运刀如飞地切菜。
他站在厨房门口静静看了一会儿,这才走进去说:“我回来了。”
“回来啦。”G一转头,见他挽起袖子要帮忙,赶紧一把拦住,“你出去等着,马上就好了。”
S站定了没走,望着G忙前忙后。炉灶上咕噜噜地炖着汤,G切完菜又确认了一下火势,这才腾出空来转向他:“路上很辛苦吧?腿有没有疼?”
S笑着摇摇头:“在地铁上还被一个小姑娘让座了。真难为情……”
G愣了愣,故意酸溜溜地问:“那小姑娘长得好看吗?”
S笑意更浓:“比不上你。”
G考虑了一下,勉强接受了这答案,又说:“还是快坐下歇着吧。等你的腿好了,我们去报名考驾照,省得天天挤地铁。”
S停顿了一下:“好。”
他慢慢走出了厨房。G继续做着菜,疑窦渐生。且不论S的身世,单凭他自己的收入,买辆好车也早已绰绰有余了,何至于这么多年都只坐地铁?
G端着碗碟出来时,S正坐在餐桌旁,用手提电脑打着字。G随口问道:“在发邮件?”
“嗯……不是。”S合上电脑,低头去帮他摆碗筷。G也没细想,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尝尝看我的手艺如何。”
S举箸夹了一口,眉眼渐渐弯了起来:“好吃。”
G跟着他笑:“那就好。”
两人安静地吃着饭,房间里一时只闻动筷的声音,气氛却十分温馨。G看了一眼S,心中掂量着此时问他会不会太煞风景。他正犹豫间,S已经抬起头来:“想问什么吗?”
G老实问了出来:“你不开车,是因为……那场车祸吗?”
S坦然点点头:“说来有点丢人,那时候被吓坏了,好几年都没坐汽车。之后缓了过来,但还是碰不得方向盘。”他笑笑,“其实那么久以前的事,早就不打紧了,只不过刚好T城的地铁很方便,就这么一直拖到了现在。”
G扬起眉看着他。
“真的没事了。”S重复道,“你说得对,考出驾照会省事很多。”
“这种事不听我的也可以。不必勉强自己的……”
“小G。”S温声打断了他,“还有半辈子的时间要一起过,如果一直活在过去的阴影中,岂不是更不划算?”
G震惊地望着对方,半晌才埋下头去吃饭。他极力控制着不想表现得太开心,却连对话都忘了继续。S看在眼中有些感怀。自己走不出去,也连累这孩子跟着伤心了。两人都没再提这事,只是换了轻松的话题闲聊,有说有笑地吃完了一顿饭。
G去厨房洗了碗,又和S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会电视,便打来热水,将S的腿搁在自己膝上,准备替他做按摩。他用热毛巾覆上S的关节,边等待边顺手拿起手机刷了一下推特。
G的目光定格在了一条推上,抬眼看向S:“晚餐前你原来是在发这个啊?”
“什么?”S扫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顿时露出一丝赧色,“啊,你怎么看见了……”
G几不可见地一笑,岂止是这条,这个账号这些年来发的每一个字他都看过。“竟然真是你本人的账号啊。我一度怀疑是事务所的人在更新……”
最新的一条推发布在两小时前:“前段时间让大家担心了十分抱歉。我现在一切都好,再过不久就能正常走路了。”
这还是那次地震以后,S第一次汇报情况。G隐约想起地震发生后不久,网上有些关于自己和S的不好的言论,事情似乎还闹得挺大,然而自己当时实在没有余裕去管什么公关,只拜托事务所代为处理了。等到他终于有空去翻那些帖子时,已经事过境迁。
对于那个噩梦般的夜晚,G的记忆十分模糊,残留的片段只有S被人群踏在脚底的景象,以及医院病房里苦涩的对话。他确实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喊人去管场馆里剩下的伤员了,按照当时的状况推断,多半是没有。因此面对“不顾其他人死活”这项罪名,他无从推脱。直到现在还会有些执着的家伙,在他每条推特的评论里进行道德谴责。
想到这里,G不禁担心S也受到牵连,便点开评论翻看了起来。所幸S收到的评论里并没有出现刺耳的声音,只有一些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