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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樵嫌恶地推了推眼前带着谄笑的脸:“我也不记得原来徐小公子是个爱八卦的老姑婆。”
“你!”
“再说了,你不动脑子想想,他可是陆其双——陆家的大少爷——玉茶居的未来大当家,我江晚樵会干没回本没把握的事么?”
徐客秋收了玩笑的表情,却不看他,只把玩着手里温润的玉佩,沉吟片刻,认真道:“这可是块好玉,你就是不珍惜,也莫糟蹋了。”
问情
陆其双到的时候,并不算晚,只是时值深冬,天黑的早,街旁的灯火已三三两两地亮起来。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零碎的雪刮得凛冽,仿佛新开刃的刀子一刀一刀剐在脸上。陆其双拢了拢袖子,又揉揉被冻得发青的脸,临到门前,却有些踟躇。
“哟,这不是陆公子么,这么大冷的天儿怎的站在门口?”陆其双转头,正是江晚樵的贴身小厮六子,怀里抱着包裹,像是刚采办完东西回府的模样,
“呃,我……”
“是来找我家少爷的吧,他在府里呢。正巧下午徐公子也来了,现下还没走,公子快快进去吧,屋里暖和。”
“徐公子?”陆其双似有些疑惑。
“就是徐客秋公子啊,”进了大厅,穿过回廊,六子一边熟门熟路地引路,一边热情地解释,“徐公子好容易回趟京,想必是来找我家少爷叙旧的,晚上也在府里用饭,热热闹闹的,喝得有些多,现下可能在客房休息呢。”
说罢又转头问道:“不知陆公子可用过饭?”
“嗯,用过了。”陆其双客气地点点头,心中迟疑更盛。
既然有客……他摸了摸怀中之物,几乎有些想扭头离去。
“这便到了,公子自己进去吧,小人刚出门采办了些东西,这还得忙去呢。”说着便弯腰行了个礼,自己去了。
站在别院门口,陆其双有些不知所措,几乎是进退两难了。踌躇片刻,想着已经几天没见着那人,又顶着寒风过来这一趟,便壮壮胆子,走了进去。
不知这时候他是在书房还是客房呢……
穿过抄手游廊时,不远处的房间传来模糊的人声,像是江晚樵的声音。
那不是晚樵的主卧么?难不成这么早便睡了?
走近房门,陆其双正欲伸手敲门,却发现旁边的雕花木窗竟被风刮开了盈尺。
真是的,也不嫌冷么……陆其双摇了摇头,又绕过去关窗。
“客秋,还记得我们那年的赌约么?”
“赌……约……?”
陆其双神使鬼差地停了手,似是被江晚樵的声音震住了。
“是啊,在春风得意楼,还记得么?”
对方半饷没有声音,想必是忘了。
“你啊……我就知道。”
平日里,江晚樵的神情总是温温和和的,说话间也带着笑意,在认识的日子里,似乎还没见他发过火。
然而现下的声音……却是陆其双从未听过的……温柔,甚至是难以察觉的……宠溺。
“那日我们赌怀璟和明旭谁能搏玉飘飘的芳心,你忘了么?”
“啊,是了。你还输我件宝贝,呵!”徐小公子话语间已带着明显的醉意。
“是啊,可惜我输了,不然,岂不是能得你一晚陪伴?”朦胧的光影间,江晚樵俯身坐在床边,笑望着床上已是半醉的红衣男子,明亮的眸子里除了跳跃的烛光,还有满得快要溢出的温柔。
“陪你一晚?哈哈,你当本公子吃素的,能让你轻易得逞?再……再说,就算我肯,怀璟也定然……定然是不肯的!”说着挥了挥手臂,“嗯……他一定吃了你!哈哈,吃了你!”
“如若……不管他的意思,你……肯不肯?”
放在窗棂上的手猛地一紧,原本就苍白的之间似乎刹那间失去了血色,陆其双只感觉全身血液凝结,身上冷得几乎快要发抖,胸腔里一颗心却直直坠落下去。
“客秋?”
床上的人已然没有动静,只剩平缓的呼吸在屋内轻轻回绕。
“你啊……”伸手替徐客秋掖了掖被角,江晚樵轻柔地拂开落在他脸旁的长发。
屋内屋外静寂无声,只有烛芯爆裂时微弱的哔啵之声,陆其双却觉得耳旁嗡嗡直鸣,想伸手去捂,更想转身逃走,却怎么也动不了身。
“你说……当初我怎么就那么轻易地放手了呢?”
“嗯?客秋。”
逃走,快逃走!我……我什么也没有听见,什么也没有看见,我……我没有……
“陆公子?你今儿真是奇了,怎么老呆在门外不进屋?”
陆其双唬了一跳,正是六子远远地从门口走来。
他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双腿好似麻了一般,竟有些不稳。
瞧着他青白的脸色,六子不由地有些担心:“陆公子你还好吧?怎么脸色这般……”
“其双?”
陆其双扭过头,正对着立在门口的江晚樵。
“晚……晚樵……”
天色晦暗,屋里温暖的烛光被挡在身后,陆其双看不清江晚樵的表情。
“这么晚了,有事么?”语气淡淡的,声音像是刚出口又迅速被寒风卷走了。
“我……我温书时有些地方不懂,想……想请教你来着……”
手哆哆嗦嗦地探进怀里,刚将书取出,手指却僵硬得不听使唤,书本“啪”地一声落在地上,赫然是一本《南华经》。
“我……我……不知道你不方便,我改日再来吧,你忙你的……你……”
“你都听到了?”江晚樵声音始终不大,在空寂的院子里,穿过阵阵寒风与飘雪落到陆其双耳中,远得就像天边的声音。
他是怕惊醒屋里的人吧?陆其双不知怎么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一句。
“没,没……我……”他想做出不明所以的表情,然而脸上肌肉好似都被冻僵了一样,连个笑也扯不出来。
“算了,”江晚樵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走下台阶,站到他面前,“今天就不留你了,快回去吧。”
相距还有数尺远,江晚樵却明显感受到对面的人身上刺骨的寒意,胸腔里某个地方似乎隐隐地皱了一下。
他抬起手,想替他拢拢衣帽,然而手指在空中停顿半饷,终究落下。
“我去让六子备轿。”
“不……不用,外面有人候着。”
原本干涩的眼睛像突然被他的几句关切激起了酸意,陆其双咬了咬唇,艰难地开口:“晚樵,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
江晚樵一把握住他的肩膀,没让他把话说下去。
看着他没有一丝血色的唇,江晚樵竟神使鬼差地想伸手去抚弄一番,好让它显出嫣红的色泽来。
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江晚樵暗骂了自己一句,又温言道:“天这么冷,你身子又不好,快回去吧,有什么话下次再说,好不好。”
陆其双低垂良久的头终于抬起来看了他一眼,眼圈微红,神情几乎称得上是怯怯的了。
捱到别院门口,江晚樵又唤了他一声。
陆其双扭过头来,得到一个温和的笑容。
“其双,不管怎样,我们还是朋友的吧。”
他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无论你对我怀着什么样的感情,无论我对别人怀着什么样的感情,我们……应该还是朋友的吧。
送别
清晨,一弯浅白色的孤月还挂在天边,天空泛着微微的青色,冰冷的空气刺得人鼻头发酸。京城的郊外,一眼望去,满目荒芜,干枯的枝桠上连只乌鸦都没有,只听见凛冽的寒风在林间呼呼地吹。
驿道上还没有什么人,三匹骏马缓缓地踱着步,马车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怀璟,你这样不吭一声地走真的好么?下次回来,你父亲指不定又要怎样责骂你了。”
宁小侯爷笑得爽朗:“我和客秋天高皇帝远的,他再怎么骂我我也听不着呀!”
罢了又道:“再说我哪是一声不吭,父亲母亲哥哥嫂嫂我都是留了信的,你当我真那么不孝么。”
江晚樵牵着缰绳不说话。他知道,宁怀璟是不想看见与家人离别的场面,老侯爷年纪大了,面子上即便再严厉,骨子里也是颗柔软的老父亲的心。宁母更不用说,一提别离,便两眼发红,知道他们会难过,可宁怀璟宁愿背过身去,假装没看见。
更何况,当他与家人话别时,孤身一人的徐客秋该以怎样的身份怎样的心情站在他身边?他定不想他伤心难堪。
宁怀璟啊宁怀璟,为什么我总比你更了解你自己,江晚樵看了一眼身边的好友,默默地想。
“这一走,又不知多久才能回来,不知那时候的京城又会变成个什么样子,晚樵会变成什么样子。”徐客秋悠悠地说。
“还能是什么样,肯定是个腆着啤酒肚富得流油的投机商人。”
江晚樵白了宁怀璟一眼,“我织锦堂何时做过投机倒把的营生,你倒冤枉我……倒是你,在西疆整天挖煤炼铁的,肯定没两年就整的皮糙肉厚没鼻子没眼,到时候客秋不要你了,可别上我这儿来哭。”
“你——哼!我宁小侯爷无论变成什么样我们家客秋也不会嫌弃我,倒是你,到时候喝酒喝得禿了头可别怪我笑话你!”
江晚樵扭过头对徐客秋痞痞地笑:“客秋,等你甩他的那天可得告诉我一声,我快马加鞭也得赶过去看这出好戏。”
宁怀璟一副要扑过来掐他脖子的模样:“我呸!你这个挑拨离间的投机商!!!快闭上你的乌鸦嘴!!!”
徐客秋在后面闲闲地扯着缰绳看风景,装作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
突然,身后远远地传来一阵马蹄声,三人转头一看,正是驾马而来的陆其双。
“他怎么来了?”江晚樵瞪大了双眼。
“是我通知他来的。”一旁的徐客秋道。
江晚樵更吃惊了,“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我怎么不知道?”
徐客秋一脸深意地瞅瞅宁怀璟,又看看江晚樵,道:“以后总会熟起来的。”
“吁——”陆其双一拉缰绳,在三人身前停下脚步。
“陆兄,多谢你赶来相送!”徐客秋向他拱手道。
陆其双拱手回礼道:“此次相识一场便是缘分,何须说这等见外的话。”
说着从身后取下悬挂的包裹,微笑道:“昨日才得知你们要走的消息,来不及备什么礼物,想着西疆贫瘠,怕是喝不到什么好茶,便从家里拿了些,还望莫要嫌弃。”
宁怀璟毫不客气地接过来,笑道:“陆兄当真心细如发,如此便多谢了!”
说着拿着包裹凑到鼻尖闻了闻,惊道:“雨前龙井?!”
这下连江晚樵都有些诧异了。
雨前龙井是玉茶居最顶级的茶品,因种植要求高,每年产出极少,除去向皇室进贡的份额外,剩下的少许在市面上可谓千金难求,更有附庸风雅者在得到之后,每品尝一次都要宴请四方以引观瞻。
徐客秋拱手道:“陆兄出手如此大方,倒叫我们心生不安了。”
陆其双面色微赧,看了一眼江晚樵,忙摆手道:“只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们……你们莫要客气。”
江晚樵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得了,其实他们是在偷着乐呢。”
宁怀璟不服道:“我嗅一下便能分辨此茶的名称,说明陆兄也没算送错人,总比落到那些大俗之人的手上好,那才叫鲜花插在牛粪上呢。”
江晚樵揶揄道:“行了行了,大雅之士,时候也差不多了,你们再不出发天黑之前怕赶不到驿站了。”
临行道别,四个大男人也不再多说,只用力地相互拥抱作为结束,轮到江晚樵与徐客秋时,江大少只听耳边人轻声道了句:“傻子,珍惜眼前人才是正道,下次见你,别再是孤身一人了。”
等他醒过神来时,眼前已只剩两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和驿道上漫天的扬沙。
江晚樵与陆其双并肩走在返程途中,却不知远方某处,宁小侯爷正打马叹道:“哎,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往后给晚樵写信,得多多替陆兄美言几句了。”
遇见
从商铺里出来时,已是戌时时分,江晚樵遣走了身后的侍从下人,独自一人沿着宽阔的青石板街慢悠悠地走着,不去想生意里繁杂冗乱的事务,不去想家里各种无形的压力,清空了脑中的一切烦恼,在这个月明星稀的夜晚静静地沉淀自己。
自打送走了宁怀璟与徐客秋,江晚樵有意无意地躲着陆其双,且忽视父亲对婚事的唠叨,全身心地将自己投入到家里的生意当中,拿出最完美的数据让自己的逃避变得更加顺理成章,每当听到行业里的长辈对自己或真心或恭维的夸赞,江晚樵总是在心里苦笑一下,不置一词。
不知不觉走到淮安街,这里住的大都是些中等偏下的人家,却有间极有名气的药铺。想到老父前几日复发的风湿症,江晚樵拐进药铺所在的一条小巷。
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