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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秦川被压在木桶边,四周景象因为热气蒸腾显得模糊不清,背上的人沉重地喘息着,灼热的吻烙在他肩头。
韦秦川试着扭转腰身,听闻捡爽得“啊啊”两声,他笑起来,回手揽住闻捡脖子吻上去。
呻吟压抑在两人唇舌之间,韦秦川道:“小声……点……”
闻捡喘得不像话,委屈道:“忍……忍不住……”
做得昏天暗地,东方已经开始亮起来,他们才放开彼此。闻捡依依不舍把自己拔出来,抱起韦秦川迈出木桶。
晚饭没有认真吃,爬上床的时候,韦秦川听见对方肚子咕咕叫的声音。
韦秦川抱住脸很臭的闻捡,闷声笑了半天。两人把傍晚买的糕点拿到床上喂着吃掉,渣子掉一床。
一夜无话。
清早起来,闻捡神清气爽,容光焕发,走到院子里,大大伸了个懒腰。
风棋初正在院子里练剑,剑光粼粼,寒气逼人。萧南丹抱着闻捡的兔子,蹲在台阶上观赏。骆元搬张老爷椅坐在屋檐下,见闻捡一脸得意,扔了个果子过来。
闻捡接到手里一看,枇杷。
骆元假惺惺地:“对嗓子好,吃吧。”
闻捡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这么好心?
骆元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个扇子慢悠悠扇着,“昨晚叫了大半夜,嗓子一定疼坏了吧。”
闻捡的脸颊迅速变成绛红色,嘴硬道:“鬼扯什么,听不懂!”他偷瞄了眼旁边两个人,谁也没看他,还好保住了一点颜面。
骆元冷哼一声,“听不懂就怪了。你去问问前院的人,赵刑昨晚也在,他们谁没听见?”
闻捡想了下,断然否定:“你骗人。赵刑是你的人,肯定跟着骗我。我和阿秦以前也……他们怎么没说会听见?”
骆元切了一声,“他们哪好意思告诉你。再说了,还用前院么,从前在族里,老祖宗都要被你吵起来了。”
闻捡眉毛都红了,气急败坏道:“那是便……便宜你了!”
说完不管骆元说什么,一甩袖子走掉。
韦秦川刚走到门口,见闻捡一脸恼羞成怒的样子,自然而然看向骆元。
骆元有点心虚,“咳咳,我是……他……我不是故意气他。”
韦秦川问:“昨晚,真听见了?”
骆元笑嘻嘻道:“没有,我猜的,他以前不就这样。”他摸着下巴陷入思考,“奇怪,这次从外面回来,我好像比以前不待见闻捡了。”
韦秦川道:“真的?”
“希望是我的魔障过去了吧。”骆元两手合十拜了拜,“菩萨在上,千万别让我在这颗歪脖树上吊死一辈子,给我个喜欢聪明人的机会,阿弥陀佛。”
韦秦川笑道:“昨日我们刚回来,就有好几个人,跑到我这来看你了吧。”
骆元嫌弃地摆手,“那几颗树都歪成什么样了,幼树临风啊。”
45
闲余时光一晃四五日,这天一早,闻捡两个爬起来,叫了骆元和赵刑一起出门。
几人都穿着纯黑的衣裤,沿山路徐徐上行。他们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沉默不语,不多时,到了万山楼。
大堂中没有其他人,郑运站在座前,神色黯然。
薛方被五花大绑在大堂正中的木桩上,口里塞了布团,眼睛上蒙一块黑布,脚下铺四四方方一大张红毯。
郑运见了他们,淡淡道:“来了。”
韦秦川点头,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闻捡坐在他身旁,心情抑郁。韦秦川握了握他的手。
郑运道:“今日对薛方行刑,只我们几个。”
骆元道:“全族都在天上看着。”
郑运看着闻捡道:“结果了他,去你姐姐坟上磕个头。”
闻捡眼眶湿润,“嗯。”
韦秦川道:“我去跟他说几句话。”
他走到薛方身前,扯下他眼睛上的布和口中的布团,“薛大人,别来无恙。”
薛方迫不及待问道:“阿茗呢?她真死了?”
韦秦川道:“她伤成那样子,可能活么?”
“不会的,我吩咐过要留她性命。只要她束手就擒,绝不会有人伤害她。”薛方急急辩解。
“还不是你起了兽欲,否则怎么会想要留她活口。”韦秦川神色淡然。
薛方目光中闪过一丝阴霾,“她救过我,我怎么会……怎么会……”
“薛大人说话真是无趣,我本想与大人叙叙旧……”韦秦川慢慢把布团塞回他口中,语气转冷,“阿茗的确死了,我比你还希望她活着。想利用她活命么?做出一副愧疚悔恨的样子,我会相信你?”
薛方面孔被阴影笼罩,神情恐惧绝望起来。他知道手里唯一的牌已没有用处。
韦秦川探头到他耳边,轻声道:“要不是知道你起了欲念,阿茗不会催动所有余存内力,拼死反扑。半个时辰之后,骆元可以把我们两个,一起救下来。只需要半个时辰……你说,我怎么可能不恨。”
“你心里是不是很怀念,当年那个好说话的秦轶?”他伸手抬起薛方的下巴仔细端详,“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很快要不成样子了。”
薛方拼命挣扎,发出“呜呜”声求饶。
“别急,”韦秦川把旁边的赵刑指给他看,“薛大人明鉴,这位祖上三代,都是朝廷秘刑的刽子手,使得一手好刀功。”
他开心地笑起来,“我说过要活剐了你。说到,做到。”
韦秦川说完后退了几步,赵刑上前,抖开一块布兜,里面各式刀刃长短不齐,足有十余把。他从中拎出一只两指宽的尖刀,在磨刀石上磨了几下。
薛方眼珠圆瞪,刀光闪入他眸子里,像雨夜天边狰狞的闪电。
赵刑吆喝一声,持尖刀逼近,手腕轻抖。
薛方只觉喉口猛地一紧,对方手里多了样比拇指稍大的血物,不及仔细分辨是什么东西,迟来的剧痛涌入脑海。
“小的已备下参汤,大人要是受不住,有劳示意小的。”赵刑冲他作了个揖,“请大人慢慢享用。”
薛方全身颤抖,两股间一道热流顺着裤腿流下来。
这一天,赵刑一共割了七百八十一刀,每刀所割不过寸余。
薛方痛极气绝,合身无一处整肉,关节尽碎,两颊淋淋唇齿可见。
闻捡斩下他首级提在手里,跟着韦秦川绕到万山楼北面,整座无上城的最高处。
阿茗的坟冢站在易云山上,静静看着大瘴沼泽。坟头无一颗杂草,四周鲜花常开,松柏簇拥。
闻捡把薛方首级挂在旁边树枝上,跪倒在地,响当当磕了三个头。“姐姐,我来了。”他抱住阿茗的墓碑,泪如雨下。
天空灰茫阴暗,远处有雀鸟飞翔时发出的叫声,松枝轻摇,风吹在脸上,迷了眼睛。
骆元悄悄擦掉眼角的湿意。
郑运走过来,轻声道:“你们去吧。我跟她说说话。”
46
回到家里,闻捡的眼睛还红红的,韦秦川拿手巾沾热水给他敷了会儿,闻捡睡着了。
韦秦川把房门关好走出来,天上星星已经在眨眼。骆元等在院子里,见他出来迎上来问,“睡着了?”
韦秦川点头,“饭也没吃。”
骆元呼了口气,“我看他哭,心都碎了,真是难受。”
韦秦川道:“人活着就好,现在比从前好过得多。”
“那倒是。”骆元说起正事,“邱书蓝果然诈死,底下的人在跟着。”
韦秦川笑道:“他能制出假死药给郑运,自己怎么可能不留一颗。”
“等着看他有什么动作吧。”骆元感叹,“真是累得慌。”
韦秦川道:“喝几杯?”
骆元欣然答应,两人提了几壶好酒,跳到屋顶上,推杯换盏以消心头积愁。
骆元脸颊上泛起淡淡的潮红,他酒量烂得很,喝一点就会口无遮拦,“我要是喜欢你就好了。我一定比的过闻捡,可以把你抢过来。”
韦秦川笑而不语,喝光壶里的酒。
骆元胡乱甩胳膊,“闻捡这个王八蛋,干嘛那么可爱。”
“吱咯”一声,西厢的房门打开,风棋初走出来。看见两个家伙在房顶上喝得酒壶握不紧,足尖一点跟着跳上来。韦秦川拎了一壶酒给他,风棋初接过来往嘴里灌。
骆元看到风棋初加入酒局,问他:“哊,跟萧南丹吵架了?”
风棋初不理他,闷头喝酒。
这种喝法,没一会儿的功夫,风棋初也醉了。好在他酒品不错,不唠叨不比划不翻滚,安安静静地自己灌自己。
韦秦川身边躺了两个大活人,一个能好好说话的都没有,只好对月共饮,自得其乐。
喝到半夜,骆元睡得打鼾,韦秦川一手提一个醉鬼落到地上。
踢开西厢的门,萧南丹还没睡,听到声音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他几步走到韦秦川面前,接过酣睡不醒的风棋初,“哎呀,怎么醉成这样。哎呀呀,喝酒竟然不叫我。”
东厢只骆元一个人睡,屋子里空空的没什么东西,韦秦川把人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骆元一把拉住他的手,嘟囔道:“阿弥……闻捡……”
韦秦川把他的胳膊放回被子里,轻声道:“对不起。其他的,我都可以给你,只闻捡,我不能让。”
骆元大醉中对答如流:“小气。”
韦秦川哭笑不得,仅存的一点愧疚消失得无影无踪,轻轻放下床帐走了。
回到房里,闻捡睡得正熟,因为白天太过伤心,睡着的样子显得十分可怜。睫毛湿润,双手不安地抱住枕头,嘴唇抿着,被子不知道踢到哪里去。
韦秦川坐到床边,刚想拉过被子,闻捡仿佛在梦里闻到他的味道,自然而然地抱过来。一只手揽住韦秦川的腰,头枕在他大腿上,闻捡咂了咂嘴,呼呼大睡。
韦秦川不想吵醒他,靠坐在床头闭目养神。薛方死了,金虎收回,十年来最重要的目标已经完成,他突然间失去了前进的方向,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邱书蓝说的对,薛方一死,骆元和无上城的联系也就断了。即使现在闻捡活着回来,骆元很快也会离开这里,他从来不喜欢无上城。
韦秦川自己也不想再留下来,无上城离大瘴太近,山水相接,甚至听到山中鸟叫的声音,都会想起家乡。他不愿回想过去,更不希望闻捡想起来。
离开无上城,到一个没有过去回忆的地方,随便哪里。最好有山,天气常年晴朗,有质朴和善的村民,卖甜腻可口糕点的铺子……
他向往那样简单安静的生活。
韦秦川低下头,在闻捡发上温柔亲吻。等你醒了,好好考虑要不要离开这里。
脑海中浮现对方皱着眉头认真思考的样子,韦秦川笑起来。不用心急,我们还有大把的时间,你可以慢慢考虑。
47
这次闻捡伤心了很久,饮食不振,五内郁结。几天的功夫,闻捡瘦了一圈,看上去很憔悴。
照镜子的时候,他脸色有点垮,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什么。
韦秦川抱着胳膊站在他身后看,忍俊不禁。
闻捡忍不住摸了摸脸,“笑我……我是不是变丑了?”
韦秦川走上来抱住他,“不会,你很好看。”他手从闻捡腋下伸过去,帮他系上束腰,整理衣襟,吻了吻他肩头,“别再伤心了,阿茗不想看你这样子,我也不想。”
闻捡道:“我已经好很多,不那么难过。”他转身抱住韦秦川,“我有你,不会太伤心的。”
韦秦川闭着眼睛,闻对方身上的味道,熟悉的清新的月桂叶香气,令人心安。
韦秦川为了让闻捡开心起来,很花了一番力气。带他吃遍十八层山镇,答应他一些奇怪的要求,甚至帮他跟骆元说谎。
闻捡带了一只小母猫回家,晚上把它放在骆元屋顶上,小猫放着嗓子拼命地叫春。
骆元睡得好好的被吵醒,爬起来一脚踢开房门。他用力过猛,小母猫脚一滑从屋顶掉下来,刚好落在他怀里。
闻捡正站在房门口探头探脑,骆元立刻知道是谁的鬼主意,想一脚乾坤颠倒把猫踢到闻捡脸上。只是想到他最近忧郁烦闷,生生把这口气咽下去。
偏闻捡不懂得见好就收,笑得前仰后合。
骆元阴阳怪气地道:“怎么,弄只小猫回来,以为你夜里发浪我们就听不到了?”
闻捡的笑声戛然而止,大声否认道:“谁说的……我只是,看它在路边可怜……才把它捡回来。”
骆元不信,“你骗谁呢,肯定一大早就去集市上找卖猫的吧!”
闻捡道:“是我捡的,捡的!不相信你问阿秦!”
骆元转头叫韦秦川:“秦川,你说!”
韦秦川无辜被卷入战局,睁眼说瞎话,“是他捡的。”只是用买的方法捡的。
几日后,鹿桐山庄的庄主蒋赫之到无上城拜访。韦秦川要跟着郑运招待贵客,每天早出晚归,不太能常陪着闻捡。通常两人一起吃了早饭,柔情蜜意没说上几句话,韦秦川便被郑运派人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