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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此地非山野,否则还得担心是否有野兽出没。两人徒步走了很远一段才在田地中找到一处栖身的茅草屋。镌伊从未进过这种又脏又臭的地方,但一想到王爷这些便不算什麽了。
「王妃,吃点东西吧。」
镌伊也不挑剔,拿着冷食便往嘴里送,吃进去才发现难以下咽,想着明日还要赶路,硬是和着水咽下去,「兰儿,你也吃啊,上来坐。」镌伊让出一半草床,兰儿也坚持不肯,累倒的两人便捂着鼻子在床上床下睡了一夜。
隔日醒来,镌伊感觉浑身像车碾了一般,别说迈腿走路,手也举不起来。正巧这时一辆马车路径,兰儿忙上前递出银两想要买马买车,对方却不肯,气得她直接把人踢下马车,来起王妃便驾车而去。
「兰儿快回去!怎能掠人财物!」镌伊抢过缰绳便要返身回去。
兰儿忙道,「王妃若要尽快见到王爷便不要拘此小节。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王妃是大长公主,用那小民一辆马车是他几生修来的。」
镌伊说不过她只得作罢,闭上眼睛在颠簸的马车中呼呼睡去,等醒来他们已到了一个小镇,饥肠辘辘的两人随意找了家小店便开始填肚子。
兰儿也是第一次抢人东西,不知事後该销毁赃物,还将那马车大赤赤地停在旅店,当晚官府的人很快找来了。
「官爷们要盘查小店,听说是抓一对抢车的雌雄大盗,两位快起身开门吧。」小二在门外道。
兰儿和镌伊同时绷紧了身,心想这些糟了,被官府的人抓住不是坐牢便是被送回宫。还是镌伊机灵,马上拿出兰儿的一套衣裙换上。果然,官衙的人一见是住着两名女子便不再盘问。
等官府的人一走,兰儿便如临大敌,「王妃,我们快走!」她可没忘方才那几个捕快看王妃的眼神,没准儿等下他们就会返身回来。
镌伊不明白发生了何事,只知跟着她奔出小店,看到那辆抢来的马车还在一旁的巷子里,赶紧上车。果然,兰儿刚拿起鞭子赶马就见方才那几个捕快鬼鬼祟祟地进了小店。
「王……公子,你的脸能否……」兰儿为难道。
「差点忘了。」镌伊忙拿出彩墨,蘸了些红红紫紫的便抹在脸上。
随後几日兰儿又将那张脸改造了一番,虽说安宁了几日,但一路上脸上的墨彩不时地被汗水糊掉。後来有一日镌伊见有人用烙铁烧烙猪皮就想了一个法子,将两块烧焦的猪皮粘在脸上,果真比先前有效。
有了兰儿的保护,虽说路上也有波折,但两人行了半月也没发生大麻烦。这日两人走到了一片密林中,马也累了正好停下让它吃吃草。本是在官道上,两人也不曾想过白日里会有盗贼出没,可越往北便越不太平,刚拴好马一拨满载而归的山贼便路经此处。
「当家的,这是只肥羊啊。」山贼搜过马车後将两人赶到一边,山贼老大得了钱财便招手走人。镌伊刚松了口气,谁知那老大竟看着兰儿双眼放光,「这小媳妇儿不错,带回去给老子生儿子。」
镌伊抱住想要出手的侍女,压低声音道,「这位英雄,我娘子已身怀六甲,怕是不能……还望英雄您高抬贵手,他日定能儿孙满堂。」以他们两人决计胜不了这数十名凶悍的贼匪,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手惹怒对方。
「怀上啦?你这孬种样还抢了老子的先?」山贼老大用刀背将小夫妻打倒在地,而後跳下马使劲踢揣着那小相公。
镌伊忍住背後的拳脚,死死按住兰儿,咬牙道,「别动!」
不知是山贼得了一大批财物心中正欢喜,还是因为镌伊那句儿孙满堂说得他高兴了,那老大踩踏了一会儿便扬长而去。
「好了,他们走了……」镌伊这才松开身下的人翻滚到一边,捂住剧痛的背大口喘息。
兰儿一双手死抓着泥土,早已满面泪水,看着满脸泥灰的王妃,哭喊出来,「奴婢该死!」
镌伊笑着擦掉鼻下的血流,虽然痛得不行,却很开心。他不仅可以保护自己,也能保护别人,「别哭了,我们赶快进城。」
兰儿边为他擦脸边哭道,「银两全被抢走了,只剩下这些衣物。」
镌伊忙打开包袱,看到那条毛围便松了口气,「还在。」别的都能丢但这个不能。
「王妃,我们没有盘缠了……」
不能住店,兰儿只得赶着马车在城郊找到一处荒废的破院升起火落脚。
「奴婢让你受苦了。」兰儿擦干净王妃的脸,清楚地看见了脸上淤青,当下又哭出声来。
镌伊无奈,只得安抚她一阵,又再拿起那条围脖睹物思人。
「王妃,你很想王爷麽?」这般不要命地赶着,她也快吃不消了。
本已极力压制的情感,被她一说,镌伊马上埋进皮毛中双肩抖动起来,「想……」
兰儿却不依不饶,「有多想?」
镌伊哽咽道,「很想……」费长房缩不尽相思地,女娲氏补不完离恨天。从未想过思念一个人会这麽苦楚,究竟要怎样才可免这相思苦。
兰儿看着那张脸那双手,还有那露在外面的小腿,不是青肿便是血口,一路而来却无一声抱怨和呻吟。这是金枝玉叶,『她』怎受得了又怎熬得住,「既然如此,王妃又为何写下那封放妻书,你可知王爷有多寒心?」
镌伊低头看着自己一身的肮脏臭味,又瞟了眼一旁的小水池,慢慢站起身走到那池边,回头道,「这便是原因。」
兰儿慢慢张大了双眼。脱去衣物後纤细的身子蒙着一层淡淡的月光,那背脊虽美,那胸前虽也白皙如玉,但那显然是一副男儿身躯啊!
镌伊靠在池边望着当头的明月,仿佛看到那人的身影,王爷……
「王妃,该起了。」兰儿将一件干净的衣衫张在了王妃身後。
镌伊摇摇头,「我自己来便好。」
兰儿还在惊诧之中,只是弱声道,「奴婢在想,若是有一名女子对我也像王爷待王妃,我此生与她相伴倒也满足了……奴婢失言,王妃恕罪!」
镌伊失神地看着她,细细想着她方才的话。
没有了银两不能更换车马,随後镌伊也不敢再将马跑死车跑散,剩下的碎银子只够两人勉强果腹,时常一日只吃一餐。粗糠烙饼吃了半月,主仆二人总算见到了北边的大漠。
听说漠北识路难、盗贼多,可一路仓皇的两人不敢也没银子顾人带路,只寻着那边关隐约间的狼烟影子而去,十日後才发现非但找不着北,连自己身处何处也不知,他们太低估这古往今来不知夺去了多少性命的大漠。
「王妃,喝点水吧。」兰儿将最後半壶水递过去又被推了回来。
见她破裂的嘴唇,镌伊道,「你快喝一些,你倒下了我一个人也走不出这荒漠。」
兰儿恨不得以死谢罪,她太高估自己了,竟只身一人带着王妃来寻王爷,若是王妃有个三长两短她将如何给王爷交代!
「兰儿,听到了没有……是水声!」
「真是!」
惊喜万分的两人提起最後的力气,翻过眼前几丈高的沙丘便到了一片长长的绿地,也不管是不是旁人说的幻影,连滚带扑地奔过去。到了河边发现真的是水,也不管水有多浑浊,跳入一个浅潭便牛饮起来。
两人不曾细想过,若是在大漠之中有这样一条大河那便是人多之处,而此处正是北胡的一队兵将的驻扎地。两人一路跟着商队以为能到宣朝的城关,却不想那商队早已绕过城关,直接进入了北胡的境内。
「是中原人!」直到十几匹马蹄出现在眼前,十几个身着奇装怪服的人立於面前,两人才停下畅饮看着那些明晃晃的大弯刀。
「兰儿,这是……」
「是胡人!」兰儿猛地从水中跳起踢飞近处的一个胡兵,抢了马再伸手抓上王妃这便打马狂奔起来。
北胡兵没料到对方出手这般快速,愣了半晌才发出喊杀声。
「何事?」听到动静,河边一个大帐中钻出一个像是主帅的人。
「禀王太子,发现两名中原人!」
原来此人正是北胡的王太子都冷,若是平日他倒不会去管,但此刻他像是很在乎出现在这里的中原人,「男还是女,长相如何?」
那胡兵神色颇为激动,「一男一女,女的比得过乌云夫人,男的……男的是古再神!」言下之意,北胡之中再也找不到那般样貌,唯有他们的古冉神才足以形容。
都冷揪紧了心,难道是他?「牵马来!」我美丽的将军大人,这次非逮着你不可!
☆、(4)陌上花开
两人共乘一匹马自然跑不过身後的追兵,眼看快要被追上时,镌伊看向了那不算湍急的河流,「兰儿,你可会浮水?」他记得兰儿是江南女子,而王爷说过北胡人大多不识水性。
「会……」直到被扔下河水,兰儿才知他的意图,他想自个儿引开追兵来救她,「王妃──」
送走了兰儿,不擅骑马的镌伊在马背上更显艰难,加之身下的马受惊狂嘶,很快他就摔下马背滚到了河边。难得的机会,他也想学兰儿,无奈他也和胡人一样不懂水性。
「好美的中原人!」「是个男人?」「我看是女人!」
方才跳入水潭时镌伊脸上的墨彩和猪皮疤早已冲掉,此刻一张干干净净的脸露在胡人面前。见那些人不怀好意,他连忙拔出短剑,他自以为还算妥当的防卫姿势却成了对方的笑柄。那种小刀连他们的手指也割不破,杀鸡还成,拿来吓唬谁?
「拔了他的衣服一看便知是男是女。」
一群恶狼逼来,正当镌伊犹豫要不要跳入河中时,那些人又退开了。
「王太子。」胡兵纷纷让出道来。
都冷的满怀希望在看到人时便失望了,不是他,不是那个少年将军,「中原出美人,此话果然不假。」虽然不是他的将军,但这姿容实属难得,都冷想带回去暂时慰藉一番也好。
镌伊还是没开口说话,只是死死盯着他一刻也不敢松懈。
都冷又道,「我的将士在猜你是男人还是女人,美人儿,你可否满足他们?」
这一鞭子快得连他何时挥出也没看清,镌伊不觉得疼,只是看到自己胸前的衣襟裂开了一条长口。
「原来你是用玉雕的。」都冷眯起了眼,「我可以让你只睡在我一人的床上,但你得告诉我,你们宣朝在三年前可有一位不足二十岁的年轻将军,大约是三品官。」
不足二十岁的年轻将军,三品官?镌伊一时间只想起了王爷……
「看来你是想尝尽我男儿们的滋味。」
这一次镌伊看清楚了,不等第二鞭打在身上,他已纵身跳入浑黄的河水中。
「王爷,我等是否靠得太近?属下以为可另择他处……」
慵懒躺在浅草上的人摆了摆手,苏文和苏武不再多言,和几名士兵牵着马走向远处,不打扰那假寐的人。
刘蕴掐了根野草叼在嘴里,侧身卧躺盯着河中的漩涡怔怔出神。正是因为此处离北胡的军营近,他才不会被宣朝士兵发现。并非怕他这个囚犯被人抓回去,说起来驻守北疆的军队本就是他这一支的亲军,他只是要让京城的那些人真当他死了。唯有他死了,那些人才能放松警惕。
镌伊,我若死了,你可会为我披麻戴孝……刘蕴笑了笑,自然是会的,那是他的妻,那是……?!看到那漂浮在河水中尚在挣扎的东西,刘蕴吐掉野草飞身而去,一把抓起回到了河边,「遇上本王算你幸运……」翻过那张脸一看当即跪倒下去,「镌伊!」
隐隐的,镌伊感到有人翻弄自己的身体,先是将他背朝上、头下垂地勒着肚子,接着那双手又在他的胸前和腹上徘徊。他想要推开那双手,想要护住衣衫却不知自己的手在哪里,谁在碰他,是胡兵……
刘蕴将烫热的手心压在他胸口缓缓用力推按,呛水太久心跳微弱,必须用内力激起那心跳……
「咳咳……」最後一口水咳出,镌伊的眼泪鼻涕也跟着出来,这便能睁眼开口了,一见身前的身影他立刻挥打出去,「蛮夷滚开……别碰我──!」
刘蕴接住那有力的拳头,大喊,「镌伊,是我!」
镌伊却像是没听到,竖起掌刀又劈过去,「走开,走开!」
刘蕴这次没有阻挡任由他捶打,分别半年有余,王妃的武艺长进不少,打在身上也会痛了。
见这人纹丝不动,惊惶的镌伊慢慢停了下来,原来他是在梦中,难怪胡兵不动手,难怪他会看到王爷,「王……」伸出手去摸这张脸竟被那胡渣扎疼了,再摸到腮边仍是痛,「王爷──?!」不是梦中,他是真的见到了王爷!
刘蕴已哽咽得难以言语,「你为何在此出现?」
镌伊张开嘴,咽下喉咙苦涩的河水,「我来……我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