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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蕴已哽咽得难以言语,「你为何在此出现?」
镌伊张开嘴,咽下喉咙苦涩的河水,「我来……我来找你……」
「找我?」来找他,镌伊来找他?尽管方才已经猜到,但听他亲口说出,刘蕴仍是如梦如幻,「你为何……」
镌伊紧紧贴在他身上,只是重复着,「我来找你,来找你……」
狂喜之後,刘蕴心里又是满满的苦涩,「你为何又要找我,你不是说过来生方能……」
镌伊垂下头去。自从王爷走後,自从得知王爷恐遭不测,这一路而来他已到了来生,「陌上花已开,只是不知这荒漠之中可有我的归处?」
刘蕴这才注意到他的伤又何止一处,他的脸他的手他的浑身上下无一处完好,细细一看尽是淤痕和血口。他这一路从京城来究竟吃了多少苦头,从那漠塞河漂流而来又遭遇了哪些,这是他养在深苑如珠如宝供奉着的人啊!
「你怎如此痴傻……」
镌伊摇摇头,「我从未像此刻瞧得起自己。」
刘蕴突然将怀中人推到下去,也不管地上有多少碎石草渣,拥抱如井。他只想将这副身子嵌入自己,唯有这融合到极点的感觉才能证实镌伊是他能够触及的真实,唯有这体温才能抚平他曾经受到的伤寒。那一封放妻书,那几行诀别字,令他心胸寒彻,他压根不知自己做错了什麽,不知还该做什麽……
「王爷……」镌伊已然恍惚,不论怎样在地上翻滚交缠,不论哪种姿势都嫌拥得不够紧、抱得不够密。从来相思最难酬,待到此时魂销透。
「我的镌伊!」将他锁在自己的深宫,永久地掌控在自己的手心,这便是刘蕴所想的。而镌伊真正所要的,他却不曾去深思过。
☆、(5)敌王混入
镌伊随即将兰儿的下落告知了王爷,刘蕴马上派人沿着漠塞河去寻找,以兰儿的身手和水性定能安然无恙。过後,刘蕴不再逗留,带着他的王妃快马加鞭到了宣朝的边关。既然镌伊来了,他唯有重新盘算一番。
宣朝的这一座边城叫落雁城,其意是指漠北的大雁到了此处也飞不过城池,更别说那些一直虎视眈眈的北胡人。进城後,刘蕴马上带着他的王妃直奔落脚的小院,而有一人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一见马车停下,何之寅快步迎上去,「承宣,你说有重要之人要妥善安置……」当见到偎依在郕王身前的人时他便住了口。呵,那公主果真好本事,竟找来了。
王爷和何公子并未因他的事而势如水火,镌伊算是宽慰些,原本何公子就未曾对他做过什麽。
在落雁城刘蕴没有公开他的身份,而是假扮成一名校尉和他的家眷住在小院中。镌伊所受的全是皮外伤,只需休息几日养好精神便可,刘蕴却硬是逼着他又是服汤药又是擦药油,白璧无瑕才是他的王妃。
数日後的一个晚上,两人才睡下刘蕴便被人叫起,镌伊见他竟穿上了铠甲马上猜到是有战况。
「镌伊,你先睡,我去去……」回头看到那双渴望的眼睛,刘蕴叹了口气,「我给你找件衣裳。」
「嗯!」镌伊知道自己在胡闹在违反军纪,但他实在受不住这般诱惑。战场,那是每个血性男儿向往的地方。
深夜的城楼,火光冲天。何之寅和另一名武将刘轲已严阵以待。很快一名校尉带着一名小兵跨上了城楼,向两位将军行礼之後,待周围的士兵被将军退到远处,他们才直起身来。两位将军对刘蕴和他身边的人了然於心,也不多言,只是何将军的表情并不掩饰他的愤怒。
刘蕴将自己小兵拉到身边,望向远处,看着那缓缓压近的黑影,问道,「有多少人马?」
何之寅道,「不足三千。」
刘蕴动了下眉头,「意欲为何?」区区三千人便想拿下他的落雁城?
刘轲摇头道,「摸不透。」而後刘将军大声发出一声号令,「金盾!」
口令一下,镌伊立刻被拉到後方,身前则站着两列手执金盾的士兵,紧接着便是山摇地动。镌伊尚不明白发生什麽时,便听何之寅道,「这是哪个操蛋指挥的兵?」黑灯瞎火,又是这麽远的距离,居然用投石机攻城,难不成把他们当成野兽,以为扔些石子在面前便能吓跑?
借着城楼火把的光线,镌伊透过盾牌的缝隙看到了一颗颗黑影砸在城楼前方几丈之外,尘土飞扬震耳欲聋,动静虽大却对城楼无一损害。敌军究竟意欲为何?连何将军也不明白,更别说镌伊。
等到敌军大堆兵马靠近,刘轲再次下令,「火箭准备!」金盾扯下,一排弓箭手点燃红箭拉满弓弦。「放箭!」一排完毕另一排紧接着迎上,一时间城楼之前火光大盛,敌军整齐的铁蹄声也变成了喊杀和嚎叫。
敌人逼近,从投石车飞来的巨石也跟着迫近。偶尔两个砸在高耸的城墙上,震动镌伊头脑麻痹,险些站不住。
刘蕴将他裹进怀中,安抚道,「别怕,有我。」
镌伊从他怀里钻出来,「我没怕。」他的战栗不是怕,而是兴奋。
这时有一名传信兵快步上前道「禀告何将军,仔细打探後确定敌军後方并无援兵!」
何之寅厉声道,「打开城门迎战,定要让他们一个不留!」
刘轲看向刘蕴,刘蕴点头後他才道,「弓弩手准备!」随後密不透风的箭雨射向了敌军,远程强弩让那战马纷纷倒地。等何之寅领兵冲杀而出,那三千兵马已损伤了近一半。
何之寅满腔的恼火全数发泄在北胡兵身上,五千精兵迎战一千多残兵近乎於屠杀。整夜,镌伊都在城楼上看着。硝烟和火光中他看不见何之寅,却将那一个个勇猛拼杀的宣朝将士都当成何公子。男儿为何要抛头颅洒热血,因为唯有此刻他们才是真正的男儿!
未央时分战事已歇,何将军果真将敌军杀得一个不留,稍後便是清理战场,宣朝的死伤将士一个个被抬进了城中。
敌军三千全灭,而我方仅损失百余人,打了胜仗刘蕴却是皱着眉头。胡兵区区兵马夜袭里落雁城背後的意图他无法不在意,不仅此次,近来几番无关痛痒的交战都让他嗅出了些味道。
「王爷。」镌伊拉了拉沈思中的人,刘蕴随即和他走上前去。
何之寅正在查看一名士兵的伤势,此人身上不仅有胡兵的箭头,胳膊上还插着一支宣朝的弓箭。深夜混战乃兵家大忌,误伤在所难免。
「将军,何事?」刘蕴没忘自己还是校尉的身份。
何之寅道,「他中了胡兵的毒箭。」
刘蕴看了眼那士兵,虽说是个小卒,却有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度。中了胡兵毒箭还能站着,的确是个硬汉。
何之寅喊道,「来人,将他送到帐中,传宋大夫。」
穿着宣军铠甲的都冷被一个小卒搀扶着走向军帐,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原来他是何将军。
镌伊望着一干伤残,想了想道,「王爷,我说错了你别笑话我。倘若这些被带回的将士之中混入了敌军奸细如何是好?」
刘蕴随之给他讲解了军中的编制。军中数万人均有记录在册,自下而上有伍长、什长、百夫长,都指挥,校尉统领,正偏牙将直至将军。伍长认得手下小卒,什长认得伍长,百夫长识得什长,都指挥也能记得麾下所有的百夫长,以此类推,奸细想要混入并不容易。
镌伊又道,「倘若有百夫长阵亡,都指挥可能认得这名百夫长旗下的什长、伍长或是卒兵?」
刘蕴愣了下,道,「所谓防不胜防正是如此。」
镌伊点头,「原来并非万无一失。」
刘蕴笑,这小东西倒是机灵。
当晚,镌伊并没有回到那小院,而是和刘蕴一起留在了军中。点引魂灯时他也去了,还上前亲手点了几盏。血洒月光、魂回故乡,自从踏入这一片战土,宣朝的男儿便有此准备。
男儿正当如此,镌伊心想。
走出军帐,见那两人并肩坐在火边,镌伊又退了回去,王爷和何公子的谈话他不该打扰。
刘蕴想不到何将军会到这儿来找他喝酒,见他面带苦闷便陪起他来,「你让我别在此露面,你偏还来找我,当真怕旁人认不出我?」须着络腮胡的王爷虽有改装,但昔日与他亲近的将士也不会全然认不出。
半坛子酒下去,何之寅也有些醉了,「承宣,你当日真想过将我打死?」
刘蕴挑了挑眉,「你对镌伊做了什麽,你仍是不肯说?」
何之寅冷道,「你怎不去问他?」
过後两人便不再语言,一直喝到了深夜,直到肚子再也装不下酒水才一起瘫倒在地上。
「承宣,你给我说说,你为何打定主意的?」何之寅转头看着他的脸,不由得伸手去摸摸他的胡须,只觉得身边的火烤得身体好暖。
刘蕴仰头看着满天的星子,眼前已有些模糊,「镌伊,我要让镌伊做我的皇……皇後……」
☆、(6)自食恶果
五代以前,大宣朝由太祖和太宗兄弟一起打下了江山。皇朝最初,由太祖坐北朝南登上九五之尊,太宗为王。然而太祖的太子却先父皇而去,过後太祖不顾主少国疑的非议将太子之子立为皇太孙,数年後太祖殡天,皇太孙继位不足一年便被太宗起兵夺位,违背了当年在太祖跟前的誓言。或许是太祖在天动怒,太宗虽登上大宝,但膝下的子嗣却一个个夭折,仅有两个成年的皇子也在一场狩猎中因山体坍塌而葬身於山石下。如有异心必将绝後,当年太宗发下的誓言已然成真。看着仅剩的一个稚儿,太宗终是废黜了他太子的身份,而将太祖的子孙立为储君,并颁下圣旨,自己这一支的子孙永世不得贪恋皇位。
太宗的子孙牢记祖训,一直不敢觊觎皇权,将数万亲军驻扎在漠北守卫着身後的国土绝不踏入京城半步,每一任的郕王也被扣留在京城作为人质,牵制这数万大军。
然而数代过去,太祖的子孙一代不如一代,一个比更一个昏庸无道。当年太祖创下的江山已有半壁落入司徒之手,皇城六万禁军由司徒把持,驻守西疆的近十万大军也由皇後的堂兄统领。眼看当年太宗共创的江山将要改朝换代,太宗的子孙不能再坐以待毙。
年少时向往江湖的刘蕴虽说如今已不那麽冲动热脑,但对於皇位他一直犹豫不决,不是怕输而是不愿承担那负累。旁人说他爱美人不爱江山,此话也不全错。何之寅想过千种可能,但万万想不到令他下定决心的果真是那男儿身的公主!
身下的地面涌起阵阵寒意,何之寅只觉得冷彻心扉,多少人为了将他推上那皇位不惜一切,可他们所做的加起来也比不上一个公主。何之寅怎会不恨,他恨透了!那公主倘若留着,他日必定是个祸害!
既然到了军中,刘蕴便留下来处理一些事务,对於近来几番与胡兵的交战他想要了解的更清楚些。王爷留下来了,镌伊自然也不走。白天便扮成小兵在王爷的帐中待着,随意做些小厮的活儿。这日到了傍晚,何将军差人来讲他叫到将军帐中。
何将军屏退了所有人,只是为了当日之事向王妃赔罪。何将军卑躬屈膝态度恳切,镌伊又怎能推辞,尽管不甚酒力他仍是端起了酒杯。
这时,有名小卒匆匆来向将军说了些什麽,何之寅立刻起身走出军帐,镌伊以为得救了,却不想他回头又道,「这是大漠的羊奶酒,漠北夜晚寒凉,喝下一整壶便可暖身,特地为你备着的。」
人走了,镌伊一个人在帐中盯着那杯白色的酒,闻了闻好大一股骚味,但想着何公子盛情难却,只得硬着头皮喝下一杯。
另一厢,何之寅走入了一个帐中,在他面前垂首的人便是那日中了毒箭救回来的小卒。
「抬起头来。」何之寅命令道。
都冷依言抬起头,尽量做出卑微的表情。
「伤可好了?」何之寅问道。
都冷回道,「小的已无碍,多谢将军救命之恩。」
「你要谢便去谢宋大夫。」何之寅打量起眼前的人,虽然面容还有些病色但已恢复精神。这人仔细一看才发现竟比自己还要高大一些,有着北方人的面孔和彪悍之气,「你叫什麽名字,哪里人?何时到的军中?」
都冷道,「小的叫穆都,家住落雁城外五十里的杏花镇,於今年早春参军。」
何之寅点头,果然是北方人,难怪长得一副胡人的模样,口音也带着胡人的腔调,大约是与北胡的杂种。不过杏花镇已是宣朝的属地,杂种也算是他们的臣民,「拿去,赏你的。」
都冷接过酒壶赶紧谢恩,目光也偷偷看向了这位将军。数年前他们第一次在阵前交锋时,他还是一名未长成的少年,都冷起先是被那一路闯出血道的勇猛小将吸引,慢慢地便在意起他那腰身。身披薄甲的他腰部线条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