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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了。这个确实在我的计算之内。看不见,是无可奈何的事。而成为同志,是可以纠正的,起码大部分人会这样认为。为什麽不把问题的根源放在那个上面?其实本来,这个也是有因果关系的。如果我没有盲,老爹就不会抛妻弃子,我就不会有那麽凄惨的童年和少年,我不会那麽反叛那麽愤怒,就不会有新民哥的出现,我就不会喜欢上他。之後跟欧鹏,当然怪不到这个上面。但是如果我看得见,我的交际圈子会广很多,我也应该会喜欢上女孩子吧?
我的话,让远帆十分愤怒。他在房子里转著圈圈,突然大声地呵斥我,说我没有良心,良心被狗吃了。“我不喜欢你这样。”远帆厉声说道:“我最恨这样的人!其实我……我一直……我也不应该是这样的性格,这麽愤世嫉俗。可是总有些人,你对他好,他还不领情。付出了那麽多,却被忽视。阿劲,你那样对你老娘说话,真的非常伤人的心,非常伤你老娘的心。那样,是不好的!”
我低头不语。
“阿劲,我们在一起,并没有错。可是如果你老娘认为那个是错的,我们就认了。好,错了,我们错了,还打算继续错下去,希望你老娘能够宽容接纳,就这样。不要让你老娘觉得,她再怎麽对你好,都弥补不了她自己的过错,而那个过错,并不是她有心犯下的。她虽然没有瞎,可是她心中的痛苦,绝对不亚於你!她为你付出的,你知道,比其他的做母亲的都要多。如果你把责任往她的身上推,阿劲,那就真的……我不喜欢。”
“同样是痛苦,可是照我的办法的话……”
“不对,痛苦的程度是不一样的!完全不一样!我曾经认为,我们家那麽困苦是我的错,因为我是超生出来的,害家里人,我爸妈,姐姐,他们都过著辛苦的日子。那个时候我有多麽……多麽难受。你知不知道?我的错,我认为那是我的错,我就不该生出来!後来我二姐说,生我,是爸妈的决定。如果我是个女孩子,爸妈可能还会再生……所以我想,那是我爸妈的不对。没能读大学,我把怨气发在我爸妈身上,他们很痛苦。就算他们对我没有那麽好,可是也算是……我不知道该怎麽说……如果你老娘认为是我们不对,我们承担好了……阿劲,你老娘,她很可怜,现在好不容易能够心安理得地生活,我们应该就让她这样,就算我们……”
我抱著远帆,心中乱七八糟。
“如果你老娘真的……因为你说的那些话而内疚而痛苦得要死的话,阿劲,你会後悔的,会後悔死的。”
我再认真地想了一下,突然害怕得哆嗦起来。是啊,如果那样,我老娘可能会痛不欲生。就算她放手,我和老娘之间,就会有怎麽都摆脱不了的阴影。
我握著远帆的手,轻轻地抽了一下我的脸,嬉皮笑脸地说:“我错了……就照你说的办吧。怎麽著,横竖我们一起顶下来。”
远帆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摸著我的脸,跟我亲起嘴来。
於是我们抽出一天,早早地约了老娘一起逛商店。先帮老娘和杨伯伯买了些衣物,然後一起去国美,买了空调,到外头吃了午饭。回到家,等空调上了门,安装好,又一起去外头吃了晚饭,买了西瓜,回到家,在清凉的房间中吃西瓜,聊天。再然後,我跟远帆一起把房子收拾了一下,让我娘在床上坐好。
我和远帆一起跪在了老娘的跟前。我牵著远帆的手,笑嘻嘻地对老娘说:“老娘,怎麽办?我有个大消息要告诉你。我跟远帆好了,好了一年多了,一直都瞒著你。不过现在不能瞒了……呵呵,这个,就是我的伴儿,以後,我就要跟远帆一直都在一起过日子呢。”
老娘懵了,半天没有说话。
我也不管,很有条理地,很直截了当地跟老娘交代我的情史。我曾经喜欢过一个男人,可是那个男人不愿意把他的前途和事业压在一个男人身上。我很痛苦,远帆安慰了我,保护我,照顾我,我们就这样好上了。我也知道,一般人眼里,我跟远帆这样,是不对的。可是我很幸福,很快乐。别人怎麽想,我完全不在意。我只要老娘同意,我就开心了。
老娘还是没有做声,身子却在簌簌发抖。我靠著老娘的膝,慢慢地讲述著。我怎麽在远帆的帮助下走出了家门。我如何了解到生活中那麽多美好而又有意思的事情。远帆怎麽照顾我,我又怎麽帮助远帆(虽然这一点有限,可是也得说啊,不然,老娘还以为我被人包养了)。
老娘终於哭了,然後开骂,骂我瞎了狗眼(我嘻嘻地笑),骂远帆欺负瞎子(我嘻嘻地笑),骂我们不知廉耻(我嘻嘻地笑),骂远帆是个屁精(我仍然嘻嘻地笑)。
远帆却开始顶嘴了。说这个,完全没有办法的事情。他就是喜欢我,我就是喜欢他,叫我老娘别骂了,否则……
怎麽样?老娘骂得更起劲,开始抽打远帆,劈里啪啦的,很是惊人。我去拉她,被老娘一巴掌打到我的脸上,痛得我眼泪下来了。我抱著老娘的腿,说对不起,说我不孝顺,可是跟远帆在一起,我很快乐,我央求老娘原谅我们,接纳我们。
老娘说她宁可死了,或者她瞎了,然後,当我从来没有生过这个儿子,这麽不要脸又不孝的儿子。然後老娘又转头骂远帆是变态,把他儿子带坏了。
我站了起来,说远帆不是变态,我也不是被他带坏的,在他之前,我就是屁精了,我就喜欢男人,没有办法,就好像我是瞎子,没有办法改变一样。
老娘放声痛哭,开始捶胸顿足,说自己有罪,生了个孩子看不见,前世造孽,前前世更是造孽,生个小孩是兔子。又骂远帆,说他有爹养没娘教,养个儿子是人妖。
远帆终於忍不住了,也站了起来开骂。说我老娘头发长见识短,没见过世面,不人道,不通情达理,整个就是老年痴呆。
老娘和远帆开始对骂,口沫横飞,气势汹汹。房间里的温度陡然升高,空调,好像一点效果都没有。
我想笑,又想哭。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两个人,好像泼妇一样对骂,越骂越难听。
我心中叹息著,走到墙边,开始用我的头去撞墙。梆梆梆梆的,额角开始流血了,那两个人才发现,赶紧住嘴,跑到我的身边。远帆刚搂住我,就被我老娘推开。老娘一边揉著我的额角,一边哭,一边骂。
我顺著墙滑坐在地上,握著我老娘的手,轻轻地说:“妈,是我错了,我不该找男人的,应该找女人……我错了,我改,我跟他分手……”
房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可是很痛啊。”我抓著老娘的手放在我的胸口:“很痛很痛的……其实忍一忍,熬一熬,也能过去,再怎麽痛,也能过去……三年五年,十年八年,总能过去的,是不是?”我的头後仰,砸著墙。老娘呜咽著,抱住了我的头。
“还记得最难的时候吗?”我问老娘:“我最惹人厌的时候?也过去了。只是那个时候有新民哥帮我,现在,谁帮我呢?”我低声追问:“妈,除了你,还会有谁那样的对我好?那样的什麽时候都把我摆在首位?你总是要我相亲,我难道不想要一个人陪著我吗?我一直都在很认真地寻找啊……远帆是那样的人。跟他在一起,我很快乐,也很安全,妈,你也绝对能够放心。因为有了这个把握,我才跟你说的……我最不希望的,就是你为我担心,因为我而伤心……所以妈,你别哭了。你不喜欢,我就跟他分手,再难过,再怎麽难过,我也会熬过去的……”
我突然绝望了,伸出了手。
远帆握住了我的手。
我泪流满面:“对不起,我以为,终於能够快乐了,能够让我妈安心了,能够让你也幸福,可是不行。我妈不同意,我就不能跟你在一起。就算痛苦得要死,我也得撑著。我妈生我养我,为了她高兴,我就算生不如死,也得忍了。”
远帆抓住我的手死命地掐,死命地掐。
老娘哭得泣不成声。
我又开始撞墙。
老娘死命地抱著我的头,哭喊著:“你想怎麽样就怎麽样吧!我不管了!你……你觉得高兴就好,你喜欢谁就是谁吧。”
我把老娘搂在了怀里,对远帆做了个鬼脸。
远帆把我的手掐出血了。
第 60 章
60。
我又跟我老娘策了很久,絮絮叨叨地说著,并尽量不引人注目地把我的手抽了回来。远帆都快练成九阴白骨爪了,把我的手抓得痛得要死。
所幸老娘终於同意给远帆一个试用期。我吐了吐舌头。试用期?这词肯定把远帆气得要死。可是他就算再火,此刻也不敢胡说八道,不然,我脑门上和後脑勺上新长的角,可就算白长了。
两个人,看对方都不顺眼的婆媳二人,张罗著要带我去医院。我倒,真不够丢人的。还好後脑勺没有出血,我就让我娘在我额头上贴了个创口贴,没事了。然後老娘说我受伤了,要陪我,让远帆走。这个怎麽可能?我嬉皮笑脸地让老娘先回去,不然杨伯伯要找逃妻了。而且,不是要试用吗?此时正是大好的机会。我跟老娘说,远帆拐了他的儿子,这个今晚就不用睡觉了,仔细照顾我。照顾不周到,开除,退货,怎麽著都行。
老娘啐我,说我又哭又笑,小孩子上灶。我还能怎麽样,赶快又扮哭脸,总算说服老娘先回去,然後又让远帆送她。好,结果,老娘不肯让远帆送,远帆回嘴说他还不想送呢。我没有办法,只好蹲了下来,抱著头,不做声。
不到半分锺,两个人乖乖地走了。
我那个累啊。浑身的臭汗,等一下远帆回来,还得再跟他说好话。他说他不怕委屈,可是其实,他是最受不了委屈的。现在他一大老板,在家里在外头,人人都,就算不喜欢他,也得巴结他是不?至少……算了,还是打点起精神好好哄他吧。
我洗了澡,换了个创口贴,靠在了床头。空调真的很好用,房子里凉爽宜人。外头肯定很热了。不晓得远帆是否把老娘平安送到?路上有没有吵架?远帆,今天晚上还会回来吗?
我抱著远帆的枕头,想起今晚的一切,一会儿皱眉叹息,一会儿又止不住想笑。笑著笑著,头又痛了,哼哼,还真的不好受。
门开了,远帆回来了,脚步拖拖拉拉的。他也不做声,直接就进了厕所洗澡。现在几点锺,是不是还早?我扬声问道:“你看不看电视?”
“不看了!烦!”远帆的声音透著不悦。
嗯哼。我开始呻吟起来。头是真的有点痛了,不过,这婆媳两个的关系,更令人头痛。就算达成谅解,和平共处好像还是比较困难的一件事。毕竟那麽赤 裸裸的吵过,难听的话说出来容易,收回去就难了。我和老娘,母子没有隔夜仇,我和远帆,夫夫没有隔夜仇,可是他们婆媳……
远帆进来,喝水,然後把自己摔到了床上,冷哼了几声,停下,又开始冷哼。
我转过身抱住他,顺便把我的头靠在他的肩上,轻声地说:“别哼了,冷气已经够强了,你再哼,大热天的,房子里都会结冰。”
远帆摸了摸我的脸:“头还痛吗?”
“当然。”我哼哼唧唧地说,“要一撞见血,得多大的力气?开玩笑,我当时头都嗡嗡作响的……不过已经比不过当年了,当年,我撞一下,可以血流成河的……现在胆子小了,其实最主要的是,我目的在唬人,不是要自残……你跟我老娘吵架了,在路上?还是我老娘又说不中听的话啦?乖啦,过了这一段时间,她完全接受了,就很和蔼可亲的哈?”
远帆揪我胳膊上的肉,慢慢地揪,力气越来越大,终於把我揪得轻声呼痛起来,他才罢手,不高兴地说:“我才没有跟她吵架呢,个老太婆,吵著有什麽意思……她……她……”远帆又冷哼了两声:“她一路都打听我有多少财产。”
“啊?”我纳闷:“她问你有多少钱?”
“嗯,首先问我有多少存款,活期多少,定期多少,然後说我那一点钱,怎麽能养活你……”
啊啊?我头更痛了,爬呀爬,爬到远帆身上:“不是吧,你应该有点钱的哈?怎麽著,应该跟我差不多,不,比我多些吧?居然她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