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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鸣……快救我!快救我!」杨悦心哭喊着,早已是泪涕纵横。阿犁吊在树上晃来晃去,他看着四周的树杆,急中生智,叫道:
「把树枝砍断吧。」
那侍卫一听这法子可行,随即使劲将牵引着绳子的树枝削断,砰砰几声,阿犁与杨悦心摔落在草丛上。然而,跟着他们一起掉下的除了断掉的树枝以外,还有一团黑色物体——
杨悦心爬起来,猝不及防地看到那团掉在自己旁边的东西……她顿时面无人色,尖叫一声后,双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阿犁与那侍卫凑近看去,那竟是一具腐烂的尸体!
那应该是误中陷阱而死去的人,尸体表面溃烂不堪,满是蛆虫,实在骇人至极,连两个大男人看了也忍不住干呕起来。阿犁压下想呕吐的感觉,慌乱地将脚上的绳圈解开,与侍卫合力将杨悦心扶起来,带到一棵树下。
良久之后,杨悦心悠悠醒来。
她一醒过来就开始抽噎,无论阿犁和侍卫怎么劝都平复不下来,看来她无论如何也坚持不下去了,阿犁对侍卫道:「麻烦你送贺夫人下山好吗?」
「那你……」
别担心,我继续去找神医,如果找到他的话,我会给你们发信号的。」阿犁摸着怀里的信号弹。
「那好吧……」侍卫将杨悦心背起来,叮咛道:「阿犁公子,你自己要小心点,遇到危险的话也要发信号,千万别勉强。」
「嗯」阿犁站起来,目送着他们沿原路离开。
他继续上路,有了之前的经验,阿犁不敢再大摇大摆地走在道路中央,他选择贴着树根走。他每走一步都相当谨慎,确定没有危险才迈出脚步,如此一来,他果然成功躲开了其他陷阱。
但是,事情的进展并不顺利,阿犁在山上寻找了大半日,依旧找不到神医的住处。而且非常不幸的是,他发现自己迷路了!
眼看天快黑了,他却只能在原地打转。
阿犁筋疲力尽,又累又饿,他乏力地靠坐在一棵树下,正准备拿出信号弹求救之际,丛林间的一抹微弱的橙色光芒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火光!阿犁惊喜交加,有火就表示有人家了,他立即将手从怀里抽出来,往那光芒走去。
随着距离的缩短,阿犁渐渐看清楚火光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那是一幢两层高的竹楼,建在一个小池塘旁边,木屋四周被整理得相当洁净,屋前的空地上是一块小田地,上面种满了奇花异草。
阿犁走到屋前,这里宁静的气氛与山上别处截然不同,就连空气也显得清新的多。
阿犁正要走到门前的阶梯上,一道低沉的男声从旁边传来:
「站在那里。」
阿犁一听,很自觉地停下脚步。只听嗖地一声,一名穿着黛蓝衣袍的男子落在他身旁,阿犁情不自禁地看去。当他看到对方的面容后,微微怔了怔。
那男人的脸竟是看不到五官的,只是在鼻子的部位隆起,嘴巴跟眼睛只剩一条细缝。不过细心一看,对方并非没有五官,只是脸上蒙着一层皮面具。
阿犁本身也常因为外表而被厌恶,所以面对这么一个戴着面具的怪人,他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你是什么人?」对方淡淡地发问。
阿犁赶紧欠身,道:「小人叫阿犁,我的一位朋友身中奇毒,镇里头的大夫都无技可施,听闻住在黑风岭的左神医医术高明,所以小人上山找寻医,望大人代为引见……」
他正说着,屋内蓦地传来一把柔和中带着沙哑的声音:
「我不医,滚回去!」
阿犁吓了一跳,从声音听来,此人应该相当年轻,阿犁心想他一定就是那位性情古怪的神医了,他连忙对屋内道:「神医大人,求求您救我朋友,报酬方面……只要是力所能及的,小人一定尽量满足……」
屋里头的人冷笑:「谁稀罕你的报酬。」
阿犁不知道该怎么说服他才好,他心急如焚,喑哑地说道:「求求左神医出手相救,再过两天不解毒,他就会死了……」
「他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对方说出口的话果然如传说中一般冷漠。
「我朋友叫贺景齐,是新任武林盟主……他的师父就是前任盟主安长均,您应该也认识的……小人求求左神医帮忙医治他……」阿犁努力说服道。
「那又怎样?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高兴医治。」
阿犁扑通一声跪下,叩了几个响头。嘴里不断哀求道:「神医大人!求求您救救他!求求您!」
那神医来兴趣了,问道:「你们只是朋友而已,你干嘛这么紧张他的死活?」
阿犁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与贺景齐的关系,他为难地揪着衣摆,无措地回答:「确实只是朋友……只是我们相识很久了……对不起,神医大人,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戴面具的男子一直站在门外,一声不吭地听着。神医猝不及防地问出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你不是一个人上山的吧?」
阿犁没去细想他的用意,如实回答:「是的,原本有两个同伴跟我一起上山,后来他们因别的事情而不得不先离开……」
「那两个人跟你说的伤者是什么关系?」
「一位是他的妻子,另一位是侍从……」
「呵,人家妻子都走了,那你还来干什么?」
阿犁咬着下唇,微带哭腔地道:「我想救他……」
「你在骗我。」神医冷不防道。阿犁一惊,忙摇头。
「小人没有骗您,小人所说的都是实话……」
木门倏地打开,一名全身黑衣的男子背对着火光,站在阿犁跟前。阿犁眯着眼,无法看清他的面貌。
光芒勾勒出对方优美的轮廓,他一头过腰的黑发闪烁着妖性的光芒。阿犁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那神医额前的一缕长发竟然是白色的!是他看错了,还是世上真有如此奇人?
不等他从惊讶中恢复过来,左靖凡冷冷说道:「如果只是为了救朋友,你不可能冒着危险跑来这里。快说,你们是什么关系?要是敢撒谎,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喂蝎子。」
阿犁并不害怕他的威胁,他只是担心得罪对方的话,他就不会救贺景齐了!阿犁揪着衣服的下摆,支支吾吾地答道:
「我们过去一起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感情相当深厚。不过……他现在是身份很高贵的人,我配不起他……对于他来说,我们确实只是一般的朋友……甚至……连朋友也说不上。只是我……是我自作多情上心想着我跟他会永远在一起……虽然他很讨厌我,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只要能救他,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左靖凡冷笑:「你可真会犯贱。」
阿犁没有被他的话打击到,只是默默地垂着头。
「为了救一个看不起你的人,你愿意付出一切?」
阿犁苦笑了一下,轻道:「我无亲无故,在这世上也没什么用处……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为我伤心,但是他……他有妻室了,也有许多关心他的朋友……而且他还是武林盟主……若是可以的话……我愿意用我的性命与他交换……」
「哼……就算你这么做,他也不会感激你。」
阿犁摇头。「我不需要他感激我,我这么做……只是想对得起自己的心而已……」
「你的心是吗……」左靖凡冷不防捉住他的手臂,将他整个抽起来。阿犁近距离看着对方美丽得不似凡人的脸蛋,又是惊叹又是迷惑。
左靖凡低问:「你的心是怎样?」
「我……」阿犁咽了咽唾液,有点答不上来。
「只要救了他,你的心就好过了吗?」
「嗯……」阿犁点头。
「就算他一点也不感谢你,就算他依旧讨厌你,你也愿意用生命来救他?」
「是的……」阿犁低下头道:「只要能救他就行了……」
左靖凡将他放开,他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淡淡说道:「我对你有点兴趣了……好吧,我就答应救你那个朋友。」
阿犁大喜过望,立即跪下去磕头。
「谢谢神医大人!」
「不过,我可是有条件的。」
「您请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什么都答应您。」阿犁勇敢地答道。
「很好……」左靖凡优美的薄唇勾起一抹冶艳的冷笑。
第十章
五天后——
窗外传来鸟儿欢快的鸣唱,暖和的晨光照射在纱帐上。
贺景齐睁开沉重的眼皮,失神地望着雕花床顶。
贺景齐只觉脑袋里乱成一片,一大堆记忆绞缠在一起。他醒来不久,负责看护的丫环就发现了。在她惊喜的呼喊声中,杨悦心与老管家很快赶到。
杨悦心紧紧看着他,泛红的眼里流露出复杂的情嗉。老管家则是流下了感动的泪水,喃喃念着:「贺老爷……您总算醒过来了……真是老天保佑啊……,,
贺景齐张开嘴,正想说话,喉咙里却冒起一阵火烧般的疼痛,他咳嗽起来,丫环赶紧给他喂来茶水。
贺景齐缓了缓气,这才低哑地问道:「我睡多久了?」
「快十天了……」管家擦着眼泪道:「那位左神医果然医术高明,他说您五天后就会醒来,你就真的如期醒来了。」
「左神医?」贺景齐思索了片刻,问:「难道就是上次给师弟配制了解药的那位神医?」
「就是他。」
「师父说过,这人性情怪僻,不会轻易行医……他是怎么答应给我治病的?」
说到这个,管家与杨悦心的脸色凝重起来。贺景齐见他们陷入沉默,心里登时起疑。
「怎么了?」
管家正要开口,被杨悦心伸手制止了。
「我来说吧……」杨悦心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她仿佛在积聚勇气似的,
深呼吸了几口,缓缓道:「阿犁公子冒险上山求左神医为你治病,左神医要求阿犁留下给他当试药的工具,他才会救你,阿犁公子就答应了……」
她还没说完,贺景齐蓦地脸色大变地蹦起来,他跳下床,没能跑上一步就因为腿脚酸软而摔倒。
众人惊呼着将他搀扶起来,贺景齐咬着牙问:「那神医在什么地方?!」
杨悦心酸涩地回答:「在五十里外的黑风岭……」
「我要去找他。」贺景齐握着拳道,管家连忙劝阻:
「老爷,您的身子才刚恢复,不能就这样去找他啊……」
杨悦心冷不防问:「你真的那么在乎阿犁公子吗?」
贺景齐一怔,狐疑地看着她。杨悦心与他对望着,眼眶里盈满泪水,她顿了顿,声音沙哑地对管家与丫环道:
「我有事要跟老爷说,你们下去吧。」
他们依言退下,房内只剩夫妻二人。贺景齐与杨悦心,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各怀心事。
良久之后,杨悦心才开口:「我知道,你跟阿犁公子的关系不寻常……」
贺景齐谨慎地盯着她,不确定她已经知道了多少。杨悦心不等他答复,径自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