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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样看着我。”
“三师哥长的很奇特。”凌舒点头道。
“此话怎讲？”
“眼睛不仅小，还贼溜溜的……我第一次看见。”
“……”
于是那天，凌舒站了一天的马步。
从天亮一直站到天黑，没有喝水，也没有吃东西。午间吃饭的时候，凌舒肚子里已经叽里咕噜乱叫。哪知千面说他之前偷懒的时候都被看见了，要他继续扎着步子。凌舒起先不愿，却不知道他又想起了什么，便不再吃东西了。
“你瞧他那眼睛，看着我们吃饭，都冒绿光。”
“哈哈，谁叫他得罪了千面师哥。”
“千面师哥不是最讨厌人家说他眼睛么……他还真是直白啊，哈哈哈。”
“除了无涯师兄，谁还能说千面师哥什么呀。”
“流口水了，流口水了，你们快看凌舒！哈哈哈哈！”
到了晚上的时候，凌舒休息了，晚饭也被送来了。
陆无涯先拿了一份饭菜，坐在一边的石台上悠闲地吃。剩下的众师兄一涌而上，将饭菜抢了个精光。凌舒自然也冲上去了，而且抢到了不少的吃的，可是那馒头还没送进嘴里就被其他师兄抢了去。凌舒自然不服输，冲过去想抢回来。结果被几个人围在原地一顿拳打脚踢。加上他中午也没吃饭，他很快就躺在原地失去力气了。
“就你还想跟我们抢吃的？你个死胖子。”
“他不光是个死胖子，还是个靠自己老爹混进来的死胖子！”
凌舒只觉得他们说的话就似轻飘飘的风，从左耳进，右耳出。丝毫不留在心上。他现在只觉得肚子饿。
不知过了多久，大家零零散散的退出了武场。午夜的风有些凉，凌舒觉得自己额头上的汗被那凉风吹干了。待他想爬起来的时候，忽然有一个俊美的面庞印在凌舒仰天的视线中。
“如果吃不了苦，就尽快回去吧。”
“师兄是在关心我么？”凌舒问。
“少在那里自作多情了。”只见陆无涯轻挑的双眉皱在一起，他将凌舒从地上拉起来，才道。“我只是觉得，你本非习武之人，如果只是想凑个热闹或是混出什么名头，去其他的地方比较好。流剑山庄里从来都是强者才有说话的权利。”
“那……我就变成流剑山庄里最强的人吧。”
凌舒猥琐一笑，陆无涯晃神。
那一瞬间，陆无涯忽觉凌舒的笑容不再那么难以接受。而他眼眸中透漏出的那种自信的光芒，让陆无涯恍惚的觉得，他那句话会成为事实。
天上的星星很亮，又大又亮的星星连成一条细长的河流，蜿蜒的流淌过天际。凌舒一路上仰头走回去，一刻也不想错过这样瑰丽的景色。明月照着流剑山庄满园的梨树，那些花朵有几片安然掉落，恍若梦境。小道的尽头，二胡恭敬的等在那里。
“公子，你回来了。”
“恩。”凌舒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而后又问。“小二，你怎么站在这里，都不去暖床。”
“见太晚了公子没回来，就出来等着。”
“以后不用等我，我自己回来会钻进被子里的。”
说话间，凌舒已跟着二胡走进屋内。屋内只有一盏油灯，昏暗橙黄，有一种说不出的气氛。小屋中央的木桶里冒着热气，还有一种幽微的花香。
“公子一定累了，先洗了澡，再睡个好觉吧。”
“好。”
凌舒不再多说什么，而是脱光了跳进水里。被热水浸泡的那一瞬间，凌舒忽觉全身的酸痛不翼而飞，却而代之的是一种安逸的困倦。二胡一面将巾帕沾湿，一面给凌舒擦脸。那张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还粘着土灰，平时很有精神的眼睛此刻显得很迷离。
二胡静静的擦，心却不在这里了。
夜里睡觉的时候，凌舒并没有抱着二胡。他只是轻轻的将头靠在二胡的肩膀上，也不闭眼，不说话。过了很久，二胡才听到凌舒一边笑一边道。
“有点饿，睡不着。”
“很饿吧？”二胡望着屋顶，轻声问。“有点饿可不至于睡不着。”
“恩，很困了，可是还是饿的睡不着。”
“那怎么办？”二胡问，他现在可是一点吃的都拿不出来。
“就这样饿到天亮吧，明天一定会抢到吃的。”凌舒闭上眼睛，坚定道。
寂静的夜里，除了凌舒的肚子咕咕响，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忽而，凌舒听到了二胡低低的浅唱。
他唱了什么凌舒听不真切，却觉得那声音很柔软很悦耳。他将自己的注意力全部移到二胡的歌声中。只觉得那歌声渺远，仿佛将自己带到了一个自己从不曾去过的世界。那个世界有些荒芜，但却充满了古雅的气息……
意识模糊之际，凌舒听见二胡说。
“公子，我陪着你。”
陆无涯确定自己为了凌舒而动摇的那一刻是毫无意义的。
两个月的扎马步训练过去了，凌舒依然站不出什么形象。又过了一个月，马步终于能站好了，空留师父开始让其他的师兄们教凌舒剑法，棍法。凌舒很迷茫，因为在众多师兄弟里，他只记得陆无涯和千面。前者是因为太俊俏，后者是因为眼睛超出了凌舒的承受范围，给他带来了太大的刺激。其余的师兄们虽说都是清秀无比的，可是凌舒却觉得他们长着一样的面孔。一般情况下他分不清楚谁是谁，也不想分清楚。
千面教凌舒棍棒。也不知道凌舒哪来的力气，只要练习到从上向下劈的那一招式，木棒总会从中间断掉。千面不服气，换了铁棒，结果铁棒依然断掉。
“……你……可以对待棍棒稍微温柔一些吗？”千面看着断掉的第四十八根棒子，慎重道。
“回禀师哥，我已经很温柔了。”凌舒委屈。
“……其实你可以找无涯去学剑法，棒子在这样被子折腾下去，迟早会灭绝的。”
“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凌舒理所当然点头道。“我要是再天天望着三师兄，迟早会崩溃的。”
“……”
“三师哥，我喜欢痛快人，你要想说什么就说吧。”
“凌舒，其实你是想找揍吧？”
很不情愿的，陆无涯身后挂上了拖油瓶。他一样无可避免断裂的命运，普通的兵器在凌舒的手里一定会断掉。但跟千面不同的就是，陆无涯在教授凌舒剑法的时候，总会有一些小师妹从她们的习武圈子跑出来观看。她们红着面颊，用一种憧憬无比的目光望着陆无涯。陆无涯面上一红，决定争回面子，说什么也不能让兵器再次断裂！
在凌舒弄断第五把剑的时候，他将自己随身携带的青玉宝剑递了出去。
从此，凌舒的剑再也没有断过。
少女们的芳心得到了满足，陆无涯看着天天被凌舒折磨的青玉宝剑，心痛难忍。因为这把宝剑，陆无涯的目光开始时时刻刻的追踪着凌舒，全天不间断。因而，陆无涯发现了成千上万种凌舒。斗蛐蛐的，爬树的，翘练习的，开心的，生气的，幽怨的。陆无涯从来都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不起眼的胖墩能有这么多表情。
陆无涯疑惑，凌舒依然抢不到饭吃，但是却感觉他很精神。但这点疑惑在他跟踪到凌舒回去的时候便解开了。凌舒的小屋前面一到了傍晚的时候总会升起袅袅炊烟，一种烧烤的香气渗过春日的空气飘进陆无涯的鼻子里。陆无涯看见一个小小的人儿在给凌舒烤野味。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每天都变着花样。凌舒总能吃到很多果子蔬菜，都是他身边那个小人儿去山下摘的。
然而吃完饭却不是结束，凌舒伸了个懒腰和小人儿逗两句嘴。便开始活动筋骨，扎马步练剑。一直到很晚很晚的时候才会去睡觉。虽然那剑法很丑，马步也很扭曲，但是陆无涯却改变了对凌舒的看法。他开始觉得，若是跟在凌舒身边，再严苛的生活都能变得幸福而美好。因为只是看着，陆无涯就觉得那样的生活充满乐趣。
“师哥，你跟踪我一个月了。”正待陆无涯发呆之际，便听见凌舒的声音。他一低头，发现树下正站着刚还在练剑的凌舒。
“想太多，我什么时候跟踪你……”陆无涯倔强道。
“也对，这棵树上可以俯瞰山庄全景，难怪师兄每次都会定时的落在上面。”凌舒会意。
“你是想说我像乌鸦吗……”
“虽然师兄名字叫陆无涯，可是我没有说师兄像乌鸦啊，师兄多虑了。”凌舒优哉游哉的走回二胡身边，将烤鸽子翻了个面。
“你！”
“很香的，师兄一起来吃吧？”只见凌舒回头笑道，陆无涯忽然震住。
不知不觉间，凌舒已经瘦了一大圈，原先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现在已经变大变澄澈。那一双晶亮的眼眸此刻弯成月牙儿的形状，微笑着看着自己。虽然还是那种色迷迷的猥琐笑容，但是陆无涯却觉得那样的表情像是狡黠的猫儿一般。说不出的……可爱。
“我……一点都不饿。”
“原来不饿。”这时，凌舒身后的小人儿悠哉的啃了一口鸽子腿，平淡道。“我还以为陆公子嘴角亮晶晶的东西是口水呢。”
“……”一瞬间，陆无涯错以为那是分裂的小号凌舒。
作者有话要说：留爪蛮……收藏蛮……┭┮﹏┭┮
25
25、第二五章：藏经 。。。
“千面，你最近对凌舒可是温柔多了。”
闲暇时间，师弟们喜欢跑去千面的屋子里坐坐。虽然千面面色较凶，但是相处久了大家就会知道，他其实是一个脾气很好，很温和的人。山庄里大大小小的师兄弟要是出了什么事，第一个就会想起他。针对于凌舒的严苛，大家也并不认为那是他因为凌舒一句话而引发的。
“是么。”千面一边翻阅着手中的书籍，一边漫不经心的应道。
“难不成前几个月是大师兄找你去刁难他的？”
“怎么会。”听到这问句，千面愣了一下，而后笑答。
“大师兄一直都是嫉恶如仇的。现在想想，你之前的行为还真像是他的作风。”那小师弟笑呵呵的抓抓头发。“只是不知道凌舒用了什么法子，大师兄现在不但不排挤他，反而天天跟他混在一起，都不来这里了。不光这样，现在谁要是欺负凌舒，他还要护着呢。”
“既然师兄认同他了，必然有他的好。”
“千面……你真无趣，完全都看不出你的想法。”
“你想看出什么？”千面侧头，神色宁静。
“总觉得现在这样子……千面师兄该有个其他的反应……他抢了师兄的位置。”
“我的位置……”
烛火些微的跳动，看书的人却已经出神了。
简简单单，陆无涯被一只烤鸽子给收买了。
除去习武的时间以外，陆无涯还会带了二胡和凌舒在山庄里转转。由于凌舒一冬天都只待在他自己的小屋里，春天一来就一直往返于武场和小屋之间，一直到了秋天都还不了解山庄的构造。凌舒一遍走一遍望，再次觉得这个山庄不是一般的大。黄叶飘然旋落，恍惚间落在前面带路的男子肩头，有一种走入画卷的感觉。凌舒凝视着男子的背影，目光掠过落叶，定格在隐藏在林中的红顶建筑上。
“师兄，那是什么地方？”
“藏经阁。是流剑山庄存放书籍的地方。”陆无涯顺着凌舒的目光看过去，而后答道。“山庄里的各类书籍均在那里放着。本来去的人也很多，不过几年前有位师弟在那里死了，就再也没有人去过那里。渐渐的……连去那里的路都被封了。”
“为何而死？”凌舒问。
“自杀了吧……”
感觉气氛忽而凝重了下来，陆无涯扳过凌舒的头，拉着他继续向前走。
“过了那面的拱桥，在继续向里走，便可以看见一个小型流泉。这个泉水冬暖夏凉，奇特的很。改日，我带你来这里玩。”
陆无涯就一路说着，直到他察觉到凌舒不再说话才转过头来。这一转，他才发现凌舒只是盯着自己的脸庞出神。昏黄的光线中，凌舒圆润的脸颊和清澈的眼睛形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陆无涯觉得自己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明明之前觉得这胖墩猥琐的紧，而现在……
“看……看什么……”无法与凌舒对视，陆无涯转过头继续向前走。
“师兄其实是个温柔的人吧。”
“我……我只是一时兴起。”第一次听人说道自己温柔，陆无涯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你是怕我听到有人死在那里心里难过，才说带我去泉边玩的吧？”见陆无涯神色僵硬，凌舒问。
“知道就行，还一定要说出来。”陆无涯训斥道。“人要学会有所保留，察言观色。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要顾虑到说话之人的颜面和心情……”
“师兄，你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