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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衣作者:子言获麟-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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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迎来的是辛垣焕一如既往的,令人捉摸不定的笑容。
  “那些事……鸣蝉还是不知道为好。”
  “你说你想知道……这深衣是怎么回事……?”含着唇齿间馥郁的酒气,宣于宴靠近鲤的身边,散漫而暗昧地笑着说。
  他的靠近让跪坐一旁的鲤不觉后移了分寸:“是的,公子。”
  “为何?”他戏谑地笑,有些咄咄逼人地,不停地问,“为何想要知道?……为何?”
  “依公子所言,这深衣应当有些来历……那么被赠予这样的衣物之后,想要知道背后的故事,难道不是人之常情?”他有些警惕地扬起眼睫看着他。
  “当真如此?”三公子轻佻地笑,玩笑般地说,“你那么想知道……关于王兄的事么……?”
  他脸色忽有一变,而后却一沉,旋即反诘道:“公子何出此言?”
  随后迎来的是对方猾黠得好似无赖的笑。
  “难道不是?”
  宣于宴的眼光携着六分醉意,涣散地洒在他脸颊上,腻腻地缠着。
  “你若……想知道的话……”他忽而伸出手,轻轻勾过他的下颚,将他的脸引向自己,接着说,“若真想知道……也不是不可以。”
  那时宣于宴温热的呼吸混着酒气淡淡晕开在鲤的侧颊上,无意间生出暧昧的痒。
  鲤不适而警觉地后退了分寸,而他却又欠身,更紧地靠了上来。
  “……于是呢?”鲤冷冷地扬起桃色的眼,暼出一角寒冷,等着他接下来的言辞。
  然后那个轻浮惯了的贵公子从眼角降下了暧昧而迷离的光。
  他缓缓说着带了毒一般的语言,将那言辞融化在唇角挑出的笑里,吐出一团暖暖的暧昧:“只要你……吻我一下,我就告诉你……如何?”
  鲤霎时愣住,怵然地看他,扶在地面的手指上,指节忽而一搐。
  念起辛垣焕之前的话,鲤脸色不甚明朗地咂唇:“公子……我不是女子。”
  “呵……我当然知道,然而……我可以把你当女子。”他说着,手指细细捻过鲤的长发,卷起那发梢便轻轻捎上了少年绛色的嘴唇。
  他身子轻轻一颤,蓦然间,脸颊绯红。猝然生出惊吓的他看着离自己过近的那张脸,往他胸前一推便咬牙唤道:“别拿我开玩笑,公子!”
  宣于宴止不住地笑了起来。
  “这还是我第一次……被人推开。”
  他视线迷离而涣散地笑,然后一把抱住了身前的人。
  从男子的发尖,坠下了一点点清幽的香气,混合着他华丽的衣上沾染来的,女子身上无端妩媚的胭脂香味。
  还有从他唇齿间递来的,馥郁的酒气与温软的触感。
  他不知所措地睁着眼,被他抱在怀里,深深地吻着。
  酒气蔓延在交叠的唇齿之间,带出舌尖的苦涩,却又牵出了甜蜜的触觉,令他不适得有些晕眩。
  鲤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过快。
  身前的男子太过娴熟,专注而又有些霸道地吻着他,久久不放。他努力挣脱回避,却又不停地被他缠上去的双唇封住呼吸。
  “公子……住……唔……”
  呼吸急促间鲤不由得将他后推,而宣于宴专注于眼前之事,丝毫不在意他的抵抗。
  “你醉了,别……!”好不容易分开了些许,他身前的男子却又带着玩闹般的邪气,胡乱地吻上了他的细瓷般的脸颊,然后将头埋在他的脖子处。
  那公子不自觉地轻轻地笑,好似在做着什么游戏,在逗弄着一个有趣的猎物,品鉴着一个玩闹的过程。
  他怀中的人,却陡然生出了被玩弄般的羞耻感。
  念起身前的男子尊贵的身份,鲤始终隐忍,他深深地颦眉,心中漫着一片焦躁与惶恐,甚至愤怒。
  直至那男子的手,突然勾到了他的衣带。
  公子宴酒面低迷。
  然后他含混地咬在他的耳畔,吐着温热的气息,唇齿不清地说:“这衣服……还是脱了吧……毕竟……”
  然而,他没有来得及说完。
  因为那一刻,隐忍已久的鲤做了一件继刺伤上将军、挟持三公子之后,又一件不要命的事。
  他照着宣于宴的下巴,用尽所有气力狠狠挥了过去。
  
  
  
  第15章 玉笏(一)
  次日,天色未亮,本就不曾睡得安稳的鲤被一阵敲门声突然惊醒。
  “公子,已起身了么?!卯时就该上朝,行程还需两刻钟,而如今已是不到三刻了!公子!”
  此言一出,同卧于一塌之上的宣于宴霎时惊身而起。
  “什么?!”终于酒醒的他一时只觉大祸临头,只此二字便唤得地动山摇。
  “开什么玩笑?!我可不受不了再因为这个被父王训斥!你们怎么不早……”宣于宴正这么唤着,倏忽一扭头,看到了缓缓起身坐在榻上的,皱着修长的眉安静地看着他的男子。
  “怎么回事?!”
  立在门外的辛垣焕和捧着朝衣急急地随来的鸣蝉,以及一干执着洗漱之器的仆从,突然被门内之人嚎出的这句话震到了耳朵。
  “这怎么回事?”宣于宴一边被人侍候着焦急地梳洗,一边惊异地唤道。
  “……公子不记得了?”鲤跪坐在一边,神色端凝地看着他,音调中携着一丝恼怒与不屑。
  “我喝醉了,昨夜的事没什么印象,”他一边忙着一边说,“你怎么会在我房里?”
  “公子,这是鲤的房间。”站在他身边的辛垣焕立刻出言纠正。
  于是那头脑混乱的公子又扯了扯唇角。
  他努力在记忆中搜寻可识别的影子,记忆不甚明晰,色调颓靡而光影迷离。他想不出什么具体的始末,唯记得间断不明的只言片语,以及那少年冷冷地暼着他的,桃色的眼角。
  仿佛还有些什么细节暧昧不清。
  最后他晃了晃脑袋,只得言道:“……好吧,我喝醉了,所以到了这里?”
  “是的,然后公子坚持说这是自己的房间,然后硬要鲤留下作伴,然后……然后我和先生离开了,然后就没有什么然后了。”鸣蝉不住地笑着说。
  “所以我就睡到了现在?但我怎么会和鲤在……”他睁大了眼看着那远远地,用寒冷的眼光凝视着自己的少年,倏尔背后一寒。
  突然觉得这事只能私下问清,于是他咂唇,无奈地唤了一句“真是要命”,然后便急急地将玉盆中的水覆到自己面上。
  侍从替他轻轻擦拭脸颊之时,他突然感到疼痛,不禁往后避了一下。
  透过铜镜,宣于宴看到自己的下颚上,有一块明显的淤青。
  “这又是怎么回事?!”他猝然回首,用手指着自己的下巴。
  辛垣焕和鸣蝉忽地愣住,然后,不约而同地回身,将视线投到了一言不发的鲤身上。
  那三人投来的眼光让鲤不自觉便僵住了身子。
  他没打算当着众人的面回答这个问题,而见了他僵硬的样子,鸣蝉不禁又笑了起来。
  辛垣焕笑而不语,而后清了清嗓子,煞是正经地说道:“大概是撞到桌角了。”
  “哦?……我倒希望如此。”宣于宴无奈地说,轻轻按了按淤青处,却又引来一阵疼痛。
  然后他恨恨地念道:“这桌角还真够硬的。”
  岂料这时,一直沉默的鲤听了他的指桑骂槐,冷而淡地回了一句:“桌角也不会料到公子会撞上去,兴许它还会觉得……是公子的脸太厚,又太硬。”
  “你……”宣于宴一时噎住,但苦于忙着早朝,又想不起昨夜的始末,于是便没计较,生生把话吞了回去。
  鸣蝉本就爱笑,这时惯来偷着乐的他扯住辛垣焕的衣袖,又没憋住从鼻腔里溢出来的笑声。
  辛垣焕自己方低声笑完,便回首对鸣蝉说:“还笑什么?快去拿些脂粉来。”
  “脂粉?”鸣蝉不解地抬头看他。
  “公子这样如何面见朝臣?”
  “可先生,我去哪里找脂粉?”
  “自然是侍女处。”
  “喂!”这时,匆忙中换着玄色朝衣的宣于宴皱眉问辛垣焕道,“你打算干什么?”
  然而他只是淡然而正色地说道:“忍忍吧,公子,这样总好过顶着一张明显被桌角揍过的脸。”
  从三公子的府邸乘车驾赶往宫中,通常需要将近两刻钟,是故这日的宣于宴如此着急。
  自他上了车驾,驭手便快马加鞭绝尘而去,担不起赶不上朝议的罪责。
  三名门客目送他去了之后,其中二人的心也还没放下。
  “如此,应是赶得及的吧?”在随后回屋的路上,鸣蝉说。
  “今日太过匆忙,我总生怕遗漏了什么。”辛垣焕还在心中仔细地想着。
  “要是真遗漏了什么,被发现的话,恐怕公子又会被训斥了。大王是个严父呢。”
  鲤在一旁走着,安静地听着他们的谈话。
  “对了,鲤,”这时鸣蝉忽而话题一转,朝他诡秘地笑道,“昨夜……究竟怎么了?”
  他听了,依然音调不惊,回道:“没什么。”
  “哦?莫非真是撞了桌角?”辛垣焕轻声笑着,缓缓向视线滑向他那边。
  鲤没回答,但听了这话,却有一瞬间忍俊不禁。
  “罢了,不说也罢。那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受得点教训也是好的,且不管那教训是什么。”辛垣焕淡然地说。
  鸣蝉扬眼挑眉,须臾便笑:“先生不怕我把这话告诉公子?只怕他要是知道了,会持着笏板就敲到先生的头上。”
  那一隅的男子却笑得并不在意:“即便是公子持着笏板……”
  他正那么说着,却突然停下脚步,敛住了发音。
  “鸣蝉,”辛垣焕突然端正了神色,认真地侧过头去问他,“今日公子带上玉笏了吗?”
  原本嬉笑着的鸣蝉,瞬时惊得张开了嘴。
  鲤亦心中一顿。
  辛垣焕音调一低,说道:“公子已去了些时候,如今若是赶去,即便能相遇也恐怕是在宫中……”
  鸣蝉慌忙说:“这……以门客之身,若无传令或特许,或随在贵族身边,否则怕是进不了宫门的呀。”
  一旁的鲤睁大了眼,问道:“这,可该如何……”
  继而辛垣焕横眉,迫不得已地疾声向鸣蝉唤道:“我去公子房中取笏板,快去给我备马!”
  
  
  
  第16章 玉笏(二)
  辛垣焕将玉笏置于笏囊中后,出了门庭便赶忙飞身上马。长衣方落定,他不待留下一句话便飞速而去。
  公子宴行事无章法,世人皆知,然而上朝不持笏,在湛国礼法之上,实在是怠慢了君臣礼节。因朝议迟来或在朝堂之上出言不逊一类的事,宣于宴已被国君面斥过不知多少次,有时甚至将训斥摆在群臣之前,令他颇为难堪。
  尽管国君素来对三公子宣于宴持放任态度,但那是在对待自己看不见的事情上。这眼皮底下发生的事,他依然不会不管。
  如今国君有恙,卧床久矣,虽不主持朝政,但假如此事被他知晓,只怕宣于宴又摆脱不了挨骂的境遇。
  辛垣焕行事认真,对于此事自然也放在心上。
  马蹄急促地在石径上敲出重重的蹄声,风声夹杂着散落的秋叶从耳边呼啸而过。
  不出他所料,一路上他并未赶上公子宴的车舆。如今他眼前已是宫门,宣于宴已入了宫中。
  他下马,正走到宫门前,想要与旁立的武士出言之时,却未料到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名朝冠锦服的少年。
  宣于宴跌跌撞撞地来到宣于静央面前,终于喘了口气,一手扶住他肩头一边叹道:“累死我了,王兄。”
  “宴,怎么了?”在侧殿等待着朝议的长公子合了手中书简,抬眼而笑,“莫不是又起晚了?而且……今日你的面色怎么……如此白皙?”
  他无奈地眼睫一翻,说道:“……别提了。的确起晚了,昨日饮了些酒,没想到居然睡过了头。”
  “哦?那看来是醉得不轻。想必喝了不少?”
  “那倒不是,”宣于宴回答,“记得没喝多少,但偏偏没醒来。”
  长公子无奈地笑了一下:“这倒是需要些本事。”他说完,不觉轻声咳嗽。
  “怎么了,王兄?”这时他才留意到,宣于静央的嗓音比起以往,沙哑低沉了些许。
  “没事,休息不足,加上近日肝火较旺。不是什么大问题。”
  “唤太医令看过了?”宣于宴蹙额而问。
  公子静央点头,继而又轻微地咳了一下。
  是故宣于宴忽而有了怒意:“王兄未免太不在意自己的身子,每日不好好休息,每次患病都不知究竟要拖多久才能痊愈。”
  “都是些小病,无妨。”他并不放在心上。
  他锁住眉头,端详着自己的兄长,然后好像想起了什么。
  “对了,我昨晚似乎……也不知那是真事还是梦境。”微微偏头回忆之时,他这样说。
  “什么?”他清了清嗓子,然后问。
  “我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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