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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乾五年,南方大水,皇帝号召全国各地为灾区捐钱捐物,同时推行以工代赈之法,在各地修路。
灾后,大隋在全国各地开办国家孤儿院和老人院,接受社会捐助。百姓称康乾皇帝为千古“圣君”。
康乾六年,皇后生下三皇子杨轩。崔义带领远洋舰队再次远航,寻找美洲大陆。
……
康乾十年,六月,皇宫。
安然挺着大肚子扶着齐夫人的手慢慢在御花园中散步。
“娘娘,累了吧?不如去前面的亭子里坐下歇一歇?”沈怡招手,让后面跟着两个宫女赶紧将准备好的垫子拿到前面的亭子里铺好。
安然轻笑道:“表姨母,这都六月了,这垫子就不要了吧?”
沈怡劝道:“那石桌石椅都是大理石的,又硬又凉,娘娘现在的身子如何能坐?臣妾让她们准备的是藤垫,不热的。”
安然听到是藤垫,便没有多说了。她是最喜欢坐藤椅的,只是觉得自己散个步就让人搬着藤椅跟着一起走似乎不太好,便没有提。表姨母能想到给她准备藤椅,实在是很细心。
此时已经申时末,阳光不太烈了,不过安然平常这个时候还没出门。昨日傍晚雷雨,她没能出来,所以今天出来得早一点,御花园里花木多,又有绿枝掩映的廊道,其实并不热。她好多天没有画画了,今天打算画一幅六月火红的石榴图。
安然在树荫掩映下的小亭子里坐下来。宫女摆上糕点,取出温开水供皇后娘娘和齐夫人取用,两名宫女站在她们身后,轻轻摇着团扇。
阳光透过花木的枝叶在凉亭外洒下斑驳的光点,凉风徐徐,带着花叶的清香,只让人感觉极为舒爽,一点暑气都感觉不到。
休息了一会儿,安然让在石桌上摆出她的画具来,她要画画了。宫女们早有准备,很是利索地做好了准备工作,而后便远远地站到一旁,免得挡了皇后娘娘的风。
安然之前就细细观察过亭子外面的石榴花,怎么布局怎么画她早已经成竹在胸,因此其提笔便开始画起来,很快就勾勒出了花枝轮廓。
皇后画画的时候自然是不能打扰的,不管是沈怡还是几名宫女,都安安静静的。
忽然,石榴林那边传来一个女子的惊呼声:“皇上?臣女丁香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安然一怔,继而轻轻一笑,哥哥今天倒是回来得早,想来是想陪她出来画画吧!昨晚她好像提过今天下午想出来画画的。
就听杨彦淡然道:“起来吧!”
杨彦说完就要走,他今天特意早回寝宫,是想陪着安然画画的。
不想丁香姑娘竟然追了两步道:“皇上,臣女,臣女有谏言……”
听到“谏言”两个字,杨彦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身回去问道:“嗯?你有什么谏言?为何不告诉你父亲在朝中上书?”
虽然杨彦心里并不认为一个闺阁少女能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但作为一个敢于纳谏的皇帝,却不能在这个时候拒绝。
丁香抬头望着杨彦,一双水汪汪的漂亮眼眸闪闪放光。
“皇上,臣女自幼以三字经启蒙,皇上在臣女心里就像天神一样。臣女也是看着《大隋之音》长大的,见了皇后娘娘的字画诗词文章,对皇后娘娘的才华崇拜不已,曾经皇后娘娘在臣女心里,就像天上的仙女一样……”
杨彦很敏感地注意到丁香说的“曾经”两个字,不由细细打量了这位丁香姑娘一眼,暗自沉思。
这位丁香姑娘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五官精致几乎没有任何瑕疵。一双极其明亮的眼睛,唇角含笑,天生一副温婉的气质,有如四月江南的烟雨,又好似六月随风起舞的柳枝,能让人一见之下便心生怜爱之意,而不会产生任何防备之心。
那么,她现在在御花园里拦着自己的目的便几乎是呼之欲出了。
这些年来,各部上书请他广纳后妃繁衍子嗣的折子不少,他从来都是扔火盆里烧掉,有大臣在朝上提出,他就驳斥几句。若识趣,他也不计较;若是不识趣,一再纠结这个,他就在事后让凌云抓对方的小辫子,撵出朝堂去。
尽管如此,宫里宫外仍然会有不少女子与他“偶遇”,眼中的倾慕就是瞎子都能看得见。特别是在安然怀孕的时候,那些女子特别大胆,好像他这个皇帝几个月不碰女人就过不下去一样。
而眼前这位丁香姑娘,据说在京城里广有贤名,丁侍郎拒绝了很多名门公子的提亲,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知道他喜欢才女,就用十多年的时间打造一个才女出来,就连那气质,也是刻意培养的吧?他们以为,这样温婉的女子,皇后一定容得下,他也会喜欢?又正好现在皇后年纪渐长,他们以为这个时候他这个皇帝就算对皇后再是情深,也该纳妃了。
“丁姑娘是说,现在的皇后,已经不是你心中的仙子了?”杨彦语气淡淡的,既没有喜欢,也没有生气的样子。
“不!皇上,在臣女心中,皇后娘娘永远都是大隋第一才女,是臣女心中的仙子。可是,在民间,却有些愚民在诋毁娘娘名誉,说皇后娘娘善妒无德,有违女诫,实在不配母仪天下……臣女恳请皇上为皇后娘娘辟谣!”
杨彦怒道:“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敢污蔑朕的皇后?”
丁香见皇帝动怒,立即俯身一拜道:“请皇上息怒。这,这不是臣女说的,这都是宫外那些愚昧的百姓不懂得皇后娘娘的好,胡乱说的……”
杨彦皱眉道:“皇后明明贤良淑德,当为天下贤妻良母之表率,那些愚民都是如何说的?”
“那些愚民说,说女诫有言,‘夫不贤,则无以御妇;妇不贤,则无以事夫。夫不御妇,则威仪废缺;妇不事夫,则义理堕阙。’又说‘夫妇之好,终身不离。房室周旋,遂生媟黩(音亵渎)。媟黩既生,语言过矣。语言既过,纵恣必作。纵恣既作,则侮夫之心生矣。’皇后娘娘身怀有孕,不能侍奉皇上,却不肯为皇上纳妃,岂是贤妻所为?”丁香低着头,声音比起刚才小了些。
一般百姓也知道女诫?杨彦冷笑道:“果真是愚民!不知以丁姑娘之意,此事,朕该如何为皇后辟谣?”杨彦心中清楚,只怕这话不是百姓说的,而是朝中官员及其家眷因为他不肯纳妃而说的吧。
丁香抬起头来,小心地注视着杨彦的神情,面上却是一片坦然道:“臣女以为,只要皇上广选嫔妃,这等污蔑皇后娘娘的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杨彦忽然笑了笑,说:“此话倒也不错。只是丁姑娘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说这样的话,似乎不太妥当吧?”
丁香面色微红,微微垂下眼睑,羞涩道:“臣女实在是仰慕皇后娘娘,想到有人这样败坏娘娘的名誉,心里就愤怒。所以刚才看到皇上,一时激动,就……就没有想那么多……”
杨彦忽然笑道:“难得丁姑娘对皇后一番心意。既然如此,不知丁姑娘可愿为皇后分忧?”
丁香眼中闪过一道惊喜,却依然低垂着头,柔婉道:“能为皇后娘娘分忧,是臣女的福气……”
“既然如此……”杨彦忽然停顿了一下,再次看着丁香问她,“朕再问你一次,你可是真的仰慕皇后,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
“愿意!只要对皇后娘娘好,臣女就是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说到这里,丁香脉脉含情地望着杨彦,好似一束雨后清新柔婉的丁香花。
“好吧!既然丁姑娘如此忠义,朕就成全你。”杨彦看着丁香的眼睛,唇角含笑,眼中却闪过一抹残忍。“朕正担心皇后此次是否能平安生产,丁姑娘就去水月庵出家为皇后祈福吧!”
丁香眼底的喜悦慢慢凝滞,她疑惑地看着杨彦,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听错了。皇上刚刚说什么?
“怎么?没听清楚?”杨彦唇角轻扬,带着几分讥诮道,“你方才不是说为了皇后好,就是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朕也不要你粉身碎骨,只让你去给皇后祈福就好。怎么,你不愿意?”
丁香樱唇微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难以置信地望着杨彦,不知道皇上怎么说出这样残忍的话来。不是都说皇上最是宽厚仁慈,是千年难得一遇的明君圣主吗?
杨彦看着丁香那难以置信的神情,忽然变了脸色,沉声道:“怎么还不谢恩?难道方才你跟朕说的话都是假的?你胆敢欺君?”
“不,不,臣女不敢……臣女……皇上……”丁香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惊恐地望着杨彦,连连磕头道,“臣女错了,求皇上宽恕……”
杨彦冷声道:“还不接旨谢恩?”
丁香听到杨彦冷酷无情的催促,彻底绝望,不由吼出了心里话:“皇上!您为什么要这样做?您是一代圣君,如何能让皇后娘娘坏了您的名誉?皇上,您多纳嫔妃,不管是对您还是对皇后娘娘都是最好的,如此简单的事情,谁都知道……为什么您要这样?”
“哼!”杨彦冷冷地看着丁香,讥讽道,“为什么朕不纳妃?因为你们这些女人的虚伪和丑陋让朕恶心!你以为你长了一张美人的面孔,朕就看不出你内心的丑陋?”
内心丑陋?丁香震惊地看着杨彦,含泪摇头。这个世上,哪有人在乎女人的内心是美是丑?为什么皇上就非要看得那么清楚?
杨彦嗤笑道:
“可笑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女人,明明心里觊觎皇后的地位和宠爱,却装模作样摆出一副一切都是为皇后分忧的虚伪脸孔。你们以为朕就那么傻?你都说了朕是千古难得一见的圣君,又怎么会被你这样的小把戏骗过去?”
丁香恍然明白过来,忽然趴在地上失声痛哭。
“皇上,臣女错了,求您饶了臣女这一次吧!皇上,臣女以后再也不敢了,皇上……”
这时,安然终于扶着沈怡的手,慢慢转了出去,轻声唤了一声:“皇上?”
杨彦回身,就看到安然挺着大肚子站在一树火红的石榴树下,目光如水,脉脉含情,唇角含笑,灿若桃李。这次怀孕以后,安然的气色比前几次更好,岳朝城说,这次她怀的是位小公主。对此,杨彦非常期待。
“来人,送丁姑娘回去!告诉丁侍郎,丁姑娘自愿去水月庵出家为皇后祈福,朕允了,特赐黄金一百两以作嘉奖!”
“皇上!?皇上饶命!娘娘饶命啊……”丁香哭倒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但很快就被杨彦的近侍卫打晕,送出宫去。
“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杨彦大步走过去,小心地扶着安然道,“就在前面的亭子里画?”
安然点头,微微仰头看他,一缕金色的阳光从花木的缝隙中射过来照在他头顶的金冠上,折射出道道金光,使得他原本就俊美威严的容貌又多了几分神秘高贵。
四十出头的男人,又勤于锻炼,保养得当,安然觉得他跟自己初见时似乎也没有两样。若说一定有变化,那也是比以前更加英俊有气势。
“哥哥,你真好看!”
杨彦微微一怔,而后忍不住低着头笑出声来。成婚这么多年,孩子都生了好几个了,她才忽然发现他长得好看?
杨彦低头看着她眼如秋水,面若桃花,皮肤好似牛奶一般光滑细腻,哪里看得出来她已经年近三十,是几个孩子的母亲?
“安然,你好像比我们刚刚成亲的时候更美了。”杨彦伸手摸摸她的脸,唇角轻扬,眉梢眼角都是幸福和满足,又低头在她唇边亲了亲,含笑道,“今天我们的小公主乖吗?”
“当然!”安然含笑点头,一手放在腹部轻轻抚摸,“今天该你弹琴了吧?”
杨彦点点头,略带几分不悦道:“那三个臭小子,弹又弹得不好,还非要弹给妹妹听,我真担心我们的小公主被他们影响。”他的小公主,若没有音乐天赋可怎么是好?
安然靠在杨彦胳膊上笑道:“呵呵,我怎么觉得我们小贝喜欢听几个哥哥弹琴说话呢?”
小公主尚未出生,不过乳名已经有了,就叫小贝。
……
半个时辰后,杨彦扶着安然回寝宫。三个孩子已经做好功课等着了。
“爹,娘,你们去哪儿了?”已经十二岁的太子杨瑾蹙着眉头,赶紧上前扶着安然道,“娘,您身子重了,怎么能走那么远?”
“唉,自从你入朝历练以后,真是越来越爱唠叨娘亲了。”安然嘟着嘴道,又伸手抚平儿子蹙着的眉头,回头瞪着杨彦道,“你到底怎么教他的?”
杨彦无奈道:“太子年纪还小,到了朝中,要是不学老成一点,只怕有些老臣倚老卖老心里轻视他。”
安然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