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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颜自然地将之握住,另一只手则取了药膏细细地涂抹,敛下的眉眼又一次显得无比认真。
手指触到的肌肤略微粗糙,尤其是烫伤的虎口处,有着一层细茧。
幸好,虎口处的肌肤一向薄嫩,若非这层茧子,恐怕就不只是被炭火烫得发红而已了。
“你习过武?”涂抹完药膏之后,断颜不经意地一问。
“嗯,略通一二。”萧沨晏眼角笑得发软,右手还余留着温暖。
断颜合上药膏盒子,递给他,见他仔细揣进怀中,才又拿起搁在一旁的折扇瞧了瞧,心下觉得很沉。道:“还有这个,这两天就不要用了,一开一合,难免碰着烫伤。”
“用左手好了。”萧沨晏接过扇子,左手摆弄了一番,倒也显得挺顺手。
“你倒挺喜欢这扇子……可是天气尚且凉爽,绵雨常至,你为何也时刻带着它?”
萧沨晏笑了笑,冲他眨眨眼,随即拾起一根柴棍轻轻抛出,下一刻,手中折扇一开一合,那柴棍便碎成了数段。
断颜有些讶异,瞧了瞧地上的残屑,又望了望那把居然完好无损的扇子,终于挑挑眉,显得兴味盎然。
刚刚这人说他只是略通一二?
“这扇骨……”
“寒铁。”萧沨晏把折扇递给他,瞧他抿唇把玩,眼底盈着些新奇,又说,“扇面是天蚕丝,所以除非遇着极厉的武器,这扇子必然完好无损。”
“原来如此……”
扇面的纹路看似挑着金线,断颜用指腹轻轻摩挲,觉出其凹凸不平。“真是有意思……”
把玩良久,又疑惑道:“你虎口的茧子必是使剑所致,而你的武器为何是一把折扇呢?”
萧沨晏笑出声,道:“得此物实属有幸,也是巧合。不过在此之前,我的武器确实是一柄长剑……或者现在应该称之为断剑了。旧物受损,便以新物取而代之。”
执扇之手轻微一抖,僵在那处。
“怎么了?”
“……无事。”断颜眸色突然暗沉,将手中物搁在一旁,起身离去,“我…出去看看,是否有人来诊。”
“断颜,我……”萧沨晏止了声,茫然地看着突然变脸之人出了小院。虽不曾料到自己说错了什么,却莫名多了一丝惊慌。方才断颜给他的,并非是恼怒的感觉,而是一种蓦然而起的心灰意冷,他想象不出什么样的情绪可以让他眼底的笑意一瞬间消散,继而被无尽寒凉取代,看得他整颗心都被揪到一处。
萧沨晏有些失落,敛眉想了许久,突然间想起自己最后说的那一句“取而代之”,一时间恍悟,恨不得狠打自己的嘴。
虽不曾听断颜提及过往,但喜新厌旧的性子,怕是谁都不能看好吧……
这误会,实在是不值。
身侧热水沸腾之声盈入耳中,萧沨晏转头看着烧开的水,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地泡起了茶。
“断颜,我一不小心扭伤了脚。”
“啊,是这样的,我今晨起来觉得喉口干涩疼痛,喝了凉茶也无济于事,可否帮我瞧瞧……”
“对了断颜,我今日头疼欲裂,总是四肢乏力,不知是何缘由?”
“断颜,我……”
断颜叹口气,搁了手中笔,抬眼直直地盯着眼前日日前来就诊的“有疾”之人。
“萧沨晏……你真的无甚大碍,若是实在觉得不舒服,就多休息。”
一旁的惜楠实在是看不下去,扯着一脸烂笑的某人拽到一边。
“我说你有毛病是不是,每天都让公子给你瞧病,你没看见后面有人等着就诊么?我看不如我来给你瞧瞧好了,告诉你吧,你没得医了,准备后事!”
“啧啧,小姑娘家家的真是粗鲁。”
“你!……”
“惜楠。”断颜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去后院,熬一碗陈皮汤给萧沨晏。”
“为什么呀!”
断颜顿了顿,抬起头来看了看表情各异的两人,有些犹疑地道:“因为……方才给他瞧着,觉得他确实有些上火……”
惜楠只觉胸口堵了一口鲜血,看着一脸无辜的自家公子,最终一跺脚,乖乖地跑去后院熬汤。
萧沨晏得了便宜,心情极好地走到一隅歇着,不再聒噪。
良久,待到陈皮汤喝了,白眼也数够了,这边的断颜总算得了清闲,停下手中之事,默默地抬眼将躺在角落椅上的那人望着。
萧沨晏原是一直盯着他在瞧,眼下四目相对,断颜心里暗自漏了一拍。
那人正经之时,眉眼深邃,再加之眼神中总会不经意带着不明意味,竟也瞧得他喉头微涩……
望着望着,萧沨晏突然又给出一脸烂笑。
“……”
断颜无言以对,想着这人果然不是正经得起来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真是每日都如此辛苦。”
知道我辛苦你还来捣乱……
“还好,一切如旧…倒是你这几日,为何如此……反常?”
萧沨晏愣了,想起几日前烫伤时曾出语惹得断颜不快,心下着急怕他不乐意再见着自己,这才想了瞧病的损招日日来聒噪,没想到……断颜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来便来吧,何必总是说自己身体不适,口头上也应当图个吉利。”
“哼,就是,你先前没病没痛的时候不也很厚颜无耻地来了,无事还登三宝殿。”言谈中毫不突兀地夹进一记白眼。
“惜楠……”
惜楠气嘟嘟地吐了吐舌头,不再吭声。
“小姑娘不要老是生气,”萧沨晏站起身来干笑两声,无可奈何地被一道道白眼中伤,“……不如今晚我做东,请二位去城东新开的酒楼吃饭,算是为自己的‘厚颜无耻’致歉如何?”
生气中的小姑娘一双眼亮起来。
“不必,你无需破费。惜楠向来出言无礼,你不要介怀才是。”
秀目眨巴眨巴,失望地暗了下去。
“怎会介怀,惜楠姑娘也是不把我当外人,才言语自在。断颜,今日天色尚早,也难得你清闲下来,便赏脸同去吧。”
惜楠双眼再度发亮,小脑袋点个不停。
断颜瞧了瞧她一脸期待的样子,终于颔首。“……多谢你了。”
“何须与我客气。”转身的萧沨晏一张脸笑得无比可怖。
厚颜无耻又如何?所幸化解了先前的尴尬,他萧某人真是得意极了。
☆、第四章
一晃,又是几日。
毕竟到了晚春时节,濒临转季总是雨多。晴了没个几天,门外又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断颜坐在桌边,看着檐上滴水微微走神。
“哎呀好闲~每逢下雨,都没什么人出门问诊。公子你这么坐着冷不冷,要不要加件外衣?……公子?”
“……”被叫的人回过神来,一脸茫然地看过去。
惜楠吐了口气,道:“公子你冷吗?”
“不冷。”
“饿吗?”
“不饿。”
“那公子你渴吗?”
“……不渴。”
惜楠顿时夸张地瞪大眼。“哎呀公子你要当神仙啦!”
“……”
断颜揉了揉眉心。
屋外鲜有行人走过,确实显得有些百无聊赖了。怎么往常闲暇的时候,也不觉如此无聊?似乎隐隐约约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想着,突然愣住。
“惜楠,萧沨晏有几日没来了吧?”
惜楠不知从哪又摸出一包糕点,正开开心心地吃得满嘴都是。
“是吧,没见着他来,”小姑娘点着下巴,砸吧砸吧思考着,“可能他身上的毛病总算全好了,或者已经病入膏肓在准备后事了。”
“……”这张嘴,还真是厉害。
门外突然来了人。
来人动作轻缓地挑了帘子进来,一抹柔和的鹅黄色袭入眼中。
萧沨晏?
不是。
断颜有些疑惑。这个人确乎与萧沨晏有着几分相似,只是眉目清秀,相比之下,五官更为纤细,加之面色略显苍白,整个人的气息便大不相同了。
“请问……”
那人不待他问出口,已和缓地施了一礼,唇角软软地勾起,道:“这位是断医师吧。”
“正是。”断颜起身走近。
“在下萧一雨,替我兄长前来送一件东西。”
断颜心头跳了跳。
“请问令兄是……”
“萧沨晏。”
果不其然。
断颜不再说话,抿着唇瞧着眼前的温润之人,心中莫名有些失落。
萧一雨也不多话,从怀里摸出一个织锦的袋子。
“此物昨夜方才制成,家兄央我即刻送来,说是怕断医师等得太急。”
似是想到了什么,断颜眸子闪了闪,接过袋子打开,果真见得的就是那镂花铜镯。
那颗彩石已被打磨圆润,精致地镶嵌在缺失的地方,现在再看,两颗宝石对相呼应,终于完美无缺。
“家兄说,先前的小包有些破旧了,所以擅自给你换了一个锦袋,”话到此处刻意顿了顿,紧接着语气变得温软无比,轻柔地落入耳中,“……你可还喜欢?”
断颜一愣,一时恍惚,竟错觉是萧沨晏在柔声询问,猛地抬起头来看着他,却见眼前之人笑得不可捉摸。
“恕我冒昧,令兄为何没有……亲自前来?”
话音未落,萧一雨的笑容已消失殆尽,丝丝愁意侵袭眸底。
“兄长他……”沉默片刻又转了话头,“无碍,若是别无他事,在下先告辞了。”
“等等!”瞧他言语未尽,断颜不经意间提高了嗓音,自己也愣在原地。
“断医师可还有事?”
呆了半晌,最终还是无话可说。“……没事,多谢你了。
那人点点头,施礼离去。
门帘晃了一阵,重又安静下来。
心里跳得厉害,手中的镯子被捏得死紧,不知在那处站了多久。
“公子……”
断颜抖了抖,道:“惜楠,替我仔细收好铜镯,我去去就回。”说完转身几步将锦袋交予她,随即旋返门前,取了墙边青伞就要出去。猛地,又停下来,回头看着惜楠,犹豫了半晌,道:“还有……你还记得我的玉佩吧,找出来,拿去顺庆钱庄,以上官齐幕的名义……不,找出玉佩来便好,明日一早,我亲自跑一趟……”
话落,房内一时安静。
惜楠愣住,整双眼凝在他身上,半天回不出一句话来,直至他将满目徘徊掩下,踏出了门……
屋外雨意愈浓,层层叠叠地撩起烟雾,看不清街头景致。
断颜敛下满头思绪,无言地撑开雨伞。正欲前行,目光却落到伞柄之上,霎时眼皮一跳,没了动作。
青伞色泽与往常无甚不同,只是柄间却清晰地刻着一个“萧”字。
难道是那日回来时……便拿错了萧沨晏的雨伞?只是恍惚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把伞。。怎么是好的?
“刚刚雨伞被树枝刮破少许,所以用不得了。”
当日萧沨晏分明如是说。
……萧沨晏在骗他?可是缘由难道只是为了和他共撑一把伞?
真是幼稚,真是从来就没个正经的人……
然而脸颊却在发烫,若不是一层薄薄的面具阻隔,恐怕他的脸色已然红透。而且,仅仅是思及此,他便已觉脸红舌燥,从未有过的慌乱情愫纷纷扰扰地涌起跌落,那份陌生的知觉完全吓坏了自己。
额角跳了跳,眉头不觉敛起。雨伞撑在手中,也不知该否前去。
繁杂思绪缠绕了许久,想起方才萧一雨的欲言又止,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一步一步地往前去了……
不知萧沨晏家在何处,断颜只能抱着些许期冀去往隔街的珠宝铺。他一路疾行,待到终于行至店铺时,已是略微有些气息不稳,然而整颗心却终于落下来。
——门口竖着一把青伞,这一回他瞧得清楚,那才是自己的雨伞。
看来萧沨晏在店里,应当没有出事。
断颜合了合眼,收伞进店。
店里显得有些清净,大抵是因为有雨而少客,又如同那日一般,只有掌柜一人在柜台后清理账目。这一次,那掌柜及时看见了他,绕出身来相迎。
“请问公子要寻些什么?”
断颜握紧手中湿润的雨伞,道:“劳烦问一句,你家大少爷可在店里?”
“公子稍候片刻。”
断颜颔首,见那掌柜掀了帘子进到里面去。
堂里显得更为安静,满室华宝俱无声息。断颜压下心底的些微担忧,静静等着。奈何时间恰似过得极慢,好半晌,才终于见那人从帘后出来。
好鼻子好眼,还好,看来并未出事……可为什么方才那个叫萧一雨的人会……
那人如先前一般斜逸着如画的眉,调笑的眼角此次还和着些许欣喜,他转了转亮眸,故作茫然道:“怎么得闲来了?”
断颜抬起双眼,默不作声地将他瞧了个仔细,指尖微收,手中青伞被握得更紧。
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