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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熙凌喜上眉梢地从桌子底下爬出来,躲过一劫地长舒一口气,拱手道,“有劳大侠!”哈,想在皇爷爷面前给我难堪?!我现在回去反告你一状!挑衅地冲叶熙明挤眉弄眼一番,飞也似地带着侍卫奔出了醉红坊的大门。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找我的……啊!”展桀的要害被狠狠一撞,四肢一软,叶熙明趁机脱离他的束缚逃了出去。
凭王爷的轻功怎么甩得掉七少爷,跑累的叶熙明只得认栽地拖着这条尾巴正常走路——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那是定情物。”
“我去逛青楼,只是为了让她反悔,我什么事也没做过。”
“这些天你去哪儿了,熙明哥哥?”
“你再不理我,我点你穴了啊!”杀手锏一出,王爷停住了脚步。
“别再来找我了。”
“嗯?”展桀没头没脑地说,“我喜欢你呀。”
叶熙明转过身来冷冷地笑,话未出口,笑容已经让展桀心寒,“喜欢我?你能给我生孩子么?能替我传宗接代么?喜欢我?你有什么资格喜欢我?找个女人早点成亲有什么不好,你缠着我作什么?!”
“熙明哥哥……你喜欢我么?”展桀魂飞魄散地勉强笑了笑。
“喜欢又怎样!我喜欢你又怎么样!难道要我为了你断送信王一脉的香火吗!”叶熙明心如绞痛地垂眸沉默,如果我父亲不是个英雄,如果我的弟弟们还活着,我真的愿意永远跟你在一起,哪怕一辈子挨饿受穷,我不想告诉你,因为这些都只是如果。
“只要我能生孩子是吗?”展桀心里明白无望,仍旧问出了这样的傻话。
“无药可救!”叶熙明狠狠骂了他一句,转过身继续向客栈的方向走,不知不觉流了几滴眼泪。
百步之遥,整座客栈火光冲天,不断有人从熊熊烈火中焦头烂额地仓皇逃出,门口几百号人提桶打水,外围一群人大喊,“着火啦,着火啦!”更有络绎不绝的呼救声从浓烟滚滚的客栈里传出。
叶熙明心急如焚地跑上去拽住毫发无伤的叶熙凌,“爷爷逃出来没有?”
“还没见着人……哥哥你……”叶熙明从他手里夺过浸水的棉被,不由分说地冲进了火海。咦,那不是刚才醉红坊里的大侠嘛,一晃眼的功夫,大侠跟在叶熙明身后跑进了就快烧坍塌的客栈。
几口浓烟入喉,叶熙明双眼充泪,立刻昏昏沉沉地辨不清方向,所幸老皇帝和贴身侍卫早已逃出楼上主卧,只因吸入过多烟雾无力地瘫软在楼梯边,又不幸被断裂的房梁击中。叶熙明铆足劲去搬压在两人身上的重物,厚重的木梁像是预兆在劫难逃,叶熙明拼尽全力只是抬高了几寸,根本搬不开,焦灼之际,眼前忽然多了一双帮忙的手,灰头土脸的展桀独自支起木梁的大部分重量,指挥若定道,“你松手,先拉爷爷出去。”
叶熙明依言将老皇帝从木梁下拉出来,负在背上逃出了火场,转身奔回去,展桀筋疲力尽地抱着一根大木头,越来越多的火苗爬上衣角,叶熙明冲上去扑灭了他衣服上的火种,赶紧拖出那名侍卫背在身上,展桀如释重负地一松手,全身疼痛不已,强撑着走了几步,腿上严重烧伤,又吸了许久浓烟,一个趔趄跪倒在地上,叶熙明担忧地回头看他,展桀若无其事地冲他笑,“你先走,我马上跟来。”可眼前的人走出了火场,他心头一宽便昏死过去,周遭的火舌越游越近,迷迷糊糊在噼啪作响的房屋烧毁声中,展桀听见了一个人的哭诉,“别死在我前头!你还没给我生孩子……”熙明哥哥真是个笨蛋,男人怎么能生孩子,展桀苦中作乐地笑了。
第十五章
好吵啊——
“七少爷……小保……小七……”
晕沉之中,展桀嗅到了一股浓郁的中药味,拧着眉头努力撑开上下眼皮,陌生的房间里,裴大哥以及家里的兄长嫂嫂把自己围了一圈。
“醒了!醒了!”展云风兴奋地回身跑开,不一会儿济世堂的坐堂大夫老崔被领到了榻前,鹤发童颜的崔老头替七少爷号了号脉,笑眯眯地捋着胡子对展云风说,“已经无碍了,往后这个月每天换一次药,伤口勿沾水,少出汗为宜。”
展桀坐起来看了看两条肿痛发烫的小腿,剪开的裤管下露出大片狰狞的伤口涂满了青色的透明膏药。崔老头见七少爷生得俊美,以为他担心留疤,便打趣道,“七少爷无需多虑,新生的皮肤的确会有些色差,不过半年内定能完好如初。”
“这里是……?”
“这里是济世堂。为免行动不便,七少爷不妨再逗留两天。”
展云风感激不尽地作揖道,“有劳先生费心。”
崔大夫悠然地捋了捋飘逸的白胡子,“展老板言重了,像这样舍己为人的侠士,老朽就算赔上诊金也会尽力医治的。”
崔老头走后没多久,围在病榻前的哥哥嫂嫂也放心地陆续回了山庄,只剩下展云风和裴少源两个人陪着他。
展桀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口不对心地问道,“起火的原因查出来了么?”
裴少源应道,“蒋大人和席捕头来过,还在追查,值得庆幸的是无人丧命。”
展桀哦了一声,魂不守舍地盯着窗外沉默了良久——人呢……
“饿不饿?哥去给你弄点儿好吃的。”
展桀低落地摇摇头,“哥,你们也回家吧,我没事。”
“我们都回家了谁来照看你?”展云风蓄谋已久地灿烂一笑,“让王爷知道要心疼的。”
展桀沮丧道,“心疼什么,他早就不要我了。”转过脸,后脑勺对着展云风,委屈地长叹一声,“他说我不能给他生孩子……”
展云风明知道他伤感,依然忍不住想笑的冲动,紧抿的嘴不由弯了起来。少源见状,板起脸用胳膊肘重重顶了他一下。展桀无知无觉地接着发牢骚,“哪个姑娘嫁给熙明哥哥,一定抱憾终身……”
展云风颇觉好笑地说,“哪儿来的抱憾终身?王爷又不是大奸大恶之人,跟着他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再说了,指不定人家姑娘只为嫁进皇室光耀门楣,压根儿不喜欢他。”顿了顿,挖苦道,“想攀龙附凤的人多了去了,谁像你那么一根筋一条心?”
说的没错,我这个人就是一根筋一条心,展桀抿了抿惨白的唇,“哥,我想回武当山去做出家道士。”
“……开玩笑的吧?”展云风声音都变了,“家里的叔伯长辈谁不对你寄予厚望?好不容易盼你长大成人,现在你居然说要出家?”
听着大哥越发生气的口吻,展桀垂眸沉默,眼见就是铁了心了。
“七少爷。”少源细长的眼微微上翘,“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兴许男子生育并非无望……”
展桀低声戳穿,“如果可以,你们早就怀孕很多次了……”少源脸一红,展云风尴尬地咳了一声,三个人都没再说话。
太阳落山时,侯爷带着卢小姐一同来到医馆探望展桀,侯爷知道他近来出入青楼,因此颇为不快,本想就此将婚事作罢,无奈女儿不舍,只好暂且忍着观他后效,现在听说他救人受伤,耐不过女儿央求,便点了几个家丁陪着牵肠挂肚的千金同来看望。
“侯爷、小姐。”三人略一行礼。
侯爷端着严肃的表情默不作声地坐在一旁,卢小姐本想询问展桀的伤势,关切地走上前来,没等开口便被可怖的血肉惊吓得倒退两步险些摔倒,幸好侯爷和家丁及时搀扶。
展桀过意不去地用袖子遮住伤口,“小姐受惊了。”转过脸恭敬道,“侯爷,可否容在下同小姐单独聊几句?”
侯爷对他的人品有所置疑,一听他说要同女儿单独聊聊,生怕他有什么邪念,于是满心的不痛快,“孤男寡女有所不便,七少爷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此时此刻,正对面门窗紧闭的卧房里,叶熙明憔悴地半靠在榻上,乌软的长发散乱地披在肩头,漂亮的丹凤眼毫无焦距地凝视着远方。崔大夫扒开他红肿的眼皮仔细察看半晌,直起腰,回身冲那老爷模样的人道,“烟火刺激过度所致。”
“有治否?”老爷一脸忧色。
“治不难,只是需细心调理一段时日。”
“有劳大夫指点。”
“我给他开副内调外用的方子。”医馆的童儿研墨铺纸,润了润笔交给崔大夫,崔大夫边写边说,“这段时间切忌流泪,切忌明光,尤其近来太阳大,白天公子最好在屋里呆着。好转之后多休息一段儿,废眼神的事暂且搁一搁。”
老爷拿过方子正要吩咐人跟着童儿去抓药,忽然外头一阵喧哗,窗户纸外隐约浮现许多重的人影。侯爷扶着晕厥的女儿推门而出,当着众家丁的面,回头恨恨骂道,“不知好歹!”
皇帝听这声音像是卢定边,因此止住了正要开门一探究竟的叶熙凌,等了一会儿,待重重人影散去,外面安静如常,才开门送了满腹狐疑的崔大夫出去。不多时,一名侍卫进来回禀道,“老爷,驿馆收拾妥当,蒋大人正在那儿候着。”蒋大人本为调查火情,却因此认出了微服出巡的皇上。
老皇帝点了点头,又陪叶熙明说了会儿话,嘱咐天赐和天宝留在济世堂里好好帮着崔大夫照料王爷。
临走前,老皇帝去对门探望救命恩人,叶熙凌独自坐在王兄的病榻前,捏紧置于膝盖的一双拳头,忍不住开口申辩,“我本来也想进去救爷爷的。”叶熙凌不知道为什么要同这个没有半点情分的堂哥解释,也许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因为这件事显得比他软弱。
等了很久叶熙明没有理他,“我真的也想救人啊。”叶熙凌激动得嗓音都在发颤,就差大吼一声我不是懦夫,过去总觉得自己能言善辩有勇有谋,古书里什么杀身成仁舍生取义,倘若有机会,自己也一样可以办到。于是,有生以来遇到了头一桩考验,他竟羞愤难当地以怯懦收场。
叶熙明不带冷嘲热讽地启齿道,“你手里的湿棉被没有火烤的痕迹,不是从火场里带出的,而是你弄来打算救人的,只不过,迟疑了。”
“你……别瞧不起人!”
“换作我是你,我也会害怕。”
叶熙凌火冒三丈地拍桌怒道,“叶熙明!你少来讽刺我!”
叶熙明无动于衷地面对堂弟的指责,“你做不到,因为你不像我——在偌大的京城,只有爷爷一个亲人。”
平静如水的回答浇熄了郡王堂弟的怒火,他隐隐觉得,也许一直以来堂哥的孤傲冷漠不过是寂寞的一种。边城岁月中失了遮风挡雨的父母,失了同气连枝的兄弟,人心难测的紫禁城里,形单影只地走过童年。他说的对,在京城,除了爷爷,没有亲人爱他——身集万千尊荣的储君嫡长子,忽然有些同情眼前这个众兄弟间的异类,想起儿时一起在国子监听太傅传道授业,同龄的熙字辈皇孙们拉帮结伙玩耍胡闹,唯独这个堂哥的小小身影永远被孤立在一旁,安静冰冷得像没有生命的雕塑,自己也常和异母兄弟们背后对他指指点点亏他损他笑他,而今天,相较之下,叶熙凌觉得自己很没用,很窝囊。
“你不但救了爷爷,还救了指挥使,救了那个七少爷。”
叶熙明听到最后三个字,心头一缩,难受地垂下了眼睑,淡淡的忧伤气息笼罩着美过女子的五官,往日锋利的容光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叶熙凌从未见过的落寞——“哥……”一个字的唤声,竟莫名在喉间跳了几跳。
第十六章
弱不胜衣的千金小姐在众目睽睽下接过绣着比翼鸟的荷包,当场难堪得面红耳赤。挂着第一美人的称号,外出坐个轿子都有大票人尾随着争相一睹芳容,年未及笄便有达官显贵的提亲者接踵而至,卢小姐何尝料到自己送出去的定情物会被退回,“……不敢高攀……绝无非分之想……”零零碎碎的话飘进耳里,每一句都立竿见影地扎疼了她的心,小姐执起丫环的手匆匆告辞,头晕眼花得未跨上门槛便软倒下来。
展云风目送侯爷气急败坏的背影,回头怒道,“你怎么说话不拐弯呢啊!”
“拐了呀。”展桀诚恳地说。
展云风心里承认七弟的确言辞委婉,却仍恼他不依计行事,当众让人家姑娘出了糗,得罪了淮安城里最显赫的名门望族,“我现在就回去替你收拾东西!送你安安心心出家!”怒气冲冲地一甩袖袍,转过身,正对上老皇帝一张慈祥的脸。
皇上笑道,“谁要出家呢?”
展云风慌忙躬身执礼,“皇……叶老爷……”少源在他身后跟着弯了弯腰。
皇帝和九年前比起来多了些白头发,多几道皱纹,气色爽利依旧,展桀尚能一眼认出——“爷爷?”喜出望外地从床上几乎蹦起来,“你们来看我啦?”探头探脑别有用意地朝皇帝身后瞅个不停,想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