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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君这边伤那边痛的,哪答得出来,好半天才淌泪。“月后,本君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干嘛这般恨我!!”
月后唇齿一动,话到唇边转向。“活该,你既知本后是如此之人,又何苦救了本后。”
“我是活该,我真真是活该……”日君口里小声地念念有辞。“我是瞎了狗眼才以为会有英雄救美这一回事,早知如此,我当学武松打……”
“打什么?”月后轻柔地将药碗逼近日君。
“打……打……”日君张口结舌,深刻体会到此时是生死存亡之秋,虽说大丈夫威武不能屈,但……“啊,哪有打什么,月后听错了。来来来,这药不是要给本君的,真是非常感谢月后的好意。”探头愁眉喝下,半晌作不得声来。
“月后,这药怎么越来越苦了?”
“有吗?”月后将喝光的碗放在一旁,唇角无人处微微弯起。“可能是不小心黄连加多了吧,本后只交待他们加一勺的……”
“月后~~~~~~~~~~~~”日君快抓狂了,却听得一声轻笑。
“许月不见,看来两位相处得甚是融洽,那本座也可放心了。”清和而微带沙哑的笑声从门外传来,杏色长袍的青年缓步走了进来,神色悠闲文雅,身后跟着一红衣少年,却是满头白发。
日君月后齐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进来的无帝与官慈,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从无名山赶过来的,回过神来,月后盈盈拜倒,日君也要行礼,却发现自己实在像极了粽子——谁见过粽子可以弯曲的?
走上前拍拍挣扎地脸都红了的日君,夜语昊示意他免礼。“月前便听说你受伤了,怎么到现在都还不见起色?”
月后低低地回报。“日君肋骨断了五根,剌伤肺部,背后中了七粒铁莲子,右腿两道剑伤,其中一道缀毒,左手左腿骨折,右腕用劲过度脱臼,这些都是外伤,而且他生受了常山怪叟的无相掌,半僧半丐的大金刚掌,虽已错过正面直击,但被掌风击中也是不轻。救回时曾一度中断呼吸,大夫说,非三个月不能下床。”
夜语昊虽早已得知日君受重伤,但没想到竟是这么严重,当下听得面如沉铁,看向日君时,目光却变得柔和起来,柔和中微带遣责。“你们何以私自外出而受人围攻?”
日君月后对看一眼,月后咬牙道:“都是妾身的错,妾身争功心切,误坠祈世子的陷阱,连累了日君……”
原来月余前无帝与轩辕,柳残梦同回无名山总舵,留下日君月后。两人一掌黑道,一控白道,坐镇京师,依着无帝之计,分化离合,连拿下不少神仙府与武圣庄的地盘,包括在朝中的势力——无名教与武圣庄都有在朝野握有兵权的人手,如月后之父九州威远候等。这些世缨之家经过百年堆积,势力根深蒂固,便是轩辕没找到合理借口之时也不是敢妄自下手,不然光只是民间江湖的力量,根本就没法与天子相撼——虽非不择手段,但也落下不少为人诟病的话柄。因此黑白两道渐起风波,日君月后只得止住追击进度,先控制好自己的手下,不要变成窝里反——后来方知这煸风点火是柳残梦定的计。
那些计划说来简单,实行起却是麻烦复杂兼而有之,机中藏机,变外生变,但月后见无帝并无意听,便草草略过。
后来红袖与宝亲王离京,神仙府由祈世子代管,祈世子又是个好动的个性,凡事喜欢亲自出手,这下月后倒不便出面——威远候是无名教人一事大家心知肚明,只要没被抓到把柄便罢,月后身份若被识破,也不需多说,只要一个交结匪类就足以埋下灭门之借口——日君性子与这祈世子倒有几分相似,加上心念旧怨,两人着实硬碰硬地干上了几场,互有胜负,月后却直道两人无聊。
但真正无聊的却是月后,柳残梦离开,连带他的手下也韬光养晦,闷亏吃了几下,却不吭不响,分舵一关,不知所踪,月后对这头缩缩,尾摇摇,四脚都收起来的带壳生物,真是老鼠咬龟,无处下手。眼见得日君连连得手,这时惊现柳依依的行踪,她闷得久了,就亲自去追踪,却不知这种种布局都只是为了引她出来,一时中了祈世子的圈套,陷入重围。幸好日君有事与她相商,久候不回,便外出寻人,这才救了她一命。但两人一个是跟踪,身边未带人手,另一个是意外,不曾带得人手,被神仙府的七名香主,七名供奉及二十四铁卫围攻,侥是两人功参造化亦是无法力敌。等天元赌坊的风老板发觉不对遍遣人手寻找,救下他们时,日君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当真是连一口气都不剩了——只剩半口吊在嗓间。
听月后详简结合地说完过程,夜语昊忍不住摇头。“你们也太轻忽了祈世子吧,他与宝亲王才是轩辕真正的左右手,轩辕所有的行动都由他们一朝一野展开的。宝亲王暂不说他,祈世子能以世子身份就成为朝廷暗流的首领,又岂是轻于,你们瞧他在祈王府中似被你们玩弄于股掌,但那也是因为他将目标集中在本座身上,才给你们有可乘之机。本当你们明白此理,但你们竟为先入为主的观念动摇了眼光……幸好未铸成大错。但此事说来总是你二人失职,本座不得不罚。”
日君月后被夜语昊一席话说得满面生灰,却知他说是正确,他们的确起了轻狂之心,只当祈世子当上暗流首领只是为了他的妹子祈红袖,而突略了事实上神仙府也归属于暗流之下。祈红袖再得君宠,也不能超越职权,越位为其兄争宠。听得无帝欲罚,也无言相辩。
“此事实是妾身之过,日君不过是受牵连,还请帝座明查,只罚妾身一人。”月后垂眉静静地说着。
“你自有过,但日亦有渎职位之过,他在这种时候身边竟不带一人地出去寻你,让分舵无人坐镇,若不是风舵主机灵,发觉不对相寻而去,无名教就要失去日君月后,成武林的大笑柄了。当然更重要的是,只剩本座一人处理事务,岂不要累死累垮?!”无帝笑吟吟地说着,旁人见了听了只会当他在说笑,但日君月后及官慈都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此时只是借着说笑来散发心底的不悦。等下发作起来——官慈小心地看了两人一眼,给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垂眼不理两人眉目转情的求救。
无帝又沉吟了片刻。“月,京师事了,回无名山面壁三月,现在暂时缓刑……明早将京师所有明暗势力分布图,包括因轩辕回宫所造成的改变,分析一下再交给本座。柳残梦虽然目前是回到齐鲁的武圣庄,但相信不久之后将会来京,派人多留心点——最好你自己去,顺便安定下新收来的地盘。”
月后八风吹不动的秀靥微微色变,眼光下垂,落在自己纤纤玉手之上,自知接下来有得苦头吃了。
无帝目光转向日君,日君努力努力地睁大眼,可爱可爱地傻笑着,希望无帝看了能心软一点点。无帝果然微微一笑。“君座伤势惨重,本座也不忍多加惩罚……”日君正待大喜,无帝话语一转。“正巧君座右手只是脱臼,并无大碍……这样吧,君座且为本教规矩方面多尽点心力,将本教教规抄上一些。不需太多,只要能够分舵内人手一份便可。”
——无名教教规不多不少,正好一百单八条,京师分舵人数也不太多,顶多三百五十二人。日君脸色立时由红润转为灰败。
……小楼高阁中,突然间哀嚎直震天听,吓倒楼下十八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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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后带着八位侍女捧着厚厚的一叠资料步入富贵无我居时,夜语昊正色带不悦地看着手中的文件,官慈坐在一旁,也不敢插声。
“帝座。”月后小声轻唤。
夜语昊抬头,见她眼圈微黑,想来是一夜未睡,连夜将所有资料汇合分析。怜惜地叹了声,弹了弹手中文件,放在了一旁。“辛苦你了,放下吧。”
月后着八娃放下资料,摒退而出,看着夜语昊放下的东西。“这个是……”
“不太有趣的消息。”夜语昊揉了揉眉心,有些伤脑筋。“武圣庄不日将有大喜事。”
“喜事?难道是柳依依……”
“下月廿七,柳依依双十芳辰,武圣庄大宴群雄,意欲在她寿宴上为她比武招亲。”夜语昊轻笑了声。“不论柳依依那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号,又或是她曾自誓非天下第一英雄不嫁的诺言,两样都有着足够的吸引力,将天下群豪引去大半。且不论京师方面的局势会因此事而引起怎样的变化,柳残梦这一鸿门宴只怕已没几人吃得住。”
“帝座是怕我们的人手到时会自相残杀?”
“只是自相残杀倒还好,怕只是柳残梦设法控制了他们。光是我们知道的就是七八十种方法可以制住所有来宾,柳残梦自不会放过如此大好良机。”
“那我们先行通知……”月后说了一半,自行住嘴。武圣庄的名声一向是良好有佳,口说无凭之事,只会被对方反咬一口的。“从依依小姐身上下手如何?听闻她曾倾心于魔箫而引得天下大乱,甚至一度投身到神仙府。柳残梦如此利用她,她未必得甘心下嫁,这便是我们的机会了。”
“说来简单,可是自秀碧坊一役,魔箫已许久不曾现身于武林,甚至连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又如何利用得起。”夜语昊也早想过这个方法,只是若没有魔箫的确实消息,想要用空话钓柳依依,根本不可能。
月后心中是想到暗羽,暗羽深谙音律,假冒魔箫吹几首曲子倒不是难事,但无帝日君月后都离开总舵了,如果暗羽也离开,总舵真要唱空城计不可了,当下只得作罢。“那帝座的意思是……”
夜语昊看着她。“暗羽坐镇总舵,日君伤重难行,只剩你我二人可去。”
月后垂眼。“妾身自愿前往。”
夜语昊满意地点点头。“顺便注意一下柳残梦的行踪。”说到这,眼睛转了转,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月后,叹息了声。“月,本座被此事提醒,想来你也到适婚年龄了,虽然你一向巾帼不让须眉,称职得让本教少不得你。但若是因此而耽误了你的终身,本座亦将内疚终生。所以今次你也顺便看看有没合适之人……这或许是本座多事了。”说到后来,声却呐呐。
月后听得脸色一白,头也微微垂下,想咽口口水,只觉喉间干涩地一句话也说不出,好一会儿,才吃力地轻启朱唇,字字清晰。“多谢帝座好意,妾身受领。”说完之后,连她自己都无法置信能说得如此平静安详,忍不住为自己喝了声彩。
夜语昊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问起来总是有些冒失。他身为无帝,插嘴这种的事其实也很怕被月后反讥一顿的——幸好她没有。
幸好……
暗地里一声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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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世子自御书房出来,又到朝房转了一圈,带着四个侍卫乘马回府,心下想着轩辕的交待。
什么叫静观其变呢?走之前叫自己在能力范围内尽力打击无名教的势力,回来之后却不让自己动手……那一个月中皇上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事情,才这般镇定?武圣庄比武招亲,皇上不过是下令宝亲王回程时顺便去一趟,就不再多加关心,难道无名教放开不管,连武圣庄也要放开不管?
边骑边想,脑袋转了几圈之后,确定天威不可推测后,就干脆地抛开不管了。反正只要他能玩得开心就好,皇上爱怎样他都不管,越乱他越有活力。
但,现在却得先见一个人哦……祈世子笑了起来,俊俏刚毅的脸色出现丝丝淘气之色。
听闻外院传来阵阵喧哗之声,忙了一夜未睡正在小憩的夜语昊猛地惊醒,抬头看看天色,午时方过,正是妓院赌坊最清闲的时候,为何又闹成了这般。从小窗探头望出,却见官慈急步行来,忙理理衣冠,摆正笔墨。
有节奏的三声敲门之声,官慈的语气有点不稳。“帝座,前院。”
“谁来闹事?”
“醉梦小榭。”
“嗯?!”夜语昊虽已猜了不下十道答案,却没想到是这个,当下呆了一呆。
“醉梦小榭的官妓舞姬全跑来天元赌坊下赌。”官慈头痛地想着前院壮观的场面,对那些打不能打,骂不敢骂的莺燕美人,在逐色之徒的群拥之下,如波涛巨浪涌来,实是蔚为奇景。“已吸引了一大群人,再不制止,只怕天元赌坊就要没门没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