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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待他讲完,一下从窗口跳下来,抓住沈金银的胳膊往外走:“我们现在就离开!”
可是沈金银纹丝不动,依旧立在原地看定我,我急不可耐,回头埋怨:“怎麽不走?”
他冷笑一声:“现在走?你打得过我娘吗?”
我的脑海之中即刻闪过沈夫人那招独门密技──狮心风。
“那就明早鸡叫再走。”我说。
当晚,沈金银执意要我睡他的卧房,我俩相拥躺在床头,虽然谁也没动弹一下,可是我们都明白对方一定也没能入睡。
到了月亮高悬在头顶夜幕之上的时候,窗外的微风缓缓流淌,床边的沈金银忽然呼一下掀开眼皮,视线正对上我的两眼。
他悄声说:“我去偷些银两做路费。”嗓音在夜色之中显得格外突兀。
我心底不意泛起丝丝不祥的预感,一把拽住他的胳膊,说:“没有路费也不要紧。”
沈金银却甩开我:“别开玩笑了,穷鬼!”罢了,翻身下床,乘著月色,一路熟门熟路地快步摸索而去。
我只是躺在床头,看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深蓝夜色之中。
第一缕晨光划破长空以後,我听见外头传来鸡鸣之声,整座城还处在宁静的状态,鲜少有人声响动。
我从床头爬起,这时沈金银尚未回来,我於是捡了桌上一块糕饼塞到嘴里,开门向外张望一番,确定没人,这才闪身出去。
悄悄来到沈家大宅的後门边坐下,我开始等待沈金银的到来。他说去偷点盘缠,应该不至於花费恁长时间,莫不是被人抓住?
心头咯!一动。
随後我安慰自己,没事的,即便被发现,沈金银却是这家的公子,下人们不会对他做什麽。
这样想来,放心不少。我闲来无事,捡了根树枝在地上乱划,忽听得身後响起脚步声,忙不迭回过头去,就见一双红绸鞋止在面前。
“不必等了。”沈夫人双手叉腰,右手手心里攒著的那条绢子垂在身侧,“金银不会来了,他决定留下成亲。”
闻言,我脑中一片空白,哗一下从地上跳起来,叫:“不可能,沈金银说了要同我一块儿走!他说他不同大户千金成亲!”
“金银他改变主意了。”沈夫人仰起下巴,一派居高临下的姿态笑道,“因为他得知与我们攀亲的那家人家富贵显达,家财万贯。”
“你骗我!”我摇头。不相信,不想相信。
我知道沈金银爱财,也知道他讲话向来颠三倒四出尔反尔,更知道自己没有一丁点战胜金钱这种力量的自信,可是我就是不能接受他丢下我的事实。
我们这一路走来,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每一次都是他死皮赖脸跟著我,怎麽可能突然就丢下我,自己成亲去!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沈夫人只顾在那里摇头叹息,甩甩手里的绢子,娇笑道:“不要自以为了解金银,也不看看是你跟他相处的时间长,还是我们跟他相处的时间长!”
我被这话深深刺中要害,脸上一时没了血色,却见沈夫人从怀里掏出一点碎银子塞到我手中,拍拍我的肩膀,打开老旧的後门,推我出去,还不忘冲我挥手道:“胡兄弟,後会无期。”
然後!地关上门。
我面对沈家後门,手里握著那几两碎银,浑身上下冻结了一般寒冷。
“不可能的。”我喃喃道。沈金银不可能丢下我的,我要听他亲口说。
我围著沈家大院外头绕了一个圈,几乎花去半日的时间,最後终於选定距离沈金银的房间最近的一处围墙,一运气跳了上去,翻身跃入院中。
避开偶尔路过的家仆,没费多大工夫我便回到沈金银的房间外,探头到窗下,恰巧看到沈家三人都在屋内。
沈老爷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四下看看,忽然发问:“金银的那个胡姓朋友上哪里去了?”
立在床边的沈夫人眨了眨眼,答得不动声色:“大清早就走了。”
“你怎麽也不留他待到金银成亲啊?”沈老爷的口吻颇有些责怪的意味。
“我留了啊,人家硬说有急事,我有什麽办法!”沈夫人脸不红气不喘地说著假话,气势上反倒压倒沈老爷。我现在终於明白,沈金银平常那种编瞎话的本事是哪里学来的了。
沈老爷言辞之上输了一截,连忙转移话题,将注意力挪到安安静静坐在床头一声不吭的沈金银身上,他问:“金银怎麽回事?从早上起来到现在也没讲过一句话,动都没动过。”
沈夫人撇头去瞧床头的沈金银,只见他正襟危坐,面色平静,整张脸上只有那对晶亮的黑眼珠在焦急地试图表达一些什麽。
沈夫人於是掂起手里的绢子,捂著嘴窃笑一番,道:“明儿就要成亲,金银正害羞呢。你管那麽多做什麽?”罢了,过去拽起沈老爷的袖子往外扯,嘴上一面催促,“天都大亮了,你还不去照顾生意!快走快走!”说著就将沈老爷推出那头大门。
!地合上门,听得沈老爷的脚步走远了,沈夫人终於折回床边,同沈金银并排而坐,一只手在他的腿上轻轻拍了拍,问:“被点穴定住,不能动也不能说话,是不是很难受啊?”
沈金银除了斜过眼去白沈夫人一眼,其他什麽也不能做。沈夫人於是哈哈大笑地站起来,一甩手,背朝窗户高声道:“窗外面那个,你可以进来了,别躲躲藏藏的!”
我心下一沈,直觉要转身逃跑,不过迟疑片刻,就认命地开窗跳进屋。
两腿一著地,我的视线急急地去寻床上沈金银的目光,然後毫不意外地瞅见他眼中投射出来那种期待与感激的情绪。我几乎能够想见,倘或现在沈金银不是被人点了穴道,他一定会激动万分地跳起来大叫:“胡江湖!你终於救我来了!”
这样一想,我心底霎时拨云见日,心花怒放。他果然没有丢下我,嘿嘿。
沈夫人在对面冷笑一声,厉声嘲讽道:“怎麽?嫌我给的银子不够多是不是?为什麽还不走?”
我收回视线,拿了十二万分严肃的表情面向沈夫人,大声回答:“我不会让沈金银同别人成亲的!我回来就是为了阻止这件事情!”随後又转过头去,看定沈金银的两眼,“沈金银,你听著,我决不能容忍你对别人这样XXOO,然後再那样OOXX,最後XXOO外加OOXX!你只能同我做这种事情!只有我可以!”
听我这样讲,沈金银毫无表情的脸上突然绽放出光彩,那双漆黑透亮的眼睛几乎笑得睁不开来。
沈夫人此刻的表情显然已经不能用难看两个字概括,一手飞窜出来要掐我的脖子,嘴上恶狠狠地质问:“你凭什麽说这种话!”
我偏头闪过,一面答:“就凭我喜欢沈金银!顶喜欢他!”
沈夫人这下怒极,出手之狠,招招抓我要害,幸亏我反应快,闪躲及时,否则早死上千回。只见她爪掌拳脚,什麽都用上了,我不能反抗,只可迂回避让,其实也没多受伤,最多不过被一点掌风划到,倒是屋内的那些古董器皿少不了破碎的命运。
不多久下来,沈夫人毕竟是女子体弱,出手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气息也逐渐变得紊乱。终於她停手,一手扶墙,一手叉腰,涨红了脸骂道:“好你小子!躲得倒快!”
“谢夫人夸奖。”我颇有一点得意,回头向沈金银一笑,他也拿了鼓励的眼神瞧我,更加剧我的自信心。
没料沈夫人突然挡在我俩之间,气喘连连,奸笑道:“你倒不错,只躲不出手。既然这样,我问你一句:你是真心喜欢我们家金银?”
“那是自然!”我挺起胸膛,以绝对诚恳的姿态回应。
“好!”沈夫人一派正中下怀的表情,同样挺胸抬头,“那麽你敢不敢受我三掌?只要你接得下来,我家金银就由你处置!”
闻言,我瞪大眼,难以置信地回头去看床上的沈金银,仿佛已经胜券在握了一般。当时要不是因为我被盲目自信蒙蔽了双眼,忽略沈金银眼中那一抹担忧,也不会如此轻易,连考虑也没有地一口答应。
“好!来吧!”
我说著,右腿横向跨出一小步,两手摊掌向天,放於腰侧,深吸一口气,秉住呼吸,两眼炯炯有神地瞪住那头的沈夫人。
沈夫人一声轻笑,左腿前出一步,吸气抬掌,目光如炬地回视我,突然一掌击出来,直打我胸口。我只觉胸前被某物猛力砸中,一口气还来不及吐出,满腔的血水先一步喷散在空气里,身子腾空向後飞了出去,撞在墙上,脊梁骨险些没断。
太轻敌了。我在心里说,胡江湖,你太轻敌了。
那日沈夫人在大堂上拿狮心风扫沈家父子,那是打著玩,恐怕连三成的功力也没使出来,我便自以为可以应付,现在事实证明,沈夫人不过普通一掌,就足以叫人吐血,更何况她是真心要至我於死地。
我张开嘴被空气呛到,这才趴在地上奋力咳嗽,沈夫人在那边立得稳稳当当,说:“怎麽?才一掌就不行了?”
我仰头,看到床上的沈金银眼底满是焦急和关切,於是冲他一笑,表示我没事,随後擦了擦嘴边的血水站起身,重新摆开架势,提醒道:“还有两掌。”
沈夫人十分满意,身子一颤一颤地笑:“这样才有趣嘛!”说著作势又要扇我一掌。
见状,我一惊,左腿不自觉往後一收,这才发现那是虚招。
沈夫人方才腾身而起,不屑道:“你躲什麽?”
双掌一面就拍上我的双肩,借著势头往後一拧,我只听肩关节咯咯地两声脆响,两条胳膊立时耷拉下来,沈夫人於是再接再厉,双掌稍一後撤,紧接著又往我肩头猛力一拍,这下可是运了真气,我那两条失去知觉的胳膊往後嗖地飞将出去,拖著身子一同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终於落在地上。
这一招真恶毒。前头的第一掌是光明正大的硬拼硬,纯粹看看我耐不耐打,这第二掌却运用了许多小动作,先是让我双臂脱臼,再狠力击打,若非我倒飞出去的时候脚下打了一个旋,使得侧身撞在墙头,恐怕这两条手骨就真要生生折断了。
难怪师傅说,最毒妇人心,尤其是金狮派的女人,简直毒上加毒鹤顶红!
我倒在地上,两手使不上劲,全身上下痛得早已失去知觉,欲哭无泪。
我不玩了!痛死了!
这样想著,一抬头,正对上沈金银湿润了的一圈泛红的眼眶,我心头又是咯!一下。忙不迭双腿往墙上一踏,在空中翻了个身,两脚稳稳落地,回头道:“沈金银,我没事,你看我一点事也没有!”
谢天谢地,看见沈金银那样子,比我自己肉体上的疼痛要来得更痛一百倍。
沈金银才冲我眨一下眼,沈夫人又横插入我俩之间,抬腿踢我一脚,令我後退好几步,道:“你还有空管别人?别忘了还有最後一掌!”
“你尽管来!”
我横眉瞪眼,嘴上气势不输,其实少了两条胳膊的力道,身子早不能保持平衡,光是站著就已摇摇欲坠。
沈夫人并不急於摆平我,兀自抖开绢子扫扫自己身上的尘埃,这才抬起眼来,用凌厉的目光钉死我,笑说:“现在求饶,我还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我心底不知已经喊了多少遍,求求女侠高抬贵手,可是一想到沈金银还在床边上看著这头的发展,我就不能软下态度,只得硬著头皮大喝一声──
“少废话!”
话音未落,只见沈夫人分开两脚站直,双手环抱胸前,划出一个大缸形态,两条胳膊开始用力颤抖,一下、两下……四周的空气於是在那抖动之中,纷纷被吸附到她怀里。
我顿时头皮发麻,四肢瘫软,嘴唇冰凉,浑身颤抖。
那一招的名字我当然晓得──狮、心、风!
沈夫人面上的表情淹没在那道横扫而出的金色光刃里头,我听见床上的沈金银高声尖叫我的名字──
“胡江湖!”
他果真厉害,居然自己冲破穴道,开口讲话,真是练武奇才,可惜却没有被人传授什麽高深的武学,好生浪费。
我被迎面扑来的巨大力量带动,腾身飞了起来,全身这下是真的散了架,连挽回余地也没有。
未能感受到疼痛的滋味,我在身子撞上墙壁以前就吓得昏死过去,记忆中最後看到的一幕,是满脸惊恐的沈金银从床头跑来的样子。
也不知昏迷了多久,直到窗外的鸟鸣声此起彼伏令人生厌,我终於从睡梦之中被吵醒,坐起身来。
奇怪地低头看看完好无缺的手脚,我疑心自己现在还在做梦。没记错的话,之前似乎同沈家夫人进行了一场苦战──当然了,其实被打的,自始至终只有我一个人──可是为何我现在居然好好地坐在这里?
抬头望一眼残破的老房子,可以肯定,这里决不是沈家大院,我从炕上跳下来,想要仔细观察一番,突然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