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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捏着她手指的手倏然收紧,一股寒气从身旁散发出来,不用看,舒安夏也知道这股风来自于哪儿。顾瑞辰的反应也许是发现了什么——
带着一丝疑惑,舒安夏悄然转头,顺着顾瑞辰的视线望去,只见顾佳婷手旁边的茶碗,和她所在小桌上的其他餐具,格格不入,再反观西华侯夫人,她手边的茶碗,颜色反而更浅一些,虽然茶碗和每个餐具上的刻纹想同,但是颜色和餐具底部的编号却不尽相同,舒安夏淡淡笑笑,这个西华侯夫人真是耍小聪明,假如她不擅自趁乱换了这个茶碗,也许他们就更难发现了,看样子,现在佳婷的样子,就是出自于那个茶碗,既然如此,他们就静观其变咯。
管家效率很高,不一会儿功夫,太医就来了,王府的管家就是会看眼色,请的太医都只一个,太医院的几个泰斗,一听说定北王府有事,直接来了三个。
顾佳婷被几个婆子搀扶着做了下来,现在的呕吐好了些,她顺了顺气。
几个太医开始会诊。
第一个把脉的是张太医,他的手指附上顾佳婷脉搏的那一刻,身子抖了又抖,转头担忧地看了一眼顾瑞辰,然后摇了摇头,再把,结果神色越来越凝重。
第二个把脉的李太医,他的手指附上的那一刻,他的指尖抖动着就弹开了,紧接着,很快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又是附上。结果还是一样,张太医看到李太医的反应,心里就猜到他的把脉结果定然与自己相同。
第三个把脉的是陈太医,因为看到前面两个人的反应,他自己也想到了定然是什么疑难杂症,对于一个未婚女子而言,宫寒不足之症相当于不孕之症,看着他们的反应,最遭也不过就是不足之症了,然而,陈太医手指附上去的那一瞬间,原本沉着的脸大变,刚刚把过脉的张太医和李太医,也无奈地摊摊手,三人对视一眼,彼此也就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顾瑞辰知道顾佳婷的脉有问题,当然这个问题绝技不会在这些太医们的身上,所以他也没再说什么,而且沉下脸,“直说吧。”
“这——”因为站在第一个的是张太医,所以他有些为难地回头看看。
“就按照你们把脉的顺序说。”顾瑞辰的声音愈发的不耐烦了。
张太医无奈地叹了口气,“此等事儿,关系到一个女孩子的名声,这让老夫如何启齿。”
“你把到了什么就说什么。”舒安夏轻笑着接过了话茬,水眸却是落在了西华侯夫人身上。
西华侯夫人阴测测地笑笑,没有接话,仿佛胸有成竹般地看着好戏。
“顾小姐是——有了身孕。”张太医话音一落,就像一颗重磅炸弹一般砸了下来,顾佳婷瞠目结舌,晶莹的水眸差点瞪出来,“怎么可能——”她猛地摇着头,双目猩红。
看着顾佳婷的样子,张太医也有些不忍,“还是请其他两位太医再说说!”说着他侧过身子,将目光落到李太医身上。
李太医叹了口气,虽然他知道这个结论很残忍,但是出于一个大夫的准则,他也绝对不能撒谎,“臣医术鄙陋,把脉的结果也是喜脉。”
李太医的话音落下,顾佳婷的脸上更是一片死灰,众人都知道李太医这个话俨然是对着顾瑞辰说的,但是众人也听得真真切切,没有办法,丑陋的现实结果摆在面前,李太医和众人都无言以对。
陈太医没有说话,而是跟着点了点头,他知道现在无论说什么,都像一把利剑一般,刺入顾佳婷的心脏,所以他索性不再说话,但是他的表情也动作,也证实了李太医和张太医的说法。
这回太医院的首座确认了之后,西华侯可就得理不饶人了,“真没想到,堂堂的顾府大家闺秀,竟然如此不知廉耻,还妄想做我们西华侯府的正妻,想都别想!”西华侯像是事先演练好的一般,直接上前就是当头一喝。
西华侯夫人也是一脸的伤心欲绝,“你这么一个好好的姑娘,怎么就不知道怜爱自己呢?”说着,还煞有介事地擦了擦眼泪。
听着他们两个的话,顾瑞辰霍地起身,舒安夏的冰凉的小手,轻轻地扯上了顾瑞辰的袖子,顾瑞辰低下头,视线跟舒安夏不期而遇,舒安夏但笑不语,但是眼神中的那抹波涛汹涌,已经跟顾瑞辰的想法交流了几次。
他们之所以顺着西华府夫妇演下去,就是想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些什么,既然结果和底牌已露,自然就该到他们了。想到这里,舒安夏优雅地起身,给了顾瑞辰一个安慰的神情,“陈太医,请问,有没有一种药,会让人假孕?”
舒安夏的话音刚落,众人都屏住了呼吸,不可思议的眼神瞬间如潮水般向舒安夏涌了过去。
陈太医愣了一下,先是没反应过来,但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舒安夏的话,蹙着眉,想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南国有一味药,叫西母,据说是皇宫争宠的禁药,无论是谁,吃上都会有假孕的征兆,南国前皇后,据说是因为服用了这种药,被皇帝打入了冷宫,结果,之后不久她却真的诞下女儿,皇帝以为她跟他人苟且,赐了毒酒,再之后——”
不知为何,舒安夏在听到陈太医说南国皇宫之事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一股浓浓的悲伤情绪从心底涌出,陈太医说道这里,也不在说了,毕竟是没有经过核实的事情,民间所传的八卦,怎么能上台面。
“那后来呢?”舒安夏没有意识到已经偏离了话题,而是接车陈太医的话问到,此时的她,更加关心的就是,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后来,老臣也不知道了,都是民间的人在传这件事情,毕竟后来南国的先皇后去世,皇帝还是给她风光大葬,并且过了这么多年了,南国皇帝没有再立后。所以——”陈太医接下来的话,其实不用想也知道,假如民间的传说是真的,那么这个先皇后定然不会以这么高的荣誉和礼节下葬,所以,民间传说就是民间传说,仅此而已。
但是舒安夏却不这么认为,舒安夏向来觉得无风不起浪,假如民间能传得绘声绘色,那么这件事本身,也一定有其本身的考量。
顾瑞辰心疼地揽过舒安夏,抚了抚他额前的碎发,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别想太多了。”
舒安夏这才想起来,他们此时要说的不是这件事,于是点了点头,半带着笑意走到西华侯夫人面前,手指轻轻地碰上了摆在顾佳婷桌子上的那个茶碗。
西华侯夫人心一惊,刚刚陈太医在说出“西母”名字的时候,她的手臂就不留痕迹地颤了颤,结果现在这个定北王妃又走来她面前,不过,幸好她有先见之明,换掉了顾佳婷的茶碗。
舒安夏看着西华侯夫人一波三折的表情,轻笑了一声,“夫人,你可知道这个定北王府管理的最大特色是什么?”
舒安夏话音一出,西华侯夫人愣了一下,这个问题根本就跟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啊,这个定北王妃这个时候出了这个话,所谓何意呢?心里懊恼地低咒了一声,原本她就听说这个定北王妃不按牌里出牌,但是她却没想到到了这种程度。
轻叹了一口气,西华侯夫人硬着头皮应付到,“还请王妃明示。”
舒安夏满意地点点头,似乎对西华侯夫人的从善如流十分满意,西华侯夫人看着舒安夏的表情,刚想舒一口气,结果舒安夏的下一个动作,让西华侯夫人脸色大变。
舒安夏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碗,然后缓步走到她的面前,倾身,西华侯夫人本能地后退了一步,舒安夏缓缓拿起放在她面前的那个茶碗,然后轻笑着,“定北王府内的所有餐具,都有统一的编号,这个茶碗,您拿错了!”舒安夏说着,将茶碗的碗底翻过来,底部下面一个大写的娟秀的五字,赫然显示在眼前。
西华侯夫人瞠目结舌,她的视线本能地落在自己桌角的那个大写的“四”字上面,她刚刚看到这个“四”的时候,还是诧异了好一会儿,为何会有这个字,然而此时的她,忽然觉得生活是多么悲催,她为何不再多思考一下,假如早点发现的话,也不至于——
西华侯不知所以然,看到西华侯夫人这个表情,还是一派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一个妇道人家,还不退下!”
舒安夏冷笑了一声,“现在谁也退不下来。”说着,舒安夏一个优雅的转身,那个原本在西华侯夫人眼前的茶碗,忽地一下就不见了踪影,而舒安夏也是极快地转到了陈太医面前,“陈太医,劳烦您验一验,这个茶碗中,可有这个‘西母’。”
舒安夏此话一出,西华侯和西华侯夫人脸一起变色,西华侯严厉地扫向西华侯夫人,西华侯夫人眼中的惧怕与担忧,让他心里咯噔一下,但是此时此刻,他没有任何理由上前阻止,假如他出面了,那么一切就等于承认了是他所为,这无论是对于他个人还是整个西华侯府,都是极其不利的。但是如果不出面,他又是懊恼地瞪了一眼西华侯夫人,要不是她害事儿,先还用的找他这样吗?一个办不好,惹怒了顾瑞辰,那可就是杀身之祸啊。
想到这里,西华侯愈发的紧张了,攥着的双拳恨不得能捏出水来。
舒安夏嘲讽地勾起嘴角,将视线落到陈太医和那个茶碗上。
陈太医不愧是老太医,有实战经验,闻了闻弄了弄,在张太医和李太医都是完全一头污水的情况下,陈太医就得出了结论,这个茶碗里面正是“西母”。
听到陈太医的话,西华侯夫人登时面如死灰,事情怎么会这样,怎么急转直下到这样的地步?明明是他们占了先机,明明是她行事很隐蔽,不对,不对啊,给她药丸之人,明明说此药入水即化,根本就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怎么会——
西华侯听到这句话,脸色也骤然降到了冰点,黑瞳死死地瞪着西华侯夫人,恨不得一口吃了她的模样,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办事能让他顺心的,每次都让他糟心。
张太医和李太医跟着检验了半天,虽然是一头雾水,但是听到陈太医已经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就立即闭了嘴,不再说什么,而此时,厅内所有人的视线,一下子就集中到了西华侯夫人的身上。
西华侯夫人腿一软,身后的一个顾府丫头,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要倒地的身体,西华侯夫人狠狠地咬了下牙,心里问候了一百八十遍这个扶住她的丫头的祖宗十八代。
舒安夏轻笑了一声,这个时候想装死,是不是有些晚了。
“西华侯夫人,您不舒服吗?”舒安夏扬了扬眉,打断了这诡异的气氛,她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满脸的一派天真之色,仿佛是一个仙子一般,但是此时她说的每句话,又像是一个毒妇,让西华侯夫人浑身的汗毛都颤栗。
“不——不——”西华侯夫人不知道如何回答,说话也开始变得断断续续。
“既然不是不舒服,您能否给本王妃解释一下,这个‘西母’是怎么回事呢?”舒安夏轻轻地抓过茶碗,在西华侯夫人的眼前晃了一晃。
西华侯夫人手臂一颤,刚要再次开口,一个挺拔的身影蹿了上来,挡在西华侯夫人面前,“够了!你怎么变成这样子!”
一声厉喝的男声,打断了原本紧张的气氛,而下一秒,他的英勇加入,却让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荣儿,下去!”西华侯一看是华荣冲上来,本就难看的脸色更是铁青,此事已经败落,他和夫人定然是要遭到记恨的,弄不好,还要治个什么罪,而华荣可是个前途大好的青年,假如因为这个事儿,毁在他们手上,那就是亏大发了,所以此时此刻,西华侯的本能反应,就是让华荣退到一边去,明哲保身。
华荣则是没想那么多,而是又上前一步,抓住舒安夏的胳膊,“你说,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如此的咄咄逼人,算计,如此——”华荣刚说到这里,忽然他的身子一紧,下一秒,他的整个人像是断了线的风筝飞了出去,西华侯一紧张,扑通一下跪地,“请王爷高抬贵手,放过小儿!”
顾瑞辰没有接话,而是背过身去,负手而立。敢对他的丫头动手,他简直就是活的不耐烦了,既然如此,他不介意送他一程。
这个时候摔落在地的华荣,“噗”地吐出一大口鲜血,西华侯急了,“王爷——”
顾瑞辰没有理会,整个人则是悄然地走到舒安夏旁边,长臂一捞,大掌放在了她的腰间,对于他的丫头,华荣不但有非分之心,还竟然敢动手动脚,他不送他个大礼,又怎么对得起他?
这时的西华侯夫人也终于无法忍受,一改贵夫人的常态,“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舒安夏瞠目结舌,这个戏虽然没按照该有的剧本走,但是此时此刻,这偏离的也太多了吧?
无奈地叹了口气,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