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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头一动,茵墀香——那不是大婚之夜我悉心熏染的么?难为他竟然记得!
心中暖意一波一波,面上便再绷不住,神色渐渐松了,他似乎早已料到我必会如此,挟了一箸凉拌莴笋便将将送到我唇畔,却是清浅一笑,“还有不快?”
我再绷不住面色,张口就着他手中玉箸吃了,取帕子拭净了口唇方道:“王爷如今这些琐事是愈发做着顺惯了,想来西园那位这几日必是教王爷费心不少。”
他听罢也不解释,只伸箸挟了一口塞入口中,咕哝道:“我说怎地酸到不行,原是这菜中放了不少醋。”
我见他调侃,也情知自己是存心找茬了,当下忍不住扭头一笑,见他面前玉盏酒水已尽,俯身便为他斟满。他有些怔忡地望着我,倒教我微微不自在了起来,忍不住拢了拢袍袖,低低道:“臣妾有何不妥?”
他摇摇头,却是灿然一笑,目光自我脸颊缓缓下落,渐次凝在了我较之从前略粗,却算不得显山露水的腰腹处。我面上一红,拢袖便挡在了身前,嗔道:“王爷——”
他伸手于我,我虽是不解其意,却仍是本能地将手掌轻放了上去,只觉他微一使力便将我拉入怀中,镇声道:“宓儿,我但得有你,弱水三千——”
只取一瓢饮。
他不曾说出口,我亦了然,只是心中那点痛楚终究是被晕染开来,一波一波,漾着酸楚的无奈。事到如今,对他的心意我早已不再多疑,只是越是坚信,在遇到外界或有意或无意的破坏之时,就越容易动摇,仿佛幼年习字时总是写错学得最惯最早的那个字,无论夫子怎样督导,也不能免过。察觉他的臂膀坚硬而柔软,我心中微漾,幽幽道:“弱水三千……倘若王爷想要,所得又何止三千?臣妾一人之身,又如何比得过那已知未知的……弱水三千?”
他嗤地笑出声来,手掌沿着我脊背缓缓下滑,是缠绵到了极致的一种速度,却在腰际处快速一绕,轻轻覆在了我的腹上,温言道:“三千人?你可是当本王这思贤王府忒也冷清,就这样急着要三千人来服侍你么?”
我抿唇轻笑,却不肯抬头。他一口饮尽玉盏中的酒水,待要开口,却见绣夜轻轻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盘青翠可人的果子。他见状挑眉道:“这是何物?”
绣夜依依道:“回王爷的话,此果叫作映日果,是皇后娘娘特意嘱人送来给王妃品尝的。”
他只听是皇后送来了,眉心微微一蹙,率先拈起一颗便递入口中,咀嚼了几下皱眉道:“味平,无甚滋味,吃不吃也罢。”
我情知他是多心了,皇后送来的东西我自然是小心在意的,一早便向卫凌打听过,这映日果平时进些可补脾益胃,润肺利咽,并无任何与身体不利之处,这才放心食用。此刻见他不喜,便挥手叫绣夜撤了去,绣夜笑道:“王爷与小王爷真真不愧是父子,小王爷也是不喜这映日果的味道,直嚷着不爱吃呢。”
他闻言淡淡一笑,听到提起惇儿,他眼中便渐渐有了些凝重之色,转向我道:“这几日我诸事缠身,也不曾能好好与惇儿说说话,一切都烦劳宓儿了。”
我正色道:“惇儿亦是臣妾的孩儿,为母者爱惜自己的孩儿,难道还须做父亲的来感激么?”
他一怔,随即赧然一笑,“是,是我说错话,我认罚便是。”说着自斟满了一杯仰首饮下。
这日他早早地便在重华殿歇下了,熙华自然还是老样子,不多时便遣了人来请他过西园饮酒说话,却被他毫不容情呵斥去了,直说是再见一次,便即刻拖出去杖毙,只吓得那仆从再不敢踏进东园半步。
作者有话要说:我仿佛看到大家无比的怨念?好吧,我说实话,高丽棒子是该谢幕了……我纠结啊纠结%》_
第六十一章 血色罗裙翻酒污(中)
余容郎君的动作确是极快的,翌日晨起我方将将梳洗罢了,又见惇儿早起来向我问安心下欢喜,才刚携着他出了殿门便见那余容郎君正弯着腰在殿前的池畔新辟的一块湿地上鼓捣着。见我出来,他仍是不顾避忌,行了一礼,“见过王妃。”
我缓缓点头,目光却只辗转流连在他抱来的那几盆红芍上,灿金的朝阳下那本紫袍金带便很是惹眼。他察觉到我的目光所在,笑道:“看来王妃也很是喜欢这红花重缕呢。”
我淡淡一笑,收回心神,低头紧了紧惇儿的手,“瞧着惯了,倒也不似先前那般炸眼了。”
惇儿自那会病后身子便始终有些虚弱,我心疼他自小到大饮药不断,又为着上次他意外开口的事多少存了几分希翼,私下里也是使了大夫为他用药的。此番见他身子虚弱,却怎么也舍不得让他每日饮药了,便听从了卫凌的建议让他多食些养生的瓜果菜肴平时将养着。
那映日果于将养身体实在是极好的,然而口味太平,却也难怪他总不爱食,当着我的面装模作样地慢慢咬着,我一转身便丢给底下人吃了。小孩子气的暗自得意,只当我是不知的,却不料眉妩何事不来禀报于我?然而报与不报却都不过是无奈笑笑,当真是无可奈何的。
上次那孟岐说惇儿沉疴已深,为着此事拓跋朔担了很大的心思,此番我给了他那花篮络索,虽未点明是何人所有,然而以他的手段想要查明此事根本不难。若他知道是那绿水害了惠娘,必然是跟前次在惇儿饮食中落毒的事躲不开干系,那熙华……不管如何她现下总是有着身子,拓跋朔即便再恼恨于她,也不会不顾及她腹中的骨肉罢?却当真是不知事情会如何演变了。
惇儿因着生病,便被我限制了一阵子不许顽摔跤,今日实在是按捺不住了,扯着我的衣角只缠得如扭股儿糖一般,一旁阿珺也是开口为他作保,我这才勉强同意他与阿珺顽上会子。寻了天光殿前的空地,我着绣夜搬了椅子来坐着,支颐看着惇儿与阿珺顽起摔跤来,虽是两个半大的孩子,然而耍起那阵仗来倒也是有板有眼,尤其惇儿,初开始还有些莽撞,几次被阿珺抓住腰带要掀倒在地,到得后来便是愈发谨慎老道起来,乘着阿珺不留意,两次将他绊倒在地。我心下欢喜,击掌不已,望着他粉白的面庞笼着殷殷的潮红,忍不住便招手将他唤到身前,拈着帕子为他擦拭起来。
阿珺亦跟着走到我身前,行了一礼,“王妃。”
我抬眼瞧他,却见他比起从前更是精神疏朗了,陪着惇儿玩了这好一会子也不见怎么气喘,自个儿抬袖抹了把汗,见我正打量着他,不由面上一红,忙低了脸去。
我见了他面,便由不住想起了静竹,忍不住低声安抚道:“你且安心,我一定保了你阿姊平安出来。”
他眼中一亮,连连点头,“阿珺谢王妃关心!”
“姊姊好闲情,怎得将花儿移到东园也不知会妹妹一声,可教妹妹一阵好找。”
正是教人安心怡情的时候,却被这道突然闯入的声线生生坏了我心中清净。
我抬眼望着正盈盈立在园门前的熙华,仍是她惯穿的艳色大氅,肤白发墨,头心结着一束东陵玉的翠玉环。她行路已颇为不便,须得左右小心搀扶着,自己还得仔细扶住后腰才能缓缓而行。
我静静望着她慢慢走到我身前几步处,缓缓站定,却是托着后腰笑道:“妹妹如今这样实在也是不方便见礼了,还请姊姊见谅才是。”
我微微笑道:“礼在心,不在于勤,妹妹如今这样,本宫也是感同身受的。”我说着便示意绣夜再去端过一把椅子来教熙华坐下,绣夜自是心中不愿,然而却也不得不去了。惇儿本是倚在我怀中撒着娇,此刻见了熙华,一张小脸上也是颇有不快,闷闷地瞥了她一眼便靠着我膝头站定,再不理她。
熙华却是主动对惇儿道:“小王爷这摔跤当真是不错的,我那园中有个摔跤好手,不知小王爷可有兴趣与他顽顽?”
惇儿撇撇嘴,显然很是不屑,我见状劝道:“惇儿尚且年幼,习摔跤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这好勇斗狠的事却不必了罢。”
熙华笑道:“虎父无犬子,咱们王爷如此神勇,小王爷必也是身手不凡,不过是随便顽顽,姊姊何必如此担忧?”
惇儿身子一震,我情知他年纪虽幼,心气儿却高,此刻为着熙华那挑眉肆意的态度,他必然是起了好胜之心,待要相劝,却见他已挣开身去,几步走到熙华身前,昂首望她,那眼神分明是在等着她唤人来比过了。
我眼见劝说不得,只得沉声道:“点到即止,不可造次。”
熙华口中所说那摔跤好手很快便来了,我仔细一瞧见他也不出十五六岁的年纪,这才微微安下了心,然而却仍是给阿珺使了了个眼色,命他小心在意,若有不妥,即可出手拉回惇儿。阿珺亦是个聪明孩子,见了我眼色便即点头。
惇儿因着方才耍得热了,此刻竟干脆脱去了锦衣抛给阿珺,回身便站了个马桩,抱了抱拳。熙华见状道:“闵京,你仔细手上,莫碰伤了小王爷。”
那被唤闵京的少年尚未答话,惇儿已是小脸一紧,揉身便扑上前去,那少年仓促应战,两人很快扭作一团。我定睛瞧着,连身旁熙华何时坐下也不曾注意,只觉绣夜奉了一杯温茶到我面前,这才伸手接了,却也无心去饮,一双眼只是牢牢盯紧了惇儿,生怕他出了丝毫纰漏。
摔跤虽是比的技术,然则气力却也是占了很大的先机,惇儿到底年幼,那少年光身量便高出他多半,手下只微微使力,惇儿便被他牢牢钳制住了。我心头一动,不由暗暗睨了一旁同样小心在意的阿珺一眼,心中只道看来方才阿珺不敌惇儿必是故意相让了,倒真是个懂事孩子。
绣夜自也奉了一杯茶汤给了熙华,熙华伸手接了,却是顺手搁在了一边。我眼见惇儿与那少年愈缠愈烈,心中担忧他不知轻重迫伤了惇儿,待要开口唤停,一直被那少年迫在地上的惇儿小脸涨成了紫红,竟蓦地张口便咬了那少年环住他的手臂一口,乘那少年吃痛缩手的空隙,他猛跳起身,俯身便抽出鹿皮绑腿中插着的金柄匕首来,我心口一紧,忙出声喊道:“惇儿!”
他听了我出声唤他却也只是顿了一顿,脚下未停,握着匕首便向那少年刺去。那少年险险一避,饶是如此,腰上衣裳已然划破,沁出了一道细细的血痕。他面上一白,忙忙侧首向熙华求救,我眼见若非那少年险险避开,只怕惇儿那匕首必然早已没入他的腰间,情急之下顾不得更多,起身便要去将他拉开,一旁阿珺动作更快,一个揉身便蹿上前去抱住了惇儿,劈手夺下了他手中的匕首。
我心中激愤,走到惇儿身边斥道:“惇儿,你竟然好勇斗狠,为一时胜负出手伤人!”
惇儿这才慢慢安静了下来,抬首看我,见我一脸肃色,冷声斥他,他一怔,这才渐渐醒悟了过来,挣开阿珺抬手环住我的腰身,满脸的小心担忧,却分明是在向我告饶了。
熙华幽幽道:“姊姊,不过是伤了个把个奴才,原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事,只不过,小王爷可是一直是由着姊姊在照料的,方才若不是及时调停,只怕早已是血溅当场,小王爷小小年纪便有如此魄力,可真是多亏了姊姊的悉心教导呢。”
我如何听不出她话中的明嘲暗讽,当下冷声道:“惇儿年幼,今日比斗本便是你那宫人胜之不武,至于惇儿的所作所为确实是本宫督导疏忽,这桩事无须公主提点,本宫自当小心在意。”我说着便盯住惇儿冷冷道:“惇儿,自今日起一月之内不许你再顽摔跤,你即刻回去,将论语仔细抄写一遍,过后交由母妃督察。”
惇儿小小的身子一震,显然很是不甘我的处置,握着拳头愤愤地挥了挥,怨愤的目光便很快投向了熙华。熙华却唯恐天下不乱起身走了过来笑道:“唉,姊姊何必如此当真呢,要我说,小王爷今日之事原也算不得什么,这惩罚也罚得略重了些。”
我心头生冷,淡淡道:“本宫心意已定,不必他人置喙。”说罢低头看着惇儿,“惇儿,你去是不去?”
许是我从未对他如此冷淡严厉过,他一时便很有些忍受不了,见阿珺要为他穿上他方才脱掉的衣裳,他劈手便夺了过来狠狠地丢在地上,犹是不甘,又恨恨地踩了几脚。我见他如此耍性子,心底更是气闷,待要伸手拽过他来,却见熙华蓦地伸手于他,盈盈笑道:“小王爷何必如此生气呢,不若去我那园中顽顽,我叫闵京再陪小王爷顽过便是。”
她宽广的衣袖下,腕上一枚纯金点翠的古纹镯子赤阳下蓦地晃得我眼中一花,待得再瞧清楚时,却只见熙华连声惊呼后退,惇儿陡然如受惊的小兽一般张牙舞爪地向她扑了过去。我来不及拉住惇儿,只得紧上一步去扶住那熙华。她身材较我本偏高大,如今有孕在身,身子更是比起常人略重了些,脚下只一个不稳便撞得我重重磕在了天光殿前那樽铜铸麒麟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