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见葡萄窘迫得脸上快要出血,想到他毕竟不是自己弟弟那般懵懂的半大孩童,该是已知人事的少年,也怕有什么尴尬,闻言想了想,便道:「这样吧,你的右手能动,自己能擦吗?」见葡萄连连点头,道:「那你自己做吧。完了再叫我,我先出去。」
他把洗好的湿布递给葡萄,转身出了门,还体贴地关好房门。
葡萄松了口气,笨拙而仔细地将私密之处擦洗干净,然后红着脸小声地叫了一声:「好、好了。进来吧。」
唐正言一直等在门外,竖起耳朵才听到葡萄的唤声,便推门进来,帮他把剩下的双腿擦洗了一遍。
简单地梳洗之后,葡萄觉得舒服了许多。头发干爽,身上干净,虽然比不上舒舒服服地洗个热水澡,但也差强人意了,晚上不由睡了个好觉。
不过第二天一大早他却脸红耳赤,羞惭欲死。
唐正言帮他换药时留意到那里,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情绪不对,忙含笑道:「你恢复得不错啊。这没什么的,我去给你送早饭来。」说着体贴地了出门。
葡萄把薄被死死盖在脸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因为他昨晚做了一夜的春梦,早上起来时裤子都湿了,真是要命!
唐正言该怎麽想?受着这麽重的伤还有心情做春梦?哦!让他死了吧!
过了好半晌,唐正礼大大咧咧地推门进来,道:「方亭,我给你送早饭来了。唉,你怎麽还躺在被子里?快起来。我哥说刚才不小心把药汁弄洒在你身上了,让我帮你换下裤子和被褥。」
葡萄红着脸钻出被子,道:「没事没事。你把饭放下,待会儿我自己换。」
「你腿还伤着呢,怎麽换?我来吧。」
「不用真不用!」葡萄大急,道:「我又不是废人,自己来就可以了!」
唐正礼闻言,小大人似地摇摇头,道:「大哥说你可能会不好意思,还真是的。那你待会儿把裤子换下来吧,我先去田里。早饭给你放这了。」
葡萄松了口气,暗自怨念唐正言怎麽让唐正礼这小子进来了呢?虽然用的理由还可以,但他怎麽能让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帮他换衣服啊。
他用完好的一只手勉强将里裤脱了下来,气喘吁吁,出了一身汗。胸口的断骨也有些疼。
过了一会儿唐正言推门进来,道:「不好意思,刚才里正来找我说话,我怕你不舒服,让正礼先来帮你换衣服。」他看见放在炕边上的里裤,见葡萄把脸埋在被子里不吭声,觉得他这样害羞实在有些可爱,不由微微一笑,柔声道:「大家都是成年男子,这种事很正常,没什么害羞的。我看你恢复得不错,过几天就可以下地了。」
葡萄吭吭哧哧,羞得无言以对。
唐正言说话果然算数,过了几日拿了一副拐杖进来,道:「这是我拜托村里的木匠做的,你来试试。」
葡萄在床上躺得快要发毛了,见终于能下地走动,登时高兴得两眼放光。
那拐杖是帮他量身定做的,用一只手拄着刚刚好。虽然胸口的肋骨还有些疼,但这十来天他休养的不错,且明月神功的恢复效果极佳,因而倒也能慢腾腾地溜达几步。
唐家村在落凤山脚下,地理位置十分偏僻,最近的城镇要翻过一座山,走上近一天才能到。就算赶着牛车也要三四个时辰。且那城镇也小得可怜,要找大城还不知要走多远。
葡萄想给逾京送信,实在太过艰难,只能等身体好转后有机会去镇上再想办法联系东门。而且他带的银钱大多都在小竹子身上,装有碎银和银票的随身荷包和玉佩也都落水不知所踪,因此他身无分文,只能在唐家休养。
唐正言见他能走动了,从唐正礼那屋里拿出一个长布条,道:「我想这是你的东西吧。还是早日还给你为好。」
葡萄一看那布条里包裹的正是他的随身长剑,不由大喜过望:「我还以为丢了呢。」
唐正言道:「你当时紧紧握着它,我险些取不下来。之前你行动不便,我便替你收起来了,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葡萄喜滋滋地拿起长剑,挥舞了两下,诚恳地道:「多谢你了。等我伤好之后,一定重重回报你们。」
唐正言望着他手持宝剑的样子,眉宇间有些淡淡地忧愁,道:「希望你不是惹了什么仇家。唐家村毕竟是个小地方,只怕护不住你。」
葡萄正色道:「你放心,我不是江湖中人,也没有仇家。只是遇上劫匪才落了难。我不会连累唐家村的,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们。」
唐正言摇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为人君子,行得正坐得直,岂怕魑魅魍魉之徒?你没有仇家平安就好,只是这里位置偏僻,你想回家必定不容易。剑乃是凶器,这村子里都是朴素劳作的村民,平日你还是不要把它露出来为好。」
葡萄想了想,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那还是麻烦你帮我把它收起来吧。」说着痛快地将手中的剑柄递了过去。
唐正言没想到他如此爽快,且如此信任自己,眸中不由闪过一道感动的光芒。
他伸手接过那剑,挂到了炕头的墙上,见葡萄面色疑惑地望着自己,微微一笑,解释道:「剑虽是凶器,也是镇宅利器。我把它光明正大地挂在这里,示人以昭昭又如何?」
葡萄会心一笑。这个唐正言,是个真正的聪明人。
葡萄有了拐杖后,立刻活泼起来,白天没事就拄着拐慢慢腾腾地挪到院子里晒太阳,还尽可能地帮唐家做点事,比如喂喂鸡什么的。
初时唐正言还担心他伤势未愈就这麽行动对身体不好,谁知后来却发现葡萄的身体素质实在是太好了,不过半个多月,肋骨、手臂和腿上的断口都已重新长好,再过些日子就能彻底痊愈了。
唐正言见葡萄已经能自己行动了,平日里便省心很多,有了时间可以看书备考。
他十二岁时便中了秀才,本来打算第二年一鼓作气去试试举人的,谁知他的母亲因为生育小儿子唐正义而难产去世,因此他守孝了三年。三年后他十六岁时原可去参加那一届的省试的,但家里却出了变故,他不得不背井离乡带着两个年幼的弟弟来到母亲的祖籍之地定居,因此又耽搁了那一年的秋试。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不能错过。
葡萄也十分知趣,知道秋试对唐正言的重要性,因此尽量不去打搅他,还尽可能地给唐家帮帮忙。他在唐家住了这些日子,和三兄弟都熟悉起来,尤其和老二唐正礼特别脾气相投,想必是因为唐正礼性格和东方君谦有些相像,所以葡萄熟悉得最快。
「方亭,来帮我摘葡萄。」下田回家的唐正礼兴冲冲地跑进院子,对正在喂鸡的葡萄喊道。
葡萄拄着拐杖跟他来到后院,道:「葡萄熟了吗?前几天还有些青涩呢。」
唐正礼道:「早上我看过了,已经熟透了。我大哥最喜欢吃葡萄了,我们赶紧摘下来,待会儿洗好给大哥送去。」
东方君亭听到那句「我大哥最喜欢吃葡萄了」,不知为何突然红了脸。
他小名就叫』葡萄『,家里人也都』葡萄『』葡萄『地叫他,自己的本名』东方君亭『反而很少被人提及。因』东方『乃是皇室国姓,当年文国初立时皇室之外的东方氏人为了避讳,都自动改为』方『姓,他也对唐家说自己名叫方亭。但在他心底,还是对』葡萄『二字最为敏感。
此时他听了唐正礼那句话,不由自主地将自己代入了进去,心底又羞又喜,竟是红了脸。
葡萄知道自己心态不对,自那晚做了春梦后,他就察觉自己对唐正言怕是有了什么难以启齿的念头。只是他吃一堑长一智,依然保持着理智,自知自己与唐正言差距太大,怕难有什么结果,因而一直压抑着心里的情愫。但冷不丁地被唐正礼无意中的一句话勾起心事,一时心潮澎湃。
「咦?亭哥你怎麽了?脸怎麽那麽红?」唐正礼见葡萄再发呆,忍不住奇怪地问道。
葡萄回过神来,忙道:「没、没事。大概是刚才在院子里太阳晒久了。」
「哦。」唐正礼粗心大意,也没当回事,道:「你行动不便,帮我拿着篮子就行了,我来摘葡萄。」
「嗯。」
葡萄捧着篮子,看着唐正礼摘下一串串水灵灵的葡萄,想到待会儿这些就会被送入唐正言嘴里,不由脸上红晕更深。
唐正礼摘完一篮子便不再摘了,见方亭一直低着头,以为他累着了,便主动拿过篮子道:「我去把这些葡萄洗洗,晚上大家一起吃。方亭,你去屋里歇会儿吧,我去叫大哥做饭。」
「好。」葡萄忙不迭地拄着拐杖进屋了。他最近心思越来越不对,可得好好想想。
唐正言觉得最近方亭有些不对劲,好似在躲着自己一般。每次自己一进屋,他便以不打搅自己读书为由去院子里,累了也不回屋休息,而是直接去正礼和正义的房间呆着,只有晚上睡觉时才回来。
唐正言虽然奇怪,但他此时临考在即,没有时间和方亭谈心。何况他们本是萍水相逢,他救方亭一命,也没想什么挟恩以报,经历过人情冷暖后,更是明白人心强求不得,因此只是顺其自然。
到了七月底,葡萄终于伤势全好,扔下木拐可以满院子活蹦乱跳了。
唐正言觉得伤筋动骨一百天,即使骨头长好了也该小心些,说了葡萄几次,但见他左耳听了右耳出,想他到底年少,性子好动,不过恢复力快,也就作罢。
这日葡萄和唐正礼一起下田,帮着做农活。早上的太阳很是热辣,虽然戴着宽大的草帽,仍是晒得人皮肤发烫。
葡萄看着自己粗糙起来的手指,不由感叹老百姓真是不容易。他在王府里一直养尊处优,爹亲偶尔和他讲些民间疾苦,他也不当回事。现在亲身体会,才明白爹亲的话是多麽正确。据说爹亲小时候生活在灵隐谷里,也跟着去地里帮过忙。外祖北堂傲虽是王爷出身,但归隐之后一直和外公言非离过着普通人的日子,对儿孙们也不娇惯,这才是真正的淡薄名利,视王位金钱如粪土。
葡萄一直很钦佩外祖父。外公和爹亲都说他长得最像外祖父,但他一直觉得自己只是外表像而已,骨子里并没有北堂家的那种冷傲和淡薄。他性子更像东方家的人,好逸疏懒,占有欲强,大是大非的观念比较模糊,只在意自己在意的人和事,其他都有些漠不关心。
可是现在住在这个偏僻贫苦的小山村里,葡萄却并不觉得日子艰苦。虽然每日都是粗茶淡饭,还要跟着下田劳作,晚上回家双腿双臂都累得抬不起来,比当初被外祖父逼着练武都累,可却觉得日子充实,每天心情都高高兴兴的,齐横城早被他扔之脑外了。
「二哥,方哥哥,该吃饭啦。」唐正义小小的人,双手吃力地提着个大大的篮子,站在田边喊道。
因为最近唐家雇的两个短工有一个生病了,无法上工,唐正礼人小力弱,葡萄又是半个生手,两人加起来才勉强顶上一个短工,偏偏八月秋收将近,田里的农活变得特别忙,所以唐正礼和葡萄中午无法赶回家吃饭了。唐正言便让唐正义每天中午来送饭。
唐正义今年只有六岁,长得白白嫩嫩的,一点不像农家的孩子。农家孩子土生土长,脸蛋都晒得红扑扑,皮肤也微黑,但唐正义怎麽晒都晒不黑,长得也可爱乖巧,所以村子里的人都很喜欢他,葡萄也不例外。
「小义累不累?哥哥看看,是不是手红了?」葡萄并不忙着吃饭,而是坐在树下的田埂上,把唐正义抱在怀里揉捏了一番。
他特别喜欢小孩子。小时候经常搓弄幼弟东方君仁,还把他当女孩子打扮。可惜东方君仁少年老成,到了六七岁的时候已经不爱让葡萄打扮了,整天跟个小大人似的,一板一眼,让葡萄十分遗憾。此时有个乖巧听话的唐正义让他玩,别提多喜欢了。
唐正义坐在他怀里,小脸红扑扑的,有些羞涩道:「没有,小义不累。」
「小义真乖。来,哥哥的葡萄给你吃。」葡萄在唐正义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拿起篮子里的一串葡萄递给他。
唐正义严肃地道:「小义吃过了。这些葡萄是给二哥和方哥哥的,小义不吃。」
葡萄这个心疼哦。这麽小的孩子就这儿懂事了,比他那些兄弟强多了。
「听(亭)哥,赶紧粗(吃),翻(饭)凉了就不好粗(吃)了。」唐正礼嘴里塞满食物,狼吞虎咽地道。
葡萄拿起还冒着热气的薄饼,卷了些酱菜就着凉水就吃了起来。
唐正言的手艺不错,饼摊得不像别家那麽厚,薄薄一层,又香又软,卷着酱菜非常好吃。
其实这已经算是葡萄这辈子吃过的最简陋的食物了。即便离家出走的日子,他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