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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一点都不觉得冷!难道这泉水会有问题?”
“我不知道!这后面我从未进去过,也从未见过你说的泉。”
熙元苦笑:“我会不会死啊?”
“也许是慢慢折磨死你也说不定!”秋似水眼中闪过什么,“你怕吗?”
他叹道:“怕是不怕……只是可惜了……”他怔怔地看着秋似水。
秋似水头一偏,不去看他:“怪不得那蝎子咬得不重。想是它尝到你的血觉得太冷,立刻放开 ,没把毒液都注射到血中。”
被咬了一小口就去了半条命,要是真被咬了,岂不当场气绝?笑道:“也许,这泉水并没有害 处,至少已救了我一命。”
“但愿如此。”秋似水疲惫地躺倒,今天一天发生的事已充斥了他的大脑,搅成一团。
“对不起。”耳旁传来道歉,秋似水惊讶,竟从他傲慢的口中听到了歉意,“好象每次都要你 来救我……”
秋似水翻了个身,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是啊,我真倒霉!”
本以为他会安慰一下,不想他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熙元抱怨地哼了声。
“熙元,等你的伤好了,我们就回去吧。”
他好像真的生气了?是逍遥自在的日子要结束了吗?
待熙元痊愈后,两人回到教中。
秋似水刚一踏入大殿,严冰就上前来,神情严肃,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熙元在教中四处闲逛,无人阻拦他。两护卫见他回来,自然是高兴,只有他在他们眼前,才能 确定他是安然无恙的。
熙元在花园里独自斟饮,一片阴影遮住了阳光。熙元抬头,惊讶:“是你?!”
严冰在大殿中向秋似水叙述事情发生的前前后后:“起初是汝年王捉了我们三个人,属下按照 教主的吩咐,派了二十人去营救。但是汝年王不知从哪里秘密调了五百兵,保护王府。三个当 中只救出一个,死了两个,还被官兵一路追来。好不容易把他们甩了,官兵见人跑了不好交差 ,就到附近村庄里抓了普通教众一百三十二人,其中孩童十七人,老人二十四人,妇女四十三 人,男子四十八人。一百三十二人都被汝年王关在王府地牢里了。请教主指示。”
汝年王华儒元,与无极教的矛盾由来已久。他继承十四皇叔的爵位,封地在此。他没什么能耐 ,既无聪明才智,又无勇猛果敢,更无宽厚仁慈,却偏偏喜欢摆王爷架子。无极教在此地深入 人心,他当然看不顺眼,处处刁难。无极教行事也并非遵循仁义道德,出格之事常有。因此这 矛盾之中孰是孰非已说不清楚。熙元因他无能,只给他动用一千兵的权利,不想他为了对付无 极教,轻易就动了五百兵。
“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不过不在几天,就惹出事来,让他如何能安心?
严冰低头服罪。
其实想要救人也并非难事,可救一百多号人需要动用较多人力。这样一来,势必惊动熙元。他 要是知道自己在他眼皮底下对他兄弟对手,定然不会有好脸色。可一百多人的性命捏在他手里 ,怎能听之任之?
不经意间,已他是他心上唯一一块心病,他的存在不得不有所顾忌,感到为难万分。
“教主,你在犹豫什么?人命关天,请下命令立刻救人!属下愿意跟随教主前往!”
秋似水想了想说:“营救之事你不用再多心,明日我就带人去汝年王府,我另外有任务给你。 我是担心我不在的时候,华公子一个人在教中无聊烦闷,不是待客之道。连山一带风景优美, 明日你就陪他在附近随便看看,不要怠慢了客人。”
连山一带离汝年王府甚远,显然是要支开他。
教主说得好冠冕堂皇!他以为我还是小孩子吗?严冰心中恨恨然。
教主果然是顾忌他!这个皇帝!大家都被他的外表骗了!大家都不知道他就是皇帝!只有我无 意中听到教主叫他!他有什么资格和教主走得这么近?他根本就是个披着伪善外衣的狼!我是 教主的左使,和教主最亲近的应该是我!教主怎么会认识皇帝的?真是教主完美一生的污点! 这个人真可恶!
决不能让这个碍眼的人在教中纠缠教主!什么办法才能让他离开,又不让教主怪罪自己?
他绞尽脑汁想了个主意。
“教主,是属下先前办事不利,所以这次想将功补过。陪公子的事,我向教主推荐舒三娘下属 刘溪云。”
刘溪云是纪长老的关门弟子,归七散人之三舒郁管辖,与严冰交好。
秋似水不疑有他:“你看着办吧,总之,要让他玩得尽兴。”
“连山?我不去!你们教主在哪儿?”
“教主今天有事,不能陪公子。是教主命属下陪公子的。”刘溪云有些腼腆,被熙元拒绝,脸 涨得通红。
我来这里不是游山玩水的,陪在身边的人不是他,再美的景色也形同虚设。可眼见这个小鬼一 脸委屈,又不忍心。
“主子,既然来了,我们就去看看吧。我们两个也想开开眼界。”宋琏看出了熙元的心思,立 刻递上一个台阶。
于是四人在刘溪云的带领下去了连山。
一路走来的确景色怡人,大饱眼福。
可满眼美景中兀然出现两个不协调的身影,竟是一老一少,衣杉褴褛,面黄肌瘦,见到熙元一 身锦衣,便向他伸出乞讨之手。
熙元游兴大减,宋琏递上碎银,两乞儿磕头如捣蒜。
又走了一段路,他们又遇到两名男子,扛着锄头。这两人也是瘦得似乎根本无力扛起那根锄头 ,他们疲惫不堪,打着瞌睡,迷迷糊糊地走着。
这以后三三两两遇到的竟都是这类贫穷困苦之人,一幅破败景象。
熙元已冷得足以冰冻烈日,哪里还有对风景提得起兴趣。
刘溪云只是单纯的人,他觉得如果熙元不高兴了,就是他的错,红着脸解释道:“平时都遇不 到这样的人的,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其实这里的人都丰衣足食的。”
熙元知道他还年轻,不与他多说,对宋琏和蒋中范道:“这里是汝年王的封地?”他并不是询 问他们,只是要一个肯定,“他是怎么治理这里的?这一派大好河山,百姓却连饭都吃不饱? 若朝中大小官员都像他这样,这江山岂不毁在他们手里了?”在他心中,他的江山他的百姓何 等重要,怎能任人践踏?
“主子……”护卫想劝他息怒。
刘溪云见一向和善的他发起火来,像头凶猛的狮子,吓得不敢说话。
“你带我去汝年王府!”他对刘溪云道。
“可……可教主说……”
“什么教主?我想去哪还要别人过问?”
刘溪云近乎吓懵了。
汝年王府中,汝年王华儒元狼狈得反手绑在椅子上。他一边做无谓的挣扎,一边冲堂中站立的 人吼:“秋似水!你目中无人!你卑鄙下流!你们这群山野匪徒!你居然敢把本王绑起来!你 ……”
秋似水置若罔闻,其实本不想绑他,可他实在太碍事了。
旁边的人听不下去了,上前一个巴掌扇上去,又塞了一团布在他口中,把这个王爷当假的。
秋似水不耐得看了看还在折腾的他,吩咐身边的人道:“看看人都放出去了吗?”
那人领命而去。
汝年王盯着秋似水的眼睛有些湿了,他是金枝玉叶,是王孙贵族,怎受得了这份侮辱?
秋似水不屑去看窝囊的他。想不明白,流着相同的血液的人,差距为什么这么大?
还是赶快办完事,瞒着他出来,心中隐隐地不踏实。
“公子,你真的不可以进去!”
“你放手!不要拉着我!”
一声暴喝传入堂中。
熙元一进入汝年王府便觉不对,刘溪云少不谙事,拦不住他,只好使出最后的无赖手段,抱着 他不放。
两护卫也茫然地看着他们拉扯。
“你们站着干什么?还不把他给我拉开?”
他们才如梦初醒,上前拉人。
熙元一踏进大堂,见到此情此景,怒意在一瞬间收敛于胸。明眼人一看便知他不是气消了,而 是酝酿着更强烈的愤怒。就像一团火,被收拢在窄小的空间,一旦找到一个突破口,便会一发 不可收拾。
哪怕秋似水再聪明过人,料事如神,他也不敢相信他已站在眼前,先前的不安竟已成为事实!
汝年王见到熙元像见到了救苦救难的菩萨,呜呜地向他投去求助的目光。
熙元缓步上前,拿走他口中的布。
“皇兄,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惊问,“皇兄!你看这里的人都要造反了!连王府都敢闯了! 你快点出兵把这些人都抓起来!”他喋喋不休。
熙元一句没听进,见他身为王爷,被五花大绑不算,脸上红了一块,显然被人打过。这根本就 是对他皇权最直接的挑衅。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克制着语调,询问屋内第三个人。
秋似水以他孤傲的性格,不愿为自己辩解什么,眼角扫了汝年王一眼:“既然你都看到了,我 没什么可说的。”
“放肆!你胆敢对陛下如此无礼!”汝年王叫道,可惜无人理会他。
熙元阴沉道:“哼!没什么可说的?我可有话说,聚众闹事,擅闯王府,知道是什么罪吗?”
呵呵,好大的罪名啊!
“我是有罪!”秋似水冷笑,“你的先入为主,当然认为我罪无可恕!你一来就质问我,你怎 么不问问他干了什么?”
熙元当然知道其中是有原因的,但他在气头哪里顾得了这么多?
“他身位王,无辜强掳百姓一百三十二人,他有没有罪?”
“他有没有罪由不得你来定!你大可以把这事告诉我!你强闯王府,侮辱王爷,目无王法,简 直就是嚣张狂妄!”
“告诉你?!告诉你有用么?你会大义灭亲,主持公道?不要笑话了!血浓于水,你一心帮着 你兄弟,哪里还有别人?眼前就是最好的证据!”
“我怎会蛮不讲理?是非曲直,我当然会公事公办!”
汝年王急忙为自己辩解:“皇兄!事情其实是这样的……”
“你滚一边去!”争执的两人异口同声道。
两人无言怒视,像只倔强的猛兽,谁都不肯退让半步。
此时一个人跑进来,见堂内状况,愣了愣,硬着头皮向秋似水禀道,人已被放走。
事已至此,何必多说?秋似水甩甩衣袖,转身便走。
走到门口,又刹住脚步,回头看看熙元:他正给汝年王解绳子。
你今天还回来吗?
一句问话愣是哽在喉咙口,发不出声,愤然离去。
汝年王一松开束缚,便跳起来:“皇兄,那些都是反贼,我抓他们……”
“住口!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他喝道,好似晴天霹雳。
第十一章
与秋似水闹到这般田地,实在出乎自己预料,又怎能再回去?只得在王府住下。
懊恼不已,当时怎么会那么冲动?大家都冷静点,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可就是拉不下脸面。
汝年王在耳边不停地数落无极教的罪状,秋似水的恶行,熙元只觉心烦意乱。
好不容易赶走了嗡嗡作响的苍蝇,他开始考虑自己的处境。叫来蒋中范,吩咐了几句,他领命 而去。
汝年王卧房中,春意正浓。汝年王紧拥着一个丰腴娇媚的女子,在床上颠鸾倒凤。
他虚弱地趴在她身上,那女人一把推开他。他就势躺下,心满意足。女人见他要睡了,揪起他 耳朵:“你猪吗你?就这么睡了?”
“痛啊!”他捂着耳朵,“干什么?”
“你看看你今天都干了什么?”女人抱怨道,“那么轻而易举就被秋似水把人都放了,连个屁 都没留下!看你以后还有没有脸在这里呆下去!”
“我有什么办法?我手上只有调用一千兵的权利,一下子调了五百,皇兄已经骂我了!有什么 用?”
“瞧你的熊样,看到那个皇帝像老鼠看到猫一样!没出息!”
“你个女人懂什么呀!他有多厉害你知道吗?想当初先帝驾崩,未立太子,他是怎么坐上皇位 的,你知道吗?还好我不在京城,否则肯定首身异处。”
“就凭你?得了吧!只怕他还看不上眼!”她忽然又想到什么,便道,“他现在在你的封地上 ,他身边只有两个护卫,你要是杀了他……”
“说你目光短浅还真是蠢,你以为杀了皇帝就能当皇帝了?我虽是这里的王,可西有韩震雷驻 守西疆,东有鲁丰驻守吉玉关,我一无兵权,二无内应,皇帝的亲弟弟昱亲王又是个精明的人 ,我要真杀了皇帝,恐怕他的血还没冷,铁蹄就已经踏到我头上来了。睡吧睡吧!别打歪主意 。”
女人气呼呼地睡下了,可她睡下之后,原本单纯的凶蛮变为寒冷的阴黠。
看来这人还不是太笨!那个皇帝真有这么厉害吗?这个人已没有多大用处了,也许是时候利用 一下皇帝了。
熙元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树枝,仿若自己还身处在山间木屋之中。之前更大的矛盾都没能分开他 们,却在这件小事上不可开交。敌意累积到一定程度,终究还是要爆发的。
冷静下来一想,这事还是有迹可寻的。在这住了一段日子,此地的民情早已看在眼里,百姓的 生活不至于困苦至此。在同一时刻遇到这么多生存无着落的人,无疑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不想去追究是何人在中间挑拨,并不后悔看到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