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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若不想被蛊虫咬死,就得乖乖听他的话。
只是我该如何安置上官太傅呢。。。唉。。。先将眼下对付过去再说了。
华清跪在一旁,就差没痛哭流涕,皇帝既无怒色也无喜色,皇后娘娘默不作声,一双凤眼兜来转去,看看尹君睿司马容又看看我,西陵使者杵在华晴公主身边面色尴尬,而华晴,终于忍不住排众而去,厉声斥道:
“你这孩子,怎就这样没轻没重?!出门前再三嘱咐过你,这儿是尹朝不是西陵,由得你胡作非为!一声不响就失踪整整十天,你以为很好玩么?你可知皇城派出了多少御林军?容大公子和太子爷连夜带队寻人!整个沁阳都被翻遍!就差没寻到王父那儿去!”华晴越说越气,秀眉紧锁:“你素来不知天高地厚,是我平日对你疏于管教,因觉着你虽任性,却还是懂分寸的!可你这次未免离谱过头,居然一声不吭就将郡主掳走?!郡主虽与我们处地亲近,但人家毕竟是个云英未嫁的大姑娘,你就这样将人家绑了去,有没有想过姑娘家名节事大?!你害了人家不说,还敢背着我修书给父王派使者上门提亲?你。。。”华晴跺脚,眼圈渐红:“你丢的可不是你一人的脸面!如今你翅膀硬了,我也管不了你了,该怎么治你,全凭皇上一句话罢!”
华清哭丧着脸,忽然抬手重重给了自己一巴掌,白皙的脸上刹那肿出五条红痕:“皇表姐。。。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皇上,你不要怪我皇表姐,都是清儿生性玩劣,不服管教。。。”又一脸泪眼婆娑地瞅着我:“清儿有损姐姐清誉,万死不足以谢罪,姐姐若不肯原谅清儿,清儿就跪在这里,长跪不起!”
我心头,冷笑一声胜过一声。
相声?说地我与贞节牌坊就此作别。
果然,皇后发话了:
“这事儿,还真可大可小呢。”皇后瞟一眼皇帝,见皇帝不做声,便转而朝华清道:“唉,你这孩子,叫我怎么说你才好。你再怎么喜欢人家女孩儿,也得看人家的心思向不向你呀,哪能截了人一走了之呢?实非大丈夫所为。”
华清低眉顺眼:“娘娘教训的是。”
皇后瞥一眼尹君睿,又道:“好在两人都平安无恙。唉,这十日可叫人担足心事哪,相府太子府都跟着出动,整个皇城都没法清静呢,现在好了,本宫回头也能睡个安稳觉了。”
华清头垂地更低:“清儿惭愧,让娘娘挂心。”
皇后这才将视线移至我的脸上,微微含了一抹笑:
“儇儿,这些日子,你还好吧?”
伴着这一句话,很多人的目光又再度集中到我的身上。
我规规矩矩施了一礼,淡淡笑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儇儿很好。塞外浩瀚,风光无限,有清郡王作向导,儇儿增长见闻,大开眼界。”
皇后一怔,华晴一怔,司马容的嘴角却是微微弯起,清润双眸渐渐泛亮。
我继续微笑:“请娘娘别怪清郡王了,其实马车一出关他就后悔了,说什么也要掉头回城,是儇儿贪恋关外风情,想既然出来了,游上一游又有何妨?儇儿自到沁阳,从未出关,心头却是极其向往的。清郡王拗不过我,才只得应下。原本儇儿盘算着最多三两天就回,谁知半路上马车坏了马儿也跑了,塞外人烟稀少,找辆马车还真不容易,这就耽搁了行程,早知道应先遣个人回城通报一声才是。让宫里为我们忧心,实是儇儿思虑不周,儇儿在此给各位赔礼了。”说罢,我深深施了一礼,又转头对华清笑道:“只是西陵使节造访,没听清郡王提过呀。”
华清静静听我说完,面上扬起一抹微笑:“怕姐姐不答应,才没说的。”
尹君睿突然插了一句:“那现在既然知道了,儇儿,你怎么说呢?”
我看向尹君睿,他也正看着我,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似笑非笑,却又闪着莫名的丁点火光,在黑色的海洋里,汹涌沉浮。
正待开口,一把温润的声音蓦地响起:
“儇儿,你脸色不好,是不是路途颠簸,累着了?”司马容朝我走来,越过华晴,停在我跟前。
我抬头,那张熟悉的清雅俊逸的脸庞隐隐透出几分憔悴,双颊渐削,黑圈淡淡地晕在眼下。
这些日子,他都没有好好睡觉么?
“有什么话,稍后再说也不迟。”
他静静地望着我,玉般的眉目衬着笑容温暖如午后斜阳:
“我先送你回沈园吧,你不在的时候,那株兰花,开了。”
58、惊涛
宗荣寺外,我停住脚步。
“为什么不问我?”
“问什么?”司马容没有回头,走到马车旁掀起帘子,向我伸手:“我扶你。”
我退后一步,背转身,心口,有一刹那的抽搐。
“儇儿。。。”
“你信么?我在殿上说的话?你当真相信,这些天我与华清只是出关游玩?”
身后一时无声。
“你看见蔡老爷子的样子了,却还是一句不问,为什么?”
他仍然沉默,半响轻轻一叹,道:
“儇儿,天色渐暗了。”他低声道:“我送你回沈园,好么?”
“不好。”
“儇儿。。。”
“你总是这样。。。我从不知,你倒底在想些什么。。。”一股难言的无名火从我心底冒起:“你何不坦白将心中的疑虑说出来,你知道我在说谎,华清在说谎,我们根本就是串通好了的!”
身后,一阵长久的沉默。
我气急转身,不期然撞见那双胜过清风明月的眸子,正静静地凝望着我,曾经的温暖微笑随风而逝,取而代之的是浓地化不开的寂寥、惆怅。
他就这样望着我,仿佛最近,仿佛最远,仿佛,在过了很久很久之后,那条澈如明镜的小溪,依旧能够清晰地倒映出我的影子。
忽然,我不敢再看他,忍无可忍地,转过身去。
“我能问你什么?我有资格问你什么?我甚至已不能确定,在你心中,还有没有我。”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伴着风,飘过耳际:
“你不见了,我到处找你。我发誓我一定要找到你,我不能让你跟他走,我不能。。。让你跟任何人走。西陵使者来了,带着和亲婚书,皇后娘娘言下之意很是赞同,皇上虽没说什么,却也没反对。之后的每一个夜晚,我都无法入睡,因为我怕。”
他走上来,握住我的手,手心有点冰凉:
“我怕,你。。。再也不等我了。。。”
我挣了挣,没能挣开,别过眼去。
他抬手,小心翼翼地捧起我的脸:
“我曾说过,我不会忘记你相助蔡家的恩情,不管你有任何需要,司马容都愿意赴汤蹈火。可是。。。倔强如你,又怎肯受我援手,就算遇到什么困难,你也不会来找我。。。”
我淡淡道:“我过得很好。”
“好?”他苦笑:“儇儿,你最不擅长的其中一件事,就是撒谎。”
不,你错了,我在心底说,其实我最擅长的,就是撒谎。
只是,每一次,都被你识破了。
“这些日子,你必定吃了许多苦,我不想再问些什么惹你难过。。。但,仅此一次。”他修长的手指慢慢抚去我眼角的湿润,口气不容置疑:
“只此一次,已是太多,他若敢再伤你,必定后悔莫及。”
我一惊,抬头看他。暖风变冷,流水结冰,他的眼,寒如霜,再无温情。
他对华清知道多少?
“他的事,我略知一二。”他看出我的心思,淡淡道:“一介少年郡王,委屈了他的才智。当然,若无人蔽荫,他也没这样的胆子。”
我犹豫道:“你怎知是华晴?也许她并不知情。”
他清亮的眸子投注在我的脸上,半响叹口气:
“你对她所知,还是很少的。儇儿,离他们远一些,莫叫我担心。”
我别过脸,硬生生扯出一抹笑:
“那你就好好待她,她自会好好待我。”
他苦笑:“你何必说这些。。。你明知。。。”
我打断他,岔开话题:“你就将蔡老先生留在宗荣寺,可妥当?”
他颔首:“无修主持会好好照顾他的。”
“当真无药可救?”
他缓缓摇头。
我惋惜叹道:“若有朝一日能得家人重聚又如何,他谁都认不得了。”
“又未尝不是因祸得福呢。从此往后,俗世凡尘,恩怨纷扰,皆在九霄云外。”他拂开我眉心的散发:“何况蔡小姐已远在天涯。。。不见有不见的好处。”
我惊诧:“是你送走了蔡小姐?”
他颔首,又叹口气:“只可惜,没能连蔡老先生一并救下。”
我望住他:“原来你早知,是华清在搞鬼。”
“华清也好,华晴也罢,又或者是整个西陵也没关系。”他简单道:“西陵朝内一笔糊涂账,已是内乱不及。”
我盯着他的脸,缓缓道:“那。。。兵书呢。。。难道你就不想要么?”
他看着我,紧蹙眉峰,长长叹出一口气:
“儇儿,你不知道,你现在有多危险。”
“是,我不知道。”我摇头苦笑:“有很多事,我都是不知道的,譬如,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你的背后,隐瞒了多少秘密,我一概不知。”
他静静地看着我:“你总是不肯信我,为什么?”
我避过他的注视,慢慢地道:
“那‘花旦’原是你派来救我和司马烈的。。。她又是何方神圣?”
他不答,只牵起我的手,将我扶上马车,柔声道:
“趁太阳还未下山,我们去看看那株兰花,好不好?”
水晶般透明纯净的露珠自洁白无暇如梦如幻的花瓣上缓缓滑落,在夕阳下灿若流星,一刹那间的转瞬消失,没入黄土之中。
我怔怔望着眼前这株苍翠劲挺的兰树,和树下那个清俊温雅的人影,伴着漫天漫地的落英缤纷、飞絮片片。
他的月白衣袖随风飘舞,笑容温柔恬淡,清澈明净。
“以后若是有一天。。。”
他缓缓走来,拥我入怀,比肩围绕的是淡淡的兰花馨香,他的声音,低沉而缥缈:
“若是有一天。。。你走了,再也不来,我就在这棵兰树下。。。等你。”
他紧紧地抱住我,埋首在我的发间,不让我看见他的脸。
四散的花絮渐渐迷蒙了我的双眸,我努力睁开,眼角却不知不觉淌下两行清泪。
他的衣襟被我的泪水浸湿,他温柔地拍着我的背,用干净修长的手指一次又一次为我拭泪,吻,轻轻落下。
柔软湿润的唇瓣,若有若无的兰香,洁白如云的花雨。。。
一切都美好的不像是真的,一切,都回到最初,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我在沁阳第一茶楼喝茶,楼梯口遇见他,一袭白衣,温暖和煦,笑着向我道谢。
他的手渐渐收紧,吻越来越深,在席卷我领地的那一瞬,我蓦然惊醒。
我。。。这是在做什么?
我奋力挣开了他的怀抱,倒退数步靠在兰树上。
“儇儿。。。”
“够了。”我偏过头:“够了。”
他修长的手指,抚上了我的唇瓣:
“这里,你骗不了我。”
我一颤,他捧起我的脸,眼底闪过一道光,恍若烟云流霞,瑰丽而苍茫:
“答应我,不要走,留在我的身边,做我的妻。”
我望着他痴痴的目光,心头的苦一分胜过一分,手脚都是冰凉。
“我。。。”鼓起勇气的那一刻,他堵住了我的嘴唇,在唇齿纠葛中悱恻缠绵,低低呢喃几乎不可闻:
“如有那么一天,你舍我而去,我真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握住我的手,贴在自己的心上。
是错觉?
那一直完美无瑕的笑容,竟如濒死的玫瑰一般,凄艳绝伦地不堪一击。
回到房里,我的头又开始痛了,连到三杯水入候,方才发现屋里已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郡主怎么了?脸色很不好,是不是外面风太大,吹多了?”
贵妃塌上施施然起来一个倩影,手持团扇,一脸娇憨:
“子言来得不是时候么,真对不住。郡主和容大公子何时喜事?早些知会一声我这个做弟妹的凡事也好跟着帮衬帮衬。”
我微笑,坐下了:
“静娴夫人,好久不见,找我有事么?”
秋子言罗扇掩面,笑道:
“郡主姐姐毋庸客气,我们早晚也是一家人,不如我就叫你儇儿,你就叫我子言,可好?”
我但笑不语。
秋子言细细端详我,秀眉微拢:
“儇儿本是天人之姿,得天独厚,怎的出了一趟关,就苍白了?要不要找罗太医看看?”
“多谢静娴夫人关心,我休息一下就没事了。倒是夫人有孕在身,出门也没个人跟着,叫人不安。”
“还不足两个月,看不出来。”秋子言幽幽叹口气:“府里实在闷地慌,没什么女眷,男人哪懂女儿家的心思,想来想去,还是与儇儿最能亲近,说地上话。”
我浅笑:“夫人抬举,我这人看着还行,实则粗枝大叶,也是个不懂事的,未必能替夫人分忧解劳。”
“谁说的?容大公子一直对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