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长安走过来,拍一下那少年脑袋:“漠漠,你认得左公子?”
“呵,”少年说,“恐怕你也曾经认识。”
漠漠?随国的漠漠?我说:“你是漠漠?小佑的哥哥?”
少年明显地咬咬牙,顿一下,才点头道:“是。”
我颇感意外地笑笑,真诚地说:“原来是你,真是天涯逢故人呐。你……还好吗?小佑也在吗?”说完就后悔了,同样是亡国的王室,他大概也是国破家亡了。
果然,漠漠狠狠地说道:“小佑死了。父亲也死了。都死了。我要杀了隐伯王!”
长安扯一扯漠漠的衣袖。我的心里一阵冰凉,他在防我吗?
漠漠说:“长安哥,没关系的,子岐是巫国王室,同我们一样亡了国,是同路人。子岐,你在这里也是要刺杀隐伯王吗?要跟我们一起吗?”
“啊?”我恍惚,他叫长安什么?长安……哥?我每次别别扭扭不肯叫的名字,他这样亲切地叫。
“既然如此,子岐公子,你要跟我们一起吗?”长安转向我,深邃的眼睛望进我眼里,可总感觉里面有轻蔑,有不屑。
“我……”还是离他远点吧,“我考虑一下。”
恍恍惚惚走在清冷的街巷。没有办法了,我得离开。不能杀他,也不能接近他。可是,怎么救妞妞呢?云钟肯给我解药吗?不行,一定要抓紧另想办法。只是,千万别告诉我,云钟跟他爹一样,配毒药不配解药。长安和妞妞,别让我做这样艰难的选择。
有人跟着我。警惕地回头,那人却没有贼溜溜地躲避。是沐阳。
“子岐……”他咧嘴笑笑,跑到我身边,“你还好吗?”
“倒是该问你好不好。我听说你的情况了,还有……”我心痛地望一望他空荡荡的左边衣袖,不忍问出口,却情不自禁伸手抚上去。
“胳膊啊,没关系的,除了丑了点,其他都不碍事的。还是……你嫌弃我残废吗?”
“怎么会。”我笑笑,“怎么会。你还好吗?”
“我,活着就是好的呀。”他拉我在路边坐下,“倒是你,那时候跑哪里去了,还以为你被发现了呢。”
“是你救我的?”
“唉,谁叫你睡那么久都不醒呢。后来你不见了,城门上多出来一颗血淋淋的头颅,大家都以为你真的死了呢,我悔恨了好久呢。”
原来,是一样的伎俩,扰乱民心。
“对不起……”沐阳,你不需要对我这么好,我惭愧,受不起。我说:“不该救我的,是我无能,亡了巫国,我该以身殉国的。”
沐阳讶异地看看我,说:“说的什么屁话。那又不是你的错,是大巫师占了你的身体。”
“你知道?”我惊道。
“嗯,好歹我是巫国人啊。不要自责了,平国也亡了,难道也怪你的长安吗?”
“你——”我无言以对。
“好了好了,不怪谁,怪天命,怪残暴的隐伯国。隐伯王简直是疯子,不顾生灵涂炭,只知道自己的称霸野心,简直不是人。”沐阳愤愤地说。
我心里发慌,忙问道:“你也是,来刺杀的?”
他不讲话。低头默默一阵,点点头。他转头看我,眼中是疲惫:“五年了,我每每夜里都会从梦中惊醒,父亲说,报仇,母亲说,报仇,妹妹说,报仇,妻子说,报仇……孩……还有整个巫国的人,都在我耳边幽幽地说,报仇,报仇!我想我不能独自苟活,得有一个交代。”
假如你们知道,隐伯王是我的哥哥,与我有一样的脸一样的血的一个人,你们会怎样呢?我想着。不能说。我终究是狠不下心来,剑指自己的亲人,可是我不能阻碍你们的路,要你们为我放弃仇恨。
雨还在下,水沿着屋檐倾注下来,滴在脚尖,凉。
“子岐……”沐阳迟疑着开口,“我知道,你额上的花,是诅咒对不对?”
我看看他,点点头。
“所以,是你让他忘了你的对不对?”
我点点头。
“我就知道是这样。”他叹口气,“真是笨蛋,你怎么这样笃信这个诅咒呢?虽说大巫师很灵,可是诅咒这个虚无缥缈的东西,从来就没有人知道真假,你怎么那么傻呢?害得自己辛苦。”
“我明白的。”我无所谓地笑笑,“开始我也深信不疑,很惶恐,感觉自己是瘟神。可是这些年我发觉了,诅咒真的是虚无缥缈,究竟那么多人是不是因我而死呢?我想不尽然,因为死的人着实多,许多是因我而死,还有许多都与我毫无相干,我想是时代不利命运不济害了大家。”
“对对对。”
“可是,诅咒这东西,怎么说呢,就像说女人‘克夫’一样,究竟克不克呢?没有人知道,若丈夫不幸死了,无论因何而死,那就说她克,若丈夫一日安稳,大家就一日不记得这女人克夫。所以,这诅咒就像一个压着我不能动的巨石,我只能背着它,任它的阴影如影随形。为了不出一点差错,为了心安,还是远离的好。然而诅咒的效果也算换一种方式达到了……更何况,我害了千尘和……我杀了南风,战场上又陷平国于孤立,混乱了战局,这样种种,哪里还有脸见他?”
“傻瓜。”沐阳叹口气,抬头望着屋檐。良久,他淡淡开口,“至少你在乎他。”
我愣了一愣。
“沐阳,你……我们……你明白吧?”
“明白,你不喜欢我,叫我也不要喜欢你。”沐阳纠结地揉着脸,“你对我总是这样坦诚讲话,我就明白你不喜欢我。放心,我现在,有爱的人。不是你。”
“真的?”我说,“那你好好的。”
屋子里没亮灯,妞妞应该早就睡了。
“不早了,赶快回去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你。”沐阳说。
“嗯。”我点点头。其实应该没机会见了,我得带妞妞离开。
推开门,映着月光,看到床上妞妞蜷着身子睡着,被子也没盖。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刚要拿被子,却看到妞妞手脚发黑,眼帘半闭,嘴角吐出许多白沫,身体还在不住地颤抖。
“妞妞……”我不敢相信亲眼所见。
“妞妞!”我抱起妞妞,急急往外跑。不要吓我,不要这样惩罚我。我不该不管妞妞,独自跑去追长安。对不起对不起,快点醒过来。
“沐阳!”我朝着沐阳远去的背影喊道。
雨还在下,我把妞妞紧紧揽在怀里:“帮帮我,帮帮我……”强烈的无力感袭击着我,脸上湿成一片,几乎睁不开眼睛。
浑浑噩噩被推上车,被带到医馆,被扶着坐下。
“这是中毒啊。很罕见的毒。”大夫皱着眉头,“真罕见。”
“可以解吗?”沐阳问。
大夫沉重地摇摇头:“没见过这种毒。”
我抓住大夫,说:“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毒,但知道是隐伯国的毒,隐伯国国师云钟的毒。你知道吗?见过吗?想想办法,想想办法啊。”
大夫挣脱我的手:“我真的没见过啊,若是国师的毒,那天下就无人能解了。不过,我可以开些药稳稳毒性,所幸现在是第一次发作,还不会致命。日后,恐怕还会……更严重。”
“你说什么!”我揪住大夫的领子,“你个庸医,废物!这是慢性毒药,肯定有解的办法!你要什么,要钱吗?要多少?”
“子岐你冷静点。”沐阳拉开我,将我拖到一旁,“春回,红纱,你们带他到里间去休息一下。”
茫茫然回头,看到春回一身妇人装扮,表情担忧地站在红纱身旁。原来她和沐阳,终究在一起了。多么好的结局,我欣慰地朝她笑笑,她满目怜惜地望着我,也笑笑。
我坐在床沿,看着已经脱离险境的熟睡的妞妞。烛光闪烁,跳跃在妞妞的脸上。痛。
外面一阵嘈杂。有人夺门而入。
长安站在门前,冷冷望着我。我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对视一会儿,我抱起妞妞,从他身旁经过,向门外走去。
他抬起手臂,挡住我的去路。
“对不起,是我叫他来的。”沐阳抱歉地看着我,“多点人,多点办法么。”
“不需要,谢谢。”
长安丝毫不让步,依旧挡住门口。我抬头望他。
“我认识一位神医,可以帮你。”长安冷冷地说。
我紧了紧抱着妞妞的手臂,顿一下,说:“有什么条件吗?”
“加入我们。还有沐阳公子。”
我望望沐阳。沐阳说:“求之不得啊,本来我还担心力量单薄呢。既然大家目标一致,不如结伴同行。”
长安淡淡挂起笑容,征询一般看着我。
“可是我能做什么呢?为什么要我加入?”一时间竟然期盼他记得我,是记得我才留下我。
“因为你懂巫书。”
原来如此。“我不懂。”
“你可以懂,你最有资格懂。巫王?”
“作为引子吗?接近隐伯王?”
他不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笑笑。
“好。我答应。”
来到一座气派的庄园,院子里开满了梨花,纯白如雪。园子主人是一个叫“桓之”的人,与长安相仿的年纪,同样高大俊朗,尤其是也有一身高贵的气质,显然也是什么贵族的公子,看得出来跟长安关系很好,兄弟一般。
“这就是……子岐公子?”
“是。”
“呵,果然好绝色呀。嘿嘿。”桓之上下打量我一番。
“桓之公子,听说你是神医,请你救救我的女儿,我,我感激不尽……”我低头喃喃。
“说什么啊?”他诧异到,“我是神医?谁说的?”
我抬头看着长安。长安挑挑眉开口:“子岐公子误会了,这是我的朋友,殷国的桓之公子。我们来这里,是来投宿的……”
我咬咬牙:“请你尽快带我去见神医,没有时间了。”
“真是父女情深。行,出发吧。”长安说。
让我没有料到的是,这位神医,住在深山里的神医,虽然我们只有过一面之缘,可是我记得他。一个仙风道骨的白发老头,当年为长安寻找“终成空”的解药时,在商越国界见过的那个神仙一样的卜卦老头。
“先生。”长安恭恭敬敬施了一礼。身后跟了大队人马,我,沐阳,漠漠,桓之,红纱,春回,还有他们的手下,几十个人。
妞妞幽幽转醒,双眼朦朦胧胧环顾一周,发现不仅环境陌生,许许多多的人也很陌生,皱着眉头问:“岐岐,我们在哪里?”
“在春游啊。”我说,“妞妞不是嫌闷么,我们出来玩。这些,都是岐岐以前的朋友。”
“真的吗?”妞妞顿时精神抖擞,“好啊好啊,放我下来,我们去爬山,去爬树,去游泳,你看,那儿有个洞,我们进去玩儿,好不好?”众人皆是无声叹惋。
那边老先生不讲话,抬手示意长安过去。长安走过去面对着老人席地坐下,微微欠身凑过去。老人抬起清瘦的手,轻轻在长安脸上抚了一阵,从身后拿出一包东西递给长安。
“多谢。”长安恭敬道,“还请先生再帮我看一个病人。”
老人这才抬起微垂的眼睛,向我们一群人扫来,最后目光定在妞妞身上好一会儿。“小姑娘过来。”
妞妞向我怀里缩一缩。
我抱她过去,安慰着:“没事,别怕,让爷爷看看妞妞。”
拨开衣领,众人看到妞妞白嫩嫩的肩头,黑紫色的细线,蜿蜒向下,直指心脏的位置。众人一阵摇头唏嘘。
把妞妞交给身后的红纱,我问道:“先生,这个毒……可不可以解?”
“没有什么不可以解的。但是……很难。”
“如何?”我急切地问。
“世间有一种仙草,状如兰草,长在巫国最寒冷的山巅。很难开花,百年开一株,花似百合,幽香迷人,只开短短一瞬。采得三朵花,每月食一朵,百毒可解。”
“好,我去采。”我说。
“不急,药引更重要。记住,要活人胸前的鲜活血肉,每次一斤肉二两血。熬制成浆状。”老人的白须被风扬起,他缓缓伸手捋一下,不看我。
“……好,我明白了。”我起身,转向长安,“我想先去找仙草,可以吗?”
长安看我一会儿,说:“可以。我们一起去,免得浪费时间。”
一旁的漠漠上前一步,愤愤地说:“长安哥,既然如此麻烦,我们不如叫子岐公子自己去,反正我们人多,又不缺他一个。耽误了大事怎么办?”
长安说:“不,他很有用的。我们跟他去。”
“长安哥——”
“走吧,子岐公子,我们抓紧上路。”
“谢谢……”
35
35、第 35 章 叛徒 。。。
(三十五)
千辛万苦,费尽周折,总算采到了一朵仙草花。
阳春季节,巫国的高山上却是终年积雪,天寒地冻。一株仙草开着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