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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见执意要如此,便不再多言,只是点了点头,牵了雪娘的手往外走。
出了毡帐,迎面遇到李满娘家的小厮,上眼就看出牡丹与雪娘的样子不对劲,又看到她们身后的那缺耳朵,不由惊异道:“两位娘子这是怎么了?”
雪娘不满地呶了呶嘴,正要开口抱怨,牡丹抢在她前面道:“我们来看我表姨养的那只猞猁,听说这里有只豹子,便顺道进来瞧瞧。那猞猁在哪里?”
那小厮听说是要去看猞猁,忙笑道:“是在这边,请二位娘子随小的来。”
牡丹看着那缺耳朵道:“真是对不起,我们还要去看猞猁和猎鹰,这位大哥你忙着,不必管我们。”
那缺耳朵却掀眉一笑,笑容狰狞:“小娘子莫客气,小人既然奉了我家公子之命,自然要将你们二位一直护送着,你们只管你们要做的事情,不必管小人。”
既然爱跟着就跟着呗。牡丹点了点头,不再理睬他,径自跟着李满娘家的小厮去了另一个毡帐。牡丹是第一次见到猞猁,见了才知道,那猞猁长得像猫,只是比猫大得多,约有四尺长,短耳朵。两只大耳朵高高竖着,耳尖上长着长长两簇毛,两颊长着一圈犹如围脖似的漂亮长毛。一双眼睛特别漂亮,犹如黄金镶嵌了绿宝石一般。它威风凛凛地趴在地上,警觉地看着牡丹和雪娘,此外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和动作,安静得很。
雪娘和牡丹经过养猞猁的人的允许,都摸了摸它的头,它没什么反应,懒洋洋地斜瞅着她们,一脸的无所谓。牡丹觉得,它比蒋公子那只豹子还要有王者风范一些,看来是什么样的人就养什么样的动物。
雪娘出了毡帐,见那缺耳朵还在外面候着,不由有些不耐烦,耐着性子问他:“看了半日的豹子,我们还不知道你家的公子贵姓呢?”
缺耳朵淡淡地道:“我家公子姓蒋,是朱国公府的嫡长公子。”
雪娘和牡丹倶是一愣。雪娘是没想到刚才那个不讨人喜欢的人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朱国公的嫡长子,一时表情有些复杂。牡丹则是没有想到他们在外面都是这样介绍蒋二公子的。真是有意思,这样的介绍方法。真正的嫡长子有谁会在外面特意和旁人介绍自己是嫡长子的?她暗自笑了一笑,表情掩过,垂头跟着雪娘又去看了其他的猎鹰、雕、鹞、以及猎犬等物,一直游得缺耳朵有些不耐烦了,方才回了宿营地。
到得宿营地,李满娘和窦夫人迎上来道:“你们去了哪里?我们适才到处找你们。”
雪娘道:“我领着何姐姐去看猎豹和猞猁呢。”
李满娘道:“别乱跑,畜牧不长眼睛的。”今日来的人有些复杂,小心为妙。
雪娘闻言,差点冲口而出,道是不是畜牧不长眼睛而是人不长眼睛。转眼又想到身后还跟着一个缺耳朵,便回头去瞧,却见缺耳朵早就不见了影踪。她方才诉苦:“朱国公家的公子也来了,那人好生可恶,竟然放豹子来吓唬我们。”
窦夫人皱眉道:“可伤着哪里了?”
雪娘撅嘴道:“我没事儿,倒是何姐姐,被那豹子趴在肩头上,难为她竟然不叫不抖,胆子真大。”
“你没事儿吧?”李满娘忙拉着牡丹检查,诧异道:“他是跟着兴康郡主等人来的,我先前见着他还好,对我们还算有礼节,丹娘怎会招惹了他?”
牡丹无从解释,只好摸了摸脸,调笑道:“大约是因为我长着一张惹事生非的脸罢。”假如她没猜错,蒋二公子只果然知道她是谁,那么不管雪娘是否领了她去瞧那豹子,蒋二公子只怕都会来捉弄她一回,招惹她一回的。
窦夫人一笑:“你倒是个大度想得开的。这事儿必然又是雪娘惹出来的。也不问清楚是谁家的,看得看不得就贸贸然往里闯,你这性子迟早要惹大祸。”
雪娘委屈道:“我是先看过一回见没什么事,这才领着何姐姐去瞧的。谁知道他会突然跑过去?又是这般的小气?不过看看而已,这样都要惹祸,您干脆把我关起来好了。我也去瞧了别人的,怎么就没惹祸呢?可见并不是我们的问题。”
李满娘叹了口气,正要开口,却见那缺耳朵突然冒了出来,手里抬着半筐金黄的桔子,规规矩矩地和窦夫人、李满娘行了礼,笑道:“适才我家公子养的豹子不懂规矩,惊吓了两位小娘子,这是他让小人送来给二位小娘子压惊的。他此时有事在身,稍后再亲自来赔礼道歉。”
李满娘想了想,命人接过桔子,客气道:“不过是误会,请你家公子莫放在心上。”
缺耳朵笑了一笑,也不多言,又看了牡丹一眼,抱了抱拳,告辞而去。
李满娘回过身,对着牡丹和雪娘道:“既然已经来了,便去和兴康郡主他们打个招呼罢,把这筐子桔子带上。”
牡丹立刻明白了李满娘的意思,将桔子带过去给兴康郡主等人看,就等于间接地将此事告诉兴康郡主,蒋二公子是跟着兴康郡主来的,她自然明白该怎么办。当下也不推辞,牵了雪娘的手跟着李满娘和窦夫人朝兴康郡主那群人走过去。
却说那缺耳朵远远看着李满娘命人托着那半筐子桔子,领着牡丹和雪娘朝兴康郡主等人走过去,又盯着看了一会儿,便转身朝另一个毡帐走去,同守在帐外的三个锦衣汉子低声说了几句话,大声道:“小人正德见过公子 。”
帐内蒋二公子正翘着二郞腿坐在榻上,迎着光擦试一把镶金错玉的匕首,听到他的声音,懒洋洋地道:“进来!”
正德刚掀开帘子走进去,就听得耳旁风响,他下意识地将头一侧,但见一把珠光宝气的匕首扎入毡帐的门框上,他刚才若是慢了些儿,说不定就会挨上一下子。他沉着脸看向蒋二公子,蒋二公子端坐榻上,笑得没心没肺:“正德呀,我这下子如何?越来越好了吧?你这个师傅都差点没躲过去哟。”
正德默不作声地侧身将那把匕首取下来,用袖子擦了擦,上前双手递上道:“公子好手段,正德甘拜下风。”
蒋二公子哼了一声,也不接那匕首,轻抚着脸上的疤痕道:“如若不是你们不把我放在心上,去得那么晚,我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被毁了容貌不说,还被人嘲笑。”
正德忙道:“是小人失职。”
蒋二公子尖酸刻薄地道:“我知道,你是觉得你自己够丑的,巴不得我也同你一样,是不是?”
正德不敢说话,只低头不语。
蒋二公子又突然转换了话题:“你说,那姓何的女人真是他的相好?”
国色芳华 142章 目标一致
正德斟字酌句:“小人不知。这些天打听来的消息都只是说他曾经为这女子出过头……其他的却是不好说。”
蒋二公子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匕首,不耐烦地道:“管她是不是,反正干净不到哪里去。不然为啥他不去帮别人,专门来帮她?”
正德道:“公子,其实他与她倘若真是那样,对你只有好处没坏处。”
蒋二公子饶有兴致地道:“是呀,是呀,我娘也是这么说的。要真是都听老头子的安排,真让他再娶了高门大户的女子,这家里哪里还有我们的位置。”
正德的眼睛亮了亮,道:“所以说,公子目前要做的事情不是吓唬她,折腾她。小人窃以为,应该博得她的好感,让她乖乖听话,撮合他们才是。”
蒋二公子哼了一声,道:“还用你提醒我?我自然知晓。不然你以为刚才惊风会只是搭在她肩头上玩玩就算了?我还会让人送桔子去赔礼?我刚才不过是为了试试她的胆量,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货色,胆子还真不小呢,就那样都没让她变颜色。”
正德道:“小人适才见那窦夫人、李夫人命人拎着那半筐子桔子,领着那两位小娘子往兴康郡主那边去了,您要不要跟过去瞧瞧?”
原本朱国公是不许二公子出来的,勒令他在家面壁思过,若不是夫人想了法子,替他求了情,他还没机会出来参加这次狩猎会。这次狩猎会,看着普通,实际上有许多军中人士的家眷在,还有一位夫人盯上许久的人也在。若是二公子在这些人面前留下个难看的印象,可就白白糟蹋了夫人的这番计算。
蒋二公子起身道:“当然要去,我要去赔礼道歉呢。他越压着我,我越要叫他知道我的好。一个野人也能和我比?”
正德谄媚地道:“那是,公子文才武略,温文如玉,少有人及。”
蒋二公子斜睨着他道:“正德,这些谄媚话少和我讲。我娘才喜欢听,我不喜欢听。你与其和我说这些谄媚话,不如多上点心,护得我周全才是正理。”
正德晓得他的脾气,重话听不得,好话又假装不爱听。却也不戳破,乖乖前面引路。
却说在另一旁,兴康郡主正满面兴味地看着牡丹:“丹娘,好久不见,你还好么?”
牡丹笑道:“谢郡主挂怀,我很好。”
兴康郡主上下打量她一回,笑道:“果然是不错。我听说你建了个园子,请的福缘大师设计,还买了袁十九的石头,又种了许多名品牡丹,可有这回事?”
她怎会如此清楚?牡丹有些诧异,仍然回答:“的确如此。”
“你这园子,还未开张,却已名声在外。许多人都期待着呢。”
兴康郡主哈哈一笑:“你倒是越来越好过,有人却不好过啦,明明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却不敢出门,生怕出丑。可见这天理昭昭,善恶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她虽然没有直接提清华的名头,但在座的人都知道她指的是谁。今日和她来的人,多数都是和她交好的,闻言都露出会心的笑容来。
牡丹不好接她的话头,便也低头微笑不语。
兴康郡主原也不指望她接话,笑了一回后,抓了个桔子扔给身边一位穿插红色胡服,眉目浅淡,樱桃小口的女子,笑道:“阿溪,你吃个桔子。”然后回头对着旁人道:“蒋二郎养的那只猎豹,我是见过的,看着还不错,实际上根本没我四哥养的那只好。这猎豹,养来本就是为了狩猎的,重要的是要听指挥,它不听驯豹师的话,性子又急躁,只怕和好的猎狗相比都不如。”
那女子轻轻推了她一下,兴康郡主抬眼看过去,但见蒋二公子领着几个锦衣大汉似笑非笑地站在人群外看着她,她无所谓地一挥手:
“蒋二郎,你来得正好,我说你那猎豹,没有教好,远不如我四哥养的那只,还该好生调教调教才是。”
如今这京中,已然有许多人知晓了朱国公府的事情,可蒋二公子母子却仍然以嫡长自居。蒋二公子最恨最忌讳的也就是被人当众称呼他做蒋二郎,家中的仆从谁也不敢叫他二公子,叫了就是一窝心脚。偏生这兴康郡主先说他的豹子不好,然后还叫他蒋二郎,真是叫人气死了。
蒋二公子眉毛一挑,眼里闪过一丝怒气,随即强压下去,笑道:
“郡主说得是,我的惊风的确是没有调教好。不然也不会惊扰了两位娘子。”说着满脸堆笑地上前给牡丹和雪娘赔礼道歉,当众深深一揖到底:“都是我的不是。还请二位娘子莫要汁较,待得明日猎了鹿,再送给二位赔礼。”
牡丹和雪娘对视一眼,虽然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仍然起身还礼:“公子言重了。不过就是小小的误会而已。”
蒋二公子却仍然满脸的诚恳难过状:“二位这是不肯接受我的赔礼道歉么?我本是想立刻就送上点好东西表明诚心,奈何出门在外,我实在是没有其他好东西在身边,唯有这筐桔子还算拿得出手,故而……”他有意顿了顿,“不管怎么说,今日都是我的不是,二位若是不满意,想要什么只管开口,但凡我能做得到的,必然要做到……”
他装得十分像,其他人纷纷劝道:“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你那豹子不是还戴了嘴套的?二位小娘子都不是那小气的人,你一个大男人也就莫总挂在嘴边了。”
牡丹若不是知道他的脾性,只怕都要以为他真的十分过意不去。
凡事反常必为妖,她自是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也笑道:“蒋公子莫要太在意,我真是没放在心上。”雪娘也应了一声同样的话。
兴康郡主挑眉道:“蒋二郎,如今你的脾气好多了嘛。从前我们不怎么和你一起玩,是因为朱国公管得紧,你的脾气也有点……”她微微笑了笑,继续道,“现在看来却是不一样子。出来玩就是寻个开心,别学有些人有事没事总爱生事。误会解开就好啦。”
“郡主,我爹管得严。你们不知道实情也是有的,我其实向来就不是个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