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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这都可以……”司徒安情掏了掏耳朵,扑通扑通直跳的心脏让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趁他们反应过来前,快走吧……”
“嗯。”
正要撤离这片地方,几个人去而复返,几下挡在了司徒安情和莫东流的身前。
“哼哼,你以为,我们都这么好骗吗?”
“……”司徒安情一把将莫东流抓到了身后,警戒地盯着前方的人。
“莫轻尘的千竹杀阵,从来都不会停,这里哪里看得到半片竹叶!”
“想唬我们,你们还太嫩了。”
“哈,看来不打不行了。”
司徒安情舔了舔嘴唇,吞下喉间的血腥味,衣袖一挥:“放马过来吧!”
……
落云谷。
起风了,天色阴沉,周围树叶的沙沙声,在谷内添上了凄凉的气氛。碧绿的潭水,如同一面明镜,倒映着空中竹叶的轨迹。水面上偶尔冒上来几个泡泡,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竹屋内尚未盏灯,除了东西搬动的声音,毫无一点人声。
药柜的抽屉被拉开,几个瓶罐丢在了木桌上,几片药草被扎成了香囊状收进袖口,几个小罐子被打开,仰头一饮而尽,遂而丢在了一边。
蹭地一声,月牙出鞘,正反两面检视完毕,镪地一声回鞘,别在腰间,咻地一声系紧。
头上的发带解落,咬上发带的一端,柔软的长发被全部竖起,另一端在发上绕了几圈,两端向上打了个结,干净利落的马尾辫,十分中肯的侠客装扮。
尉迟枫眼珠转来转去,默默地坐在一旁,目瞪口呆地一直盯着韩逸来回走动,捣鼓各种东西,一直到他再无动作。
“呃……”尉迟枫终于发出了一点声音,悄悄地凑了上去,手指点了点对方的肩膀,“忙完了?”
“嗯。”
“接下来?”
“走吧。”
“喔……”尉迟枫抓了抓头,猛地又一抬头,“走哪?”
“桀骜崖!”
“……”尉迟枫看着韩逸淡定的脸色,心里发誓这家伙一定是疯了。
“老兄等等,你……刚刚说要去桀骜崖?”
“对。”
“这个时候?”尉迟枫望了望外面的天色。
“不错。”
尉迟枫深吸了一口气,果然是疯了。
韩逸抬脚正要走,立刻又被尉迟枫拉了回来,一脚将房门关上,挡在他面前,认真地对上韩逸的眼睛。
“韩大哥,我信了!但是你不能这么冲动啊!”
“我哪里冲动?!白道如此相逼,阿澈就算天下第一,一人也难以抵挡众人,我必须去帮他!”
也许是气急,韩逸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
“唉……我说,你冷静一下。”
尉迟枫将韩逸按到凳子上,给他倒了杯水,慢慢地解释道:“不是我打击你,首先吧,崖主都应付不了,多你一个也没用,说不定你就成为他的累赘……其次吧,你不觉得,这事情有点蹊跷么?”
“怎么蹊跷?”
“你想呀,前一刻他们还逼问你,后一刻马上又知道去桀骜崖的路了,会不会太巧了?”
“……”见韩逸有所松动,尉迟枫加把劲。
“再说,司徒叔叔虽然被困,但是他绝对不可能说出去桀骜崖的路的,而且,他那么厉害,肯定有办法逃出来的。”
“你的意思是……”
“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太过着急,反而会落入他人的圈套。”
韩逸沉思片刻,皱起眉头。
“可我还是放心不下阿澈。”韩逸喝了一口水,舔了舔唇,“他那时候带我们下崖,又引来百里孤行,当着我的面杀他,可是最后又没有杀成,还任由我将其带回了落云谷……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嘶……”尉迟枫被韩逸这么一说,手摸上了下巴,“好像……是有那么点不对劲。”
“当时阿澈说走就走,事发突然,完全不顾我们当时大汗淋漓,甚至连让我们休息一下,喝口水的时间也不给,实在跟平时很不一样。”韩逸闭眼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况,越想越是感觉不对。
尉迟枫也缓缓坐了下来,手指在桌子上有节奏地敲着。
“你这么一说,也确实……崖主带我们下崖,东方叔叔应当是知道的,但是他不可能考虑这么不周全,把我们直接放到崖下就不管我们了……”
两人同时叹了一口气,忽而异口同声道:“好像故意要把我们支走似的。”
“……”二人对视一眼,越来越觉得此中定有大文章。
“既然我们都这么想……”尉迟枫咬了咬食指指尖,“桀骜崖确实有必要去一趟。”
“那事不宜迟……”韩逸立马站了起来。
“唉,等等!但不是现在啊!”尉迟枫拦住韩逸,摇了摇手。
“那是什么时候?!”韩逸内心焦急,那种慌乱得仿佛心都要跳出来的感觉,实在太过强烈,使他不能冷静思考。
“不如这样……”尉迟枫低头想了一想,忽然抬头,问道,“紫阳宫和赤血教,哪个离我们比较近?”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九章 危机重重(一)
密林树影,刀光火石。
南沙派的铁拳,青云派的飞剑,东侠帮的长钩,华剑派的挑剑,个个都是较为棘手的招数。司徒安情凭借多年对战经验,勉强还算应付得过来。
见那边长钩正要出手,司徒安情一步滑到华剑派长老胡湖面前,嬉笑一声:“胡长老,好久不见,上次一别,甚是想念,这次没什么礼带在身上,请你吃一钩。”
说完便即刻闪开,胡湖险险地用剑挑过长钩,怒道:“钩子给老夫长点眼睛!”
司徒安情顺势移到边上青云派长老身边,许是刚刚对招吃过苦头,对方第一反应是格挡,而不是反攻。他微微一笑,立刻手指一伸,点了对方的肩胛穴,旋身躲开南沙派的铁拳,再次对上了长钩。
众人的攻速远远不及司徒安情的躲闪速度,长时间奈其不何,眼见己方处于弱势,心生歹意,直逼一边脸色担忧的白衣人。
“莫东流,快闪开!”
司徒安情心中一急,顾不得身后袭来的长剑,赶忙将人揽过,闭眼正打算受那一剑,只闻一道劲风掠过,敌人惨叫一声,便飞了回去。
转头的那一瞬间,只见一抹紫色衣袖,缓缓垂落。
青丝张狂地乱舞,紫黑色的瞳孔聚集杀意,斜视之间,万片树叶被抖落,嘴角残忍地一笑。
“聂无双!”
众人神色一凌,退后一步,转头一看,那被打飞出去的青云派长老已然断了气。竟是一掌毙命!
“你们……”聂无双手指轻轻往前一指,转而向一旁划了一圈,“很有胆色!”
最后一个字刚出口,一道月牙状的内劲直逼而出,赫然是其最常用的招式——半月剑气。
震惊的众人瞬间被剑气震飞,其中站在最中央的南沙派长老直接被剑气截成了两半,血肉横飞。肠子一半挂在了外面,一半还在腹中,流淌出来,肾脏露出一个圆,看上去像极了了肉铺卖的带血的猪肝。这种景象,实在令人作呕。然而更可怕的是,南沙派长老似乎还未完全死透,眼睛瞪得圆鼓鼓的,嘴巴还发出一阵沙沙声。
胡湖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吓得差点站不住,退了几步,险些绊倒。然而这时候,他的肩膀被人一托,身子稳定了下来。
转头一看,他竟是激动得声音微抖。
“盟主!”
这一声盟主,叫得可真谓感情真挚,毫无作伪。
聂无双与秦纭瞪视一眼,轻蔑地哼了一声,却并未开战,而是一下子不见了踪影。秦纭一看,司徒安情人也不见,却独留吓得跌坐在一边,捂着嘴巴,一脸惨白的莫东流。
“呃……”秦纭淡淡地叹了口气。
……
“停下!”司徒安情大吼的声音。
丝毫不为所动的聂无双,拉着司徒安情,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发丝被风吹起,脚下绝不停步。
“我特么叫你停下!”
司徒安情手掌一推,心中的怒气在掌中聚集,意在让聂无双放手,岂料对方不闪不避,直接用心口对上司徒安情的运气一掌,闷哼了一声,顷刻间滴落几滴血色。
“你!”司徒安情呆愣了一下,立即撤掌,大喝道,“你傻呀!你特么干嘛不躲!”
“很好,就是这个力道。”聂无双淡淡地一抹嘴角,“反正都是痛的,躲不躲,没区别。”
“……你!”司徒安情心下焦急,不愿与聂无双多废口舌,只好“嘁”了一声,怒道,“你……把他留下了!”
“对,那又如何?”冷漠的紫黑色瞳孔,死灰一般的眼神。
“我们回去救人。”司徒安情想要拉动聂无双往回走,却丝毫拉不动。
“不去。”聂无双阴沉的声音,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冷冻起来,“我是来救你的,我管他死活!”
“聂无双!”司徒安情一拳揍在了对方的脸上。
聂无双对方偏过头,脸上的神情依然没有变化。
“把一个毫无武功的人,丢给一群人渣,你特么真干得出来!”司徒安情简直要气晕,一手□□头发往后一梳,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我特么为了救他在牢里吃了上百鞭子,你特么这一搞,老子全白挨了!你行!你赢了!”
司徒安情慌张得无以复加,来回踱了几步,看着默不作声的聂无双,深深吸了一口,别过头:“行!你留这,我回去!”
话音刚落,司徒安情转身立刻准备奔走,却被聂无双拉住了手腕。
“你留下,我去把他带回来。”
冷静的话语,沙哑的音色。
司徒安情转头,正要说些什么,对方却先行一步跃走,只留一片紫色衣袖擦过脸颊,再转身,人早已不见。
司徒安情一怔,心更加慌张了,那种几乎要透不过气来的感觉,让他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
远边的初日光影柔和,深蓝色的天空带着一圈橙色。
从山顶俯瞰,眼下是一片漆黑,隔着千里的对山,轮廓鲜明,蜿蜒的曲线,层叠的浅影,天然的水墨画。
尚还暗淡的天色下,一人持剑独舞,看不清颜色的发带,在空中舞出一个优美的弧度,顷刻间,立定。
拨开树叶,蓝衣人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景象,一瞬间晃了下神。那立着的人似乎察觉到有人走近,转过头,见到来人,也失了神。
蓝衣人柔柔的长发,在风中俏皮地甩了一甩。
“你……”蓝衣人的声音如同舒缓的弦音,抚过那白衣人的心间,“踩了我的药……”
“嗯?”白衣人神色一怔,细细地打量了下对方,才发现他的背后背了一个采药的竹筐。
“兄台是否弄错?我不识药草,怎会采你的药呢?”
“我说的是你的脚……踩到了……”
“……”
白衣人低头一看,脚边确实有一株叫不出名字的草,只是已被自己踩得萎了。他歉意地移开脚步,不好意思道了一声“抱歉”。
蓝衣人走上前来,蹲下检视了一下那株草,放弃地摇摇头,站起时,却对白衣人淡淡一笑。
“刚刚那招削剑,再往下移半寸,便精妙了。”
“喔?这样?”白衣人再次横胸一削,眉间讶然,“确实轻盈很多,与下一招之间更是连贯。不知阁下哪位高人,多谢指点。”
“我不是高人,我只是个大夫。”蓝衣人默默地望了望对方的打扮,“看你的招式,应是儒剑派系。既然是耍剑,为何背后还要背一把弓?”
“啊哈……弓剑双修。”
“我认为你单修弓会比较好。”
白衣人不解,问道:“喔?阁下尚未见在下使弓,为何下此定论?”
蓝衣人指了指对方手中的剑:“这把剑……太难看。”
“……”白衣人沉默数晌,忽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兄台真是妙人也。在下百里孤行,敢问兄台名讳?”
“百里孤行,取这名字,你就不怕日后孤独终老么?”蓝衣人调侃道,“不知你百里之外,可否孤行?”
白衣人顺着对方的话自侃道:“嗯……向来独来独往,一意孤行。”
“哈……”
蓝衣人被逗得一笑,上翘的唇线,将一双漂亮的杏眼拉弯,玉白的齿间,若隐若现红芯如同四处飘飞的千年红,纤柔而飘渺。白衣人久久无法将视线移开那面若桃花的脸。
“我姓韩,单名一个逸字。”
风起,蓝色的发带吹向天际,如同展翅欲飞的候鸟,扬起的羽毛,化为片片回忆,在空中消散。
伸手抓住一片白色的柳絮,百里孤行低头看了一眼,却已经粉碎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默默地望着远边从紫阳宫垂头丧气地走出来的韩逸和尉迟枫。一种好想帮助对方的冲动一闪而过,百里孤行仰头,后脑勺轻轻撞了撞身后靠着